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人杰地灵,素有美誉,尤以盛产美玉著称。
十六年前,镇南王娶妻,十里长街,宴饮三日,传为美谈。
两年后,王妃和世子不知所踪。
镇南王酒后失言触犯龙威,圣上震怒,又念及同胞之情,妻离子散之故,不忍多加训斥,着其在平江思过。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陆离走在人群当中,神情抑郁,感叹自己命途多舛。
咕噜~,陆离不禁又心生感慨,还是娘好,给了大把的银子,唉,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饿肚子的人真是看什么什么好吃。
陆离也不挑,见前面几步就有个酒楼,便走了进去。
连名字也懒得看一眼,伙计见陆离一人,并无同伴,打扮素净,便将陆离迎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陆离急着吃饭,随口点了一碗素面,一笼汤包,并催促伙计,速速做来!
伙计笑脸说道:“今儿客官来的巧,做素面的大师傅刚嫁完女儿,您要早来一天,这素面可没的点喽!”
陆离乐催道:“既是巧了,还望上的快些。”
“放心吧您嘞!”
不多一会儿,汤包来了,面却没来。陆离只得拿起筷子,也顾不得烫,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吃完了四个包子。
陆离又喊伙计添茶,伙计转身离开。
陆离等一壶茶下肚后,素面上了桌,果然是店里的招牌,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吃完陆离便喊伙计来结账。
陆离走出客栈,摸了摸瘪了的荷包,叹了口气,好歹是坚持到了平江府。
又说沧澜山上,沈伽蓝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不知道陆离舍不舍得花,饿没饿着。
平江暗藏阴诡之事,如今她的儿子回到王府,身不由己,让她难以放下心来。
只是她尚能分的清轻重,决心调理好身体,方能给儿子帮的上忙。
提到平江府,陆离这一路叹气就没断过。
如今到了,他想着这路上自己迷的路,真是倒霉透了!
平江王夜宴,邀了许多贵族世家,请了号称平江府第一的歌舞班子喜云班,有百坛十八年的女儿红。
据说平江王放出话去,要与赴宴者来个不醉不归。
陆离要去的地方,便是这平江王府,要见的便是平江王。
唉,陆离悠悠谈了口气,师父说的果然是真的,皇室贵族多是酒囊饭袋,以吃喝玩乐为己任。
方才他隐隐听人说平江王一月前特意派人去请了京城的花魁,糜烂糜烂啊!
他既夜宴,这去早了也没空见我,待宴散了,他要是喝的不省人事,师父的信又须得当面交给他。
这却也不合适,左思右想,还没等他想出法子,“让开,让开!”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着华服之人疾驰而过,陆离离得近,抬手抚了抚平洁的衣领,皱皱眉,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马身上的气味。
得了,今天能见也不去见了,可是自己身无长物,先去府里借宿一晚应是无碍的吧。
陆离见天色尚明,此时借宿却不合适,便又在街上四处逛了逛。
陆离长到而今二十岁整,别无爱好,唯爱玉器。
他听娘说,幼时生病,犟的死也不肯吃药时,只要以玉碗盛药,不用人喂,自己就会喝的干干净净,只是那玉碗这会找不到了。
陆离每逛一件玉器店,都要细细看上好半天,最后一声叹息,失望的离开。
玉器未有收获,倒是得了伙计好几个侧目。
好在平江府的玉器在这一带也是素有好名。
几个时辰下来,陆离也有两件中意之物,其中有一件花纹玉盘颇为喜爱,只是囊中羞涩。
此时夜宴已开,暮色渐浓。
陆离慢吞吞的拐了几条街来到王府后门,左右绕着墙走了几个来回,选了一处合适的,一跃而入。
他进来的地方像是个偏僻久置的小院子,尚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觥筹交错之声。
陆离见这院子全是灰尘,颇不满意,转身隐藏在夜幕里,终是挑了一处满意的院子。
院子里的台阶上有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
“听说咱们今天伺候的是京城来的小侯爷,皇上的亲外甥,脾气特别大,你说怎么摊上这么个差事?”
“不怕不怕,府里向来宽厚,咱们小心伺候就是了。”
“秋华姐姐,你来的早,你见过王妃吗?她……”
名叫秋华的那名丫头没等那个小丫头说完就捂住了她的嘴,
“死丫头你不要命我们还想活呢,什么人也是你能提的?”
