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深海见浮光》 第1章 背叛者当罚 “我要见长安!”江遂昏沉的脑海胀的厉害,意识回笼时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了,说话间扯动手腕上的锁铐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你还有脸见小侯爷呢?”季白一脚狠踹在他小腿上,怒目而视,瞳孔因愤怒而微微放大。 本来想踹在腹部的,但是小侯爷等会儿要过来,踹腹部就太明显了。 他可不能因为这个没良心的人受罚。 江遂绰不及防被他一脚踹过来,右小腿传来钻心的疼,身体紧绷着,脸上因为疼痛一阵扭曲死死攥紧手腕上的锁链链子,额头冒出冷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那一脚是使了劲的,裹挟着内力踹下来,季白控制了力度没把人腿踹断,但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江遂双手被铐着,他倒是想反抗,可惜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进来时还被点了穴,下了软筋散,此时软筋散的劲快过了,他眼底一暗,浑身被一股戾气覆盖,神情狠绝“绑架朝廷命官,这罪名你确定是你一个小小护卫担得起的?如果不想死就让你们小侯爷来见我。” 不能给小侯爷添麻烦,顺西将军来京都不过半年不到,还是丞相门生,又得陛下器重,正是风头无量的时候确实不能轻易打杀了。 况且刚刚那一脚也非小侯爷受命,他越想竟越觉得心虚,食指勾了勾鼻头。 “是我让他绑的”凉薄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远方传来,那声音在空旷的地牢碰撞反弹而后传到人的耳朵里。 好久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淡得要死,听不出生气,却又像死过一遭似的看破红尘。 江遂知道这是把他踢出“自己人”范畴的意思。 季白听到他声音反而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记起自己是奉命行事,刚刚被他那恶狼吃肉不把人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的样子和充满胁迫意味的话语一激,差点被他唬住了。一插腰板,气得“嘿”一声就要找他理论,却嗅到一股带有压迫感的冷香,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 远方传来的脚步声像是宣判死刑的倒记秒一般,那压迫感配着地牢的昏暗光线相得益彰。如果忽略那刻意掩饰仍有些虚浮的步子。 江遂听着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也难得心里发虚,低垂着头,额头碎发挡住他脸上的神情,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脚步声停了,那人还是走到了面前。 江遂垂着头在仅能看到眼前的方寸之地看到了那双穿着金丝绒线绣花的靴子,是那天他亲手伺候他穿上的那双。 这个凉爽的天气绝对说不上冷,可他穿了大氅,是在大理寺的那几天冻坏了吧。 “现下又装作这幅样子给看”沈长安单手擒住他的下巴,江遂被迫抬头对上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那双狐狸眼正微微眯着,像爱极了一般含情脉脉,千言万语不得说的。 “江遂,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沈长安疑惑的自省,欲从这个白眼狼这儿得到答案,江遂抬是抬头了,不过刚对上那双眼睛就又移开视线,忽略被捏的生疼的下颌,大半个眼皮耷拉着死活不看他。 “让你觉得你可以肆无忌惮玩弄我的情感、利用我的身份、践踏我的底线。” 沈长安强势的捏着他的下颌逼着他与其对视“好玩吗?开心吗?半载光阴本侯还当自己是什么金疙瘩配得上大胜归来既得权势又得名声的顺西将军上赶着当条狗一样扒着、捧着。” 沈长安这话说的不顾及半点情面,羞辱似的拿手被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知道叛主的狗本侯一般是怎么处理的吗?”他甩开他的下颌,手拉住江遂的衣领,凑近,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昨晚鹅梨帐中香熏过的独有的香气,丝丝缕缕,直往江遂那儿荡去。 他就就就着这样微妙、言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说着恶鬼索命般的话:“本侯会先扒皮抽筋,斩断了手脚再养着,玩着,看着它挣扎无果,直到有一天坚持不下去,求着本侯赐它一死,或许还要‘汪汪’两声感谢本侯的大恩大德。你呢?要我杀了你吗?” 江遂听着他一本正经半点不开玩笑的话毫不怀疑他想杀了自己,再抬头时眼眶早就红得不成样子,蓄着泪花,倔强的不肯低头让眼泪掉下去。 只用堆满委屈的眸子看着他,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满是受伤。 真的就像小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想跟主人求安慰,看到主人把他绑了,还纵容外人踹了他一脚,一脸冷漠和不想再要他的表情。想说不敢说想抱不敢抱,连落泪都怕他嫌麻烦的样子。 沈长安心里一突,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指尖下意识死死掐在掌心,理智却还坚守着死理。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他忽然记起,江遂是丞相门生,本来就是敌对关系,何来的背叛。 