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温软回到金都之后, 最常听到别人说她的, 便是道她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往她都只是一笑置之,可如今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她的确有福气。
方才若不是她的身体往后倾了半寸, 那箭矢插入的便不是什么横木了, 而是她这颗掉过一次的脑袋!
而且她刚透过帘子的缝隙, 看到了黑衣人杀了侍卫逼近马车, 就在这个凶险万分时候, 救兵来了。
此次过后, 她一定诚信礼佛!
而那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救兵。
是雷阵。
能这般的嚣张够胆且这般没口德的在刺客面前挑衅, 还满口粗话的人, 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雷阵今日带着四人悍将外出办公,直至傍晚才回到城中, 而就这么凑巧的被去搬救兵的王府侍卫给遇上了, 知道骁王在稷州时与雷阵有过交集, 更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所以侍卫便当机立断的拦住了雷阵, 生怕他不信,还拿出了骁王府的令牌。
雷阵看到骁王府的令牌, 再听到侍卫说骁王妃被刺杀,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一把抓起了侍卫上马,让他带路前去搭救。
雷阵天生神力, 又是将军,这番勇猛,刺客怎能抵挡得住,况且今日带在身边的那四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人数和能力瞬间上涨,刺客由原先的强势变得被压制了一方。
不久,刺客只剩下五人,见势不妙,立即撤退。
有几人去追,留有侍卫检查其他人的伤势和检查倒下的五个刺客,没死的,便立刻打晕抓起来,避免自尽。
雷阵在马车外拱手道:“骁王妃,刺杀平息了,刺客也跑了,没事了。”
听到声音,温软才小心翼翼的避开面前横着的箭矢,然后上前掀开了帘子,看向马车外边的雷阵。
缓了缓心情,与他道谢:“此次多谢雷世子的搭救,若没有雷世子只怕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见那骁王妃脸上没了那不待见之色,雷阵也不觉奇怪,只道:“顺道而已。”
温软脸色苍白扫了一眼地上的混乱,呼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得稳住,遇事切不可先惊慌。随即对雷阵道:“此次刺杀,可否先不要外传,先压下去?”
雷阵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应道:“自然可以。”
虽然这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动静,但他们也不敢出来瞧,更不知道被刺杀的人是谁,或许刺杀的事情会瞒不住,但若是想要瞒着是谁被刺杀,瞒个一日两日,应当也能勉强瞒得住。
担心这还有二次刺杀,雷阵便亲自护送骁王妃回王府。
且说骁王原在王府书房中看着宵防营往年的文书记载,外边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放下了文书,出了书房,看向回廊中慌张跑来的管事。
“何事这般慌张?”
“殿下,前边侍卫传来消息,说王妃在从侯府回来的途中被人刺杀!”
方长霆表情蓦地一变:“人如何?!”
“侍卫说,因护国侯府世子及时出现,王妃平安无事,现下由世子护送回来,差不多快到王……。”
不等管事的话说完,方长霆面色一紧,立即从他的身旁掠过。
方长霆道了前边院子的时候,见着了温软,忙上前询问:“你无事吧?”
见到了骁王,温软宛如寻到了庇护的地方,心中所有的惊慌都安定了下来,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微微摇头:“妾身无事,幸得雷世子相助才摆脱困境。”
看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外,也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心中大石才算落地,她若是出点什么事,那……好似对他也无影响,他似乎也不必这般担心才是。
不对!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做丈夫的怎能不担心!
方长霆看向雷阵:“这次谢过了,请稍等片刻,本王先送王妃回屋,一会再来问你些事。”
雷阵点头。
方长霆看向管事,吩咐好生招待着,随后才扶着温软回房。
关上门的那会,方长霆还想着她稳重了许多,遇上了这般凶险的事还能如此镇定,结果才转身,那小妇人就蓦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
“刚刚在马车上,要不是妾身的头凑巧偏了些,脑袋就差点被被射穿了!要不是雷阵及时出现,殿下兴许这会就见不到妾身了!”说着眼泪就哗啦啦的留了下来。
差点又去阎王殿走一圈了!温软怎么可能会镇定得下来,遇事可先不慌,但如今已经安全了,她怎么可能不慌!
方长霆方才并不知道各种凶险,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好言哄了许久。
方长霆感觉得出来她这次的害怕并非是装出来的,许是上辈子那砍头的记忆让她太过深刻,听到她说头颅差点被射穿之时,感觉到了她身体在瑟瑟发抖。
许久后,哭声渐止,温软抽抽搭搭的道:“方才是真的很害怕。”
方长霆柔声继续哄着:“莫怕,本王在。”
许是惊慌过度,又哭累了,现在安然了,且骁王还好声好气的哄着,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替温软盖上了被子,出了帐幔外,方才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戾。
从房中出来,沉着一张脸把在场的暗卫唤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脸色越发的黑沉。
随即给了他令牌,吩咐道:“去宵防营寻石进勇副都使,传本王的令让他派人暗中全城搜捕刺杀的人,你等在场的人协助。”
他虽未到宵防营任职,但升为宵防营副都使石校尉早已经上任。
暗卫领命而去,骁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怒火难平。
他当初没有杀温软灭口的想法,今日还让她成为了他正儿八经的妻子,那便是他要护着的人,如今有人要动他护着的人,他怎么不气!
暗卫退下后,骁王继而又把书九喊了来。
“那些还有一口气在的刺客,想尽办法从他们口中撬出主使的人是谁,切莫让他们在说出主使人之前就死了。”
说着这话,方长霆的眼神阴戾得可怕。
呵,这辈子他还没耍过些阴狠的手段,那些人还当真他是上辈子那个仁慈的傻子吗?
***
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等来骁王,雷阵喝了三大壶的茶,这里要不是骁王府,估计他真的饿得掀桌子了!
这么大的一个骁王府,端来的茶点竟还不够塞牙缝的!今天为了赶路,也就在上凑合的吃了五六张烧饼和几个馒头,连午饭都没有吃,就为了赶回城中,不用在城外过夜,结果呢!
结果现在都还空着一个肚子!
骁王分明就嘱咐了管事好生招待,但就这两碟喂猫儿的茶点,就叫做好生招待了!?
这般想着,狠狠的瞪了一眼管事。
因着雷阵人高马大,又一脸的络腮胡,所以管事被雷阵这么瞪一眼,心里一慌背脊一寒,双脚顿时有些发软。
管事自觉自个没有怠慢的地方,但这雷世子怎一副恨不得拿刀砍了他的模样?!
就在雷阵琢磨着要不要厚着脸皮让管事去弄点填肚子的吃食上来之时,骁王来了,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下官见过殿下。”
方长霆把屋中的都挥退了下去,随即道:“礼数便全免了,本王让你留下,一是想要感谢你救了王妃,二则是想问一下你与刺客交手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待骁王坐下后,雷阵才坐下,道:“下官粗人一个,感谢的话殿下就不用说了,至于那些个刺客,并不是寻常的刺客,武功高强,且招式利落毒辣,招招都直逼致命的部位攻击,下官觉着刺杀王妃的人来头不小。”
“那你觉得,那刺客的招式像是出自何处?”
雷阵微微摇头:“看不出。”
朝堂和江湖始终隔着一道沟壑,所以即便雷阵有许多江湖人的朋友,但对于这杀手类营生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下官可以让那些江湖朋友帮忙琢磨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头绪。”
方长霆微微点头:“此事劳烦你了。”
雷阵道了声不麻烦,随即又想了想,不免疑惑:“但有人刺杀殿下还算说得过去……”看着对面的骁王微微眯起双眸,雷阵立即奉承道:“毕竟殿下年纪轻轻有现如今这般作为,引旁人眼红是必然的,但王妃似乎也没有碍到旁人什么事呀?”
雷阵看着骁王缓了缓的脸色,在心底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心说自己除了皇上的面前外,在旁人跟前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像现在,在骁王面前想要装傻充愣都不成!
还有!这般眼神,哪里有半点对救妻恩人感恩的意思在!
雷阵的话,也让方长霆的心思沉了沉。
对于刺杀的主谋,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那沁阳县主,可细想了一下,沁阳县主虽然有这个嫌疑,但也不能太快下定论。
得彻彻底底的彻查,绝不能留半点的隐患!
“对了,下官还有一事要与殿下说一下,就在几日之前,下官在酒楼中遇上了景王。”
方长霆抬眼看他,“他与你说了什么?”
雷阵耸肩:“让下官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让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此话,是提醒也是警告。用大白话来说,就是让雷阵离骁王远点,别站到骁王的阵营。
雷阵又不是真的憨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意思。
既然说到了这个点上,方长霆便顺口提了一下:“在稷州说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腹中饥饿难忍的雷阵觉着要是骁王这会给他个烤全羊,没准他会立刻答应,但这会面前没烤全羊,他也还有一丝理智在,所以笑了笑。
雷阵不是委婉的人,所以便用他最直接的方式回答:“下官是个实诚的人,所以也不和殿下打马虎眼,这么说吧,良禽且择木而栖,下官得先看到殿下有什么值得下官去选的理由。”
骁王嗤笑了一声:“成,那你且睁大双眼好好看着接下来要选本王的理由。”
雷阵拱拳:“下官拭目以待。”
天色已经不早,雷阵道告辞,方长霆说:“这次多亏你,所以改日本王会与王妃亲自登门答谢。”
雷阵忙摆手:“殿下,这真不用,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下官还挺佩服的王妃的,若是旁的妇人遇上这等见血的事,都不知哭成什么样了,但王妃却只是微微变了脸色,还从容淡定的让下官把刺杀的事先隐瞒了下来。”
闻言,,方长霆沉默了片刻。
他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也是这般认为的,但在房中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惊魂未定的小妇人的时候,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性子温定,遇事不慌不乱也是自然的。”方长霆睁着眼说着瞎话,半点也不不觉得脸红。
雷阵与骁王走到了回廊,停了下来,看向骁王,正欲道不用送了,他那空了许久的腹却比他的嘴巴先了一步,忽如响雷一般咕噜声。
四目相对,方长霆默了默了,随即转看向管事,吩咐:“让人把本王的晚膳准备好,一刻后本王过去用膳。”
吩咐完了之后看向雷阵,道:“刚好准备用膳,雷世子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若是寻常人定然会先推托一番,但雷阵本来就是皮子厚的,且还是个嗜吃如命的,所以一听骁王这话,立即激动道:“既然殿下都这般盛情相邀了,下官怎么能下了殿下的面子,这饭必须得吃!”
方长霆:……
若不是念着他刚刚救过温软,定会打发他走人,哪还会管他肚子饿不饿。知晓雷阵这人皮子厚,竟不知道厚到了这等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继续奋斗二更~
☆、五十二章
“我先头的那个媳妇, 娶她之前, 她愣是没说过一句不想嫁我的话,且未嫁之前还老是给我送鞋子送衣裳,我还当她是满心欢喜嫁给我的, 但嫁了我之后, 却跟个冰人似的, 从来就没有对我露过笑脸, 碰不也让不碰,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她爹娘逼着嫁的, 那些鞋子衣裳都是旁人代做,她娘再以她的名头送给我, 后来她没了的时候, 我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老子是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方长霆面无表情的看着抱着酒坛子,挂着两行泪哀嚎的人, 硬生生的把那股子想要让人连酒坛子带人都扔出府外去的冲动。
用膳期间, 雷阵问能否饮些小酒, 故骁王才让人搬了坛酒上来,本以为像雷阵这般的糙汉子定然是千杯不醉的, 可谁曾想这雷阵竟是个花架子!
两碗黄酒下肚,他竟然就开始说起浑话来了, 巴不得把自己那些丢脸的陈年往事给说出来,他就是想说也得看旁人想不想听!
温软虽然有时也这般的絮絮叨叨,他愿意听,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而这雷阵一不是他的这边的人,二又毫无血缘关系,他有什么理由听他这么念叨?
不,细想之下还真有。
雷阵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救了他那爱絮絮叨叨的妻子。
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劝慰自己莫要置气。
“还有那些个高门之女,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她们一个个避我如虎兽,但她们根本不知道老子看不上他们,一个个既死板且还满口这不该的那不该的,管东管西,一点儿的趣味都没有,老子就是再娶,娶个乡野村姑也不看她们一眼!”雷阵一口一个老子,俨然已经醉得不轻。
骁王额头上的青筋突出,这气还真的憋不住了。
阴测测的看着对面的雷阵,管他什么破劳子的救妻之恩,他若是不把这醉鬼扔出去,他便不姓方了!
“管事!”忽的喊了一声。
管事闻声忙从膳厅外走进:“将军有何吩咐?”
“找几个人来把这醉鬼扔出王府!”
管事默默的看了眼那哭得稀里哗啦,却还是恐怖如斯的雷阵。
不,他不敢!
“……殿下使不得呀,人扔出去了,明日这金都城外边就该全都在传殿下忘恩负义了。”
方长霆冷笑了一声:“找个远离王府且没人的暗巷给扔了,明日若是他差人来问,就说是他自己离开王府的!”
话刚落,月清进了膳厅,福了福身子,忙道:“殿下,王妃醒了,有些不安生,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方长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便往门外走去,但才走几步便被管事给喊着了。
“殿下,那、那雷世子还扔吗?”
