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金銮殿的盘龙柱已被晨光镀上金边,可殿内的空气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凛冽。云擎身着绯色官袍,立在武将队列之首,腰间的玉带被他攥得泛白——昨夜柳相调动私兵的消息,像根刺扎在他心头,今日的朝会,注定是生死局。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寂静,众臣齐齐跪拜,玄色朝服铺展开来,如一片压抑的乌云。待皇帝升座,柳相立刻出列,锦袍玉带衬得他面白无须,声音却像淬了毒的冰锥:“臣有本启奏!”
“讲。”龙椅上的皇帝揉了揉眉心,寿宴将近,朝堂却风波不断,他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疲惫。
“启禀陛下,镇国将军云擎,私通南楚旧部,意图不轨!”柳相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响。他高举手中的奏折,“臣已查明,上月南楚使臣抵京当晚,曾乔装潜入云府,与云擎密谈至深夜。更有密报称,云擎暗中联络辰国公旧部,囤积粮草兵器,欲为沈家翻案,颠覆朝政!”
云擎猛地抬头,怒目圆睁:“柳嵩!你血口喷人!南楚使臣确曾到访,却是为商议边境互市之事,何来密谈之说?”
“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证据。”柳相冷笑一声,侧身让开,“传证人!”两名黑衣人手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汉子走进殿内,汉子看到云擎,立刻瘫软在地:“将军饶命!小人是云府马夫,亲眼看到南楚使臣深夜进府,还听到您说‘等拿到玉玺,就起兵’……”
“你胡说!”云擎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那晚他确实与南楚使臣谈过玉玺线索,只是为了查柳相的阴谋,没想到竟被柳相安插的人听去,还篡改了原意。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重重敲击御案:“云擎,此事你可有话说?”
“陛下明鉴!”云擎刚要辩解,柳相已抢先开口:“陛下,辰国公当年通敌叛国,铁证如山,云擎却执意为其翻案,如今又私通南楚,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立刻将云擎拿下,彻查云府,以免养虎为患!”
柳相一党的官员立刻附和,“请陛下严惩”的声音此起彼伏。武将队列中有人想为云擎辩解,却被柳相的目光逼退。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了一直沉默的谢珩身上。
同一时刻,云府书房内,云舒微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那半枚双鱼玉佩。春桃匆匆走进来,声音带着喜色:“小姐,成了!柳相的家奴刘三已经招了,说愿意去朝堂指证柳相私通魔教,我们的人已经把他送到午门外了。还有,您让散播的舆论也起作用了,现在京城百姓都在说柳相府里藏着魔教巫师,用活人炼毒呢!”云舒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玉佩放回锦盒:“柳相最看重名声,如今内有朝臣质疑,外有百姓唾骂,他的根基已经动摇了。”她看向窗外,晨光中已能看到皇宫的飞檐,“现在,就等谢珩那边了。”
金銮殿内,柳相正步步紧逼:“陛下,云擎罪证确凿,若再迟疑,恐生变故!”就在这时,谢珩终于出列,玄色锦袍上绣着的暗金龙纹在晨光中流转,他手持一个紫檀木盒,躬身道:“陛下,臣有证据,可证云将军清白,更可揭露天大的阴谋。”
“哦?”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呈上来。”
谢珩打开木盒,取出一本账簿:“这是西市济世堂的往来账目,上面详细记录了柳相每月给魔教拨款的数额,每一笔都有柳相亲信的签字。”他顿了顿,又取出一卷供词,“这是济世堂掌柜墨无常的供词,他亲口承认,柳相早在十年前就与噬心教勾结,构陷辰国公、炼制毒物,甚至计划在陛下寿宴上下毒,妄图掌控朝政!”
“一派胡言!”柳相脸色煞白,却依旧强装镇定,“墨无常是魔教妖人,他的供词怎能作数?谢世子,你莫不是被云擎蒙蔽,与他同流合污了?”
“柳相别急,还有更精彩的。”谢珩冷笑一声,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这是在墨无常卧房密室找到的,是柳相与噬心教教主的往来密信。信中不仅提到了毒杀陛下的计划,还写明了柳相如何买通御膳房太监,如何与南楚使臣勾结夺取玉玺——柳相,你看看这字迹,是不是你的?”