江遂一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水珠连成一簇,泪水滴下落在地牢湿冷的地面上晕开一个圆。 他憋闷地哽咽着,带着点被刻意压制的哭腔告状,“长安,他踹我,腿疼,骨头好像断了。” 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一波三折。 “你放屁!”季白看着他这上一秒凶狠得想给他一拳干趴,下一秒像个小姑娘一样的胡搅蛮缠、搬弄是非,这下是真想给他踹断了。 他刚刚明明有收着力啊! 应该…… 没断吧? 季白被他这话搞的有点怀疑自己没收住力,眼神不住的往他腿上瞟。 被沈长安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僵,余光眼尖的看见刚来的楚仁,“主子我知道了,这就下去领罚。” “哟,又闯祸了?” 季白没理会楚仁的揶揄快速退了下去。 “现在我们来算算这事儿该怎么结吧,你杀了我堂兄我也不要你偿命了,但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他该死。” 沈长安没反驳,反而来了兴趣“为什么?” “我让人查了,小时候他就对你不好,三年前你去赤霞关时他父亲还为了财产害了沈夫人。因老夫人临死前留下遗言要将他们逐出府,又得宗族长老一致赞同他们才从族谱上划掉名字。而且他勾结官府,走私盐货也是真的。” “我母亲是自杀死的,而你说的那些事是我二叔做的,不是沈鑫。” “可他才是最大受益者,你说你母亲接受不了你父亲战死的消息而为之殉情,你信吗?”江遂言语犀利的质问,又怕他伤心、自责,极轻的叹了口气“小侯爷还是心软,因为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一条血牵着就算亲人?” 沈夫人是个将门虎女,因着父亲不愿她舞刀弄枪的她干脆就嫁给了个武将,随着沈大将军一起东征西讨。 这么骄傲的女子,会因为夫君战死而学着京都贵女那般殉情?怕是只想先打褪敌军吧? 谁都知道的,那场死不是意外也非自杀,沈长安那时羽翼尚未丰满,后来老夫人和祖父接连去世,沈鑫父子竟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二的亲情血脉。 江遂看着他迷茫、怔愣的姿态,嗤笑一声,含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嘲讽“优柔寡断。” “这么说本侯还得多谢你了?若是本侯想杀他们,本侯自会动手何须你来插手。” “谢就不必了,长安下不去手的我替长安做了,你大可当我放肆,与你无关。” 不得不说,沈长安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被江遂三言两语打散了不少,也确实轻松了不少。 楚仁比季白沉稳许多,沈长安一伸手楚仁就会意拿了把鞭子递过去。 泡过盐水的鞭子从水桶里拿出来带出一滩水迹,这条鞭子是近期才打造好的,由上好的黑檀木做鞭柄,鞭梢则是由鹿皮条搭配重珠,每一截都嵌了倒刺进去,一鞭子下去保准皮开肉绽。 江遂看着那根鞭子,眼眶更红了,甚至都忘记了哭,沈长安看着他递来的鞭子也是一愣。 把鞭子往他那边一甩,就打算自己去挑一个刑具,走到火盆边时才有些挫败的走到加了虎皮垫子的椅子上坐着施号发令:“顺西将军是朝廷命官,这些东西不适合他,去拿荆条,行荆刑二十。” 顿了一下,又补一句“去刺。” “是” …… 楚仁接住扔来的鞭子,握住鞭柄放了回去,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地牢的刑具都是奔着审讯、要人命去的,哪里有荆条,但面色不变,镇定的走了出去。 江遂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听候发落,实则这惩罚确实轻到难以想象,还以为会被他拨层皮下来,结果只是不痛不痒的打几下。 荆刑多是用来惩罚家中小辈,趴在长椅上褪裤或不褪,不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养几天就好了,痛感却是没跑的。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钥匙从空中抛过去,“不是挺会用钥匙?接不住加倍罚。” 沈长安丢的位置刁钻,是直直砸他脸上去的,手再快也接不住,他干脆放弃手接,用嘴去刁,震得他牙齿发麻,险些匙身就掉出去,他连忙齿关紧紧咬着钥匙,牙齿跟钥匙碰撞,他感觉神经都被跟着扯了一下。舌尖碰到时再也忍不住了被激得泪水再次在眼眶打转。 钥匙上抹了辣椒。 “没有,任凭小侯爷处置。”江遂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捕捉到了那抹几不可查的心疼,满意的收回眼,黄铜钥匙贴着锁孔进入,“咔嚓”一声,江遂手腕翻转,另一只也也是同样的操作。 江遂解开锁铐,一屁股坐地上掀开裤脚,刚刚季白那一脚踹得留下了一片青紫,形成一个鞋印子。 沈长安懊恼自己来晚了一步,又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去摸骨头。 江遂被他这么摁在伤上忍不住瑟缩一下往他怀里躲去。 “没断” 沈长安明了,多半是装的,他堂堂顺西将军行军打仗,会受不住这点疼?会不知道自己骨头断没断? 楚仁拿着几根柳条走进来,柳条是季白亲手摘的,特意挑地细直嫩韧的。 楚仁一进来沈长安就抽身离去,留江遂红着眼抬头眼神追随他而去。 很快,他就被拔去外袍摁在了长凳上,沈长安没把事儿做绝,给他留了点体面没褪中衣。 读者宝宝们,本文新开,求收藏[可怜][可怜] 段评已开,求段评[奶茶] 谢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背叛者当罚 第2章 还能活多久 荆条撕裂气流 ,破空声炸响,抽在皮肉上带起一串血珠沈长安背对着他,那种心悸的感觉又上来了,浑身发凉,运起功来强行压下一口腥甜。 