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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作者:郁郁汀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夜,草叶间忽明忽暗,星子般的萤火虫绕着老槐树飞舞,斑驳的树影被晃成细碎的金箔。


    坐在树上的禾隹伸手,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落在他的指尖。


    跳下树,汇集成金河的萤火虫在前面引路,有几只大胆的栖息在禾隹的身上,他也不赶,像从前一样将自己的灵力分给这些弱小的精灵。


    穿过树林,沿着草地走了数十米,看不见的屏障突然挡住了他们,莫名而来的冷风甚至冲散了萤火群。


    藏的这么严密,是在干什么呢?


    禾隹抽出一丝灵力,指尖按住阵眼,强行破了面前的法阵,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


    “上次的话还没说清楚,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等了半天没有回答,禾隹抬脚就往里走,狭小的缝隙只容下一人,好在里面还算宽敞,洞穴石壁上的煦目子发着幽幽白光,从前鸆之就很喜欢这种珠子,还镶在法器上。


    走到最里面,禾隹总算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端坐在潭水中,白皙肌肤被水滋养的越发细腻,比月色更显清透,仿佛上好的宣宣纸被春风拂过,透着光泽,那如同羊脂玉般温润光滑让禾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禾隹轻手轻脚的上前,越靠近也越发感到寒冷,临近水边他蹲下伸手一探,冻得他直甩手。


    听到动静,水里的人慢慢睁开眼,软软的,懵懂如同稚子。


    找了一天的禾隹,咧嘴冲他笑了一下,“十五……”


    对视的瞬间软乎乎的眼神下降到冰点,如淬了雪的刀锋,翻涌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冷漠,他的伸出手掌,猛的一拽。


    进水前禾隹是可以避开束缚的,可望着那张脸时忘记了反抗,直到碰到刺骨的水,他才挣扎着要起来,身子却被死死按住。


    十五将他按在肩头,悠悠地勾起嘴角,眼里的残忍又多了几分餍足的笑意。


    “冻、冻死我了……”


    没等禾隹喘两口气,就被反手掐住脖颈,将他的头往水里按,虽不至于窒息,但冻得脸好疼,他一动不动,因为但凡有点动作,那水就跟刀子剐蹭一般在割他的皮肉。


    十五很快将人拽起来,“禾隹……”


    这个名字被他反复嚼碎咽进肚子,恨意早在五脏六腑里发了芽,长成带血的荆棘,每动一下,都能勾出淋漓的痛。


    “你、不冷吗?”禾隹牙关直哆嗦,皮厚如他也顶不住这寒冷。


    他被拽着上岸,还没等他喘上两口,嘴就被堵住了,香甜的花香铺天盖地而来,禾隹有些招架不住,手却非常诚实往对方衣服里钻,还没碰触到肌理,他的指尖就被扭了一下。


    疼痛传来,他骨折了。


    禾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却发现十五也在看他,长睫毛垂着,未遮住眼底的潮意,像蒙着层薄纱的秋水,明明亮着,却又暗沉沉的。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罚得未免太早了些。”逮住说话的机会,禾隹动了动早已恢复的手指,勾着嘴角道,“不是说不熟吗,怎么现在这样急?想我就想我,装什……呜呜呜……”


    月光投下暧昧的暗影,呼吸撞在他耳廓时带着滚烫的潮意,肌肤早已被摩挲得发烫,禾隹的心跳震得肋骨发颤。


    他用鼻尖擦过十五锁骨凹陷处,湿热的吻落下去时,对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猛地收紧,馥郁的芬芳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绵密,像被火烤化的蜜,黏得人喘不过气。


    可惜讨好却不曾换来疼惜,十五粗暴的将人翻过来,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的禾隹,撑着身子道,“等等!反了反了,不是……”


    肩头被重重咬住,吃痛瞬间禾隹侧身避开,转头看到一双墨蓝色的瞳孔,要求换姿势的话变成了,“你入障了!”


    所以才在入口设了法阵,是怕神志不清时误事。


    十五低笑出声,声音却像磨过砂石,猛地钳住他将人按回去,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你看清楚!是我!”禾隹被撞的胸口痛,十五却粗鲁的扒掉他的衣服,狠狠掐住他的腰,“别这么用力,我又不会反抗,还有……我不能出血……”


    十五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掐在腰侧的指节几乎要嵌进禾隹肉里,带着股刻意的狠劲,却在要见血的瞬间松手缓缓往下探。


    禾隹整个人一怔,指尖擦过尾椎时带着种奇异的滞涩,不像方才的粗暴,却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妥协般放松身体,自我安慰道,“看在你对我念念不忘的份上……”


    冰冷的水面被月光照得透亮,连水底的细沙都看得隐约,禾隹望着里面摇晃的影子,老脸红了又红。


    刚舒服没多久,他身上一松,整个人被踹进了水里,扑腾了两下,露出水面时,山洞里早没了影子。


    他愣在水里,眼睛眨了眨,脸上甚至带着未退尽的红潮,下一刻眉峰蹙起,茫然被火气覆盖,他跳出水面,拔腿就追!


    循着味道,终于在林中看到了那抹身影,禾隹跑过去拦住他。


    “你跑什么!”


    十五的眼神恢复清明,却依旧带着冷,“让开。”


    “我不让!”禾隹横着脖子道,“就算入障了,你应该也记得方才对我做了什么吧?”


    “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的。”


    禾隹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我闯进来?”他往前逼了半步,“方才是谁把我按在地上折腾?现在都成了我的不对?”