脚步一顿,转而眯眼看向那对着他露出委屈巴巴表情的大汉,心底一阵恶寒,遂看向月清,问:“会刮胡子吗?”
月清懵懵然,“应、应该会吧……”
随即瞥向俨然神智不清的雷阵,道:“雷世子方才一直嚷着要把胡子刮了,你便如了他的愿吧。”
说着直接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膳厅。
留下的管事和月清面面相觑,管事琢磨了片刻,才开口:“既然要刮胡子,应当不扔了吧?”
月清全然回过了神来,看向那雷阵,脸露怯意,然后与管事说:“管事,我、我怕,若不然你来刮吧?”
管事对她一瞪眼,立即训斥道:“我等做下人的,既然是主子交代下来的事,就不能推三阻四的扔给旁人做!你且看着办,我现在去吩咐人把雷世子抬到客房。”
说完,人已经走出了门口,月清看了眼雷阵,再转头去看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月清:……
走得可真快……
****
方长霆回了院子,这才打开房门,温软就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愣像是个一觉醒来看不见爹娘便慌乱的娃儿一样。
“怎了?”
“妾身方才做噩梦了。”温软的声音有些哑哑的,显然像是哭过。
不曾做过的砍头噩梦,方才做了一次。她看到了自己的头颅从断头台上滚落,七孔流血,且那双眼睛瞪地大大的,她蓦地被吓醒,却发现骁王不在身旁,不知怎地,一丝的真实感都没有,就像笼罩在一片虚幻的恐慌之中。
见着了骁王,才有了活着的踏实感。
想到那噩梦,温软委屈了,“殿下你去哪了,不是说会一直守在妾身的身旁吗?”
温软声音哽咽,红着眼眶,委屈巴巴抬着头看着骁王。
看到她这般委屈的模样,方长霆难得心软了一分,抱住她,轻声解释:“方才去见雷世子了。”
当真是因为上辈有欠与她,所以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温柔,似乎都用在了这辈子温软的身上。
说到雷阵,温软才说:“这次真的是多亏了雷世子。”
方长霆“嗯”了声,没有与她说,那唯一的一丝感恩在方才都给雷阵消怡殆尽了。
“等过两日本王与你一块到护国侯府道谢去。”
温软柔柔的应了一声“嗯”。
听到她主动的提起雷阵,方长霆还是不免诧异地问:“你难道不怕那雷世子了?”
温软摇了摇头:“不怕了。”
这辈子雷阵或许会成为骁王的势力,且刚刚还救了自己一回,上辈子又不是砍头的仇,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顶多就是怕他粗犷不羁的外貌,她往后不再以貌取人便是了。
“不怕了也是好事。”想了想,随后体贴道:“既然你醒了,本王便去让人准备热水给你沐浴,沐浴后许会舒服些。”
听到骁王要去吩咐,忙抱得更紧他的腰身:“不成,妾身现在这会离不得殿下。”
方长霆闻言,不免取笑道:“难道你还要本王替你沐浴不成?”
本是玩笑话,却见温软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小声的应着:“好。”
……心神忽因她这声好而一荡。
喉头滚了滚,心说这真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也不知道是否太缺乏安全的感觉了,所以这晚的温软不仅粘人,还格外的磨人。
如此这般的温软,让骁王心生出了一丝她许已经对他动了情的想法。
直至半夜,红鸾帐内的动静才停歇,温软窝在骁王的胸膛之中,乏软无力的说着:“今日遇险,心里虽惊惶,但妾身还是让雷世子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方长霆也不吝于夸奖她,“这事你做得着实不错,该赏。”
说着挑起温软的下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温软心底一甜,连着心底的那惊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殿下不问问妾身到底想做什么?”
方长霆微微挑眉,“怀疑沁阳县主?”
温软有些诧异:“殿下怎么知道的?”
“本王也怀疑了,不过虽然是怀疑,却还不能确定真的是她。”
温软接口道:“所以妾身才让人把这刺杀的事情先压一两日,明日就给那沁阳县主下帖子,让她下午过府来喝茶,若是她不来,那也可以说明她心中有鬼。”
温软虽然怕,可却不能叫旁人白白欺负了自己,她定要查出是谁想要杀她。
“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她使的黑手,但她依旧会过来,打消旁人对她的怀疑。”
温软眉眼一弯,露出笑意:“所以更需要试探一番,殿下放心,见着那沁阳县主,妾身会见机行事的。”
听到她说到见机行事,骁王就觉得自己心里边不踏实。
她主意太正,有时候连他都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做出些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不用你试探,也不用你见,本王自会安排些人去调查,沁阳县主这人不仅刁蛮任性外不讲理外,还丝毫不觉自己的身份在皇室中尴尬,小小的县主,却端着个公主的架子。”
见他不应,温软想了想,便柔柔的喊道:“殿下~”
温软这一声又娇又软的殿下,差些没把方长霆的骨子喊酥了,但他依旧板着脸说不行。
“殿下,若不然你就在一旁陪着,难道这也不成吗?”
听到她说让他也在一块,方长霆眼角微抽,心中那丝怀疑她已经对他动了情的想法瞬间没了。
她竟真的这么放心他和一个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女子见面?!
“若是错过了这次试探,往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殿下你难道就不想快速的把害妾身的人给揪出来?”
骁王拧眉,暗付他怎会不想,若是不想就不会让人去个石进勇传话搜查刺客了!
见骁王有所松动,温软继续诱I哄:“况且,也趁着这次的机会,让那什么破劳子的沁阳县主看看我与殿下夫妻情深,让她知道无论她怎么使法子都是无法横插一脚的。”
听着温软这话,骁王的脸色才好了些许。心道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想了想,才应道:“那成吧,明日午时过后,让她过府来,但本王得先提醒你,那县主可不是什么说道理的主,因那淮庆王就她一个女儿,便也就把她宠得没了天,她只觉得自己不必公主差,定然也不会觉着比你这个王妃差。”
听着骁王这话,温软微微皱眉:“怎听着殿下的话,觉着那沁阳县主像是个没脑子的?”
方长霆冷呵了一声:“许是投胎的时候,阎王爷忘记给她放头里边了。”
温软却是“噗嗤”的笑了一声:“殿下,听着你这般揶揄人,忽然觉着好玩得紧。”
越是相处,温软便觉得越是能了解多一分骁王,她曾经以为在稷州之前的骁王应该是那种坚持原则,严以律己,光明磊落,不会在人后说闲话的人,但现如今才发现他竟如常人一样会使些小坏,还会与她说旁人的闲话,让她觉着很是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
☆、五十三章
翌日一早温软就拟了个帖子, 让管事派人送到了沁阳县主的下塌处。
帖子送出去了之后, 虽然不知道人会不会过来,温软还是让人准备了下午喝茶的席面。
随后又回了屋子换衣裳,又是梳妆打扮, 若不是知道她见的是谁, 还当她是要去见心上人。
“不过是随意见见, 何必这般麻烦?”方长霆拿着本文书慵懒的倚在榻上看着她忙前忙后, 着实不能够理解这些个妇人心思。
温软在唇上点了个明艳的口脂, 很是正经的回道:“妇人心思, 殿下不懂。”
才想着不懂妇人心思的殿下:……
他确实不懂,她倒是明白得很。
涂好了口脂, 温软走到了美人榻旁, 坐到了骁王的身旁,解释道:“男人们或是在校武场上比武力来压场子, 又或者是其他, 但妇人们则是在闺帏中明争暗斗, 上到比各家丈夫的本事,更比谁家夫妻情深, 下到吃穿用度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殿下且说那个县主是个不讲理的, 妾身自然不能让她把给自个压下去了,该做的妾身一样要做得无可挑剔。”
有时候温软还觉着要谢一番她家的大夫人,场面上要做得十足,也是从她的身上学来的。
方长霆瞧着她那涂了艳色的唇, 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为了压一压她的锐气,就这般的隆重,本王可从未看你用过这般艳丽的色。”
为了让骁王看清楚,温软还特意的嘟了嘟嘴儿,“是不是好看?”
方长霆眼神暗了暗,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不合适太艳的。“
温软有些失望,“那我去擦淡些。”
“不了,本王替你擦擦。”
闻言,温软拿出了帕子,道:“用这个……”
话还未说完,说要替她擦擦的人便亲了上来,这擦拭的法子着实羞人。
温软的唇色是浅了,但骁王的唇色却艳了,笑得温软差些没被呛着了,夫妻二人正闹着,外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直入云霄爆口声。
“艹,哪个王八蛋鳖孙子把老子的胡子给剃了!?”
温软闻声蓦地一怔,愣了好半响才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骁王:“雷世子怎还在府上?”
方长霆听了这隔了一个院子还无比清晰的话,脸色黑了黑,但在温软看过来的时候,又摆出来了一副温和的模样。答道:“喝得烂醉如泥,总不能就把你的救命恩人扔到大街上去,所以便留在府上过了夜。”
“可雷世子的胡子怎被剃了?谁那么看不惯他那一把磕碜人的大胡子?”
方长霆嗤笑了声:“他昨晚喝浑了,嚷着要把胡子给剃了。”
温软听着,顿时乐了,“所以,他昨晚就自个的胡子给剃了?”
“不,是本王让你那丫鬟去剃的。”
闻言,温软的笑容僵了僵,“月清?”
看到骁王点头,这一下温软的笑容全没了,惊愕道:“殿下,你害妾身的月清作甚。”
说着忙站了起来往屋外走。
“别去,雷世子不会打女人。”
这么一听,温软的脚步更快了,就怕去晚一步,自家月清就被打了,月清那么小的一个,那雷世子在她跟前跟个巨人似的,一拳下来还有命活吗?!
“他真不伤女人……”看着那开了门,一会就没影了的小妇人,方长霆也无奈起了身跟着过去。
方长霆与雷阵没有深交,可也知晓他的为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但也着着实实的是个糙汉,嗓门大,脾性大。
虽然看起来是个凶悍的,可却也是个不爱计较的,特别是和女人。
经过昨晚那比妇人还要絮叨的模样就看出来了。
估摸着若是个汉子把他胡子剃了,他能把那人揍得下不来床,若是个女人,只怕这会还在干瞪眼呢。
****
且说雷阵这边,一醒来的时候还没分清楚在何处,只觉得下巴凉飕飕的,还有一点儿刺痛,便闭着眼睛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摸不到自己那把自我极好的大胡子,反倒摸到了刺人的感觉,蓦地瞪大了眼。
随即瞪着大眼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好半响才爆出那一句话,话爆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但依旧不能平复他这心中怒火。
出了屋子外,拉了个人便凶狠得像寻仇一般怒问:“老子的胡子谁剃的?!”
面前的丫鬟惊吓得后退了数步,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王妃身边的月清姐姐。”
“人在哪!”
“刚、刚刚在院子外边见着了,听到世子的声音,跑、跑了。”
听到人跑了,雷阵忽然冷笑:“呵,这丫头片子竟还真敢在狮子嘴上拔毛!”
说着便直接转出了院子。
雷阵看着糙,但寻个人却是片刻须臾的时间。
月清想逃回主院中寻求自家主子的庇护,但到底没敢在王府逃命般乱窜,所以才会被堵住了。
被逼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的招供:“是、是世子爷你昨晚喝酒喝浑了,说、说要要把胡子剃了,殿下才让奴婢剃的。”
雷阵一瞪眼:“放他娘的狗屁!老子就这把胡子能见人了,怎么可能要剃胡子!”
闻言,月清抬眼看了眼雷阵,怯怯的回了句嘴:“没胡子好看些……”
“你们娘们懂什么!是个男人没胡子,还叫男人吗!?”
“那、那殿下也没有呀。”
雷阵:“……诶我说你这丫头片子被吓得脸都白了,这嘴巴竟还敢这般说话!”
月清忙哭丧的道:“奴婢说的是实话。”
雷阵眼一瞪,“还敢说呢!”
心中焦急,生怕自己被一拳打得后半生都要在床上度过,惊惶的想着怎么拖着时间让自家主子来搭救。
想着想着便蓦然想到了自家主子的姨母曾经教过主子,说若是若是理亏的时候遇上了恶人,那便用满口好听的话奉承着,哄得对方的耳根子发软再想机会脱难。
“不、不,奴婢确实说的是实话,世子爷有胡子的时候神勇无人能比,没了胡子,但、但这英姿更甚了,也更加的相貌英俊且器宇轩昂了,今日从这王府出去后,定、定会迷倒不少的女子!”
雷阵听得嘴角直抽抽,瞪着面前的丫头片子,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赶到的温软,正想大呼一声拳下留人,但听了月清的话,忽然就喊不出来了。
听着那丫鬟的话,方长霆愣了愣,随即低声问他家那嘴常裹蜜糖的小妇人:“她这哄人的本事可是跟你学的?”
温软脸颊一烫,随即嘴硬反驳道:“什么哄人的本事,妾身对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方长霆略一挑眉:呵,在本王昏迷的时候说的才是吧。
月清瞧见自家的王妃和殿下,忙唤道:“殿、殿下,王妃。”
雷阵闻言,也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
温软瞧到雷阵的正脸,差些没挂住脸上正经的表情。
这月清……
可真是能掰呀。
不是说雷阵丑得惨绝人寰,而是这相貌英俊且器宇轩昂的形容简直太过了!