打了几下楚仁才后知后觉的控制力道,不是因为他风头无量,正属权势最盛之时,只是这人特殊,也不知道小侯爷还要不要。 江遂查觉到力道稍有减轻,往沈长安那看了一眼,见那人正背对着自己,放心的顺杆往上爬运起内力抵挡,荆条落上在距离一厘米处炸响开来。 二十下荆刑很快就过去了,江遂起身也不去拿衣服,反而摇摇晃晃往沈长安那去,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双肩把人旋过来,拉着他的大氅裹住自己,楚仁识趣地退下。 “长安,我疼,你……”撒泼打诨的话没说完,就被他这不正常的体温惊了一下,裹了大氅怎么还这么冰,冰成这样。 沈长安截住半空要来摸他额头的手,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腰腹把他往外推。 “你走吧,从今往后桥是桥,路是路,各走各的道,本来你说丞相门生也不该与我走太近。” “为什么?”江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在怪我?怪我杀了沈鑫父子?可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他们能好好活着,而你就……”江遂话头顿住,而你就这般痛苦没有说出来。“凭什么?” “凭我优柔寡断,凭我心软,凭我愿意放任他们活在这世上”一把匕首隔开两人的距离,或许亲密无间只是假象,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如同天堑。“不过你说的对,但我没有怪你杀了他们二人,那二十荆刑就带过了这事。” 江遂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这件事,自己把他伺候的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绝对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惹到他,但他依旧平复了情绪开口:“那你说因为什么,我改” “你是丞相的人,我们似乎是政敌本不该如此吧?” 江遂无视他横在两人之间那把匕首强势挤进他怀里,握住他的腰让两人之间挨得更近,用自身热度给他暖身子 “别提这个,小候爷不觉得现在说这个特懦夫吗?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丞相的人?” “你害我进大理寺来了三天,你为什么对沈鑫父子下手?因为丞相让你对我动手,而你我不到任何机会对我动手,所以干脆没局杀了这世上与我尚有那么一丝关系的人回去交差。”沈长安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有能力却不阻止,反而来秋后算账,说到底我许最的卑劣的人是谁沈长安心中自有分辩 “我没机会?我要是想对你动手在床上你没法反抗时就该动手了,说白了小侯爷就没在利用我?” 江遂嗤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底的痞气和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毕竟,你也想杀了他们,不是吗?” 沈长安不可否甚至还颇为认同的等着他继续说。 “你怎么会不恨,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们啊,因为沈大将军在世时最看重的就是血脉亲情,最忌讳手足相残,对么” 沈长安冷血,冷心,冷情,看不出半点心虚之色,淡然自若的看着他。江遂心中冷嘲一句伪君子。 然后接着说:“所以你给了我钥匙,我把钥匙丢给窗外的影七时你没睡着吧?现在不想要我了?卸磨杀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江遂说得都没错,在江遂拿走钥匙的时候就猜到他要干什么。 除了一点,那天沈长安是睡着了,还睡得很沉,也确实是好几天没休息,一路舟车劳顿跟着他下的中毹就为了见他一面。 “你说的没错,可都是借口,事实是你杀了我的血亲,把谋反的罪名安到头上,是不是又要说你调查过我,我这三年快成了大理寺的常客,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所以才放心的把这个足以诛九族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沈长安挣开他的禁锢,要他看着自己眼睛毫不心虚的回话。 江遂没有强求,松开握着他腰的手,再也没法理真气壮的与他争辩,避开他的眼低声答了句“不会有下次了”,也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就是没有注意到你没的这个小陷阱就是被诛九族了,我父亲他们该怎么办,侯府怎么办,要他一个开国大将军也背上这个罪名吗?你忘了,他连死都是死在战场上的,死无全尸 ” 那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再一次横在两人中间,江遂被他这认真目无奈的语气震到。 他平常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淡的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直到此刻他好像才窥见一丝本来的面貌。 这滩水遇见大风大浪还是会晃荡,即使幅度 很小,这分明还是活水。 江遂耳边传来他虚弱带着无助的声音。 他说:“我经不起背叛了,你还要留在我身边吗?” 不是质问,而是这个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小侯爷在询问他的意见。 “你要留在我身边,捅自己一刀,这事翻篇。不然,你现在就可以走,没有人会拦着你,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一般都是要直接杀了的。 