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这么多,正好,沈老师提出了意见,那就从这个入手。”林国驹瞥见路海洲竭力思索的表情,十分沉着的开口。
“有开始总比一头雾好,破案子,在没有足够证据时,最不怕找错方向,千万条道路,要是其中一条就对了呢。”
“对了,第一具骨骼的DNA比对出来了吗?”
“没有,我刚问了白黎,还在比对鉴定中,最快说明天早上。”路海洲给了一个不算失望的话。“萧禹和李晗那边我也问了,已经加班排除了几个监控,其他的还在抓紧修复。”
“萧禹她是可姜局挖来的人才,人可别给我忙坏了。”林国驹掀起嘴角微笑,熟稔的揶揄了一句,拍了拍路海洲的肩膀。
“你昨天的想法我认同,你按你的想法动,带着谭宁一起去查。”
“今天沈老师跟我行动,沈老师,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沈翊点头,他的视线不露痕迹的在林国驹面容上打转了一圈,随后收回了视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柔。
“沈老师”
“林队,叫我沈翊就好,昨天我听到他说他闺女说在B栋13楼惠发经济公司上班。”沈翊握紧背包带,十分确定。
“好,沈翊,那个便衣名字你看到了吗?”
“我当时瞟一眼,工牌上名字是荣松阳。”
“是小荣啊,那我们先去青森询问小荣,看这个齐建军询问过他什么。”
林国驹带着沈翊前往青森,寻找,荣松阳今天还青森附近盯着,林国驹叫住了他。
“小荣!”
“林队!”荣松阳看到了两人,走了过来。“沈老师!”
“嗯,幸苦了,昨天在这附近是不是多了陌生人啊。”林国驹直入主题。
“这几晚有些是女生的男朋友、闺蜜之类,听人说有命案,不放心,之前偶尔保安见到过她们。还有一些陌生的人,拿相机的,可能是记者,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劝说,他们也走了,我都记着呢。”荣松阳是个脸带了点雀斑的年轻人,站得笔直,眼中带着对职业的热情。
“好,还有特殊一点的人吗?”
“有,昨天有个大爷,说他来接闺女,一直等他闺女下班了才走,年龄看起来挺大,哦,他闺女年龄也挺大的。”
“你看,他闺女是不是长这样?”林国驹将沈翊画好的画像递给他。
“是,一模一样,沈老师是你画的吗?”
“嗯,是我画的,他有没有问过一些命案上的事情?”沈翊开口询问,眉峰微扬,紧紧注视着他。
“有啊!”宋松阳撇嘴。“他一直问挖了几具尸体,是尸体还是尸骨啊,有没有找到嫌疑人、尸体能不能做DNA,什么时候抓到人之类的话,我就敷衍了他几句,然后他闺女就来了。”
“他问尸体能不能做DNA?”林国驹暗想这大爷做过这类的功夫。“他有说他闺女多大吗?叫什么名字?”
“没说,但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吧,叫齐爱兰。”
“好,辛苦你了,等抓到凶手就轻松了,这几天还得你和其他人注意点这附近。”问到想问的,林国驹跟荣松阳简单寒暄了几句,和沈翊一起进入园区。“走,沈翊,我们先去她单位询问她家里有没有失踪人员,如果有嫌疑,在让相关部门开具手续,调出她的详细信息。”
“你好,我是警局刑警林国驹,这位是我的同事沈翊。”林国驹带着沈翊站在前台,拿出工牌给前台小姐看。“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公司人员配合调查。”
“请问这位齐爱兰小姐在不在你们公司任职。”沈翊递出自己的画像给她确认。
“她在公司做了多久?”
“嗯,在。”前台小姐看了眼画像,画像特别明确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个不太清楚,我入职前她就一直在了,是老员工,听人闲聊说过大概2年了吧。这公司好像也没开多久。”
“麻烦帮我们叫她出来,有事请她配合。”
两分钟后,齐爱兰推门出来,见到他们,眼神迅速打量了一下,又堆起笑容。
“林队长!”齐爱兰从容的伸出手和林国驹、沈翊先后握手。“这位是您同事吧!您好!”