他脸上那胡子刮得着实不干净,真像是被啃过的一样,东一块西一块没刮干净的,还留着稀疏的胡子,身上的衣服更是因为宿醉了一宿,皱巴巴的。就这样的,哪怕是那有谪仙之姿的傅家哥哥也撑不起这般姿容。
方长霆道:“雷世子可好好想想,昨天夜里喝浑了之后,就抱着个酒坛子哭,一直嚷着自己套不着媳妇是因为这胡子,要把这胡子剃掉。”
雷阵顿时觉着骁王也是个能一本正经的胡诌人。
听着骁王这么的胡诌,雷阵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下官怎么可能会哭!”
但话一落,随即脸色变了变,他好像真有哭了……
艹,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酒这般害人!难怪每回与他一同喝过酒的人都不愿意再喝第二回了!真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那殿下你还真刮呀!?
方长霆微微挑眉,微微一笑:“本王向来这般助人为乐。”
雷阵:呵。
尽管心底恨得骂姥姥了,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谁让这对方是皇帝的儿子,拼爹拼不过,唯有认怂。
“那还真是谢谢殿下了。”
方长霆带着笑意谦虚道:“应该的,不必谢。”
温软瞧了眼雷阵那快绷不住的表情,再看自家殿下那张虚假的笑脸,忽发觉着他是在恩将仇报。
一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人家好歹也是真刀真枪的把你媳妇救了下来,怎还能做出这般坑人的事来?
“殿下,还是让人给雷世子拾掇一下。”随之看向那胡子被剃得有些惨不忍睹的雷阵,面带歉意道:“月清那丫头的手艺不好,让雷世子见笑了。”
雷阵嘴角微微一抽,这夫妻俩配合得还真好,都唱着红脸的戏,合着是夫妻同心框他呢,还有那小丫头片子……
默默瞪了一眼,被瞪了一眼的月清忙的躲到了温软的背后。
随即收回目光,呵呵假笑了两声,脸色僵硬的道:“多练练就好了。”
温软也只能心虚的与自个的救命恩人笑了笑,随后才让下人领雷阵去拾掇姿容。
雷阵一走,温软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拉上骁王往边上低声道:“殿下,那雷世子是妾身的救命恩人,你怎能这么坑了人家,这事殿下做得不厚道。”
方长霆挑眉:“那是他自个儿要剃的胡子,怎又怪到本王身上来了?”
“还说呢,殿下方才的笑脸,妾身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坑害人的笑容,没准雷世子昨晚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剃胡子的话。”
温软这般了解自己,方长霆甚是愉悦的勾起了嘴角:“那你想让本王如何?”
温软看他,觉着赔罪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感叹他真真是有些坏。
“过两日登门感谢雷世子的时候,多备些厚礼。”
送礼这点,方长霆也不关心,便道:“你想送些什么便送什么。”
聊完后,温软让人去给雷阵准备些吃食,吩咐才下去,就有下人来通报说那沁阳县主到了。
温软愣了半响,怔怔看向骁王,“这、这帖子一个时辰才送过去的,估摸着送帖子的人也才回来,她怎就来了?”
这奔着人家丈夫来的目的太过明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继续加更~ :)
☆、五十四章
王妃阶位比县主高, 若是客气些的, 自然可亲自迎接,但温软与那沁阳县主半分交情也没有,再者几乎大半个金都城闺帏中的妇人姑娘都知道沁阳县主是赶着趟的想给骁王当侧妃的, 温软又不是那唱戏园子的戏子, 故然也不用向着谁都要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一番。
因着骁王也在, 所以便让人把沁阳县主给带到了待客的正厅, 主要是担心这沁阳县主出了王府的门之后乱说话, 也就没有避着旁人。
在沁阳县主来之前, 温软便也大概的打听了一下她长相如何,可这大多人都只议论她是如何如何惊世骇俗的追骁王跑的事, 对于她长相倒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有人说她长得美, 但又有人说因为她长得磕碜,所以骁王才会看不上她。温软试探性的问了与她见过面的骁王, 结果骁王只是冷淡的丢下“面目可憎”四个字。
见骁王这般嫌弃那沁阳县主, 温软顿时觉着就算有人在骁王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让他娶沁阳县主为侧妃,他是决然不可能娶的。
消息来了后, 温软与骁王便一同到了正厅。半响后,丫鬟这才禀告说人到院外了, 温软就看到了一道艳丽桃红色的身影快步走入了正厅,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先听到了一声如七八岁女童的声音。
“霆哥哥!”声若孩童,像是天生的。
听到了这声音,骁王的眉头跳了跳, 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吗,紧抿着唇角,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这一声霆哥哥喊得温软只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随后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桃红色,脸略有些肉感,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不,若没有猜错,这便是那二十年纪的沁阳县主。
温软想过千百种可能,可却独独没想到竟然长成这样……
温软心思复杂之时,那沁阳县主朝着骁王跑来了,而骁王却是朝着她冷冷的扫了一眼,眼神似冷刃。
沁阳县主被骁王这么看了一眼,从未见过骁王用如此凛冽的眼神,脚步蓦然一顿,怔了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他身旁的温软,随后又委屈的看向骁王,眼神顿时一红,“霆哥哥你好狠的心,不娶妹妹便罢了,娶了旁人,还、还这般的冷漠了,你以前可不是这般的!”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活似遭人玩弄后被抛弃的女子,在一旁听着的温软不免眼神复杂的看向身边的丈夫。
方长霆瞥了温软一眼,见她那复杂的眼神,顿时想要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岂能看得上这般矫揉造作的女子!
温软收回目光,看向那没有一丝礼数的沁阳县主,淡淡的道:“沁阳县主,且自重。”
那沁阳县主闻言,随即瞪向温软,语气不善:“你究竟给我霆哥哥灌了什么迷汤,竟让他娶了你!对了,我听说你是落水被霆哥哥所救,名节所毁,霆哥哥才迫不得已娶你的,我看你定是蓄谋陷害我霆哥哥的!”
温软微微蹙眉。这沁阳县主已是二十年纪,却如一个被宠坏的七八岁孩童一般,泼皮胡闹,她听着这话,也不像是个寻常人能说出来的话,看来真如殿下所说,这沁阳县主投胎之时,阎王爷定是忘让阎差给她带上脑子了。
对上这等没皮没脸,脑儿未带出门的人,温软实在是没脾气,问:“县主,那你想如何?”
沁阳县主目光看会骁王,含情脉脉,一往而深的目光让人背脊一颤,随即用那宛如孩童一般的声音道:“沁阳自五年前见到霆哥哥,便对霆哥哥一见倾心,也决定此生非霆哥哥不嫁,你若大度,便让霆哥哥纳我为侧妃,即便只是侧妃我也是愿意的。”
温软:……
你倒是极其愿意的,但且得看看对方愿不愿意呀!
方长霆冷嗤了一声,黑眸中却是像裹着冰霜一般,不想与她说这些混账话,直接道:“昨晚本王王妃在从敬崇侯府吃了酒席回王府之时,在半道上被人黑衣人刺杀。”
温软有些诧异的看向骁王,她原以为要迂回的试探一般,不曾想他这般的直接。
沁阳县主闻言,愣了愣,随即满脸的柔情蜜意瞬间转为了满脸的错愕:“霆哥哥这是怀疑沁阳□□?!”
方长霆微微眯眸,眼神锐利:“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看着自家的殿下气场这般强,温软还是觉得不要出声的好,所以默默的坐在一旁,端起茶水小口抿了一口,然后捻起糕点,边尝着边看着自家殿下是如何审问的。
生怕被自己恋慕的霆哥哥误会,沁阳县主忙辩解:“我、我虽然把不得她死,但、但我也不敢呀,若杀了她,霆哥哥你岂还会理我?”
听着沁阳县主直言巴不得自己死,温软被糕点呛到,猛得咳了出来“咳咳咳”。
方长霆闻声,忙把茶水端起来给她,温软接过茶水,一口饮下,才缓过了气来,眼眶虽憋着泪但还是在片刻之间端回了方才的端庄模样,好似刚刚被呛到是旁人的错觉。
沁阳县主看着夫妻两人亲密的模样,眼眶更红,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她究竟哪里比我好!?”
闻言,方长霆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王妃比你模样好,比你端庄贤惠,比你好的地方何其多,岂是你这等女子能比的。”
闻言,刚被呛得半死的温软,心底一颤,瞬间像是被满满的蜜糖糖浆包裹着,看着骁王的目光都瞬间带着浓浓的蜜意。
虽然已经说好了要在沁阳县主面前显恩爱,但他这般显得让她着实心神荡漾。
沁阳县主眼眶瞬间湿润,“我宁愿做小,霆哥哥也不愿要我吗?”
方长霆冷冰冰的吐出四个字:“白日做梦。”
沁阳县主紧紧咬着唇,眼泪落下,随后道:“即便霆哥哥你这样说,沁阳还是不会放弃的,终其一生,都会用尽办法让霆哥哥回心转意喜欢上沁阳的!”
方长霆懒得理她,只与厅中的人冷声吩咐:“送客。”
几个丫鬟行至沁阳县主面前,恭敬地道:“沁阳县主,请。”
知晓待不下来了,沁阳县主狠狠瞪了一眼那温软,随即道:“我虽想你死,但我也没蠢到在我上金都的时候杀你,让所有人都怀疑我呀。”
话落,戚戚然的看向骁王,被请出去之时还一步三回头。
从未见过这般女子,温软不免感叹道:“这沁阳县主可真够深情的。”深情得这般死缠烂打,这般不要名节了,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闻言,方长霆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你方才喝茶吃糕点倒是挺惬意的。”
温软眨了眨眼,随即觉着他这话不对头,细细琢磨了一下,估计是觉得他在忙她的事,而她却太不当一回事了,所以有些不得劲。
温软忙解释道:“妾身这不是见殿下处理得挺好的么,所以也就没有插嘴了。”
“那沁阳县主口口声声说嫁与本王当侧妃,你竟然还能惬意的喝茶,你眼中可曾有本王这个丈夫?”
“啊?”温软一怔,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道:“那沁阳县主虽然想当殿下的侧妃,可殿下不是一点的想法都没有么?”
“那若是本王有想法呢?”
温软看着他又眨了眨眼:“可殿下是真的没有想法呀,且还对此厌恶至极呢,”
……
看她的脸上竟还真半点的担心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这种漠然的态度是因为太过相信他了,还是不在意他,让他心闷得呼了一口气。
最近与说话时憋闷的次数太多了,许是回了金都后,眼看着快要与那景王撕开脸了,没有太多的精力在她跟前扮演好丈夫了,感觉不到她情深在哪而焦躁吧。
这般冷心肠的妇人,真会毫无疑惑的一直跟着他么?会与他一同拼一把吗?
骁王觉着自己越发的像一个妇道人家那般多忧多虑了,暗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得快些平复静下心来才是。
“罢了罢了,且不说这个了,就说那刺杀的事,你还觉得是那女人做的?”
骁王变化得快,话题也变得快,温软索性也不想他方才在纠结些什么了,而是想了一下那沁阳县主的反应,随后说:“妾身觉着不是她,我若一遇害,这整个金都城的人都会认为她是凶手,沁阳县主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可也不至于愚蠢至此,刺杀之人或另有他人。”
“或者她反其道而行之呢?”
温软摇头:“今日所见,她对殿下是真的疯魔了,她若杀了我,就算摆脱了嫌疑,殿下也不见得会信她,只怕把她当做杀妻之人,那又岂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方长霆冷嗤一声:“本王知道不是她,但本王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闻言,温软愣了愣:“殿下难道早就猜到不是沁阳县主所为了?”
方长霆点头,“昨夜你入睡了之后,本王分析了许久,发现有许多处疑点,一她没脑子,但并不代表她身边的人没脑子,二也想到了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所以本王怀疑是有人想趁着她在金都之时,借她的名头刺杀,若刺杀成功,那这整个金都城中最有嫌疑的便是她,她成为了众矢之的,也就没有人去怀疑这次刺杀是否还另有隐情。”
听着骁王这么一分析,温软就纳闷了:“那是谁想杀妾身?”
文德伯爵府的大夫人吗?因着不想让她扶持彦哥儿?
但她敢冒这么大的险去行刺一个皇族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骁王也是毫无头绪,毕竟,温软也没有阻碍了谁的莫大利益,以至于到了冒险杀她的地步。
虽然骁王与温软都无意中觉着是文德伯爵府大夫人可能性不小,但还是道:“明日,本王与你回一趟伯爵府。”
作者有话要说: 晚来的第二更~晚上依旧是六点左右更新
☆、五十五章
景王府。
眼线回报, 说骁王妃请了沁阳县主过府喝茶, 询问了拱辰街晚刺杀的事情,而那沁阳县主否认了,且还不到一刻就被请出了王府。
听了眼线的话, 景王深呼了好几口气, 才看向坐在书房中的灰袍男子。
景王:“欧阳先生, 你所说的那灾星定然就是那骁王妃了, 昨夜那般凶险竟都让她躲过了!”