浑身透着疲急气息的病弱美人在寻求他的答案。 江遂毫不犹豫抽出匕首,刀鞘放在沈长安手中要他握紧,手腕翻转匕首倾注力道,刃口划开皮肉,刺痛陡然炸开。 疼的眼前白光闪过,江遂顿了一秒,抵着肌肉的阻滞快速一推,匕首往前送时沈长安伸手往外拽了却还是没入三分。 江遂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冷汗随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色中衣迅速被血色蔓延变红,江遂终于放心侧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喘着气“满意了?不够的话再刺深点也没关系。” “楚仁。” 楚仁听见呼唤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是来抬尸体的,所以没有叫大夫跟着,看着这一幕竟显得有些无措。 沈长安扶着他劲瘦的腰身准备上手止血,被江遂推开手“别碰,脏” 冷冷的视线往后面扫去,“长安你这是养了一群废物吗,他们就这么站着?” 话音落下,人终于都“回魂”了。 人被抬出地牢,进了里间,大夫提着医箱火急火燎跑过来给江遂止血包扎。 走过廊柱时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去摸脉搏,沈长安一惊迅速翻转手腕,另一只手顺着腕子竖劈,旋身错步避开那只手。 那人提步追来,掌风接二连三,逼着沈长安往后闪躲,沈长安抬臂格挡,另一只手反应迅速,两人同时出掌,震得他后退三步,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 “脚步虚浮,内力外强中干,十不存一,这就是你当初跟我说的自有分寸?”来人是无忧医师,他冷哼一声,一把攥住他的腕子拉到身前,三根手指搭上脉搏,早有预料沈长安会躲似的,搭上去的力道很重,大拇指扣的紧紧的。 “哟呵,可以啊愿舒。你怕是会比我先下去见你爹,到时候好好跟他解释解释,老头子我呀是无能为力。” 沈长安站在原地小孩听训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看着这个小老头他忽然想起爹了,当初爹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逗他的。 无忧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刹时脸色一沉,食指回勾往他脑门上一口,严肃道:“你真以为我在逗你玩呢,毒发了还不安分点老实呆着,还发着高热呢去折腾什么?又是江遂,不若我现在就进去把他那张面皮扒了,早断了早好。” 他越说越起劲,说着就要往里走,被沈长安握住手臂截住去路“我没事。” “风一吹就要倒了还没事,沈愿舒你还能活几年你心里没数?” 朱漆长廊下,沈长安鼻头和脸颊都晕上浅淡的红,眼尾泛红,呼吸绵长浅淡,疲态尽显,明显病气未消,“我会安排好。” “安排好什么?身后事?”无忧指着他要骂,又记起每次骂他他都当耳旁风,要不骂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最后气急败坏地一甩衣袖“你这小子学了我一身武功就算了还偷师学艺连带着把我一身圣手医术给偷学了个尽。连声师父都不肯喊。” 不肯喊的是三年前心比天高的缺德玩意,不是现在的永安候。 沈长安毫不在意形象,退远了些,一拂衣衫下摆跪了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拜了就拜了。 “你……”无忧怔愣着看着他,眼中漫起水汽,好一会才回神,受了这一礼把人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好!长安放心,为师拼尽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 沈长安看着这个别过头故作坚强的小老头,没忍住笑了一下“尽力就好,您老人家别累着,不然我下去跟我爹也没法……”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他差点没呼吸上来。 被放开时沈长安扶着廊柱大口喘着气,气息不足的抱怨:“师父,我还没死也要被你‘谋杀’了。” “谁让你一天就是死啊死的,我还是怀念三年前那个臭小子,调皮是调皮了点,但是……”无忧把那句,好歹不会这样安静、半死不活的吞回去,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还嘟囔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长安坐床前,眼前人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他从衣袖中扯出一块方手帕,对折,轻轻拭去他额头的细汗。 微微叹了口气,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汤婆子,屏退下人,掀开被子将汤婆子送进去。 闭着眼的人急速钳住他的手腕一扯,“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江遂……”沈长安始料未及,瞳孔骤然扩张。 双臂迅速展开,稳稳撑在他肩头两侧,双腿分开跨在两条修长匀称的腿旁,腰背微弓,避免压到他的伤。 最终以一个半圈半抱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你做什么?” “好疼啊,没骗你真的疼。”江遂眼底瞬间泛起水汽,满腹委屈,一双眼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他,见他想块冰一样一动不动也没点表示,终于舍得抬眼看着他“长安你说你心疼我,亲亲我,我疼。” 沈长安一撑锦榻,双膝分开,大张跪着,髋部微微下沉,腰背挺得笔直,腰身被腰封束着勾勒出纤细地腰肢。 