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陆承安心里至少还藏着几分对她的旧情,可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那些满室的画像、那些欲言又止的牵挂,或许早已随着时间淡去,只剩下她还困在过往里,不肯放手。
林逸凡从书房出来,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刻上前扶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研雪摇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只是觉得…… 有些晃神。” 她看着林逸凡眼底的关切,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纠结与不甘,都成了笑话。或许,她真的该彻底放下过去了,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始终护着她的人。
日子像庭院里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淌过。自听闻苏晚清怀孕的消息后,沈研雪倒像是卸下了心中最后一块重石,那些缠绕多年的执念,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平淡里慢慢淡去。
林逸凡依旧待她温和如初。晨起时,他会亲手为她沏一壶温热的花茶;冬日寒夜,他会提前暖好被褥,再陪着她在灯下看几页书。他从不多问过往,只在她偶尔触景伤怀时,默默递上一方暖帕,或是带她去城郊的别院小住,看漫山的红叶,听林间的鸟鸣。
起初,沈研雪还会在夜里梦到陆承安的模样,可梦醒时,看到身边林逸凡安稳的睡颜,心里便多了几分踏实。她开始学着为他洗手作羹汤,学着在他处理公务时,安静地陪在一旁研磨;他出差在外,她会仔细叮嘱仆从备好他惯用的物件,会在灯下写一封简短的家书,告诉他家中一切安好。
某个雪后的清晨,沈研雪靠在窗边看雪,林逸凡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暖手炉放进她掌心。“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沈研雪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道:“在想,今年的梅花开了,我们一起去赏梅吧。”
那一刻,林逸凡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沈研雪终于真正放下了过往,也终于慢慢接受了他,接受了这份安稳的幸福。
春去秋来,沈研雪在沈府的日子渐渐有了烟火气。她跟着府里的嬷嬷学做点心,会在林逸凡归来时递上刚温好的茶,偶尔还会陪着他去城郊的田庄看看作物,日子平淡却踏实。这期间,她再没见过陆承安 —— 陆府的消息偶尔会传来,说苏晚清的胎象日渐稳固,说陆承安忙着打理家业,两人似乎也有了几分寻常夫妻的模样。
某次林逸凡带她去庙会,人群熙攘间,她远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衣袂翩然,正是陆承安。他身边跟着护院,似乎在为孕期的苏晚清采购物件,眉宇间带着几分为人夫的沉稳。沈研雪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林逸凡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抚。
沈研雪看着陆承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心里竟没有了往日的波澜,只轻声对林逸凡说:“前面有卖糖画的,我们去看看吧。”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那些曾让她辗转难眠的执念,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与安稳里,被岁月悄悄抚平。她是真的放下了,放下了那个曾占据她整个青春的人,也真正接纳了身边这个给予她温暖与归宿的林逸凡。
深秋的某日,沈研雪正陪着林逸凡在书房整理旧籍,管家进来回话时顺带提了句朝堂新闻:“公子,听说陆大人又升了官,如今已是正三品的侍郎,圣上对他极为器重,连带着苏夫人也常被请入宫赴宴,赏赐不断呢。”
林逸凡 “嗯” 了一声,顺手将整理好的书卷递给沈研雪,眼底并无波澜。沈研雪接过书卷,指尖轻轻拂过封面,心里也平静无波 —— 如今京城里人人都羡陆承安与苏晚清是天造地设的璧人,一个官运亨通,一个圣恩加身,是妥妥的朝堂新贵。可只有她知道,这份风光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妥协。
“天冷了,明日让厨房炖些羊肉汤吧。” 沈研雪抬头看向林逸凡,语气带着自然的关切,将话题从陆府的消息上移开。她早已不再关注陆承安的动向,那些曾经让她心动或失落的人和事,都已成为遥远的过往。如今她在意的,是身边人的冷暖,是沈府里的一日三餐,是这份安稳平淡的幸福。
林逸凡看着她眼底的温和,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好,都听你的。”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屋内的烛火温暖明亮,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虽没有陆府的风光无限,却有着独属于他们的安稳与默契。
朝堂年终尾祭的钟声在太庙前响起,沈研雪陪着林逸凡立于百官眷属之列,指尖轻轻拢着披风的暖毛 ——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些。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侧传来,她下意识抬眼,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是陆承安。
三年未见,他褪去了几分青涩,官袍加身更显沉稳,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依旧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怔忡。沈研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细碎过往,似乎在这一刻轻轻晃了晃。原来真正爱过的人,即便隔了这么久,再次遇见时,心还是会有本能的悸动。
但这份悸动只持续了一瞬。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林逸凡,他正温和地为她拂去肩上的落雪,眼底满是对她的在意。这一刻,所有的悸动都化作了平静 ——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执着于过往的沈研雪,如今的她,眼里心里只有身边这个始终护她、疼她,给她安稳生活的林逸凡。
陆承安也看到了她与林逸凡之间的默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走向前方。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话语,却都明白了彼此的选择 —— 他们早已走上不同的路,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数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当年的朝堂新贵陆承安,早已坐上了宰相之位。他权倾朝野,行事雷厉风行,朝堂之上鲜少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愿,眼底的锐利与疏离,让周遭人都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