欧阳算捏指一算, 随即道:“不知生辰, 不知面相,难算, 在下还需找机会见一见那骁王妃才能确定。”
景王冷哼了一声:“还需要如何确定?老三几番脱险都是因为她, 况且此次本王还派了影楼的杀手去刺杀,她竟然也逃过了一劫, 先生你且说说看, 这世上有多少个能像她这般福气的人, 就像是天都在帮她一样!”
欧阳算劝道:“殿下莫急,若真是她, 在下定会想想如何替殿下破解这局的。”
“怎能不急?如今父皇都把宵防营都指挥使的位置都给老三坐了,本王再不急, 父皇都要把那皇位让给他坐了!”自从知晓自己命定的帝位有变,景王就没有一日不想把与自己而言的灾星找到,然后铲除。
“殿下,今日骁王请那沁阳县主过府摆明了就是试探行凶之人是不是她, 但她只一刻就被请了出去,估计这嫌疑也洗脱了,此番刺杀幸而是影楼的杀手,就算被抓,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殿下供出来的,此番过后,殿下切莫再轻举妄动了,以免那骁王顺藤摸瓜查到殿下这里来。”
景王继而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目露寒光:“暂且可先不杀,既然他们夫妻情深,本王便让母后想办法弄个侧妃到骁王府上搅他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
骁王只知景王会害他,却不知他竟也把温软视为了眼中钉。
在拱辰街抓到了两个活刺客,无论怎么严刑逼供,审问了一日一夜,什么都没有说,而宵防营中也传回消息,没有追捕到刺客的踪迹。若不是顶尖楼阁,必然培养不出来如此密不透风的杀手。
想到此,骁王便连夜让人传话给了今日沁阳县主来之时,留了话便走了的雷阵,托他好好的打听一番这江湖上究竟都有那些暗杀楼阁,其中又数那几个楼阁是最为顶尖的。
沁阳县主走了之后,温软又开始准备明日回伯爵府的礼,顺道也把后日去护国侯府的谢礼给准备了,忙得像只勤劳采蜜的蜂儿一样。
入了夜,才去沐浴回来的骁王,打算与那勤劳的小蜂儿温存一番,结果这人却累得早早酣睡了过去,而他只能干瞪眼。
晚上没心没肺,白日也是这般没心没肺,着实气人!
温软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家的殿下似乎有点不对劲,往日早上起来都会抱着她,和她腻歪一番,可今日却是有些冷淡了。
后仔细想想,又觉得最近事太多烦心的事了,他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在这种她也不能烦他。
这么一想,温软一改往日的粘人,自认为的不烦人了,倒是让骁王憋得更闷了,在心底直气得暗骂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妇人。
***
二人成婚已有大半年了,但有诸多的原因没有回门,所以这一次是温软与骁王第一次一块回门。
回到伯爵府,迎接的阵仗着不知道比上辈子温软自己一个人回门的时候大了多少,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会温软回门,伯爵府没有通府出来迎接,只有几个下人在门外候着。想起往事,温软默默看了眼身侧的骁王。
这辈子,一切都不同了,是因为多了个敬她,待她好,且……还喜欢她的靠山,骁王能这么对她,她这辈子定然也会敬他,待他好,且也会喜欢他。
与相迎的人一块入了府,因文德伯,便也就是温软的父亲在朝中有官职,今日早朝还未归,所以是由温软那显不出手的弟弟,同时也是文德伯爵府的世子来相迎。
“姐夫,你这身体上的伤好得如何了?”
方长霆表情淡淡的回了句:“无大碍。”
“姐夫,听说你做了宵防营的都指挥使,是不是真的下个月就去上任了?”
方长霆:“是。”
“姐夫,渭淮和岐南的雪灾都极其严重,但唯独相邻的稷州不大严重,姐夫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小弟一口一个姐夫,叫得好不热络,就好似郎舅二人交情甚深,一点都不想是第一次见面。
温软给自家弟弟使了好几次眼色,想让他别这般烦人,但奈何这傻弟弟的眼里只有他的姐夫一个人,且眼神中只差没写上“崇拜”二字了。
温小弟几乎从正门到正厅问了一路,许是见温小弟闹得差不多了,那一副贤淑面孔的大夫人才道:“彦哥儿,王爷面前,莫要这般没规没矩的。”
被不温不火的训了一句,温小弟虽没有多大收敛,但也比方才一直不停的问好了许多,随后道:“我这不是觉着姐夫厉害么,又能文又能武,这整个金都城中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姐夫这般厉害的人了,我第一回见自然激动了。”
听到这夸人的话,骁王顿时乐了,嘴角微微一勾,看了眼身旁的温软,那眼神好似在问:这哄人的本事,真是你们伯爵府祖传的么?
温软看出了这眼神的意思,再想到月清昨日对雷世子胡诌一通,觉得丢脸,直接避开这目光。
因着温小弟最后的这话逗乐了骁王,骁王也对他露出了个笑脸,有心帮温软,不让她这弟弟走上一辈子一样的歪路,便道:“四月去宵防营的时候,你随我一块进去见识见识一下世面。”骁王本想说磨练磨练的,但觉着自家王妃的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听到磨练二字,定然心生退缩,便该了口
在后头的伯爵夫人听到骁王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温小弟不知道自家姐夫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一听到骁王要带进宵防营见识见识,双眼蹭了一下就亮了,“姐夫,你说的是真的?!”
见他那双与温软相似的双目,骁王的看得顺眼,便与他多说了两句。
“本王自然说一不二,待入营之前,本王会差个人让你做好准备。”
温小弟点头如捣蒜的道:“好好好,姐夫你真真是我的亲姐夫。”
温软着实看不下去她弟弟这般狗腿的模样,便道:“别贫了,十几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温小弟对着她得意一笑:“我姐夫对我好,我高兴。”
温软抿了抿唇,笑意有些复杂。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以为对自家殿下的了解,应当不存在以公谋私的,说是带他入营见识,但多半是磨练,操练。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浮躁的性子好好的定定性。
入了正厅,坐下后,大夫人让人一一把茶水喝茶点端了上来后才落座。
“昨日下午收到王爷和王妃要来的消息,便连夜让城外的庄子送来了新鲜的柑橘和桃子,鲜甜得很,王爷和王妃不妨尝尝。”
果是剥好,削好的,柑橘成片,桃子切成块用签子戳着,温软捻了根签子的桃子,意思意思的尝了尝,随后笑道:“还真甜。”
大夫人笑容温和:“若王妃觉得甜的话,回去的时候,母亲送你两框。”
常年与自家嫡母对戏下来,温软也不遑多让的露出了温笑:“那便谢谢母亲了。”
温软许久不曾在自己面前端着这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倒是让方长霆有些许的怀念,饮茶时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随后把杯子放到了茶桌上,表情恢复一如即的淡漠,不疾不徐的说:“原本昨日便想着与王妃回一趟门的,但谁知前晚王妃去喝了敬崇侯府二公子的嫡子满月酒回王府的道,竟然遇上了刺客想要对王妃行凶,让王妃缓了一日,所以才挑了今日过来。”
听到刺杀一事,厅屋中的大夫人还有温小弟脸色都随之一变。
温小弟则瞪大了眼:“这前天夜里拱辰街打杀的事在这两日传得沸沸洋洋的,原来是刺杀,刺杀的还是我长姐?!”
随即反应过来,忙起身走到温软面前,急道:“长姐你可有伤着哪了?!”
见自家弟弟没有丝毫掺假的关心,温软心下一暖,随后摇头:“命大,没有伤着一根头发。”
闻言,温小弟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愤怒道:“到底是哪个腌臜王八犊子敢刺杀堂堂骁王妃,个王八蛋龟孙子要是落我手里,我定让他跪着磕头求饶!”
许是经过了雷阵的粗话洗耳,温软竟然觉得温小弟的粗话不值一提。
“彦哥儿,不得在王爷面前无礼。”大夫人原先也是惊愕的,但随即听到温小弟那浑话,平日也就算了,可现在不能让旁人觉得是她教导出来的,所以忙斥了一声。
骁王抬了抬手,表示无碍,随之脸色一寒,沉声道:“他骂得好,那人就是个畜生,若是让本王知晓是谁主使的,定然叫他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大夫人是个心思沉的人,瞬间听出了骁王这话中有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想到这个可能,在袖子掩盖下的手收得越紧。暗付着定然是温软吹了枕边风,说她在伯爵府是个绵里藏针的人物,所以这次骁王前来,肯定是怀疑到是她派人刺杀的!
骁王这话是是怀疑,也是警告。
大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僵硬,随即符合道:“那人自然不能轻饶,可这谋杀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人到底得有多大的胆子才会去行刺王妃。”
大夫人这话也是向骁王表达另一个意思——她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人去行刺皇族的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明天白天继续加更吧,今晚就不加更了~
☆、五十六章
温软是伯爵府的嫡长女, 底下的都是些弟弟妹妹。继室大夫人也有一双儿女, 儿子十一岁,女儿九岁,还有两个妾室的孩子, 一个八岁的庶子, 十四岁和十岁的两个庶女, 此时在厅中的也就温小弟这么一个弟弟。
而方才在厅子中说的那些话, 估摸着除了温小弟这文德伯爵府的憨世子外, 个个都心知肚明这些话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温小弟愤恨的骂了那刺客许久, 许是口渴了,才止住了滔滔不绝, 坐下喝茶解渴。
若是上辈子, 温软见着他这么的不着调,定然会看不惯而训斥他, 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 也就看开了许多, 只要他这辈子不要再触及做人的底线,她也就不会那么苛刻了。
半响后, 温软的那些弟弟妹妹一同到了前厅喊人,温软也把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们, 算是骁王这个姐夫给他们的见面礼了。
“长姐,你给他们准备了,那我的礼物呢?”
温软笑着道:“少不了你的。”随即从箱匣子中拿出了个小盒子。
温小弟迫不及待的打开,见到里边的东西, 表情微妙:“姐,你就送了我这……一只玉猪,是想说我好吃懒做么……?”
闻声,厅子中有好几人嗤笑出了声。
“你生肖属猪,且你既不爱文也不爱武,你难道还想要文房四宝,或者刀枪剑戟么?”
一听那些个东西,温小弟忙摇头:“不不不,我觉得这小玉猪挺可爱的。”
“你也别嫌弃了,那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做了,宫中御品的十二生肖。”
闻言,温小弟瞪大了眼把那小猪拿了起来,语带惊喜:“还是个御品,我拿出去岂不是还能炫耀一番?”
温软:……
彦哥儿也就这点出息了……她就真的歇了把他扶上墙的心思了,一辈子吃吃喝喝,不做那些荒唐事,其实也挺好。
而除了温小弟之外,这些个弟弟妹妹都被要名声和面子的大夫人教养得极好,起码表面上,也没有谁是像温小弟这么一般的不靠谱。
人见完了,礼也送完了,接着便是等温软父亲下朝后一块吃一顿饭再回去。
温软怕骁王嫌闷,便说与他到院子中走走,而对骁王无比崇拜的温小弟说什么都要跟上来,黏人得很。
温软被挤开在一旁,好笑的看着黏着自己丈夫的弟弟,若他是个妹妹的话,温软铁定觉着他不安好心,想要勾I引自家姐夫,那热情劲比当时她在稷州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夫,你要不要到长姐未出嫁前的闺房看看?”
闻言,方长霆也来了些许的兴趣,“好呀。”
温软没好气的道:“妾身的闺房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好看的。”
虽说着没什么好看的,但其实温软也想回去看看,她也好久没有再回过那个待了十几年的小院子了。
温软出嫁不过半年,且还是嫁给骁王,所以她小院子被打理得很好。上辈子,待到两年后,温软再回去的时候,这院子也变成了大夫人那小女儿的了。
小小的一个院子中,有葡萄架子,有秋千,更有四季的花儿,让人进去后觉得很是舒心。
骁王到了温软的闺房中坐了一会,小姑娘的屋子确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骁王便与温小弟出去了,而温软则说要在屋子中坐一会,骁王知道她这是怀旧,也就没有催她。
从温软的屋中出来,没有个管着的人,温小弟这话匣子又控制不住了。
“姐夫,听说你在稷州平反之时极为凶险,差些把命都丢了,那时你究竟是如何脱险的?”骁王在温小弟的眼中,俨然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这般的崇拜,也没谁了。
方长霆勾了勾嘴角,说着玩笑话:“许是你长姐日日在佛祖的面前保佑本王平安吧。”
温小弟没有听出这是骁王的玩笑话,却是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坊间说的都是真的!”
听闻温小弟的话,骁王的长眉微微的挑,露出几分疑惑:“坊间是怎么说的?”
