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条撕裂气流 ,破空声炸响,抽在皮肉上带起一串血珠沈长安背对着他,那种心悸的感觉又上来了,浑身发凉,运起功来强行压下一口腥甜。
打了几下楚仁才后知后觉的控制力道,不是因为他风头无量,正属权势最盛之时,只是这人特殊,也不知道小侯爷还要不要。
江遂查觉到力道稍有减轻,往沈长安那看了一眼,见那人正背对着自己,放心的顺杆往上爬运起内力抵挡,荆条落上在距离一厘米处炸响开来。
二十下荆刑很快就过去了,江遂起身也不去拿衣服,反而摇摇晃晃往沈长安那去,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双肩把人旋过来,拉着他的大氅裹住自己,楚仁识趣地退下。
“长安,我疼,你……”撒泼打诨的话没说完,就被他这不正常的体温惊了一下,裹了大氅怎么还这么冰,冰成这样。
沈长安截住半空要来摸他额头的手,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腰腹把他往外推。
“你走吧,从今往后桥是桥,路是路,各走各的道,本来你说丞相门生也不该与我走太近。”
“为什么?”江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在怪我?怪我杀了沈鑫父子?可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他们能好好活着,而你就……”江遂话头顿住,而你就这般痛苦没有说出来。“凭什么?”
“凭我优柔寡断,凭我心软,凭我愿意放任他们活在这世上”一把匕首隔开两人的距离,或许亲密无间只是假象,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如同天堑。“不过你说的对,但我没有怪你杀了他们二人,那二十荆刑就带过了这事。”
江遂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这件事,自己把他伺候的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绝对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惹到他,但他依旧平复了情绪开口:“那你说因为什么,我改”
“你是丞相的人,我们似乎是政敌本不该如此吧?”
江遂无视他横在两人之间那把匕首强势挤进他怀里,握住他的腰让两人之间挨得更近,用自身热度给他暖身子
“别提这个,小候爷不觉得现在说这个特懦夫吗?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丞相的人?”
“你害我进大理寺来了三天,你为什么对沈鑫父子下手?因为丞相让你对我动手,而你我不到任何机会对我动手,所以干脆没局杀了这世上与我尚有那么一丝关系的人回去交差。”沈长安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有能力却不阻止,反而来秋后算账,说到底我许最的卑劣的人是谁沈长安心中自有分辩
“我没机会?我要是想对你动手在床上你没法反抗时就该动手了,说白了小侯爷就没在利用我?”
江遂嗤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底的痞气和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毕竟,你也想杀了他们,不是吗?”
沈长安不可否甚至还颇为认同的等着他继续说。
“你怎么会不恨,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们啊,因为沈大将军在世时最看重的就是血脉亲情,最忌讳手足相残,对么”
沈长安冷血,冷心,冷情,看不出半点心虚之色,淡然自若的看着他。江遂心中冷嘲一句伪君子。
然后接着说:“所以你给了我钥匙,我把钥匙丢给窗外的影七时你没睡着吧?现在不想要我了?卸磨杀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江遂说得都没错,在江遂拿走钥匙的时候就猜到他要干什么。
除了一点,那天沈长安是睡着了,还睡得很沉,也确实是好几天没休息,一路舟车劳顿跟着他下的中毹就为了见他一面。
“你说的没错,可都是借口,事实是你杀了我的血亲,把谋反的罪名安到头上,是不是又要说你调查过我,我这三年快成了大理寺的常客,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所以才放心的把这个足以诛九族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沈长安挣开他的禁锢,要他看着自己眼睛毫不心虚的回话。
江遂没有强求,松开握着他腰的手,再也没法理真气壮的与他争辩,避开他的眼低声答了句“不会有下次了”,也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就是没有注意到你没的这个小陷阱就是被诛九族了,我父亲他们该怎么办,侯府怎么办,要他一个开国大将军也背上这个罪名吗?你忘了,他连死都是死在战场上的,死无全尸 ”
那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再一次横在两人中间,江遂被他这认真目无奈的语气震到。
他平常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淡的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直到此刻他好像才窥见一丝本来的面貌。
这滩水遇见大风大浪还是会晃荡,即使幅度 很小,这分明还是活水。
江遂耳边传来他虚弱带着无助的声音。
他说:“我经不起背叛了,你还要留在我身边吗?”
