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姜有星说的那番话实在是有些像是在准备威胁他什么,却没想到是要退婚。
“你说什么?”陈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姜有星又在耍他,要知道这桩婚约当时可是姜有星折磨了他近半年的时间求来的,这话简直不像是姜有星会说出来的话。
姜有星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桩婚事本就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我愿意退婚了,你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婚约在这里大家谁都不好受,何苦呢?”
“我犹豫?你是忘了你当初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吗?”陈渊气的有些想笑,果然他就不该相信姜有星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出来。
姜有星摇了摇头,面上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在狱中摔伤了脑袋,确实是记不起来了。”书中也并没有具体写出姜有星说了什么话,不过看陈渊这幅气愤的模样,说出什么来她都不会觉得稀奇了。
“你说我命中有一劫难,你的八字可以相抵。”陈渊说的时候很是咬牙切齿。
姜有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倒是没有想到会用出这种理由来,难怪方才她和皇后说八字不合的时候是那副神情。她组织了好一会儿的措辞总算开了口道:“那就算是我从前学艺不精吧……”占星虽然准确,但无论如何是远远算不到那么远的时候,这简直是胡扯一通了。
更何况按照书中的剧情,陈小侯爷一生顺风顺水,若非说真有什么劫难,那么那个劫难的名字就叫做姜有星。
“所以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办法能和你退婚的?”陈渊站了起来。
姜有星思索了片刻,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总之先和你说一声,日后我想到法子来自然会告诉你的。”
“你最好不要反悔。”陈渊看上去不太相信她的样子,也不打算再理会她,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多说多错,他总有些害怕姜有星会在哪句话里给他埋了什么陷阱。
姜有星眼见着陈渊离开,这里才松了口气,就听见另一个声音笑了一声道:“看来姜小姐确实很依赖星象一类事物啊。”
方才在茶楼上看见的那名白衣男子从长亭的拐角处走出,手中折扇打开,笑着看着姜有星。
“你是?”姜有星打量了他一番。
“在下二皇子府中幕僚,贺南瑛。”他收起扇子走了过来,倒是自来熟地直接在姜有星身边坐下,“刑场边的茶楼上,姜小姐应当是见过在下了。”他也没有遮掩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
贺南瑛这个名字在原书里出现过多次,是李琅身边的谋士,原是布衣出身,因机缘巧合之下被李琅所赏识。他多次的谋划在李琅夺嫡的过程中可谓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此次铲除国师的计划也是出自他之手。
贺南瑛一身白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若说刚才陈渊是恣意潇洒的,那贺南瑛可以说是温柔至极了,只不过没有一丝温柔直达眼底。
“贺先生,久仰大名了。”姜有星不太明白贺南瑛找她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有些戒备的离他远了些,“听先生方才的意思,是不相信星象之说吗?”
“人若生来有命,那还有什么可争的。”贺南瑛点了点头,似乎是真的很诚恳地在询问姜有星。
姜有星皱了皱眉:“这也算是命数的发展,你不信也没有办法。”在现代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不相信星象之说的人,只不过像贺南瑛这样当着她面直说的还是少数,实在有些没有礼貌。
“也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算到自己此番会下狱呢?”姜有星看着贺南瑛那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陈渊看见她那么想走。不论是原书中还是现在眼前,贺南瑛好像都老谋深算地有些可怕。
“所以贺先生是特地来羞辱我的占星术的吗?”姜有星把桌上的珠宝盒往自己这里抱了抱。
贺南瑛又打开折扇摇了摇:“并不是。在下只是想来劝一劝姜小姐,历代国师与司天监向来是为皇上传递星象,姜国师又何必卷入政事之中呢?”
姜有星倒是同意这话:“你这话说的倒不像刚才那么不对,我也不想我阿爹牵扯其中去,不过长辈的事情我哪里管得着,你有空来劝我,倒不如想个法子把阿爹拉到你们那里去。”
平日里连算卜占星都不爱插手的女儿突然去劝他改站夺嫡阵营,姜有星都怕国师觉得她被什么邪祟附身了。
“原来如此。”贺南瑛若有所思。
“没别的要说了吧,我可要走了。”姜有星抱起珠宝盒站了起来,看着贺南瑛手里的扇子终于把憋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都秋日了,你为什么还要扇扇子?”
贺南瑛被她说的一愣,咳了一声,有些窘迫地合上了扇子,但仍旧保持着一副冷静的模样:“与你明说吧,国师如今在太子一边,不知道姜小姐打算如何选择呢?”