温小弟道:“坊间都在传我长姐旺夫,姐夫是因为长姐才躲过一劫的,且还说……”
声音渐渐小,似乎忌惮什么,随后朝着那些个跟着的丫鬟随从挥了挥手,让他们后退些,可那些人都是王府的人,自然不会听温小弟的话,只是骁王在一旁没有让温小弟发觉的对他们轻微的点了点头,他们才后退了一段距离。
下人退开后,温小弟便拉住了骁王的手臂,往无人的墙下走去。
方长霆低眸瞥了眼自己被拉住的地方,再抬眸看着温小弟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忽然觉着这姐弟俩的性格倒是挺像的,只是这小舅子心眼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到了墙角下,温小弟瞥了眼四处,见没有人听到他们说话,便道:“姐夫,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坊间的那些人说的,你听了也莫要生气。”
方长霆微微点头:“你且说,本王不会动怒。”
温小弟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才压低声音说:“坊间还传言,说我长姐如此有福气,许还有会有凤命……”
骁王妃赶去稷州救了丈夫的命,且期间骁王几番被人刺杀都化险为夷,再说稷州雪灾的事情,别的地方甚是严重,但唯独发生过叛乱的稷州平安度过,都说是因为有老天爷庇佑的骁王妃身在稷州,所以骁王和稷州才会平安无事的。
传着传着,便也就有人夸大了其词,说骁王妃有凤命。若是骁王妃有凤命,那骁王必定帝王命。
听到“凤命”二字,方长霆的脸色微微一变,随之双眸微微一眯,脸上带了一丝严肃:“此事无论外边怎么传,你都不能搀和进去,哪怕旁人要与你讨论,也切莫理会。”
温小弟点头:“所以我这不是偷偷和姐夫你说吗,就是那吴盛表哥与我聊到这话题,我也含糊带过,没有深聊下去。”
“吴盛表哥?”方长霆微微一愣,温软娘舅家柳姓,还有一个姨母家且也不姓吴,那这吴盛算哪门子的表兄?
骁王才有疑惑,便看到温小弟的表情闪了闪,似乎是反应过来说错话的样子,忙打哈哈道:“就母亲庶姐家的一个儿子,没什么。”
原来是大夫人娘家人,可方长霆看着温小弟那心虚的模样,稍微留了些心思。
待大夫人差人来让温小弟过前头去后,方长霆与跟随在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使些银钱,在伯爵府中打听一下那吴盛是何人,又在这伯爵府中做过些什么事情。”
侍卫闻言,低应了一声“是”,随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队伍中悄悄退了出去。
方长霆的眉头微蹙,现在让他忧心的并不是什么吴盛,而是方才温小弟说的那些市井传言。
传出这传言的人或者无心,但免不了听者有心,待回到王府之后,定要让人好好的查一查到底还有些什么传言。
站在温软院子中的小亭子下,指腹微微摩挲着,面容带着几分思索。
在心底慢慢的整理着温软被刺杀的线索。温软未嫁给他之前,不过是个闺中女子,交往的人也不多,她还能得罪谁?
唯一一个在未出嫁前看她不顺眼便是她的继母陈氏,若单单只是不想让温软扶持温小弟,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杀温软,且也不值得。而嫁给他后,能得罪除了沁阳县主外也没有旁人了,可刺杀也不是沁阳县主所为,那还能是谁?
若说温软重生回来之后,做过什么是对旁人有阻碍的事,那便也只能是……
“殿下,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妾身到了你身旁你都没有发现?”
听到温软的声音,思绪瞬间被打断,转而看向了出现在了他身边的温软,温和一笑:“怀缅完了?”
温软点头:“太久没回来了,有许多的回忆,不免坐得久了些。”
与她娘亲的回忆,还有弟弟的回忆,都在这院子中,而认真算起来,温软算是有三年没有回过这小院子了。
方长霆抬眼环视了一圈这院子,道:“若是你怀念,便不时的回来看看。”
温软笑道:“妾身嫁给可殿下,都是王府的人了,怎好经常回来。”
方长霆微微挑眉,道:“你想回来便回来,有谁不敢让你回来?”
温软的笑意更盛:“好像也是,有殿下撑腰,谁敢不让妾身回来?”
方长霆的嘴角也微微一勾,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少了一丝笑意。
这一辈子,他自是可以为她撑腰,但愿不要再连累她死于非命。
骁王心中隐隐有所察觉,或许这次的刺杀,是因他而起。
****
文德伯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其乐融融的用了一顿午膳,随之才启程回府。
马车才动,就有人拦住了方长霆的马车,马车外的侍卫道:“殿下,是宫中来人了。”
方长霆撩开了帘子,只见外边有一个内侍翻身下马,上前行礼,“陛下急召,让骁王殿下即刻进宫。”
方长霆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道:“稍等。”
放下帘子后,与温软说:“本王进宫一趟,侍卫便只带一个人走,其他人来保护你。”
温软点头,“殿下且放心去吧。”
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不放心面前这个想法多的小妇人,故再次嘱咐道:“你回了王府,且在王府中好生待着,哪都不要去。”
嘱咐完了之后才下了马车,带了一个侍卫,随之与那内侍一同进了宫。
温软回了王府后,换了一身普通妇人的衣服,带上了月清还有两个能打的侍卫从王府的后门出了王府。
温软不去别处,去的是那消息灵通的茶馆。
今日在伯爵府的时候,自家小弟那句“拱辰街刺杀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倒是提醒了她,与其在王府中等消息,还不如自己去听听看这外边的人到底是怎么说的。毕竟她是再活一次的人了,许会听到一些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信息。
方才骁王在的时候,她还琢磨着该怎么说服他,让他带她去茶馆听书喝茶。却不曾想,还没回王府,就有急召进宫的消息,骁王离开了王府,她正好也不用寻什么借口来出王府,就算自家殿下晚上要责怪,她便多说几句好话承认错误。
从千里赶赴稷州,保住了骁王那双腿之后开始,温软便也渐渐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不能坐以待毙。
外边有人杀她,她也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骁王府不出去,在骁王寻凶手之时,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得利用自己重活过一世的优势,也为自己的事情出一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怎么听话的小妇人~
——
☆、五十七章
骁王被急召进宫, 其实也隐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前不久, 他便把有关于渭淮和岐南贪墨的证据全都交到了傅瑾玉手上,让他去布局,傅瑾玉的心思缜密, 对这一点, 骁王没有任何的怀疑。
骁王能这般信傅瑾玉, 一小部分是因为在稷州之时, 那傅瑾玉特意到稷州送生辰礼给温软, 待温软确实如同亲妹妹, 往深了说,他也算傅瑾玉的半个妹夫, 有理之下, 傅瑾玉自是帮他。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傅瑾玉本就是泾渭分明、识明智审的人, 时态的严重, 该如何抉择, 自会分辨。
进了宫后,方长霆才到大元殿外, 便听到从大元殿内传出他父皇的怒骂声。
“是谁这么大的狗胆,让你去贪去赈灾的银子!”
随后传出瓷器摔到地上的“哐当”声, 声音很大,可见扔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道。
方长霆就站在大元殿外等宣,嘴角一闪而过的讥讽,随即皆是一副严谨之色, 装得毫无破绽。
不久之后,连太子也进到宫中了,看到大元殿外的骁王,愣了愣,随即走到了他的身旁,闷咳了两声后:“也是父皇喊你进宫的?”
对于太子会出现,方长霆没有任何的意外。
点了点头,随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大哥可知父皇为何要把我们喊进宫来?”
太子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随即道:“本宫也是方进宫的,怎知父皇为何喊我等进宫?”
方长霆看他的模样,却清楚得很,太子这会正高兴呢。
太子确实正高兴着。
太子与景王向来不对付,在朝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些年来,太子一直被景王压制,虽有藏拙,但也着实憋屈得很,前些日御史中丞梁光鹤调查到了雪灾之时拨往渭淮和岐南灾银似乎有人贪了一大部分,便顺着线索查了下去,这一查便不得了了,竟然是景王做的,知道这消息后,可没把太子给乐坏了,有这等难得的罪证,他自然是抓住了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狠狠的将景王一军。
今日进宫,太子早有所料。那贪墨案一事暴露了出来,父皇降罪,再查一番,景王的势力定然会锐减!
不多时,邑王也进了宫中,四个兄弟中,大概也就他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一脸茫然的站在太子身旁,然后听着里边传出怒骂声,随即一点也不收敛,嘴角一勾,与太子和骁王乐道:“三哥平时挺讨父皇欢心的,今日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竟能让父皇这般生气?”
太子和骁王都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大元殿内再次传出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你竟还狡辩”的怒骂声。在四兄弟中向来随意洒脱的邑王听到这怒斥声,又轻嗤了一声:“啧啧啧,三哥这缺德事可从来就没少做,这次应该是没有擦干净屁I股,被人抓了包告到父皇那,常在河岸走,哪有次次不湿鞋的骚道理。”
太子和骁王都不接腔,都漠视了邑王这皇室中的一朵奇葩,人人都还知道收敛,偏他就反其道而行之。
方长霆虽然不接腔,但也是目光略有复杂的扫了一眼邑王。活过一世,许多人的结局他是知道的。
例如太子,太子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在与景王斗输了之后,被废去太子之位便直接一病不起了,在景王登基那日,更是被气死了。而老五邑王,疯了,至于真疯还是假疯,他不得而知,可清楚的时候,若是老五没疯的话,在景王登基后定然也活不长。
这几兄弟,暗地里多有互相陷害和互相迫害,这其中的腌臜事,方长霆后边也查出了不少来,景王和太子确实是做了不少害他的事情,可唯独邑王,却让他感到诧异,不仅没有害他,甚至暗中害帮过他。
察觉到自家三哥的视线,邑王朝着他勾起两边的嘴角,弯着双眸,露出了个笑脸。
方长霆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而是收回目光,继而盯着大元殿。
邑王也不恼,一贯的洒脱,笑意不变。
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内侍从中走了出来,与三兄弟道:“陛下让三位殿下进殿。”
****
且说温软出了王府后,让侍卫观察四周的动静,因着外边凶险,她不敢随意找两个侍卫出来,而这两侍卫都是以前在寒甲军中的将士,是骁王的左膀右臂,最擅长的便是观察四周动静,他们也是要跟着骁王娶宵防营的,但现如今骁王还未去宵防营上任,他们自然也还是闲职,也就在王府中兼当起了护卫来。
温软装扮成了富户人家的夫人,到了茶馆便找了个小隔间坐着,听了好一会说书的,等到跑堂的小二来了之后,才让月清给了他一个碎银子,打听一下最近拱辰街刺杀的事情。
“听说当晚是那敬崇侯府二公子嫡子的满月席,那地里敬崇侯府也不远,去参加的人哪个不是达官贵人,传言被刺杀的是个妇人,估摸着是这高门后宅争宠害人手段。”
温软端起茶,心道这肯定不可能是后宅争宠,王府的后宅就她一个妇人,且也不是沁阳县主,所以这一个传言信不得。
温软喝了口茶,抬眼继续问:“还有呢?”
赏银给得多,跑堂小二自然积极,又忙把其它听来的话交代了:“也有人说,要不是后宅之争,那就是家产之争。”
这茶馆的传闻荤素不忌,谁都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但就是管不住自个的嘴巴,多喝两口茶,两口酒,什么八卦都敢往外说了。
听到跑堂小二这么说的时候,温软愣了一愣。家产之争还真有这一回事,但景王的刺杀对象不都一直骁王吗?太子和邑王要害也是害骁王,想先杀了她算是个什么道理?
跑堂小二说了好一番话,然后见那夫人杯中空了,又继续添茶水,说上了瘾,便也就没止住话头,继续说着:“从骁王回金都之后,这金都城中的茶后闲话还真没消停过,现在传得最热腾的不是什么拱辰街刺杀的事,而是骁王和骁王妃夫妻二人的事。”
一旁的月清听了,皱眉道:“连王爷和王妃都敢议论,胆子真够大的。”
小二道:“自然是私下说说,那敢在大街上说呀,再说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打心底敬慕骁王的,要不是骁王带兵平了稷州的叛乱,没准那反贼还真打到了金都城来,到时候苦的可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听到小二的话,温软也想起了文汐姐姐和她说的那些话,说金都都在传她的事,便也就多问了一句:“我素来深居简出,也不知道知道外头的事,我倒是好奇外边都是怎么说那骁王和骁王妃的。”
小二脸上露出为难,讪笑道:“这不好议论,到底是皇家的事,我们说多了也是怕事的。”
听着小二的话,温软明白,钱不够,那鬼也不推磨了。随后看了眼月清,月清明白,遂又掏出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小二拿了碎银,双眼笑成了线,随即把坊间夸骁王夫妇二人的话都全盘给说了出来,然后又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坊间都在说,骁王妃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而这亲闺女的女婿自然要帮衬着,所以呀,这骁王妃是带了旺夫的福气在的,没准骁王也会因此成为老天爷选定的人。”
听着小二的话,温软的脸色微微一变。小二的话里边没有一句说皇位是属于骁王的,但句句话都像是在说着因为那骁王妃的旺夫运,能让骁王次次化险为夷,还能让骁王最后当皇帝。
温软脸色不对,月清忙让小二退出了出去,劝道:“王妃别听外边的人瞎说,都是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说出来的浑话。”
温软绷着一张脸,倒是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只是起了身说了声回王府。
****
骁王是晚上才回来的,他回来之前,温软早早让人准备好了晚膳和茶水,让看门的人看到殿下回来立马来通传。
所以骁王才下马进门那会,温软就来了前头把人给截住了,那些暗卫和府里的人都还没来得急把王妃今日出府的事情告诉他。
方长霆见温软来接,原本看着景王被问责心情就大好,今儿再见到温软这般盼着自己回来,嘴角便越发上扬。
回了屋子把人搂过来亲了两口,随后看向一桌子的菜,才问道:“本王可不记得今天除了是你回门的日子外,还是个什么好日子。”
温软拉着他到了饭桌前,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温软小意的笑容,边给骁王布菜,边甜言蜜语道:“就是觉得殿下这几天一直在看宵防营的文书,看得茶饭不思,妾身心疼殿下,所以今天就下厨给殿下做了几道小菜。”
这话方长霆听着舒服,笑意更浓了些,带了几分调侃:“你也就刚从稷州回来的那几日还有空闲下厨,最近你整天忙前忙后的,比我这个王爷还要忙,连本王想要与你说话都得等你得空。”
“妾身不是想着最近事多,殿下忙,所以才没有烦殿下么,但绝对没有轻视殿下的。”
没有轻视?这话骁王打心底就不信,估摸在她心底,那些银钱都要比他这个丈夫来得重要。
温软斟了一杯酒递给骁王。
“对了殿下,今日宫中急召殿下进宫是为了什么事?”看骁王回府的时候挂着笑脸,就知道宫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好事。
骁王接过酒,笑意渐缓了许多,道:“今日父皇把我们几兄弟都喊到了大元殿,让我们都跪在了跟前,训斥了所有人一番。”
“被训了,殿下还这么高兴?”