“林警官,沈警官,坐!”齐爱兰引导两人进入旁边的会客室,让前台倒了两杯水。
“你认得我?”林国驹掀起眼皮看向她,简单的回握了一下手,果然和画像上的画很像。
“5年前我姐姐自杀的案子,当年我二十二岁,您带的队,排查了他杀,警局为我姐姐以自杀结的案,所以我认得你。”齐爱兰将目光放在了林国驹身上开口。
“你姐姐?”这一提醒让林国驹想起了,他轻啧了一声,好似怪自己怎么才想起,马上给沈翊介绍起当时的情况。
“5年前,齐家两姐妹,姐姐齐爱吴与人未婚孕子,儿子自杀后齐爱吴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自杀了,初步排查他杀后,案子给了治安队。”
“这件事我一直压制心头,就怕说出来伤心。”齐爱兰红了眼眶,泪眼婆娑,身形也连带着几分颤抖。
“我现在每天一闭眼都是我姐姐,我姐姐拿着水果刀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半夜总被噩梦惊醒,如果不是我姐姐确定是自杀,我一定要为她找到真正的凶手,替她申冤!”
“你姐姐现在葬在哪里啊?”沈翊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清冽的声音在齐爱兰耳边响起。
“你家人都在这边,你是北江市本地人吗?”
“是本地人。”齐爱兰接过纸巾,眼神染上几分惆怅。“我姐姐是火化的,骨灰我们自己带走,播撒在家里的树下,算植树葬。”
“你姐姐的儿子也是火化的?”林国驹见她如此伤心,轻声开口。
“我们相信生命是从大地中来,再回大地中去,遵从我姐姐的意思,土葬,葬在祖坟旁边。”
“你有做体检和医疗的项目吗,如果你每天都处到噩梦中,你要注意自己的健康问题。”沈翊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忽闪。
简单询问后,林国驹和沈翊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齐爱兰擦干眼泪露出一丝嗤笑,触及到沈翊回头的眼神后,又变得茫然起来。
“你觉不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她表现得很正常,有吗?”林国驹没觉得不对,按下楼梯键,单手叉腰思索沈翊的话。
“我们去林角火化场,再去去她祖坟看看,就能知道她到底对不对劲!”
“林队,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好像有个东西掉在那里了。”沈翊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微指公司。
“那你去拿吧。”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做医美项目?”沈翊返回到公司,赶在齐爱兰丢完水杯准备走之前,边说边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你的皮肤太好了,我们工作经常熬夜,我也想改善一下,以后好找女朋友。”
“好的,你加我个vx,我把地址推给你。”齐爱兰手抚摸脸颊,没怀疑这个借口,刚刚她全部注意力都在林国驹身上,只瞄了眼沈翊觉得长得俊美,现在加完好友,齐爱兰才仔细打量。
“你皮肤这么好,也需要医美吗?”
“以防万一,警队忙起来好几天日夜颠倒。”沈翊自然的接过话。
“拿到东西了?”林国驹站在楼下吸了根烟,见他下来,丢下烟头用鞋压灭,又捡起烟头,轻飘飘的语气带着确定。
“你怀疑她?”
“是”沈翊心头一跳,有点局促的眨巴眼睛。“我以为我表现的很好。”
“如果她在装,突击可能打她个猝不及防,就像刚刚我回头时她的表情。”
“哈哈哈!”
“确实,兵不厌诈!”林国驹轻笑,不知道想些什么眼神微黯,但很快被他收敛,注视沈翊的目光上又带上了欣赏。“刚才回头我没注意到她,看来这个齐爱兰是有点不对劲,不过,你的五感很细腻啊,凑才敏锐,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天赋,许多人从事了一辈子,才能凭借经验得出判断。”
“是个天才!”林国驹仔细得打量沈翊,年轻,有干劲,目光澄澈。“我从事刑警已经快二十年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我自身的经验,来快速喂养你天份的种子。”
“那太好了!”听到林国驹的话,沈翊睁大了双眼,黑瞳乍亮,他能感受到对方话语的坦诚,欣喜之情跃然在面容上。
“您的经验正是我所尚缺的,如果您能教授我,我一定用心学习,刻骨钻研!”