那个小丫头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听到这里,陆离闪身进了正屋,只见一个大木桶放在屏风后,桶里水汽腾腾,显然是备着沐浴的。
陆离也不客气,轻手轻脚的擦了擦身上,从包袱里拿了一套衣服换上。
将脏衣服扔在一旁,转身要走,又转身慢吞吞捡起地上的衣服,不情不愿的塞进包袱。
这才出了屋子,寻了一处厢房睡下不提。
夜宴次日,王府一片狼藉,陆离跳出墙去,抚平衣衫,施施然来到王府正门。
时值四月,桃花纷飞。平江王便于残余的酒香与扑鼻的花香中被人大力推醒,
“放肆!”
他大声呵斥道,待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管家平安眼睛通红候在一旁,
“大清早,平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爷,你看,”
平安哽咽了一下,边说着边递上了一个玉佩。
平江王不耐烦地半睁着眼,这才注意到平安手里的东西,他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个起身,眼前发黑险些没有站稳。
平安急忙将他扶住,只见他一手抢过那玉佩,细细摩挲了一会儿,突然又反应过来,拽住平安的衣领,
“哪儿来的?这是哪儿来的?”
“有一个小公子方才送了来,说是受人所托。”
“小公子?”
“约弱冠之年。”
“在哪儿?快带本王去见他!”
递上玉佩以后,陆离便被请到花厅喝茶,思及腹中饥饿,便开口询问:“可有饭食?”
管事急忙让人上了一桌丰富的早点,陆离见王府好客至此,只心中诧异。
时隔多年,乍然来访,不便多问。
平江王见到的,便是正在喝粥的陆离。
像啊,真像啊!平江王情绪有些激动,站在花厅的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陆离。
被人这样看着,原本食欲正盛的陆离有些食不下咽,只得放下碗,擦擦嘴角,打算起身。
“你先用,别饿着,先吃完啊,本王,我”
见他一来陆离就不吃了,平江王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不甚利索,
“我这就走。”
说完便转身急急忙忙走了,像是怕陆离追似的。
陆离十几年来第一次见王爷,却没想到王爷比他还怕生人。
他无奈的朝管家拱手道,“劳管家通禀一声,在下有一封信,需当面转交王爷。”
只见管家目光慈蔼,“公子客气了,还请公子稍待片刻。”
平安转身出去,却未先去通禀,而是吩咐了刚才的管事尽心侍候陆离,然后才疾步去了王府书房。
王爷必是又去看王妃的画像了。
“平安,十四年了,本王的儿子回来了。”
“快,把世子的院子仔仔细细打扫一遍,将那些猫儿狗儿的东西都找出来,全给本王扔出去,”
平安答应着,却还没走,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王爷,世子说有封信需当面交给您。”
当面,自是当面,父亲十四年不能见你,以后日日都守着你。
平安见平江王起身要走,自己正要跟着出去。
“平安,你亲自去看着,记住,一根针都不能有!”
平江王止住出门的脚步,未转身吩咐道。
平安听着这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刀光剑影里的王爷,
“是!”平安答道。
陆离慢慢的在花厅里度着步子,甫一转身,不期然对上刚踏进花厅的平江王,
“小子冒昧上门叨扰,还请王爷见谅,”
陆离见了礼,
“家中有命,着在下务必在四月前将此信带到,幸不辱使命。”
还提前了十天,简直完成的不能再完美了,陆离对自己很是满意。
平江王接过信,却不急打开,只小心试探拉过陆离的手,
“十四年,终是回来了。”
陆离睁大了眼睛,“王爷可是宿醉不太清醒,想必认错人了,在下幼时失怙,不敢攀扯王爷。”
“你今年二十岁,福元六年八月廿三生人。”
“小子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
陆离急忙往外走,平江王见陆离要走,急忙追上前,
“你与我长得如此相似,年龄生辰又吻合,怎会不是我儿子?”
面前之人胡子拉碴,陆离心想哪里像了,
“我与王爷只眼睛一处,便毫无相似之处,王爷留步。”
平江王一时无词,自己的儿子确实只眼睛全然随了王妃,不然自己何以能确定。
平江王见了儿子哪能撒手,又说出当年许多事情,小时候抱着去哪儿玩,见了什么不撒手如何如何。
陆离只满心无奈,“在下并不记得有这些事,王爷实是认错了。”
平江王无法,儿子不认又打算离开,只得先暂时止住认儿子的心思,想办法把人留下再说。
“方才你说有事,不知是何事?跟爹,不,跟我说说?”
陆离见不说也走不了,叹了口气,说道:“在下还要赶去京城送第二封信,实在耽误不得。”
平江王听到京城,心思一动,
“可是送到豫国公府?”
说完看着陆离,陆离微微点头,
“那好办,不用去什么劳什子京城,你只需在我这儿住下,不到十日,必让你把信送到!”
新人报到!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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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