自然是高兴,现在景王贪墨的事情提前被他推波助澜的爆了出来,景王被父皇训斥得那般厉害,之后还要彻查谁搀和到了其中,这次他定然元气大伤,且还会认为是太子所为,他怎么能不高兴?
饮了一杯酒后,道:“训斥了之后,又发生了点好事,自然开怀。”
温软继续给他斟酒,也不在意训斥之事,反倒柔柔的道:“殿下今日这么高兴,若是妾身胡闹了一下下,殿下应该不会怪妾身吧?”
方长霆太了解温软了,她这也就表面看起来温顺贤淑而已,底子里胡闹得很。所以一听到她这话,便把刚端起的酒杯又给放下了,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饭菜,随即微微眯起了眼眸盯着她看:“敢情你这是在先礼后兵给,给本王设鸿门宴?”
温软被他盯着有些发虚,避开骁王的眼神,小声道:“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就是今日从伯爵府回来之后,妾身觉着外间的茶馆肯定能听到一点关于拱辰街刺杀的事情,所以就出了一趟王府,去了一趟茶馆。”
听了温软的话,方长霆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蓦地一拍桌子,怒斥:“你胡闹!”
☆、五十八章
骁王的这一声, 愣是把温软给吼傻了。
往常骁王对温软都是温和有度, 即便偶尔说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不假思索的大声吼人。
“这外边如此凶险,你还赶着趟出去给人刺杀你的机会!?”方长霆瞪着温软, 怒意红了脸, 全然也不顾什么好丈夫的门面了。
难怪她又是到前门迎接, 又是下厨做饭, 合着真的是先礼后兵来算计他!
温软愣了好一会, 才想解释:“妾、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出去查查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你这个骁王妃?!本王看你的胆子更大,前日夜才遇袭, 竟一丝都没把你吓到, 还眼巴巴的跑出去给人下手的机会!”
温软一时对眼前的骁王心生怯意,但为消了骁王的怒气, 便忙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妾身换了衣服, 也带了赵四宋狄他们出去, 青天白日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刺客不会傻得在天子脚下正大堂皇的行刺的。”
温软不辩解还好, 一辩解便让骁王怒火更盛了。
他许真演得太过了,所以才会让她有种把她宠得没边了的错觉。这要是再不动真格的与她发一次火, 她还真把他宽宏大度的老好人了!
“不会?!你且又不是他们,你知道他们想什么?且说天大的事都有爷们担着,你去凑什么热闹,你当你是有九条命猫儿不成?!”
见骁王的火气越来越大, 温软不敢说话,便耷拉着脑袋。生怕骁王继续怒斥下去,放在腿上的手以袖子遮掩,狠狠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自己的肩膀微微一颤,反倒造成了被骂得生出惧意的感觉。
随即有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滴落,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看到温软肩膀微颤,还落了泪,方长霆心道定是她装出来的模样,她连他的嘱咐都敢不听了,怎可能会因为他几句骂就哭了?
方长霆看得明白,硬是没有去哄她,道:“回回与你说教,你便都一副委屈的模样说着知道错了,你且说你什么时候是真的认错了?旁人都说本王的王妃恭顺贤良,可本王见着你就是个阳奉阴违,主意大的!”
温软咬着唇,抬起了头,红着一双眼眸抬起了头,眼眶全是眼泪,这回也不急着认错了,只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骁王。
“别这般看着本王,这回不说你,你下回还不直接往杀手窝里跑去查谁是凶手!”看不过她那副委屈模样,方长霆狠下心来直接别开目光,不让自己有一丝心软软的可能。
温软觉着是自己的眼泪不够,骁王才没有心软,所以趁着骁王转开了目光间隙,再趁机多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眼泪哗哗的流,然后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骁王的袖子。
方长霆转眼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满脸的泪花,手蓦地收紧,心也跟着一颤。
“你、你,本王真不知该说你说什么。”虽明知她这哭得稀里哗啦的是装的,但就是——该死的心软了!
难怪都说美人窝,英雄冢。与她成了真夫妻后,这美妇人就是个祸害!
方长霆硬心肠还是软了,他竟又败在了她这等小把戏上,可架不住她哭得着实可怜,也不知她那白嫩的腿又没有被她自个掐紫。
第一回她哭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她掐了腿,这第二回她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垂眸的时候看到她放在腿上,用袖子遮住的手动了动,再抬头看到她的眼泪,便什么都明白了。
想生气吧,又想起她前日那般凶险,再继续吓她,夜里指不定又做什么噩梦。心里边到底自己对她也有几分心喜,且上辈子她除了算计嫁给他这一件事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生气,她还因为他死了一回,重生一回后千里来搭救,那也算是以德报怨了,他又没恶人到泯灭人性的程度,自然要对她好些。
骁王虽然心软了,但还是想着再冷她一小会,让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然下回还是不长记性。
可谁知温软见他没半点心软的样子,一时觉得委屈,她一再活一世的人,有些事她比旁人看得明白,她自然得靠着自己,总不能到他跟前说“殿下,妾身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殿下上辈子造反了,且失败了,两两都掉了脑袋”之类的话,她知道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也求不得旁人,那只能她自己去办。
况且也不能回回都这样,他一问责就认了怂,往后夫妻间若再有口角摩擦,那必然只有她伏低做小的份,夫妻是要过日子的,且回回这样,那她不被他吃得死死的,便索性硬气一回。
在方长霆觉着冷得差不多了,正要抬手给她擦擦眼泪,谁知她自个儿把脸上的眼泪给抹了。忽然下巴一抬,像是来了小脾气一般,“妾身这事姑且做得不稳妥,可殿下你这般拍桌子训妻,殿下可曾想过妾身会不会委屈?殿下又可曾想过妾身为什么偏得自己做这些事情?”
才刚刚决定与她和好,她倒是耍起脾气来了,做错事的反倒有理了,这哪门子的道理?!
火气又上头了,瞪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做得没错,还让本王体恤你!?”
眼前的骁王,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相处之时的温和,怒气盛盛的模样比起雷阵那副吓人的面孔也不遑多让。
温软也不回他的话,安静一会,丢下了一句“妾身回原来的院子住几日,等殿下消气了再回来。”遂转身往内屋走,打开衣柜,拿了几身衣服,然后出了外室,一眼也不去看那黑了脸的骁王,直接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屋外的月清和几个小丫鬟对屋内的吵闹听得清楚,再看王妃都出来了纷纷瞪大了眼,然后慌忙跟了上去。
看着一群人那般架势走了,在外边守着,也听到里边动静的书九站到了未关上门的房门外,轻敲了两下房门,问:“殿下不去把王妃追回来?”
方长霆直接坐回位置上,带着怒气的端起酒,一口饮尽,继而再倒了一杯,也是一口饮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由她去!”
以往她还会看几分他的脸色,现在是觉着他已然宠爱她了,仗着他的宠爱变得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属下看王妃脸色真的不是很好,殿下真的不要去看看?”
饮了好几杯酒的方长霆,有一分酒意涌上了头,怒道:“现在她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本王若再惯着,她下回指不定就该像那平头老百姓家中的恶妇一样了,说出不跪算盘便不和好的荒唐话来,本王不冷她几日,她倒是不知道反省了!”
听了骁王这气话,书九一下倒是说不出话来了。这夫妻二人往前就没见红过脸,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且这骁王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也是说生气就生气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若是王妃不主动与殿下说话,难不成殿下就不与王妃和好了?”
方长霆冷哼了一声,笃定的道:“且看着吧,过不了两日她便会来认错的。”
她且还要依附于他,靠着他来扶持她弟弟,她自然不可能把夫妻关系闹得太僵。
且说温软到了隔壁的院子后,月清便赶紧让人收拾了屋子,铺了床,然后让旁人都退了出去。
拿了块湿帕子递给温软,有些忧心的问:“殿下可是怪今日王妃出去的事情了?”
温软拿过湿帕子擦脸,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了一丝哑,说:“我也不曾想他会生这般大的气。”
见温软擦了完了脸,月清忙接过帕子,随后劝道:“那是殿下关心王妃的安危,所以才会动怒的。”
温软撇了撇嘴,道:“我也知我有些无理取闹了,但心底就是有气,有委屈,他关心我,我知道。但你方才是没见着他拍桌子瞪着我骂的样子有多吓人,以往他都是尔雅温文,款语温言的,那像今晚这番模样,我觉着是因为我回回都先认了怂,所以他脾气才会越来越大,为了往后不像那些个退让得没了脾性且还活得怯弱胆小的女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先伏低做小。”
月清轻笑了一声:“可王妃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嫁给殿下之前,王妃说为了世子,吃些苦也是值当的。”
温软轻哼了一句:“他别学坏我便也就松心了,我如今嫁了人,自然也要为这家做打算。”
温软想得倒是清楚了。她上辈子一生都赔在了自家弟弟的身上,可到头来被他寒了心,所以为再多旁人着想,旁人也不知道感恩,还不如为自己多想一下,谁能对得她好,那她也便对谁好。
先前刚活了回来,她只为能活下去打算,所以才处处的讨好于他。可现在夫妻感情似乎稳定了,骁王也不极端了,待她也极好,这为了为长久打算,可不能一味的忍让,也得做点其他打算了。
***
和王妃吵了一架后,骁王最近几日脸都是黑的,近前伺候的人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无端的责骂,但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最受折磨的其实是书九。
书九因为残疾,被骁王照拂,安在了跟前办事,多做的都是些传令与安排人的事。可现在这会,他还羡慕着能远离殿下跟前的弟兄,好歹……不用看着殿下那张又冷又黑的脸,更不用半夜跟着殿下出府,去那宵防营巡查。
这几晚少了温软在怀,夜晚失眠睡不着的骁王,心更是烦躁,因着临近去宵防营上任的日子,索性去那宵防营巡查,而宵防营也刚好是晚上值更。
他着实想不明白,温软底气怎么就那般硬,这都三日了,她竟都还没有低头的打算!
温软这几日都窝在屋子中,让王府管事把王府的事物都呈到了梅院来,她也不出去,就是骁王有心偶遇,也偶遇不上。
夫妻二人闹了矛盾,受苦的却是府中的下人。
而王府中人多眼杂,二人吵架也传到了外人的耳中,本就想着嫁给骁王做侧妃的沁阳县主怎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知道骁王几乎每晚都要去宵防营巡查,便在那宵防营的道上把人给堵住了。
沁阳县主堵了骁王这事,传了开来,更是传到了温软的耳中。
“王妃你还生气呢,那人都已经追到王爷跟前来了,你再和殿下闹下去,这其他女子难免不会生出点什么心思来。”月清在屋子中拿着个鸡毛掸子在房中扫弄屋中摆设的灰尘。
温软看着王府的日常支出账册,时不时的拨弄着算盘,再书写书写,愣是半点着急样都没有。
温软是知道骁王的,他若是滥情,便也不会至今也只有过她一个人,因为知道,所以不急不躁的说:“殿下还都生着气呢,我又何必到他跟前凑让他火气更加上头。”
月清想起这几日隔壁院子的下人一个个都哀嚎过不下去了,都求着让她好好劝劝王妃。她一时心软且也是想看着自家王妃夫妻和睦的。便劝道:“许殿下早就气消了,就等着王妃说两句软话呢。”
温软闻言,抬眸看了眼月清,笑道:“软话自然可以说,但也不能时时做先低头的那个,不然会被看轻的。”
月清不解的道:“可这夫妻间那有什么看不看轻之说,若是真在意对方的话,哪还计较这些?”
