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回到星陨阁后,并未放弃搜寻。他动用了阁内所有能调动的信息网络,将搜寻范围扩大至整个中州,重点关注任何与异火、高阶丹药或者灵魂类宝物相关的消息,他相信萧炎若要疗伤或稳定伤势,必然会接触这些。
起初的几天,风平浪静。就在药尘心中的焦虑日益加深时,各种关于“萧炎”的线索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且来源纷杂,指向不同的方向。
先是中州东部一座繁华大城的拍卖行传来消息,称有一名形似萧炎的黑袍青年,出手阔绰,拍下了一卷记载偏门灵魂修炼之法的残卷。药尘立刻动身前往,凭借星陨阁阁主的身份调取了拍卖记录和监控水晶,这是一种利用灵魂力量和特殊晶石记录影像的炼金产物。影像中的青年身形与萧炎确有七八分相似,同样穿着黑袍,行为低调。但药尘敏锐地注意到,那青年在接过残卷时,露出的手腕皮肤过于苍白,甚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感,而且其周身的气息虽然也被刻意收敛,却缺乏萧炎那种内敛的锋芒和异火特有的灵动。
“是傀儡?还是高明的易容术?”药尘盯着那模糊的影像,眉头紧锁。他尝试追踪那青年离开后的气息,却发现对方在城中绕了几圈后,进入一条暗巷,气息便彻底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这显然是精心策划的误导。
没过两天,又有人汇报,在中州南部一片以险峻著称的山脉中,发现了疑似萧炎与人交手后留下的痕迹,现场有剧烈的火焰能量残留和空间波动。药尘再次亲自前往,在那片狼藉的山谷中,他确实感应到了多种异火混合爆发后的细微气息,与萧炎的焚诀极为相似。但当他仔细探查时,却发现这些异火气息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少了几分焚诀那融会贯通、生生不息的真意,更像是将几种不同的异火能量强行糅合在一起制造出的效果。那空间波动也只是个幌子,并非真正的远距离传送。
药尘站在山谷中,看着那些被伪造出的“战斗痕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萧炎的手笔。那小子不仅是在躲他,更是在用这种方式,故意将他引向错误的方向,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一种混合着无奈、气恼和更深担忧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小炎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我当猴子耍吗?还是说,你受伤之重,已经让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来拖延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类似的报告接二连三地传来。西边荒漠边缘的绿洲城镇有人声称见过一个买了很多伤药的独行黑袍客;北边冰原入口的驿站流传着一位年轻强者租用雪驼独自进入极寒之地的消息……每一次,药尘都会谨慎地前去核实,而每一次,结果都毫无例外——要么是找错了人,要么就是明显的伪造线索。
他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的风筝,在中州各地疲于奔命,却始终抓不到那个放风筝的人。这种明明知道对方就在某处,却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让一向从容淡定的药尘也感到了一丝烦躁。
他站在星陨阁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吹拂着他银白色的长发。下方是万家灯火,而他的徒弟,却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独自承受着伤痛的折磨,甚至还有心思跟他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臭小子……”药尘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气,更多的是疲惫和心疼。他意识到,这样被动地追逐这些虚假的线索根本不是办法。萧炎既然有心布局,必然还有后手,他只会被越拖越远。
他必须改变策略。萧炎如此大费周章地误导他,恰恰说明他藏身的地方可能离中州核心区域并不算太远,或者,他需要频繁地获取某些资源,所以才需要制造这么多烟雾弹来掩盖真正的行踪。
药尘闭上眼,不再去理会那些纷至沓来的虚假情报,而是开始冷静地分析萧炎可能真正需要的东西。稳定能量和灵魂的药材他之前已经购买过,那么接下来,他可能需要安顿下来,需要更隐蔽的环境,需要……日常生活的物资?
这个念头让药尘心中一动。他想起在黑山城那个小院里,那碗惨不忍睹的粥。小炎子他……或许不仅仅是在疗伤,他可能还在学习如何照顾自己?以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这过程想必十分艰难。
药尘重新睁开眼,目光投向远方沉沉的夜色。他决定,暂时停止这种漫无目的的追索,转而开始暗中排查中州外围那些相对偏僻、适合藏身,又能方便获取基本生活物资的小城镇和村落。同时,他也加派了人手,密切关注所有药材、粮食等基础物资的非正常流动,尤其是那些一次性购买量不大,但购买者行为谨慎、不愿透露身份的情况。
他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但比起被那些明显的假线索牵着鼻子走,这或许是更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方法。小炎子,无论你躲在哪里,无论你在害怕什么,老师一定会找到你。
而此刻,远在青石镇的萧炎,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危机”。
他试着用老婆婆送的蔬菜和鸡蛋,模仿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想做一碗简单的蔬菜蛋花汤。结果水放多了,火候也没掌握好,煮出来一锅稀汤寡水、蛋花碎得看不见的东西。
他皱着眉,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味道淡得出奇,还有一股鸡蛋的腥气。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呕——”
他猛地放下勺子,冲到院子里的水槽边,扶着边缘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因为没吃多少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眶都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好不容易缓过劲,他无力地靠在水槽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虚汗。他看着屋里那锅失败的“汤”,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挫败。
连一口像样的热汤都喝不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低声抱怨:“都是因为你……”
语气带着嗔怪,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认命。
他休息了一会儿,重新振作精神。汤是喝不下了,他想起前几天在镇上唯一的一家杂货铺里,好像看到有卖蜜饯和果脯。或许,该去试试那个?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再次戴上那顶宽边斗笠,走出了小院。阳光洒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暖洋洋的,稍微驱散了一些他身体的不适。
他朝着记忆中的杂货铺走去,心里盘算着用纳戒里最后几株不值钱的低阶药材,能不能换一小包酸梅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