不是质问,而是这个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小侯爷在询问他的意见。
“你要留在我身边,捅自己一刀,这事翻篇。不然,你现在就可以走,没有人会拦着你,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一般都是要直接杀了的。
浑身透着疲急气息的病弱美人在寻求他的答案。
江遂毫不犹豫抽出匕首,刀鞘放在沈长安手中要他握紧,手腕翻转匕首倾注力道,刃口划开皮肉,刺痛陡然炸开。
疼的眼前白光闪过,江遂顿了一秒,抵着肌肉的阻滞快速一推,匕首往前送时沈长安伸手往外拽了却还是没入三分。
江遂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冷汗随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色中衣迅速被血色蔓延变红,江遂终于放心侧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喘着气“满意了?不够的话再刺深点也没关系。”
“楚仁。”
楚仁听见呼唤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是来抬尸体的,所以没有叫大夫跟着,看着这一幕竟显得有些无措。
沈长安扶着他劲瘦的腰身准备上手止血,被江遂推开手“别碰,脏”
冷冷的视线往后面扫去,“长安你这是养了一群废物吗,他们就这么站着?”
话音落下,人终于都“回魂”了。
人被抬出地牢,进了里间,大夫提着医箱火急火燎跑过来给江遂止血包扎。
走过廊柱时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去摸脉搏,沈长安一惊迅速翻转手腕,另一只手顺着腕子竖劈,旋身错步避开那只手。
那人提步追来,掌风接二连三,逼着沈长安往后闪躲,沈长安抬臂格挡,另一只手反应迅速,两人同时出掌,震得他后退三步,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
“脚步虚浮,内力外强中干,十不存一,这就是你当初跟我说的自有分寸?”来人是无忧医师,他冷哼一声,一把攥住他的腕子拉到身前,三根手指搭上脉搏,早有预料沈长安会躲似的,搭上去的力道很重,大拇指扣的紧紧的。
“哟呵,可以啊愿舒。你怕是会比我先下去见你爹,到时候好好跟他解释解释,老头子我呀是无能为力。”
沈长安站在原地小孩听训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看着这个小老头他忽然想起爹了,当初爹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逗他的。
无忧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刹时脸色一沉,食指回勾往他脑门上一口,严肃道:“你真以为我在逗你玩呢,毒发了还不安分点老实呆着,还发着高热呢去折腾什么?又是江遂,不若我现在就进去把他那张面皮扒了,早断了早好。”
他越说越起劲,说着就要往里走,被沈长安握住手臂截住去路“我没事。”
“风一吹就要倒了还没事,沈愿舒你还能活几年你心里没数?”
朱漆长廊下,沈长安鼻头和脸颊都晕上浅淡的红,眼尾泛红,呼吸绵长浅淡,疲态尽显,明显病气未消,“我会安排好。”
“安排好什么?身后事?”无忧指着他要骂,又记起每次骂他他都当耳旁风,要不骂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最后气急败坏地一甩衣袖“你这小子学了我一身武功就算了还偷师学艺连带着把我一身圣手医术给偷学了个尽。连声师父都不肯喊。”
不肯喊的是三年前心比天高的缺德玩意,不是现在的永安候。
沈长安毫不在意形象,退远了些,一拂衣衫下摆跪了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拜了就拜了。
“你……”无忧怔愣着看着他,眼中漫起水汽,好一会才回神,受了这一礼把人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好!长安放心,为师拼尽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
沈长安看着这个别过头故作坚强的小老头,没忍住笑了一下“尽力就好,您老人家别累着,不然我下去跟我爹也没法……”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他差点没呼吸上来。
被放开时沈长安扶着廊柱大口喘着气,气息不足的抱怨:“师父,我还没死也要被你‘谋杀’了。”
“谁让你一天就是死啊死的,我还是怀念三年前那个臭小子,调皮是调皮了点,但是……”无忧把那句,好歹不会这样安静、半死不活的吞回去,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还嘟囔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长安坐床前,眼前人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他从衣袖中扯出一块方手帕,对折,轻轻拭去他额头的细汗。
微微叹了口气,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汤婆子,屏退下人,掀开被子将汤婆子送进去。
闭着眼的人急速钳住他的手腕一扯,“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江遂……”沈长安始料未及,瞳孔骤然扩张。
双臂迅速展开,稳稳撑在他肩头两侧,双腿分开跨在两条修长匀称的腿旁,腰背微弓,避免压到他的伤。
最终以一个半圈半抱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你做什么?”
“好疼啊,没骗你真的疼。”江遂眼底瞬间泛起水汽,满腹委屈,一双眼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他,见他想块冰一样一动不动也没点表示,终于舍得抬眼看着他“长安你说你心疼我,亲亲我,我疼。”
沈长安一撑锦榻,双膝分开,大张跪着,髋部微微下沉,腰背挺得笔直,腰身被腰封束着勾勒出纤细地腰肢。
扯开中衣刚缝合好的的狰狞伤口被纱布包裹妥帖。他低头,那浅粉薄唇隔着纱布轻轻吻上伤口,温热的呼吸隔着纱布打在他劲瘦的腰腹。
激得江遂浑身轻颤,侧过头去,双眼紧闭,薄唇紧抿,细长而有力的手紧紧抓着锦被,攥出一片褶皱。
“满意了?”沈长安直起身来。
江遂水汽氤氲的双眸紧紧追随他,声音微哑:“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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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