却被许靖霖无情的挂断。
''「定位」''「许靖霖」
''让救护车开到这来。''「许靖霖」
''好。''「许岑」
许岑以为许靖霖叫救护车开过去,是因为担心自己,也没细究他为什么挂电话这么急,只是把定位报给医生,并催促他们快些。
救护车开的比普通车辆快得多,很快就到了地点。
许岑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雅观一点,冲下车要扑进许靖霖怀里求安慰。
许靖霖一巴掌打上去,刚被医生包扎好的伤口再度撕裂,疼痛和冲击让许岑倒在地上,震惊的看向许靖霖。
“谢岑要是出事了,你就等死吧!”
许靖霖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似乎不解气,他又重重踢了许岑一脚。
许岑无助的坐在地上,衣服被擦开的破洞里露出自己的礼物。
许岑慌乱的捂着自己,祈求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许靖霖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没有人在意地上的许岑,许岑不知道被抬上救护车的是谁,这是此生许靖霖第一次打他,他的脑子生了锈,什么都看不懂。
“许少,我让司机把您送去医院吧。”
谢家的管家注意到地上跪坐着的许岑,知道不能让他一直狼狈的在这里,于是上前询问。
“不!不去医院!”
许岑不想见到许靖霖,刚才盛怒的男人让他害怕,从骨子里升上来的恐惧使他现在还在颤抖。
“那我让司机把您送回家去?”
管家见许岑只是拒绝,却没说想法,于是换了个提问方式。
许岑只听到了''家'',慌乱的不停点头。
管家见状把他扶上车,许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后移的树木,牙齿还是止不住打颤。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司机把许岑从车上扶进屋后就离开了。
许岑这才放任自己跪在地上,他现在只觉得腿软,呼吸困难。
回到熟悉的环境,许岑才有了些活着的感觉,轻轻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刚才许靖霖的动作和话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播。
''谢岑,谢岑。''
许岑在心里默念,他记得这个名字。
遇到许靖霖的时候,许岑只有十四岁,已经辍学到处打工,是许靖霖把他领进了这个房子,让他继续上学,还有了自己的爱好,虽然成年后两人的关系变了样,但许靖霖一直是温柔成熟的模样。
刚住进来的时候,许岑在电视柜上看见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和自己有些相像,笑的灿烂阳光。
还没等自己询问,许靖霖就把它收了起来,说这是自己发小的儿子,在这里办生日会忘了收起来。
许岑记得,那个孩子就叫谢岑。
但是后面再也没有交集,许靖霖也从未带自己见过谢家人,许岑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
“不!不会的,许靖霖怎么可能打我呢?是梦,是噩梦,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许岑呢喃着站起身,径直缩进了自己的被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额头的伤口流出鲜血,把皮肤和枕头粘在一起,许岑却没有精力管它,只是重复着呢喃,慢慢沉睡过去。
/
''砰!''
巨大的开门声把许岑吓醒,他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他期盼着下楼能看见那个温柔爱他的男人。
许岑把头从枕头上撕下来,刺痛的伤口并没有让他清醒,他踉踉跄跄的下楼。
他太迫切了,完全没注意到身上还是那套带着鲜红和灰尘的脏衣服,而且面色苍白的像厉鬼。
“啪!”
许靖霖看见许岑跑下楼,大步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
许岑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耳孔缓缓流出,世界的声音被蒙了一层膜布。
他努力辨认着许靖霖的声音,却只有盯着他的嘴巴才能听清。
“你他妈要死了吗!谁让你叫车的!”
许靖霖怒吼着踢打他。
许岑感受到疼痛雨点般席来,却连抬手护住自己的头都做不到。
许靖霖打到一半,电话铃声响起。
接着电话的许靖霖兴奋的重复着“谢岑醒了!”,快步往门外走去。
许岑紧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有东西在磨砺他脸颊上的伤口。
过了好久,许岑才伸手抚摸上伤口。
原来是泪水。
许岑从刚刚许靖霖的怒骂中听懂了一点,那个叫谢岑的男孩心脏病发,许靖霖给医院打电话的时候,发现救护车被许岑叫走了。
因为模式有些像许家的专属医院,平时不怎么接待散客,所以常用的救护车只有一辆,而且一般都是医生上门医治,在当时的情况下,许靖霖只能叫许岑让救护车直接转换路线开过去。
刚才的电话就是医院打来的,说谢岑清醒了。
许岑从许靖霖刚才惊喜的脸上,才勉强看出一丁点原本的温柔模样。
许岑抱紧自己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呐喊着''为什么这个噩梦这么长。''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天空渐渐泛白,许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强迫自己站起身。
右边的耳朵已经没有了知觉。
也听不到声响。
只有额头的伤口刺痛着神经,宣告他还活着。
许岑大脑一片空白,空调好像开的有些低,刺骨的寒意让许岑能感受到骨头之间的摩擦。
疼痛,疼痛,无尽的疼痛紧紧包裹着他。
许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于是他脱掉衣服,把身上的''礼物''塞进枕头底下,光着身子走进浴室,蜷缩在浴缸里,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瓷器和皮肤接触让他微微颤抖,他小声的劝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很快,温暖的水蔓延上来,浸泡住许岑的身躯。
周身的暖意让许岑清楚的明白,这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的。
许岑放声痛哭,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岑哭着哭着开始咒骂,从毕业典礼骂到霓夜的男孩,从程潇骂到酒精,骂了一圈,一句谢岑和许靖霖都没提。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浴缸里的水早已冰凉。
许岑听见房间里手机铃声响起,努力坐起身子,往房间走去。
“喂。”
许岑的声音嘶哑。
电话对面的程潇被许岑的异常吓了一跳: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许岑没有接话,程潇自顾自的继续说:
“你不是说今天请客嘛,陶瑱推荐了一家夜总会,是他朋友家的,你几点出发?徐闻接你去?”