“上车,去齐爱兰祖坟和林角火化场,先去火化场。”林国驹坐到车里,开启定位。
“林队,齐爱兰说你排查了她姐姐非他杀,当时的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将斜挎包放在身前。
“5年前9月齐建军的大女儿齐爱吴死了,齐爱吴倒在血泊中,水果刀就掉落在旁边,痕迹专家和法医检查了现场,确定现场只有两人,齐爱吴有攀爬的迹象,最后是失血而亡,齐爱兰也说是姐姐丧子之痛精神不对,曾多次想要自杀,为了阻止她家中尖锐之物都覆盖了绑带,未想过一次疏漏的水果刀成了她姐姐自杀的工具。”林国驹跟沈翊说。“当时刚好撞到治安队**刑事案,初步排查后,便将案子移转了治安队。”
“我也投入**案上了,后面市局连同刑警副支队长、法医以及相关领导全换了一批。”
“你说当年的法医不是白黎吗?”沈翊一上车便想睡觉,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清冷的眉目看向前方,听到这话后诧异十足。
“齐爱吴儿子呢。她儿子自杀也是排查了他杀,公安开具了死亡证明?”
“当年的法医不是白黎,齐爱吴儿子的事是治安队排查的,也是他们开具的死亡证明,这件事我没有插手。”林国驹似乎在沉思。“想起这案子后,我回想了白黎发来的尸检,第四具的尸痕确实和当年齐爱吴的案子痕迹相似。”
“难怪了,白法医尸检时很正常,什么都没提起。”沈翊解除了一部分疑惑,垂下的羽睫又长又密。
“你对这个案子线索有什么梳理的?”林国驹询问,听听他目前的推理。
“问题一,目前DNA还没有出来,齐爱兰说她姐姐已经火化,这是疑问,是否是凑巧,还是齐家姐妹有问题,问题二,目前对齐爱兰有怀疑,齐爱吴儿子的死亡证明要确定是否和青森第三具尸体有关,问题三,如果齐爱吴儿子墓地没有问题,是否需要开棺?我了解到如果开棺,是需要家属在通知书上签字,如果齐爱兰一家不愿意,怎么办。问题四,第一具尸体和第二具尸体,为什么会和齐爱吴及她儿子的尸体一同被埋。”
“基本是如此,想的很全面,不过,你的问题猜想,是建立在齐爱吴没有被火化和齐爱吴儿子尸体是被转移的前提下。”林国驹静静听完,补充道。
“现在讲究疑罪从无啊。”
“林角火化场和齐爱兰家祖坟,我们去了便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了。”沈翊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林队的说法。“林队,距离案发如今已经一周,我能看到有人在网上说起这件案子,为什么你一点焦急都没有表现出来,你的心理韧性和自我约束真的很强大。”
“我是刑事侦查支队的队长,暴躁和厉色只会让大家的行为更加压抑,它会误导手下的队员的心理,转化不了更有效的行动。”林国驹静默了一会,红绿灯时,他回答道。“保持客观和理性,是我必须要呈现给大家的状态。”
“队长和队员是不一样的。”
林国驹说这句话时恰好偏过去看方向,而沈翊刚好没有看清他此时的神色。
“林队,李晗......”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萧禹曾经是特招的黑客,她的技术很好,市里领导有培养人才的指令,刚好李晗是咱们分局的人,就和你一起叫过来了,能学到什么,就全靠李晗自己。”林国驹这样说,带着意味深长。
“等过了这个案子,闲了,说不定其他市、其他省也会有电脑技术员来跟萧禹学习。”
路海洲和谭可回来时,夜幕渐深,办公室灯光被一盏盏按灭,黑暗笼罩空间,显得寂静而冷清,临走看见沈翊临时办公室亮灯,自己走了进去。
“和林队去青森怎么样。”
“还好。”沈翊简单和路海州复述了林队、齐爱兰以及和他之间的对话。“我听林队说,当年的治安队**案,市局连同刑警副支队长、法医以及相关领导全换了一批。”