扯开中衣刚缝合好的的狰狞伤口被纱布包裹妥帖。他低头,那浅粉薄唇隔着纱布轻轻吻上伤口,温热的呼吸隔着纱布打在他劲瘦的腰腹。 激得江遂浑身轻颤,侧过头去,双眼紧闭,薄唇紧抿,细长而有力的手紧紧抓着锦被,攥出一片褶皱。 “满意了?”沈长安直起身来。 江遂水汽氤氲的双眸紧紧追随他,声音微哑:“值了。” 读者宝宝们,本文新开,求收藏[可怜][可怜] 段评已开,求段评[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还能活多久 第3章 美人与疯狗 *. “今丹琳国逼近洛辽河边界,恐怕这一战不久了,长安城是攻取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万万不可能动的,至于赤上、夜郎那一带具探子的消息已经被一些义军和山匪占领了,派去的官兵也没个音讯,估计是栽那了,再加上赤上、夜郎一带离京都太远就没管了。”理旭从主位上站起身来,指着沙盘,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那就不怕反了吗?如果是我,肯定先退丹琳再考虑平内乱。”江遂拿起红色令旗插在洛辽河边境,复又取黄旗分别放在赤上、夜郎。 “那一带多山多水,免不了山匪众多,但是近几年来那边早就不归中央管控了,且那边民声向善,目前来看没有造反的意思。只需防,不需要把大量精力放在那……”江遂语速很快,手指时不时在沙盘上比划着。 少年墨发高束,说话时几缕发丝飘在脸颊,眼中尽显认真,眉眼中带着一丝独属于少年人的坚毅。 理旭叹气,这他知道啊,可坐在那位置上那人在想些什么谁又知道呢“赤上、夜郎是义军常驻之地,除了山林清秀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有就是那儿的百姓过的挺滋润,前些年还有派军队专门去清剿,但现在四处战乱自然是无瑕分身去管那一块,若有外敌来犯也由那些义军山匪顶上。” 那一片外敌若是来犯,义军山匪不敌肯定会逼近中毹、宁城,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陛下的决断?满朝文武无人质疑?那群拿着俸禄不办事儿的酒囊饭袋。”江遂暗骂一声,下意识脑海中出现了那群假清高规矩还多文臣,拿钱养了一群废物! 太傅除外。 理旭笑了一声:“江遂你还太年轻了,朝堂和领兵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那就是朝堂更残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些人或许前一天还受万人敬仰,第二天就是被丢菜叶子的阶下囚了,除了太傅芝元那个老古董顽固的提过几次,谁会在这种时候反对,就是御史台那些个专门给陛下添堵的都得谨慎站队。” 北霁虽说看着与之前的繁荣昌盛别无二致实际上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淮南、宁城则是江遂的立功之地,从蛮族手中夺回了失去大半的淮宁二城,回京是还遇见带着千余兵卒出来溜达的沈长安。 江遂默然,理旭等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就自顾自接捡起话头说了起来:“已从邹徐调了三千精兵五千良兵还有三千次兵赶去赤霞关,前些日子陛下遇刺也京都也需要加强防守,如今民生凋凛,连北霁律法‘一家一男丁,年过花甲者归家,颐养天年,稚儿需及冠才可入征围’而今已逆律法而行,下至15岁稚子上至花甲老人都可入征围。” “报——” 两人聊着突然被一个闯进来的探子打断。理旭不耐烦的转身挥了挥手示意他说。 “老爷,这是沈财主送来的信。”探子恭恭敬敬的递来一封信,低眉顺眼,理旭接过信他才徐徐开口“沈鑫已经到中毹,只等老爷一声令下……” 理旭摆了摆手,接过信拆了起来打算自己一探究竟,理旭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舒展。江遂也把脑袋挤了过去“说的什么啊,我看看。” 理旭信没看完就落到了江遂手中,那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回去。 “他说三日后按计划行事。” 理旭喉腔里漏出一丝小声的哼声,并不接话,反而转身把目光移回探子身上“令牌呢?” “还在沈鑫手里,待行动前的最后一次验明,就可以拿回来了。” “去通知小七务必在验明后立即拿回令牌,行事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让他把麻烦都解决了再回来,别像上次一样惹的一身骚。” 黑夜覆盖长空,暗色无边蔓延,中毹上好的酒楼一品居,一楼人声鼎沸,舞者在高台起舞,舞姿曼妙,在纱裙下的细腰因着舞步紧贴着衣裙,若隐若现的腰线引得台下人纷纷叫好,眼波流转间还有人试图爬上台子,被侍卫拖着丢了出去,引起一阵哄闹。 江遂正想着怎么向掌柜套出沈鑫父子两人所在的客房,就被人流挤了一下险些暴露在两位便衣刺客、暗卫?还是谁养的私兵,又或者是皇兵? 江遂不知道,但那两人明显会武功匕首藏在衣袖里,是被专门训练过的,江遂带兵这么久不可能看不出来,有时候甚至是在眼前晃一眼就能知道是真的普通人还是会武功的。 那两个便衣似有所感的看过来,江遂下意识低头准备隐入人流,结果眼中撞进了一位带着面纱,发丝随意披着浑身都透着散漫随意的美人。 美人?! 这不是小侯爷吧?虽然他带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对于江遂而言太有辨识度了,一双丹凤眼微微抬眸含了万般风情,要将人溺死在极深的情海,再一垂眸又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引人怜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遂身边成为了真空地带。 两个便衣抬头却只能看到一个美人抬头隔着面纱吻上了他的眼捷,在这会儿人流再次涌动,在人流的遮挡下那人被挡了个七七八八,再望去人就没了。 