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忘故意考砸了高考,仅仅是为了继续和我念同一所大学。
而我已然在这畸形的周旋中疲惫不堪。
或许是急于摆脱这一切,又或许是被虚假的温暖迷了眼,我对另一个人动了心。他叫宋浚。
宋浚是名十分优秀的男性,虽说家境不好,但自强向上,长相也干净斯文。
最重要的是,他很正常。
这对普通人来说或许都称不上择偶的条件,对我来说却是一份奢望。
我新交的朋友孟梨对我说,她和宋浚很熟,可以帮我追求他。
我十分感动,用父母留下的巨额遗产为她和宋浚买了许多礼物。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旅游,都是我出钱。只要他们对什么东西露出一点兴趣,我都会豪爽地帮他们买下。
许多年的扭曲关系使我一直有种强烈的自卑感,除了钱,我不知道怎么让有着众多追求者的宋浚为我驻留。
而他也对我不温不火,虽然一直都那般温柔,却也从不正面回应我的爱意。
我被他吊得很痛苦。
他和孟梨本来都是普通家庭,自从遇上我后都穿起了名牌,用起了昂贵的电子产品,甚至比我更像个有钱人。
每次我们出去购物东西也都是我费力提着,他们俩在前面悠闲地走,显得我才像是那收了钱的女仆。
但只要能追到宋浚,我宁愿当一条舔狗。
上一世的我,就是这么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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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副模样被顾不忘全部看在眼里。他变得越来越阴暗偏执。
可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系。每当他想和我说话时,我都只冷冰冰地回上一句,别管我。
顾不忘终于爆发了。
某一天的约会中,我送给宋浚一枚定制的黑天鹅钻戒,他也终于答应了我的交往请求。
而就当我高兴得忘乎所以时,顾不忘将我手上的另一枚强行摘下,丢到了窗户外。
我与他大吵了一架,气头上我对他吼道:“你不配做我弟弟!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怔住了,而后露出怒极的冷笑。
“我不配做你弟弟?好呀,我也不想做了。”
他将我拦腰抱起,丢到了床上,掐着我的手腕、不顾我的哀求,将我一寸寸强行侵犯。
我心如死灰,自那之后彻底放弃了反抗,顾不忘想亲我就亲,想睡我就睡。
我照样和宋浚在一起,努力维持着我们由金钱堆砌起来的、无比脆弱的关系。
身体的肮脏使我更加卑微,生怕惹得宋浚不高兴了将我抛弃。
我已经记不清我为他和孟梨花了多少钱,我曾经为了让父母安息而追求他,现在恐怕爸妈泉下有知也会再被我气死一次。
可我停不下来,我被他们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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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梨笑着摇晃我的手,说她已经劝动宋浚和我结婚时,我感到一阵恍惚。
这时候我已经追了宋浚三年,大学也毕了业。
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宋浚身上,几乎什么都没学到。顾不忘也不让我去工作,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没救了。
没想到宋浚竟然愿意娶我。
我想我应该喜出望外,应该感激涕零,但我没有。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安静地付了咖啡的钱,而后回了家。
当我向顾不忘索要户口本时,他把我锁了起来。
他给我看宋浚的聊天记录,告诉我宋浚就是和孟梨一起来骗我家产的骗子,我再执迷不悟下去迟早要把自己推进地狱里。
而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了。毕竟我已经为宋浚付出了太多。
“这是你编造的。”我拼命摇头,挣动手脚上的细链,“你真恶心。”
顾不忘于是不再和我说话,只将我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地染上自己的气息。
就这样我被他囚禁了一个星期,直到我终于有机会抢到一粒纽扣,吞了下去。
那是我小时候为他缝衣服时掉的,上面还沾着因粗心大意戳破手指而溅上的血。
我经常看见他握着它发呆,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整天。
之后顾不忘把我送去了医院,也终于对我放了手。
“你飞吧,金丝雀,你飞吧。”他对我说。
“等你被折断了翅膀,我再把你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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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进了宋家,宋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我的钱买了套豪华别墅,房产证上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
他家是农村的,他的亲戚听说他娶了个有钱老婆,都跑来要钱。
他也来之不拒,要多少给多少。
我逐渐看不下去,毕竟那是我父母留下来的遗产,也是顾不忘的钱,虽说他从来没用过。我对宋浚提起,要不还是省着点花。
他却对我变了脸色,一巴掌向我扇来。
“怎么,当了我的太太,就开始对我下命令了?”