“非得选一边吗?”姜有星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
“如今这般情况,你当真觉得自己还能同别的世家小姐一样置身事外吗?”贺南瑛也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笑着朝她走近了几步,“能在刑场上保命的可不是国师大人,而是你。”
“你刚才可还不信占星呢。”姜有星后退了两步,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可不管你们的事情,走了。”说罢朝贺南瑛摆了摆手,心中坚决奉行着要想活命就远离主角团的原则,按照原书里的描写,那几人恨不得一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在身上,姜有星可真怕哪天就被他们算计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次姜有星刚走出去几步就反应了过来,止住脚步回首道:“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麻烦带个路吧,走不出去了。”
贺南瑛笑了笑:“乐意至极,请吧。”
贺南瑛不知道是为了送佛送到西,还是为了在路上再劝服姜有星,总之是出了宫门之后仍旧跟在她身后。
姜有星在前面走着,正寻思着如何甩掉贺南瑛,不留神就撞上了前面的人群。
“哎哟!”被撞到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姜有星,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这里排着队呢?”
姜有星连说了几声抱歉,这才注意到这栋建筑前面排上了长长的队伍,甚至已经挡住了原先的道路。
“这里是在做什么?”姜有星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男子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京中人吗?这原先是姜国师开的算命馆,后来国师入朝这里就关门了,这几日国师的亲传弟子出山开业,一两银子算一次,据说可灵了!”
“国师的亲传弟子?”姜有星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物,男子也没耐心再与她多解释什么,把她往旁边推了推:“你要算的话去旁边排队去,别在这里碍事了。”
姜有星往大门内看了一眼,两个穿着道袍的小童站在门口一个维持着秩序一个负责收银钱,里面的大厅正中坐着个黑袍道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怀里抱着拂尘正和面前坐着的人念念有词着什么。
“在下倒是确实听说过这里曾经是国师大人开的算命馆。”贺南瑛站在她身边,又打开了手里折扇轻轻摇着,“据说当年京中那么多算命先生,就数国师最为灵验,也不知道是什么卦让上一位国师看中了姜大人,这才入了宫。只不过倒从未听说过国师大人还有位亲传弟子啊?”
姜有星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听说过。我阿爹占卜大多是占星看天象,什么时候会有一个道士徒弟了。”国师被下狱判刑的事情大概是人人皆知,倒是没想到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占了国师废弃的占星馆,打着国师的名号出来算命骗钱。
“我倒要看看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姜有星说着便大步朝队伍的最前面走去。
“诶,这位姑娘,先来后到。”其中一个小童看见姜有星似乎是想直接走进去,赶忙拦住了她。
姜有星也不想直接拆穿他们的骗局,刚准备无奈回去排队,一旁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个闪闪发亮的金元宝:“我们家小姐有急事,还劳烦通融一下。”
小童见到贺南瑛手里的金元宝愣了一下,另一个小童很是机灵地接过了元宝,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既然有急事,那赶紧进去吧,请!”
姜有星看了贺南瑛一眼,小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在下也想看看热闹,便帮一把了。”贺南瑛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也小声说道,“不用谢了。”
姜有星刚想说自己可不想欠他什么人情,坐在那里的道士便开了口:“二位贵客,请坐吧。”
那道士闭着眼睛,一只手拿着签筒轻轻摇晃着:“贵客有何事要问啊?”看着他的姿势,好像就缺一撮胡子给他捋一捋了。
“听说你是国师的徒弟?那岂不是算得很准?”姜有星在他面前坐下,抱着手问的开门见山。
“自然。”道士摇头晃脑地说道,“贵客若有事询问,不如先抽一根签看看天意如何。”说着将手里的签筒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姜有星也想看看这个骗子究竟能胡诌出什么名堂出来,于是伸手随便拿出了一根竹签。
竹签上刻着的字姜有星勉强能认识,皱着眉头读道:“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这是什么?”姜有星看向道士问道。
道士有模有样地掐指算着,没有说话。
一旁的贺南瑛却开了口:“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三十六计中的借尸还魂计。”
姜有星僵在了那里,几乎是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此处倒是与三十六计无关。”道士开了口道,“此签为中签,是在提醒姑娘要警惕身边趋炎附势之人,若突然有所求,定要仔细提防。”
姜有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抽签只是巧合,这道士确确实实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骗子。
“此话当真?不知可有化解之法?”姜有星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急切地问道。
“化解之法倒是有,只不过嘛……”
姜有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生放心,银钱不会少的。”
道士忙笑道:“贫道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贵客既然如此,贫道也只能笑纳了。贫道在此给姑娘亲画一符,只不过还不知道姑娘名姓?”
姜有星一手握着签筒,一手搭在桌上轻轻敲着:“姜有星。姜国师的姜。”
*“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三十六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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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