江遂被沈长安领着走,心脏没由头深一下浅一下跳着,特别是刚刚他吻上眼捷的时候,心中悸动不已,那一刻江遂像是被喜悦和震惊冲击到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里混着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一种甜腻腻的感觉,但他不讨厌。 他亲我了? 他主动亲我的? 他为什么亲我? 长安难道…… 沈长安淡淡的声线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幻想,“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掌柜面前,他拿着天字号的房间牌子。 “我这不是来中毹逛逛,顺便看看这里的一品居比起京都的醉风楼怎么样,不过长安你是不是哪儿的天字号房间都有啊?醉风楼的你也有,怎么都到中毹了你还有?” 随便逛逛这话沈长安不信,但也没追根问底,就当没看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牌子,眼中的精光藏都藏不住,沈长安跟着掌柜上楼了,这人又在打歪主意了。 江遂三两步跟了上去,边走边盯着美人的唇看,鬼使神差的开口:“你锁骨下有一颗红痣,好看极了。” 那颗红痣在,称的沈长安本就细腻的皮肤更加白皙,就像雪日里落了朵尚未成熟的红梅,颜色更加浅淡,更像刚开的虞夫人的颜色。 不鲜艳,却有种岁月正好的柔。 对于他这没头没尾混不吝的话沈长安没什么反应的回:“几日不见,不负所望你离那街边的疯狗有更近了一步,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无端攀咬了。” “这怎么能是攀咬呢?分明是我对长安喜欢的紧。” 全程听见两人谈话的掌柜身体都僵了僵,这是能听的吗?不会被灭口吧?这位可是小侯爷啊,那跟在他旁边这人是谁? 不对!小侯爷是短袖!!?完了,完了,我还能活过今晚吗? 江遂没理会这会儿浑身冰凉的掌柜,抢了他的活儿快速推开门冲沈长安做了个请的姿势,沈长安没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长安,之前不是说过暗影楼几乎贯穿了有些名气的酒馆茶楼吗?”江遂说着殷勤的给沈长安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 就差把有事相求写在脸上了。 “天字号不是有贯穿整个密道?我还没试过大大方方神不知鬼不觉监视别人的感觉呢” 窥视还不差,监视…… 沈长安接过茶杯轻轻摇晃手腕把玩茶杯,盯着杯中的茶水,没接话。这就是他打的主意了。 “小二,把你们的招牌菜上一份其余都上些清淡的。”江遂习惯他总是不接话,丝毫不觉窘迫,反而点起菜来。 “来了来了!”掌柜被他这么一喊立即推开门,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毫不掩饰的谄媚:“公子有什么需要?” 沈长安神色淡淡,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茶。才把目光看向江遂,引着掌柜的眼神看过去。 “是这位公子需要。” 掌柜眼神看过去,脸上笑容僵住,随后慢慢淡去。还以为是小侯爷有事吩咐呢。 江遂看着他这幅变脸极快的样子,诧异道:“本公子唤是小二,怎么来的是你?” 掌柜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看着他一脸不忿:“店小二怎么伺候得好小侯……” 掌柜话头子顿时收住,轻咳两声,暗自揣摩沈长安的神色。 平静淡然,好吧,看不出来。“伺候得好两位公子,还是得我来。” 江遂喉间闷出一声哼笑:“那还不赶紧上菜,要饿着我对面这位公子可有你担待的。”这话说得冒犯,后半句完全就是在调戏。 掌柜又抬头,难得见有人敢这么不着调调侃小侯爷的,也不知道这位客人是什么身份:“那劳烦公子再说一次要些什么菜?” “招牌菜一份,再随意上些清淡的”江遂重复了一边。 掌柜记下,眉头皱起,满脸为难,暗道:这位公子真不会来事儿,就光自己点了,怎么不问问小侯爷,还点这么多清粥小菜。 掌柜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确定只要一份招牌菜其余的都要清淡些的吗?” 掌柜打心里替小侯爷觉得不值,他好心带这人来天字号,结果人家点菜的时候压根不顾他,问都不问一句。不能是小侯爷不争不抢就这样受欺负吧 掌柜心中越想越替他不值,换上一副笑面,走到沈长安跟前:“那这位公子要点些什么?” 沈长安握着茶杯有片刻怔愣,然后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掌柜在脑海中脑补了多少,眼底偷瞄了一眼:“不必了,按照他说的来吧。” 读者宝宝们,本文新开,求收藏[可怜][可怜] 段评已开,求段评[奶茶] 谢谢观看[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美人与疯狗 第4章 暴风雨前的温存 江遂今天格外周到,先是给沈长安盛了碗清粥,又挑了几个辣口小菜夹过去,最后才把目光移向这里的招牌菜——藿香沁鱼。 沈长安捧着碗,用调羹轻轻搅动还冒着热气的粥,缓缓送入口中。 眼神不住的往正在挑刺的江遂那飘,卡在嗓子眼的话滚了两圈,沈长安犹豫道:“这种事,有小厮。” “啊?”掌柜看着江遂终于醒悟,知道要以小侯爷为主了,正准备退下,耳边听到小侯爷的醒示,腹部的富贵肉夸张的抖了两下,他才不会像现在才知道悔改的那人一样没眼见。 “啊,好,我来。”掌柜的立刻向前,江遂站起身严严实实的挡住他的视线,筷子灵活地在碟中一翻,他夹起块最肥美的鱼腹肉,顺手喂到嘴边,“这种事我干得还少吗长安?” “而且,本公子就乐意为你做这些。”江遂重音停在“而且”两字,随后声调上扬,端是个霸道、气死人不偿命的样。 掌柜的脚步顿住,皱在一起的眼角纹随着脚步僵住,看着他想起家中赢了骄傲仰着头的斗鸡那样。 极像了小人得志。 