许岑听着程潇的话,泪水涌出眼眶,在床上打出一片深色。
“我不去了。”
许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些:
“你们玩吧,刷我的卡。”
“怎么了?你生病了?昨晚上背着我们鬼混去了是不是!”
程潇听着许岑难听的音色,决定指责他不讲义气。
“……嗯。”
许岑顿了一会,才出声应下。
承认自己生病了,总比把昨天的遭遇说一遍轻松的多。
“行吧,那你休息吧,我刷你卡了。”
程潇那里一直有一张许岑的卡,同样的,许岑手里也有程潇的,这是两人关系好的证明。
''嘟嘟嘟''
许岑挂断了电话,顺着镜子看见了自己丑陋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额角的发丝被鲜血凝成缕,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肩部以下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泛白,是在浴缸里泡了太久的缘故,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可怖。
许岑吓了一跳,伸手抚上镜中的黑眼圈,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许岑慌乱的回到浴室,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腿根和后背还有一些红痕,是昨天的衣服勒出来的,沐浴露接触到皮肤,大脑收到疼痛的求助,许岑才看清身上多处擦伤。
应该是昨天车祸留下的。
许岑疯狂而执拗的把自己搓洗干净,吹好头发,拿着毛巾去一楼擦昨天落在地上的鲜血。
擦完了就回到楼上,拆掉床品,和毛巾一起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太小了,一大把白布落在地上。
许岑走过去用力塞着,直到把所有都塞进桶身才罢休。
做完一切,许岑呆愣的窝在一楼的沙发里,像等待审判的罪犯。
夕阳染红了房间,橘色的沙发被映得可以滴血,直到夜幕再次降临,许岑轻声劝慰自己: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谢岑已经醒了,只要等一会,再等一小会,许靖霖就会回来,会微笑着回来,吻我,抱我,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许岑一遍遍重复,只期盼这些马上就会成真。
太阳缓慢生气,朝阳让屋内的陈设逐渐清晰。
许靖霖还是没有回来,许岑有些饿了,除了前天晚上的酒,他滴水未进。
许岑奋力撑起身子,忍着眩晕,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冰箱前。
冰箱里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类菜品。
许靖霖很挑食,从许岑进这个房子第一天开始,每一餐都是许岑亲手做的,从需要踩椅子才能完成,到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做出许靖霖爱吃的菜,许岑练习了八年,这些早就刻在了他骨子里。
许岑拿出一颗土豆,放在锅里煮。
他没心情做东西,反正许靖霖也不会回来。
土豆熟了,许岑把滚烫的食物捞出来,轻轻呼着气,小口小口的啃。
''砰!''
大门再次被踹开,许靖霖阴着脸走进来。
猩红的眼睛四处扫射,发现了蹲在厨房角落的许岑。
许靖霖大步走过来,许岑呼吸都不敢大声,手中的土豆把指尖烫的通红,许岑却好像感受不到一样。
“你还有脸吃。”
许靖霖一脚踢在许岑的小腿上,剧烈的疼痛让许岑趴倒在地,手里的土豆滚到橱柜底下。
“许,靖霖。”
许岑小心翼翼的叫着他的名字,像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一样。
只是当时满心欢喜,现在只剩恐惧。
“闭嘴!”
许靖霖见许岑实在难看的有些过分,没有再动手。
“跟上。”
许靖霖留下一声冰冷的命令,转身离去。
许岑慌乱的起身,不顾眼前一瞬的漆黑,凭直接往门外走,肚子撞上桌角也不敢停下。
走到门口,许岑才能勉强看清东西,门口是一辆车,许靖霖已经坐在上面,皱着眉看自己,满脸写着不耐。
许岑快步走上去,坐在角落,不敢思考,更不敢看许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