温软停下了拨弄算盘的动作,想了想,才看向月清,解释:“我可不这般认为,若是我不在意殿下的话,我也就不计较了谁先低头了,没准我也不会去纠结到底我有没有做错,只想着能讨殿下欢心便可。”
“这夫妻之道还真是门学问,反正奴婢是不懂的了。”月清叹息。
说到了这点上,温软便想起了月清的年纪,月清比她年长一岁,今年都十七了。
放下了笔,温软脸上带了笑,问:“月清,你可有心仪的男子,若是有,我便去了你的奴籍,让你成为平头的良民,再给你做媒。”
月清拂着花瓶的手一僵,错愕的看向温软,随之脸色一紧,道:“王妃说什么呢,奴婢说好了一辈子都不嫁,就算嫁了,也会在这王府中寻个人嫁人,往后得一直在王妃身边伺候着。”
温软朝她招了招手,“你别忙活了,过来我这,我与你说说。”
月清犹豫了一下,才放下了鸡毛掸子走了过去。
温软起身,把月清拉到了一旁的榻边上,拉着她坐了下来。
“你是个好的,我自然也看着你过得好,别人我还没有这么在意呢,我也信你说会一辈子没有任何异心的伺候我,可你要想想,你若是嫁了这府里边的人,就算我待你再好,但你往后声的孩子也是贱籍,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以后的孩子想一想呀,只要你没了奴籍身份,再嫁个平头小老百姓,以后的日子也就能过的好好的。”
说到最后,温软看着月清,一时感触上辈子彼此都没有好的结局,叹息了一声,道:“我就想让你过得好好的。”
月清伺候她,是月清做下人的本分,可也没见着旁的下人也遵了这本分。上辈子,亲父,亲弟,丈夫都与她不亲,身边的下人,真的就是拿钱做事而已,也就只有月清是打从心里边盼她好的,她这心里可都一直记着。
“奴婢舍不得王妃。”月清的声音有些闷。
温软笑了笑:“你便安心吧,到时候我若是想你了,便让你来陪陪我。”
说了会话,温软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几日我便让媒人好好瞧瞧有哪些好人家,你的夫婿我定要把关的。”
温软倒是一点也没有耽搁,第二日就差了人去寻了媒人。
媒人一听是骁王妃替一个丫鬟问亲事,一时都觉得有些荒谬,但又想着既然能让王妃操心的,便也不是什么普通丫鬟,又听说给那丫鬟去了奴籍,想着往后没准这骁王妃还能提拔着那丫鬟的夫君,所以也就用心的去挑合适的人选。
隔壁院子还等着人来认错的骁王在听说温软去给身边的丫鬟操心婚事后,差些没把手上的文书给扔到了地上。
在她心中,一个丫鬟都比他这个丈夫还重要了是不是!?
“殿下……你已经有四日没有见着王妃,也没有与王妃说话了,难道就不想王妃,若不然殿下去王妃那哄哄?”书九见着他黑着的脸,心底很忐忑。
这四日,他加起来就睡了估计都没几个时辰,看自家殿下眼皮子底下的乌青,就知道殿下比他睡得更少。
这又是何必呢,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人家王妃还是忙这忙那的,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还不如先低头去哄几句。
方长霆抬眸瞪了眼书九,黑着脸怒道:“你一孤家寡人懂什么!”
书九无辜的低下了头。明明就没有多大的事,为什么就非闹到夫妻分房的地步?不过是说两句软话而已,还非得这般折腾自己,他这孤家寡人还真的不懂。
“且看她还能抗多久!”
看不下文书,直接扔下,起了身,道:“后日便要去宵防营任职了,今日再去看一眼。”
书九:……
这话殿下你都说了好几日了,昨日说的是大后日要去宵防营任职了,去看一眼,前日说的是过几日要去宵防营任职了,去看一眼。这宵防营还没乱套呢,也不用在没任职之前天天去呀!
书九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还是认命的跟着骁王日日造访宵防营。
而骁王日日造访宵防营,更是把一些小军官弄得心肝胆颤的。都怀疑他是暗暗的观察哪个是办事不利,然后在任职都指挥使后再大刀阔斧,把这些没什么用处的蛀虫给踢出去,提拔新人上来。所以一时间,骁王这还没上任呢,宵防营中无论是风气还是认真的态度都好得不得了。
今日骁王准备到宵防营前,派书九先行探了路,回来后便说那沁阳县主还堵在路上。
温软让他烦心,那个黏人黏到心烦的沁阳县主便更加让他恼火。
“算了,不去了,找间茶馆喝茶去。”勒着马调了头,才欲策马离开,便见前边有一个男子骑着马朝着他这边冲来。
骁王一时与书九都警戒了起来,但那人到了跟前却忽然停了下来,牵着马走到了他们的前边,拱手道:“骁王殿下,下官方才去了骁王府,说殿下不在,去了宵防营,所以下官也就寻来了。”
男子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骁王,却见他皱着眉盯着自己,愣了愣,随即看向一边也皱着眉的书九,问:“骁王殿下这是……不,你和殿下这都怎么了?”
半响后,方长霆才回过神来,听着耳熟的声音,疑惑的出声:“雷阵?”
面前的雷阵重重的点头:“除了下官还能有谁……”随即反应了过来,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扯着嘴角,笑得复杂的道:“也难怪殿下认不出下官,就是多日前这番模样回了侯府,门卫见着了,说什么都不信下官是他们主子,也不让下官进府,下官这暴脾气,差点没和他们动起手来。”
事前虽然没动起手,等他娘出来认了他之后,他还真的都把那些个眼拙的门卫给揍了一顿,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方长霆目光复杂的看着雷阵,他曾听过护国侯府的男儿们个个审美皆与常人不同,也说一个个剃了胡子后都是个一表人才的,以前他不信,现在,还真不得不信了。
面前的雷阵这么大一个个子,浑身肌肉,却长了这么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让人着实不敢认。骁王心想他早早这般,何至于现在都讨不着媳妇。
惊愕的人何止骁王一个,就连书九都不敢相信面前的是雷阵。以往雷阵二十八岁年纪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几岁年纪的人,但现在觉着一下子嫩了二十多岁,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过是剃了个胡子,形象怎就相差了这么多?
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所以方长霆缓得比较快,正了正脸色,问:“寻本王何事?”
雷阵道:“殿下让下官询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闻言,方长霆脸色一变,脸色严肃的道:“此事,回王府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过后,就是2020年了,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这张留言,送祝福红包~
☆、五十九章
几人回到两人王府后, 骁王便吩咐书九把王妃也请到书房来。
一听到要去请王妃, 被折磨了数日的书九立即露出了惊喜之意,忙问:“殿下这是打算和王妃和好了?”
闻言,方长霆微微眯眼瞅了他一眼。书九打了个激灵, 暗暗的恼自己的嘴怎么就这般的碎!知道就好, 还非得问出来!
收回了目光, 冷淡的道:“告诉她, 雷世子过来了, 说有刺客来路的消息了, 让她过来也听听。”不让她听听这刺客有多厉害,她还真以为是小孩子玩泥巴呢!
“若是王妃不肯过来怎么办……?”
方长霆意味深长给了一眼他, 意思约莫是后果如何, 让他自己想去。
随后骁王直接走入了院子,身后跟着进去的雷阵在从书九面前经过的时候, 停了停, 小声询问:“这小夫妻俩真吵架了?”
皇家闹出点什么动静, 只要不特意去隐瞒的,都能在金都闺帏贵眷中传开来。今天雷阵出门前说了句去骁王府, 他娘就嘱咐了他千万不要掺和到人家夫妻的事上面去。
书九尴尬的笑了笑,朝雷阵作了半个请的姿势, “世子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雷阵“啧”了声,嘀咕:“这夫妻两个在回金都城的一路,腻歪得差点没让我这孤家寡人厌世,这才回来多久, 就闹了?”
书九:……世子,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可收收吧。
何止闹了,还闹得整个王府的人都不敢出现在骁王的面前,就怕看到骁王的那张黑脸。
书九呼了一口气,转身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温软听到说雷阵来了,似乎是有了刺客的信息,骁王让她过去也听一听,也就过去了。随着书九一同过隔壁的院子,书九斟酌了许久,才喊了声“王妃”。
温软看了眼他为难的脸色,问:“何事?”
书九琢磨了一下,一咬牙便说:“殿下这几日入睡的时辰加起来都还没有五个时辰呢。”
温软跨过了院子拱门的门槛后,惊异的看向书九:“每天就睡一个时辰?!”
书九点头:“每天晚上睡不着,就去宵防营巡查。”
“这人一天只睡一个时辰,身体怎么熬得过?”温软也顾不得他每日为什么就睡一个时辰,忙转头吩咐丫鬟:“你到厨房吩咐下去,今晚炖一盅人参鸡汤端到殿下跟前。”
听着王妃这般吩咐,书九觉着王妃定然也是担忧着骁王的,忙问道:“那王妃今晚是要搬回王爷的院子了?”
温软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可没说。”
书九:……所以还得继续折腾呢?
院子中的人见着王妃回来了,认为苦日子到头了,所以一个个都喜上眉梢,。书九真不忍心告诉他们,离王妃搬回来的日子还远着呢!
书房前,书九敲了敲门,随后道:“王妃来了。”
屋中传出骁王那沉着的声音:“进来。”
门打开了,温软进了书房,没有直接对上骁王的目光。而是走到了书桌前朝着位上的人福了福身子,“殿下万福。”殿下随后才转身面向也在书房中雷阵。
“雷世子。”温软带着淡淡的笑意抬起头,却在看到一张陌生面孔后,脸色一怔。
看到骁王妃那表情,雷阵立即解释:“王妃,是下官。”
温软看着面前看上去只是黑了些,但却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中透露错愕,“真是雷世子?”
之前雷阵的那胡子被月清剃得磕碜,没剃干净的胡子东一块西一块,乌漆墨黑的,然后宿醉一个晚上,衣服皱得成了抹布,头发乱糟糟的,只比乞丐好一点而已,而他装整好了之后,沁阳县主就来了,随后雷阵也只是留了句话就走了,温软也没见着一面,自然认不出来。
见温软一眼也没瞧自己,反倒盯着那雷阵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骁王心底一沉。
温软的精神头甚好,一丝憔悴的模样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完全没有自省过的,且还吃得好睡得好。
个没良心的小妇人!
心中暗恼,见她还盯着个大老爷们看,黑着脸咳嗽了两声。
温软听到声音便收回了目光,自觉的走向骁王,在他的身旁站着。在外人的面前,她自然不能落骁王的面子。
夫妻两人微妙的关系,雷阵感觉出来了,但也没那闲情的功夫理会人家的父亲关系如何。
方长霆看向温软,道:“你且听听那些杀手都是些什么来历。”
温软轻声应了一声,随后看向雷阵,视线始终都没有与他对上一眼。
方长霆脸色黑沉黑沉的,看向雷阵,“说吧。”
雷阵点头,开口:“下官根据与刺客交手时的武功路数,还有殿下与下官说的细节来分析了一遍,再托人去询问了一番,最后确定了这些杀手的来历,这些人武功毒辣,且无论如何用刑都不肯透露一点信息,看着像是影楼的杀手。”
“影楼,最神秘的杀手营生,没有人知道楼阁在什么地方,影楼中的杀手自小培养,且都被下了药,断了痛觉,他们不会感觉到痛,更感觉不到恐惧,刺杀皆快狠准,若是任务完不成,便自行了断,若是失手被擒,无论如何用刑,他们都不会招供,先前也有几件记载在档的暗杀事件,也是这影楼所为,皆是一箭穿刺这个地方。”雷阵用手指了指自个的脑袋。
温软想起了那一支只差一指就插入自己脑袋上的箭,脸色瞬间一白。
雷阵继而道:“那影楼应当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手,但下官琢磨着,大抵派出来的刺客不是最顶尖的,最顶尖的尚未派出,所以才会有疏漏,接下来王妃还须得小心。”
方长霆抬眸看了眼她那全白的脸色,心道她这回应该是怕了的,谁知他这念头才起,她就问:“那能调动影楼杀手须得多少银钱?”
雷阵摇了摇头:“不一定,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寻到人,还得有门道才行。”
“什么门道?”
温软问着,丝毫没有察觉到骁王的脸色比方才更黑了。
她竟然还有好奇心的去询问找影楼的人要走什么门道!她难道还真想寻到杀手窝里边寻凶手不成!?
雷阵看了眼骁王额脸色,心说自己真把那半点门道说出来,骁王大概不会让他直着走出这王府的大门,而是让他打横着出去的,心思转了转后,才道:“这些门道,下官哪里会清楚,不过下官觉着这刺杀王妃的凶手还未查清楚,王妃最近还是不要出王府的好。”
看着骁王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雷阵就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对了。
温软点头:“我明白了,多谢雷世子的提醒,原本想着前几日登门道谢的,但事情颇多,也就耽搁了。”
不,真实的理由是他们夫妻二人吵架了。
“道谢不急,先把凶手找出来才是重要的,而这件事下官也会继续勘查下去的。”
温软再次道谢:“有劳雷世子了。”
雷阵忙道:“下官毕竟与刺客交过手,查起来也方便些,对了,下官营中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起了身,向骁王拱了拱手:“下官先告退。”
温软也上前,正准备去送雷阵,身后却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王妃留下。”
雷阵脚步不自觉的走得更快了一些。
雷阵从书房中出来,常常的呼了一口气。真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无辜,他早早离开的为妙。
才要走,便见一抹绿色的身影蓦地躲到了柱子后。眉毛一挑,轻嗤了一声,随后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走近了柱子旁,高大的身材蓦地往柱子后一探,露出了个鬼脸,吓得藏在柱子后的月清白了脸,在想要惊喊出声的下一瞬间,急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半响后才松开了手,哆哆嗦嗦的唤了声:“雷、雷世子……”
雷阵露出了些许的诧异:“你认得出来我?”所有人见着了他这副模样,都迟迟不敢认,就是他亲娘都要问了他好些个他幼年时丢脸的问题才敢确认他是她的亲儿子。但这小丫头片子却是一下便把他给认了出来,着实让人好奇她怎么认出来的。
“雷世子雄姿英发,奴婢怎、怎会认不出来……”主要还是一样的吓人,她怎会认不出来!