    十五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方才入障时的混沌像场残梦,零碎的触感却顽固地黏在皮肤上——他肩头的温度,腰间绷紧的肌理,还有最后松垮下来的那一声低叹。


    “为什么来羽神族,你不该出现的!”


    “我不出现,你哪有机会勾引我,现在还故意吊着我。”


    十五的眉峰猛地一蹙,袖中的手指攥得更紧,指节泛出青白,抬眼时眸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霜,“你胡说八道!”


    禾隹笑了,故意露出肩头,“你刚刚咬得我差点飙血。”他往前又凑了半寸,声音压得低而暧昧,“入障时倒放得开,清醒了就装正经?”


    “禾隹!”


    “你是修炼过于贪进,还是心中杂念过甚,光是靠冰冷刺激神智很危险的,要是你不想让他者知道,坏了你护族神将的威名,我可以帮你解障。”


    “不必了,只要你不再出现,就已经帮了我大忙。”


    禾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浮出几分真切的沉郁,十五的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他坚硬的外壳。


    “为什么?你说过你喜欢我,要跟我一直在一起……”


    “是季康安喜欢你,但是他已经死了。”


    相比比十五的轻描淡写,禾隹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瞳孔收缩成尖锐的针芒,周身萦绕着凶狠戾气,命令道,“我讨厌你这么说话,重新说!”


    十五定定地看着他,“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你有过多的牵扯。”


    “这么久没见,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


    “你我本就该各走各的路,纠缠不清,没有意义、也没好处。”


    他的声音冷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昔日的温柔如针芒,禾隹被怼的胸闷,都怪之前太纵容他了,养成了他如今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是你说的!”禾隹咬着牙,声音里裹着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不懂十五的决绝,甚至觉得孩子气的可笑。


    “今日我就当被猪啃了一口,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们再也、再也不要见了!”当然你要是反悔或者不同意,我就当你没说过!


    十五却轻轻应了声,那声“好”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却在禾隹心上砸出个窟窿。


    他往相反的方向快速走了几步,却又故意放慢脚步,只要身后传来一声唤,哪怕只是极轻的一个音节,他都会立刻转身。


    可传来的声音却是东面,轰然倒塌的树木扬起不少尘土,沙砾中混着一丝腥气。


    恶心的味道让禾隹肚子一阵抽搐,看着十五赶过去的背影,他紧紧跟了上去。


    头顶有两道白光掠过,是敬峤和将离,这么急,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还没到地方,禾隹就被十五拦住,“站住,前面是羽神族的禁地。”


    什么禁地?前面就是个山谷,禾隹侧头看他,见他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问道,“那里有什么?”


    “你只是一个外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禾隹眉峰挑了挑,往前倾了倾身,他目光扫过十五紧抿的唇线,“这个味道腥的令人作呕,你当我真闻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绘魅的气息!


    话刚说完,谷口的薄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月光被搅成碎片,那股腥气瞬间浓得化不开,直直撞向两人面门。


    “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二人被拉着往后退了数步。


    禾隹看着来人,手掌反握住对方手腕的金环,勾着嘴角笑问,“少主,羽神族禁地里有什么?十五不肯说,不如你来告诉我。”


    月光下他的瞳孔清澈透亮,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慧屿如实道,“封印绘魅的法阵。”


    “你傻啊?他问你就说?”


    慧屿后脑挨了一下,他看向动手的人,解释道,“他、他不也是你们觉树殿的。”


    事实上他刚刚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对方问了就脱口而出了,要不是有记忆,他都要怀疑被施了摄魂术之类的。


    “禾隹,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敏语凑过来,目光在他和十五脸上扫了又扫。


    禾隹下巴指了一下十五,信口就来,“他找我看月亮。”


    听他这么说,十五并没有反驳,目光清冷冷的看着他,空洞且冰冷,如一片荒芜的雪原。


    “手段了得啊。”敏语话里带了点打趣,“你们早就认识了?”


    “嗯。”


    “不认识。”


    这次十五推翻禾隹的肯定回答,他并不想提起曾经那段记忆,于是对慧屿道,“封印好像快撑不住了。”


    带毒的瘴气正朝他们逼近,禾隹刚要过去,又被抓住,“你疯啦,你这小身板挺得住,我们进去就行了,你留下!”


    “你们?”


    龙族果然自信,这绘魅的腥气都快把禁地的草叶腌入味了,绝对不是几只那么简单。


    误以为他在担心,敏语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我的实力你又不是没见过。”


    禾隹顺水推舟,开始装模作样的瞎掰,“是哦!你不但天赋好,修为也高,有你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带我一起呗,我真的很想开开眼。”


    少年的目光像洗过的星子,亮得纯粹。睫毛不算长,又根根分明,没有半分虚浮看得敏语心里暖洋洋的,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热望与坚定。


    她轻咳一声,压住被禾隹真情流露吊起的嘴角,插着腰道,“真想去?”


    禾隹点头。


    “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紧紧跟着我,不许乱跑。”敏语手指一动,一块蓝色半透明的织物出现在她掌心,“这是由深海卷柏编织而成,可过滤秽气,带上它这些毒障便伤害不到你。”


    禾隹指了指自己,见她点头,就立即带上了,顺便拍道,“不愧是你,连法宝都这么厉害。”


    “少见多怪,不过龙族的小玩意罢了。”


    敏语得意间,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她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十五裹着霜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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