太监将密信呈给皇帝,皇帝打开一看,脸色瞬间铁青。密信上的字迹与柳相平日的奏折如出一辙,信中“待陛下驾崩,拥立傀儡太子,吾便可登九五之尊”的字句,更是触目惊心。
“不……这不是我写的!是伪造的!”柳相浑身颤抖,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朝臣。
“是不是伪造的,一查便知。”谢珩朗声道,“陛下,墨无常供出,柳相为了保守秘密,曾杀人灭口,将知晓此事的家奴灭口。好在有一人侥幸逃脱,此刻就在午门外候命,可当堂指证。”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厉声喝道:“传!”
片刻后,柳相的家奴刘三被带了进来。他一进殿就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饶命!小人是柳相府的管家,亲眼看到柳相将魔教巫师请进府中炼毒,还听到他与墨无常商议在寿宴下毒……柳相还说,等他当了皇帝,就封墨无常为护国法师!”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诬陷主子!”柳相气急败坏,冲上去就要打刘三,却被侍卫拦住。
“柳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帝将密信和供词狠狠摔在柳相面前,信纸散落一地,“构陷忠良、私通魔教、图谋不轨、欲弑君篡位……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柳相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的证据,面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再多的辩解都是徒劳。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谢珩再次出列,“柳相的女儿柳氏,在将军府中屡次陷害云大小姐,意图夺取辰国公遗物,其罪当诛。此外,柳相私藏南楚公主于府中,妄图利用公主引辰国公旧部现身,此等行为,更是通敌叛国!”
皇帝的怒火彻底爆发,猛地站起身:“给朕拿下!将柳嵩及其党羽全部打入天牢,彻查柳府,搜捕南楚公主和魔教余孽!柳氏仗势欺人,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陛下饶命啊!”柳相被侍卫拖下去时,声嘶力竭地哭喊,却只换来皇帝冰冷的眼神。柳相一党见状,纷纷跪地求饶,有的甚至立刻反水,揭发柳相的其他罪行,殿内一片混乱。
云擎看着这一幕,长舒一口气,看向谢珩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谢珩微微点头,两人眼中的默契不言而喻。
朝会结束后,皇帝单独留下了云擎和谢珩。御书房内,皇帝看着手中的双鱼玉佩——那是云舒微托云擎呈上来的,与南楚使臣的玉佩合在一起,显现出南楚皇陵的位置。“辰国公的冤案,是朕的过错。”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朕会下旨为沈家平反,恢复辰国公的爵位。”
“陛下圣明。”云擎和谢珩同时躬身。
皇帝扶起他们,目光却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云将军忠勇可嘉,谢世子智计过人,都是我大靖的栋梁。只是……”他顿了顿,“玉玺关乎国本,南楚皇陵一行,需由朝廷派人主导,你们二人辅佐即可。”
云擎和谢珩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柳相倒台,目前就他们二人的势力最大,皇帝已经开始忌惮他们二人走得太近无法制衡。“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走出皇宫时,阳光正好。云舒微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看到他们出来,春桃立刻掀开车帘。“父亲,谢世子。”云舒微从马车内探出头,脸上带着笑意,“柳相已被打入天牢,柳府也被查封了,我们赢了。”
“是啊,赢了。”云擎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从前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在幕后操控朝堂局势。
谢珩看着云舒微,眼中的欣赏越发浓厚:“这次能成功扳倒柳相,你的功劳最大。若不是你找到刘三,散播舆论,柳相也不会这么快垮台。”
“这是我们共同的功劳。”云舒微笑着说,“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柳相虽然倒了,但噬心教的余孽还在,南楚公主也没找到,玉玺的线索才刚刚开始。”她顿了顿,“而且,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们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
谢珩点头,他明白云舒微的意思。柳相伏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南楚皇陵一行,我们必须尽快动身。”他看着云舒微,“你的双鱼玉佩是关键,这一路,我会保护好你。”
“有劳谢世子了。”云舒微微微一笑。
马车驶离皇宫,沿着京城的街道前行。百姓们得知柳相倒台的消息,纷纷走上街头欢呼,有的甚至放起了鞭炮。云舒微掀开马车窗帘,看着街上欢庆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
为辰国公翻案,为原主复仇,扳倒柳相……她终于完成了最初的目标。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南楚皇陵的玉玺,噬心教的余孽,皇帝的忌惮,还有她穿越者的身份,都是她需要面对的问题。
“小姐,您在想什么?”春桃看着她沉思的模样,轻声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路还很长。”云舒微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双鱼玉佩,“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玉佩上,泛着温润的光泽。云舒微知道,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开始,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