雷阵听着那雄姿英发四个字,特为顺耳,正想要捋一捋胡子,才反应过来这胡子被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剃了。
“躲这作甚,怕我把给你吃了还不成?”
月清挂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雷世子说、说笑了,像雷世子这般光明磊落的人怎会吃人。”
雷阵看着她用一副“奴婢就是怕被你生吞活剥了”的表情说着最违心的话,觉得有趣,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指了指自己光洁的下巴。道:“我这胡子的帐可还为未与你算呢,待我把刺杀王妃的杀手寻出来后,就让王妃把你赏我,我把你带回侯府中再好好的讨回这笔胡子债。”
看着被吓白了的脸,觉着已然算是报复过了胡子债后,雷阵便大笑转身离去。
且说屋子中的夫妻两人。
温软低着头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方长霆从位置上起来,走了出来,停在她的面前:“你真要这样?”
温软低着头,语气恭顺:“妾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方长霆长呼了一口气:“你明知顾问。”
温软沉默了下来,半响后,才道:“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妾身先行回房了。”
正要转身,却忽然被骁王扯进了怀中。
方长霆死死的搂着她,沉着嗓子逼问:“你回房,想回那间房!?”
“自然是梅院。”温软试图要推开他,他却是搂得越发的紧。
“本王错了还不成?”
数日不见,再见着她,他发现自己竟然这般该死的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
☆、第六十章
听到“本王错了还不成”这一句话, 温软心底那根弦微微一颤, 低着头,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勾,但还是委屈巴巴的诉道:“殿下何曾有错, 错的是妾身, 胡闹的跑出王府, 而殿下不过是拍了桌子, 指着妾身说教了一通, 妾身就蹬鼻子上脸和殿下红了脸。”
方长霆:……
这哪里是认错, 分明就是埋怨。
且沉默了一下,彻底放弃了要再冷她几日的想法, 没冷着她, 反倒是他孤枕难眠。约莫是因为习惯了她躺在身侧,如今枕边空落落的, 翻来覆去都不得劲。
“是本王错了, 大错特错, 不该对你拍桌子,更不该那般对你怒斥, 但实则是本王担忧你,若非担心你又岂会动怒?”
骁王今日之前, 还觉着她要是不认错,那就依旧冷着她,可今日见到了她之后,骁王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折腾她了,分明折腾的是自己。
许是他前边做的还不足以让她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若是真死心塌地的,又为什么会在这么日没见,还吃得好睡得好!
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暗付道且只能再继续做了一个好丈夫。
温软要的只是让骁王服软一次,如今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自然不会再端着,而且这心里边也是乐滋滋的,反抱住了骁王的腰身。
骁王这往常的二十几年都是光棍汉一个,且从未开过荤,不知道女人的好,这开了荤了之后,且又是壮年,这一抱,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热腾着。
“妾身这几日都好担忧殿下不理妾身了,都茶饭不思,而且每日想要来看一眼殿下,但又怕殿下看了妾身之后不喜,只好日日躲在房中,就等着殿下气消。”温软说得极为委屈。
演,接着演。
方长霆清楚得很,她这几日每日不到亥时就寝了,每顿饭都能吃下一碗白米饭,这吃的是什么菜色,隔壁都有人回报到他这,可没有像她说那般想要过来看他一眼!
心里憋闷得紧,可是都闹了五天了,他要是再教训她没良心,只怕她真的会没良心的跑回梅园去,又继续把她自个儿憋在屋子中。
“往后,本王不会再对你拍桌子了,所以别回梅园了,随本王回房。”他轻声的哄道,心底也有了让人把梅院的院门给砌了的打算,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骁王都已经这般道歉了,加上自个也是真的有些想他了,便点了点头:“妾身不回去了。”
得到应允,骁王忽然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骁王的动作吓得温软紧紧的抱住了他的颈项,惊道:“殿、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方长霆对她勾唇一笑:“自然是要回房!”
“这、这外边都有下人看着呢,快放妾身下来!”
他一扬眉,声音带着喜意,道:“看便看,谁敢碎嘴!”
没有一点把人放下来的打算,打开了房门,在下人的又惊又喜的目光之下把人抱回了房。
王爷和王妃又和好了!
院子中的人都急忙忙的安排的人到梅园给王妃收拾东西,这些天活在骁王的阴暗下,都小心翼翼的,如今夫妻俩和好,再也不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在榻上骁王又对着温软温软温言的哄了好一会,随之丝毫也不顾自己这几天只睡了五个时辰的身体,拉着温软在榻上闹了起来。
温软和骁王闹了一回,但知道他几日都没有一觉好睡,便怎么样都不配合再闹第二回了,只让他赶紧闭眼睡觉。
之前孤枕难眠,如今人也回来了,自然困扰也没有了,搂着人一会就睡了过去,但这熟睡后还是用铁臂把佳人紧紧的圈在怀中。
温软看着骁王眼睛底下青紫,有些心疼。本想着好歹要一个月他才会与她说两句软话,但却不曾想才过四五日,不仅说了软话,竟还道歉了,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对夫妻会吵嘴,但能主动认错的丈夫并不多,可这般自负的骁王却是与她道了歉,她那些委屈当时一瞬间便没了。
想到此,温软带着笑意的点了点他的鼻尖,许是睡得死,丝毫没有察觉到温软的调戏。
担忧吵醒他,温软也没有再碰他,只是把被子拉上了些,盖住了两人,随后也没有再起来,便也陪着他睡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就是连晚膳都没有吃。
骁王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晌午,温软饿得饥肠辘辘。他圈得极紧,她一动他就越发的用力,活像是揣了一把金豆豆,怕被人抢走似的,即使是睡着的也警觉得很。
温软实在没法从他怀中出来,只好把人给喊醒了。
“殿下该起了。”温软喊了几声没反应后,便大着胆子在他圈着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但一掐才发现他的手臂硬得跟石头一样,压根就不像是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的人。
感觉到了手臂上的异样,方长霆睁开了眼角,睡眼有些许的惺忪,随即看了眼温软,才想起来把人给弄了回来,随即手臂一紧,哑着嗓音问:“什么时辰了?”
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温软哑然失笑,看来她离开的这几日,他是真的想她了。
“响午过后到了。”
“才睡这么一会?再陪本王睡一会。”方长霆的声音依旧低哑,还带着点久睡之后的低沉鼻音。
见他搂着自己又要睡过去,温软不免好笑道:“不是这么一会,而是第二天晌午过后了。”说着,又有些委屈:“殿下抱着妾身一直不肯撒手,妾身从昨日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呢,现在饿得受不了了。”
方长霆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双眸才完全睁开,起了身,忙下床穿衣,道:“你怎不早喊醒本王?本王尚且可以饿上几顿,你一个妇人那禁得住。”
说完后,立马朝着外边吩咐:“立刻准本午膳。”
熟悉打扮后,吃了午膳,温软回了梅园准备收拾收拾,却发现这院子中在骁王近前伺候的丫鬟都把那些东西给收拾妥当了,就差她的吩咐搬回来了。
温软好笑得不行,暗道这几日院子里边的人过得不是很好,等明日再让管家给这院子中的下人都加些赏钱,好好的给他们压压惊。
温软让人把东西搬回了主院,然后也顺道把做好的护膝护腕给寻了出来,拿到了骁王的面前。
“这几日念着殿下,又记着殿下快要去宵防营了,这整日都要骑马训兵什么的,所以也就给殿下做了一套护膝护腕。”
方长霆把那黑色的护膝护腕拿起来观看了一番,嘴角忍不住微微的扬起,随后想到了她这几日都没有出过房门,便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她,问:“这几日不出门都尽在屋子内捣腾这了?”
温软转身把丫鬟端着的人参鸡汤放到了他的桌案上,嗔笑道:“不然殿下真觉得妾身是那没心没肺的妇人么?”
方长霆拿着护膝套到自己的手腕上,笑而不语。
虽然知道她就是这么没心没肺,但看到她给他做的东西,他那股子闷气也散了许多。
温软上前,帮忙他系上护腕,两人目光相触,相视一笑。
亥时三刻,有人通传督察院傅左佥都御史登门拜访,温软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微微一愣,疑惑道:“督察院傅左佥都御史?”
方长霆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傅瑾玉。”
这一提醒,温软才想起来不久前傅瑾玉升了官。随即面带喜意,不过又疑惑了,“傅大人来王府所谓何事?”
温软疑惑的,也是方长霆疑惑的,傅瑾玉还持着中立的态度,不管是太子还是他们这几个王爷,谁都不会站。既然是中立的态度,自然娿不想明面上与他有所瓜葛,就连他们之前见面,也是暗中见的,那他这回怎寻到王府来了?
让人去请到了正厅。夫妻两人也起身去了正厅见客。
傅瑾玉带着焦急之色匆匆的走入了正厅,朝着骁王行了礼,随即才直起身看了眼温软,再复而看向骁王。问:“王妃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软闻言,和骁王相视了一眼后,才问他:“傅大人怎会知道这事的?”
“今日遇上了祈彦,是他告诉我的。”傅瑾玉自小看着温软长大,俨然是以兄长来自居,一听到温软被刺杀便着急的赶了过来。
祈彦,便是那温小弟。
温软心中一暖,随之装作无事一眼,笑了笑:“我无事,就是受了些许的惊吓而已,现在惊吓也过去了。”
可傅瑾玉不是这般认为的,向来都是温润示人的傅瑾玉没了那温润,而是冷着脸,蹙着眉看向骁王:“殿下,王妃被刺杀的时候,殿下在何处?”
方长霆看了他一眼。并非亲生兄妹,还这般问责,傅瑾玉是料定了他不会误会,也料定了他不会治罪。
但骁王确实不会误会,也不会治他的罪。这世上有血缘关系的会自相残杀,没有血缘关系的为何没有真正的亲情呢?
“书房详谈。”看向温软,道:“你且先回房,有些事本王要与傅大人说一说。”
温软点了点头,起了身,对傅瑾玉笑了笑,由衷的道谢:“多谢哥哥关心。”
喊完了这声哥哥,温软朝着骁王露出笑意:“那妾身先回房了。”
往前她怕骁王会误会,所以把称呼改了,但今日她觉着也没有改的必要了。与骁王吵了这次之后,她对他多了分理解,觉着他并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且傅家哥哥也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妹妹的,本就是问心无愧,又何必遮遮掩掩。
温软回房之后,傅瑾玉便随着骁王去了书房,门关上之后,傅瑾玉直言道:“殿下是知道的,下官待王妃就如同自己的胞妹一般,若是她有麻烦,下官这个做兄长的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日夫妻和好,方长霆这会心情正畅快着。所以在关上门后,从傅瑾玉身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大舅哥,说狠话可不是你这作风。”
傅瑾玉脸上少了往常的温润,脸上尽是严肃:“下官并不是在说笑的。”
方长霆叹息了一声,落座软榻上,看着傅瑾玉,心思略有复杂。
上辈子就他所知,傅瑾玉是知道了稷州伏击的真相后,辞官后却被登基为帝的景王派人装成了马贼截杀。可如今他再深入的了解傅瑾玉之后,他觉得傅瑾玉并不是一个会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撒手不管的人,况且那时候温软还是他的骁王妃。
方长霆怀疑,或许傅瑾玉并不是真的想要辞官,而是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所以才导致被景王所杀。
上辈子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根本无迹可寻了,骁王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方长霆:“本王知晓你不是在说笑,而这些日,本王也暗中查了许多。”
傅瑾玉闻言,问:“那殿下可有查到些什么?”
方长霆没有任何犹豫,说:“第一,刺杀她的那些杀手,是影楼的人,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是影楼的厉害之处,但据本王所知,那影楼若是无权无势的人定然请不动。”
傅瑾玉暗中记下了这个信息,今日回去之后,他便会回去查查这影楼。
“那第二呢。”傅瑾玉追问。
“第二,便是最近金都流传着这么一些传言,说她是天上神女投胎,所以屡次帮本王躲过了灾祸。”
傅瑾玉紧紧皱眉:“这简直就是荒谬,无稽之谈!”
方长霆点头:“确实是无稽之谈,但她屡次让本王躲过了灾祸,这倒是不假,所以又有这么一个传言传了出来。”
方长霆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看着傅瑾玉,徐徐而出:“说她有帝后之命,可扭转本王的气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有些不对劲,明天早上去医院检查~,或许这几天更新时间会有些乱,但依旧保持日更~
宝贝们~等着我明天检查回来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