我捂着通红的脸,不敢说话。
他也不屑于碰我,光明正大地把另一个女人接回了家。
那个女人正是孟梨。
他们不再遮掩,每日在我面前接吻上床,把我当仆人一样使唤。我稍有不从,便会被一阵拳打脚踢。
我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彻底,每晚在房里偷偷抹泪。
我向宋浚提出了离婚。
他却露出狰狞的笑容:“离婚?你想得美,你的钱都是我的,你一分也别想带走。”
“我净身出户,钱都留给你可以吗。”我几近崩溃,跪下来向他请求。
而孟梨却捂着嘴甜腻地笑:“那也不行,毕竟你还有个弟弟要分钱呢。”
我陷入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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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了防止我逃跑,把我锁在屋里。
曾经顾不忘也这么做过,但他从未伤害过我。
可宋浚不一样,他就是想要我吃苦头。
他命令佣人不准给我送饭,我再怎么叫喊也不准开门。
就这样我饿了五天五夜,眼前一片昏黑,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后来宋浚把我放了出去,并假惺惺地叫来了顾不忘。
这是我时隔一年再度见到他那张苍白沉冷的脸。
他抱起虚弱的我,宋浚准许他带我去医院。
顾不忘抱住我的手颤抖不止,我第一次看见他眼中流下泪水。
“念念,我带你回家。”他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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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宋浚在叫顾不忘来时,便已经想好了这样一个歹毒的计划。
他在车上动了手脚,在顾不忘送我去医院的路上,刹车失了灵。
车撞开护栏,越下悬崖。护栏的碎片穿破了玻璃,向我袭来。我在惊恐中闭上了眼,而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将我紧紧抱住。
我睁开眼时,有温热的血液滴在我的脸上。
顾不忘胸口被刺穿了一个血窟窿,而他依旧平静地对我笑着。
“别害怕,我抱着你呢。”
那一瞬间我耳边响起刺耳的嗡鸣,在眩晕中昏迷了过去。
我醒来时,是在医院。我的腿被压断,脸也被玻璃划毁了容。
而我不在意这些,我只疯狂地大喊:“顾不忘呢!”
医生很抱歉地对我说,顾不忘重伤失血过多,又没有匹配的血型可以补充,在我醒来前就已不幸死亡。
我无法接受。
我挣开了身上插的管子,就要下床去找他:“你骗人,你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没有血可以输!”
他和护士一起拦住了拼命挣扎的我,叹息道:“他是非常特殊的Rh阴性血,需要从外省调用,可是来不及了。”
我怔住,许久未说出话来。
我和我的父母都是O型血,顾不忘又怎么可能是别的血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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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死,这是宋浚和孟梨没意想到的。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毕竟那个最碍事的弟弟已经死了,我这个废物姐姐没了庇护,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他们不给我治疗的费用,任由我拖着断腿,在用我的钱买的豪宅里爬行。
孟梨经常把剩菜倒在地上,逼迫我跪着吃,以此取乐。
“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们有钱人遭报应的样子。”她的面容扭曲而丑陋。
宋浚也大笑起来,对我说:“我在一个乱坟岗上把你弟弟埋了,你以后也会和他住在一起的。”
我的心在滴血,痛得难以呼吸。
有一回孟梨把手机故意丢进游泳池里,叫我去捡。
我于是佝偻着身子,一点点伸手去够,却总是差一点。
宋浚便压着我的头往水里按去,大声骂道:“废物不会用点力啊?”
冰冷的池水淹没我的额头,冲进我的气管与肺部。
我痛苦不堪,使劲挣扎,力气越来越小。
而宋浚与孟梨放肆地大笑着,把我往水里按得更深。
我的意识逐渐昏黑。
最后一刻的朦胧中我看见了顾不忘阴郁偏执的面容,他眼中倒映着我曾美丽鲜活的模样。
对不起。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滚烫的泪水融入水中,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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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忘捏住我的指尖,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终于抬起头来,如大梦初醒。恍惚间那在水中支离破碎的人影逐渐清晰,来到我眼前。
“没事。”我勉强地笑笑,将痛苦的回忆藏回心底。
幸而苍天有眼,给我重来的机会。
令我护爱者周全,将仇者手刃。
“你到底怎么了?”顾不忘不由分说地靠近,摸我的额头,“我叫医生过来。”
我连忙摆手:“你想多了。”
“还记得我上一次和你一起去游乐园玩吗。”我为了转移他的注意,提起了许久以前的事,“那时候我坐在云霄飞车上吓得要死,大声喊我要掉下去了。”
“你当时说,别害怕,我会一直抱着你。”我看着他,露出揶揄的笑容。
他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随口说的。”
我又瞧了他一会,而后扑上去揉他的头发。
“干嘛不承认,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我委屈地哝咕。
顾不忘又不说话了,只是脸红得更加厉害,都成了诱人的桃粉色。
我正要继续逗他,然而又是一个电话不合时宜地打来。
“什么事?”我被扫了兴,于是没好气地接起。
“顾小姐?”一个陌生的女声传了过来,“孟小姐用您的名义在我们店里购买了八万元的商品,请问您什么时候结账?”
八万元?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讽刺地勾起唇角。
“什么孟小姐?”我迷惑道,“我不认识。”
那女人也懵了:“孟梨小姐,她说是你的朋友,还把你的信息都押给我们了。”
“她说是就是?”我更加无辜,“那我还认识秦始皇呢,叫他帮我付一下,联系方式您找兵马俑问问。”
“你……”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当时看孟梨和另一个男人穿着精致不像骗子她才同意的,没想到竟看走了眼。
“你赶紧报警吧。”我好心劝道,“证据我帮你提供。”
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我翻着孟梨今天的朋友圈,她和宋浚戴着最新款的首饰,坐在高档餐厅里,神采飞扬。
我手指抚摸过这两个吸血鬼得意的模样,哑然失笑。
这就是你们的断头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