沈长安秉承着送到嘴边,有人伺候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双唇微张,舌尖一卷,含住了鱼肉。 筷子停在空中,江遂的手抖了下,喉结滚动,这人吃饭怎么是这样的呢。 四目相对,江遂扬了扬下巴,唇角勾起,明媚又张扬:“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退下吧,这位公子啊,娇气……”江遂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只、要、我、伺、候” 掌柜看向沈长安,似乎是等着江遂被斥责,但是没有,小侯爷就坐在那,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就连神情都没变一下。掌柜只得咬咬牙,悻悻然退下。 江遂伺候完这矜贵优雅的小侯爷吃饭,又绕到他身后。 沈长安感受到两只大手在肩膀上揉捏,凤眸微挑,沈长安微微抬头撞进他满含笑意的桃花眼,然后是那张脸,喉结突出,下颌线锋利,沈长安干脆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按摩。 春风裹着青草味吹过,那清新的味道直往人鼻孔里钻,午饭过后,沈长安就这么慵懒的靠在椅背,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江遂起身,“咣当”一声卸下了沈长安腰间的钥匙,往自己兜里揣。 带着薄茧的手掌附在他的肩膀上,力道适宜的揉捏按摩。 “你又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江遂闷笑一声,一甩头发,俯下身去低头看他:“我这是正大光明的拿,哪来的偷?” 目光相接,张扬得意的神情撞进他眼里,手指一颤,蜷了蜷,沈长安率先移开眼睛。 语气平静的说:“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将军自是光明磊落不会做那些偷盗之事,那么,你拿这钥匙做什么呢?” “说什么呢,本将军这是替你保管,等会儿就还你了。”江遂一把拉起他往里间走。边走还边在耳边念念叨叨:“长安,先休息会儿。” 沈长安被江遂哄着扒了外袍躺到榻上,点了安神香,江遂的手按在他头上,疏散了浑身的疲惫。 沈长安突然起了养条小雀的想法,要温顺且听话的,不能要江遂一样难控制还闹腾的这种,但几乎是念头刚起就被他打消了。 要是那样,江遂不得把这侯府给掀了…… 他这几日都很忙整天在书房呆着,这次出府还是跟着江遂后面来的,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有些累了,就这样还真被江遂哄着睡着了。 “大公子这真的行吗?若是上面传下来的旨意,哪还需要我们跑一趟?” 沈鑫堆满横肉的脸颊轻轻抖动,眉头皱起来,一脚往他的小腿踢去,随着他的动作肚腩上的肉也弹动了一下,护卫没敢躲,生生挨了这一下,退了两步低下头恢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沈鑫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那个护卫,怒从心起,不满的吼:“这票干完回去再收拾你,还不机灵点” 这么一个奴才也敢忤逆他。 侍卫连连点头应是。 沈鑫远远的就看见到了地方,挺直腰板,理了理衣领,带着侍卫迈步走过去,伍长不耐烦的让人去打发走他们。 眼看来的两人,一个一身黑色劲装,手不离剑身,标准的侍卫,看起来武功还不错。另一人,奢华无比,脖子上的长命锁都值百两银子,看着白白胖胖,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可惜身上气质出卖了他。 一股子铜臭味。 “走开走开!没看到那写的什么吗?”衙役指了指侧边,牌子上写着“官府办事,闲人退避。”更加厌烦,重复一遍:“闲人退避,没看到啊!”衙役看了眼他的穿着,恍然大悟,“商贾之人来着干嘛,这儿可没生意做。” 沈鑫整理衣领的手一顿,赌气似的衣袖一甩 ,扯着腰带翻着拿出一块金牌。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金牌,心想,这鬼地方绝对克我,怎么来了这儿一个二个这么没眼力见! 何一靠在柱子上叼着根野草,远远的看着他们纠缠不休,那个没用的打发个人都打发不明白。 顷刻,他看到那个“没用的”从远处跑来,他稍稍直起身,呸一声,吐出那根野草,目光落在“没用的”身上,有些嫌弃和不耐烦,示意他说。 “伍长,他们是上面派来的人。”衙役慌慌忙忙从远处跑来,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汇报。 何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神色都变得认真了。 “上面派来的?那我怎么没接到消息?” 这支队伍是官府派来的,有什么消息会有专人汇报,不会无故派两个没见过的人,更不会用一个商贾之人。 见他不信,那衙役语气都有些激动,连忙说道:“真的!”他指了指沈鑫二人,眉飞色舞的比划着“他们手中有沈小侯爷的令牌!” 上京城有令会直接由官府传下来,而那位小侯爷不一样,三年前他都能直接越过陛下调动九安军和福胜军,没被陛下责罚就算了,还被封了候,如果是那位的令…… “让他们过来”何一正色起来,立马又有两个衙役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伍长请二位过去” 沈鑫冷哼一声,袖子往后一甩,走了过去,侍卫连忙跟上。 沈鑫走到何一面前,看到刚才拦他的人,把令牌举在胸前,趾高气扬的骂道:“没点眼力见儿,本少爷可是上面派来的人。” 何一看了眼令牌,拱手行了一礼,略带歉意的开口:“您说的是,是我手下这位小兄弟不懂事儿了”何一转头具有压迫感的看了他一眼“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还不给二位赔罪。” 