“是。”路海洲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手指敲击在桌面。“我就是5年前11月来的市局,当时林队就是我领导了。”
“你这是?”路海洲注意到沈翊下笔的动作。
“我觉得齐爱兰的骨相不太像二十七岁的人。”沈翊边研究齐爱兰的面部比例,边回答路海洲。
“是吗,不像二十七八?是说人家比实际的状态老吗?”路海洲茫然了一下,然后以客观的角度分析。
“当年发生了那场变故,心态老了吧,心态也能影响心理年龄,我看你也说她脸部干干净净的,皮肤状态也好。”
“皮肤状态只是一种,和她颈部以及手部皮肤不一致,她的骨相有点不对劲,人工感比较重。”沈翊转动画笔,他对自己的笔画和专业非常自信。“她只说她做了防衰老项目,这个项目我查了,一般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提现在一个人的脸部,有一段挥之不去的往事压抑在心头,在每日噩梦的情况下,她也太有闲情雅致了吧。”
“会不会太绝对了?那你觉得她目前应该多少岁?”路海洲点点头半知半解,他和齐爱兰没有接触,这方面他不懂,但是沈翊是专家,他更想听对方的看法。
“大个五岁左右。”
“齐爱吴比妹妹大五岁,你又说齐爱兰年龄应该大个五岁左右。”路海洲表情肃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沈翊没错,那么当年的自杀案......死的究竟是谁?
“那不就是和齐爱吴年龄一致了吗?你确定吗?”
“双胞胎姐妹尚有长得不一样的地方,更何况齐家姐妹相隔了四岁半,虽然相似但骨相不会说假话。”
“人的头骨和五官一般到十八岁基本完成,过了二十二、三岁,头骨不会有发育变化。”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确不确定等我画出来就知道了。”从法医那拿了图片,他想通过齐爱兰现在的状态,画出齐爱兰当年二十五岁年龄的骨相,用来对比齐爱吴以往的图片。
“那路队,你和谭可去吕望轩家有没有收获。”沈翊询问起吕望轩那边的情况。
“有一点,明天开小会,线索会在会上说出来。”路海洲脸上挂了浅浅笑意,探头看了眼墙面的时钟。“很晚了,你打算在这里熬夜画出来吗?”
“你先回去吧,我应该需要时间才能画出来。”沈翊理解的劝说他先走。
“那你注意时间,你可是我请回来破案的大神,捕风捉影能手,不要熬太晚。”路海洲指了指眼睛。“注意眼睛休息。”
“放心吧。”沈翊眨眨眼,一口答应了下来。
目送路海洲离开后,沈翊马上投入到了画像中。
这种画骨推测,他在贺虹案也进行过一次,如今再画也算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他的功底与认知。
案件的谜团如同厚茧,丝线隐埋,可越是挑战沈翊越是不惧,像心底迸发的炭火,点燃每一个细胞跃动成为躁动的火星,激荡他每一个动作。
街头灯光亮了又灭,天色朦胧透出光亮,埋头苦画骨相的沈翊终于拿起两张透明亚克力抬头。
上面是他根据齐爱兰年龄画出的骨相和齐爱吴死亡年龄骨相,做好标记后,再次拿起齐爱吴和齐爱兰以往的照片对合。
“齐爱兰才是齐爱吴!”
沈翊星眸瞬间睁大,猛得站起身,压制不住喷涌出的激动,他渡步思考着,为什么第四具尸骸的和她那么像,为什么尸骸明明该火化,却出现在了青森,如果说当时齐家姐妹争执,死的却是妹妹,留下的是姐姐,这样推理下来,一切都能说得明白了。
沈翊关了灯,见窗外还天色朦胧,默默的伏在桌上,等待待会的线索排查小会。
多多评论探讨案件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