那个衙役连忙走向前点头哈腰的赔罪“是小的有眼无珠,公子赎罪。” 沈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下巴又抬高了一点,把令牌甩了过去。 那人惊慌失措的接住令牌给何一递了过去。 手中的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沈字,,何一摩擦了一下手中的令牌翻了个面看着那繁复的纹路,仔细辨别了一下,有些惊讶,但还是把令牌递了回去。 “是真的。”只是有些诧异,这位小侯爷不是不喜过问这些事吗?怎么这次居然也管起了这种事,总之听令就是了。 沈鑫一手背在后背一手指着里面绑成蚂蚱的人,明显底气足了不少“把那些人都放了,然后谁是王壹跟本少爷走。” 把人都放了? 何一有些迟疑,但还是示意身后的衙役,衙役拿出花名册,找到王壹解了绳子,递上花名册。 剩下的人被解开眼睛中的光亮了亮,揉揉泛红发麻的手腕,还不敢置信自己自由了似的站在原地等着指示,直到沈鑫的声音传来才回过神。 “还不给本少爷滚,脏死了。” 如今这种带着嫌弃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天籁之音,忙不迭往外鱼贯而出。 沈长安醒来时金黄色的光缠绕住橙红色的,两种光勾连盘绕,与之融合,透过窗棂洒洒进来。沈长安睁眼看到这光打在江遂脸上,化掉了几分凌厉,平添几分柔和。看着温顺的他,沈长安的心就软了一块,被柔光化掉了一块。 突然感觉手被紧紧握住,沈长安一惊,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他勾起的嘴角,突然就懂了。 这人怕是早就醒了,刚刚的乖觉只是错觉罢了。 手被握紧,那人借了把力整个向前扑来,由于刚醒不久,干涩的喉咙一说话嗓音带了点沙哑,“长安” 江遂的声音不是那种温润的感觉也没有特别低沉给人压迫感,反而是温润中带着磁性,有种匪气和洒脱。给人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沈长安的手被他掌心紧紧包裹,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夕阳撒进来被床幔挡了个大半,却还是透过那层纱影影绰绰,细碎的打在江遂侧脸。他凑近他的耳边,别了一下凌乱的碎发,稍稍放低声线撒娇:“长安~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 沈长安正要推开他起身,又被他一整个抱住,毛茸茸的头往他怀里供。 “大将军,如果沈某没有记错我们似乎就几天没见吧。”江遂听着耳边他送了口气无奈的声音传来,无赖似的又蹭了蹭,顶着一头乱毛退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他:“是啊……”江遂扮作说书先生那样捋了捋不存在的长胡子“——古人云:‘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你算算我们都多少个三月没见了。” “油嘴滑舌。”沈长安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夕阳渐渐隐去,江遂又往他的颈窝埋的更深下巴蹭了蹭,白日做梦般开口:“长安,你能不能……”沈长安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心下一软,慌忙握住他的肩往外推要去看他的神色,“怎么了?” 江遂又埋回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巴靠了靠,语气带着疲惫和无尽眷念“你能不能唤我声夫君啊长安” 果不其然,被推开了。 江遂小幅度叹了口气退开,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穿鞋下床,一气呵成。 沈长安从他刚刚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眷念和不舍…… 仿佛没有不舍,但是沈长安就是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着一样,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一样。 江遂转身见他还在床上,整理了一下玄色护腕,走过去屈膝蹲下,握住他的小腿搭在膝上妥善伺候他穿鞋袜,动作自然流畅,像是做过千百次一样。沈长安突然抬腿,鞋尖勾起他的下巴。 江遂被这动作一惊,瞳孔放大,被迫抬头与他目光相接,那双凤眼中眼波流转,嘴角勾起弧度,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那唇上,圆润饱满的唇珠,红润的唇瓣。 江遂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无意识避开目光。 “夫君” 遥远的声音传来,让他恍惚一瞬还是忍不住回头确认。 沈长安看着他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说话,耳尖都红透了,不禁觉得好笑。江遂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喉结滚动缓解了一下喉头的干涩。结巴着开口:“长安你、你说什么?” “不是要听我唤你夫君吗?怎么我唤了你还走神了?” 江遂嚼着他说的话,慌张解释:“没、没有,我好像没听清。” 说着,他的嘴角压不住上扬,只得低下头来,遮掩着,他像被丢进糖水里面浸泡着,迷迷糊糊找不到路,除了甜还是甜,也不敢让他再叫一遍。 读者宝宝们,本文新开,求收藏[可怜][可怜] 段评已开,求段评[奶茶] 谢谢观看[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暴风雨前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