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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幻想即兴曲》 没生病可以 随时

作者:腰下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好像生病了,我能去找你吗?”


    梁初灵问完这句话,没等李寻回复,再次开口,这次很愤怒:“你在练琴?!”


    她听到了对面的节拍器的声音,耳朵瞬间竖起来,刚才那点自怜自艾和委屈,被一下子冲散了十分!


    “李寻!你在琴房?你偷偷努力!”


    李寻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透过听筒传来:“没有偷偷。只是晚上没什么事过来练一会儿。”


    “练一会儿?”梁初灵不信,“你是不是想偷偷超过我?不行,我也要去练琴!”


    她说着就站起来,忘了脚踝的痛。


    李寻在那头是真没办法了。


    他心想你这生着病还惦记着练琴,是真想面对面练给肖邦听啊?


    脑子里想过这句话,立刻用指尖点了点钢琴表面,意为道歉,冒犯冒犯……


    “你在哪儿?”他打断梁初灵气势汹汹的控诉。


    “我们家小区外面的景观亭。”梁初灵的气势弱了一点,重新蹲回角落,看着越下越大的雪。


    “等着别动。我马上过来。”李寻说完顿了顿,“找个背风的地方。”


    挂了电话,梁初灵心里的烦躁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好胜心。


    一点委屈也不肯受,打开手机地图,查看从李炽老师的小楼到这里的位置。


    打车预计十五分钟,公交车要半小时。


    她又给李寻发了条语音,语气蛮横:“你半小时之内一定要到!不然我就死了!”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李寻听到这条语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


    死了?这么严重!


    听她刚才在电话里嚷嚷的样子,又不太像啊。


    这得是生了什么瞬息万变的急病……


    李寻不敢赌,抓了把伞,叫了一辆专车。


    到得比预计还快些。不到十五分钟。


    车停在小区外,他撑着伞走到亭子边,一眼就看见梁初灵。


    她穿着家居服,头发被雪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头上,脸冻得有点白,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凳面上画鬼画符。


    怎么看,也不像快要死了的样子。


    但是看着怪可怜的。


    “梁初灵?”


    梁初灵抬起头。


    路灯和雪光映照下,她的脸确实苍白,眼睛也红。


    除此之外精神头好像还行,至少看她的眼神还挺有杀气。


    李寻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没看出什么明显病容。


    转念一想,梁初灵向来喜欢张牙舞爪,没准现在难受得厉害,只是强撑着不表现。


    长柄伞打在梁初灵头上。


    梁初灵个子不矮,幸好李寻也高,撑伞的姿态倒也和谐。


    他把伞面倾斜到了她那边,看着亭外飘雪,李寻犹豫了一下,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戴上了——


    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生病,毕竟还要练琴。


    “走吧,车快到了。”李寻说。


    梁初灵跟着他往外走,脚落地时牵扯到痛处,她立刻忍住,装作若无其事。


    刚走出亭子,她的目光就被在雪中坚守的冰糖葫芦摊贩吸引。


    “冰糖葫芦,”她扯着李寻的袖子嚷,“我想吃那个!”


    李寻看着她焕发活力的样,确定她刚才那句“要死了”水分极大。


    他把伞递给她:“自己撑着。”


    梁初灵看着李寻跑过去买,心里那因为麻烦他而产生的歉意冒头,觉得自己也该表示一下。


    于是她也往那边走,深一脚浅一脚地想跟过去,也想为他撑撑伞。


    乐极生悲也就罢了,怎么悲极也生悲。


    注意力全在李寻和糖葫芦上,没看脚下,一脚踩进了旁边一个结了层冰壳的水洼里。


    冰面碎裂,像是猝不及防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梁初灵低呼,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抬脚。”


    李寻很快买完,已经又跑了回来,立即半蹲下去捏住她小腿。


    梁初灵抬起那只脚,李寻转而握住梁初灵的膝窝,在袜子也被打湿之前,把那双家居拖鞋脱了下来。


    梁初灵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李寻,看着他帽檐和肩头的雪花,脑子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脱口而出:“李寻,你好像这洼水啊。”


    李寻正准备把她另一只脚也检查一下的动作停下。


    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莫名其妙,又有点恼。


    恼自己观察不仔细,让她站水坑旁边。


    恼自己观察又不仔细,梁初灵刚才走那几步路他才看出来,她右脚一定受伤了,不然怎么走着有点瘸。


    恼自己又太仔细,梁初灵怎么能拿自己跟这个伤害了她的水做类比。


    什么意思。


    刚才李寻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她一只脚陷在水坑里,表情懵懵的,举着伞的样子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


    此刻他一言不发,把那只湿拖鞋拎在手里,正准备找地方扔,路过一个打扫落叶的大爷,手上拿着一个转运袋一样的大袋子。


    大爷和李寻面面相觑。


    大爷严肃:“手上有垃圾想扔怎么办?能随便扔吗?”


    李寻摇摇头。


    大爷:“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李寻:“找垃圾桶。”


    大爷:“好孩子。来,扔我这儿吧。”说着把垃圾袋往前伸。


    李寻忙把那只拖鞋扔进去。


    大爷自觉完成了今日的考问课程,面露满意地走开。


    梁初灵看傻,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又觉得李寻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接话,于是闭嘴,高高地撑伞。


    李寻让她那只脚先踩自己鞋面上。


    梁初灵也乖乖地听指挥。


    李寻趁着她注意力在脚上,迅速用手背碰了一下她额头。


    一点发烧的迹象都没有。


    他心里有了点数,但什么也没问。


    叫的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从二人站的位置到车门,还有一小段路。


    李寻看了看梁初灵,她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踩在他鞋面上,一只手扶着自己胳膊,一只手打着伞。


    实在狼狈。


    沉默了一下,问:“你介意我把你薅过去吗?”


    梁初灵正在尝试单腿蹦,看看能不能一路蹦过去,努力保持平衡,听到这话瞪大眼睛:“李寻!你能用抱这个字吗?我是个人!”


    李寻:“……得。”


    算是明白,跟这位小天才讲道理是没用的。


    李寻利落地把梁初灵手里的伞收了起来,反正已经基本确定她没生病,掉点雪在头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把装那几串冰糖葫芦的纸袋塞进她手里让她拿好。


    在梁初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寻一用力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梁初灵身体素质很好,体重不算轻,但看起来李寻的身体素质也很优秀。


    梁初灵没忍住还捏了捏李寻胳膊,很有肌肉,她心里翘起了嘴:我胳膊肌肉也不差噢!


    决定一会儿自己也抱抱李寻试试。


    雨天路滑,李寻被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梁初灵立刻搂住他的脖子,纸袋打在李寻的后脖颈上,他也没吭声。梁初灵靠近嗅了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着漆木油的味道。


    李寻抱着她朝着车走去。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她没再说话也没再动作,抓着手里的一袋子冰糖葫芦。


    司机是个叔,看着李寻抱着个女孩上车,还挺热心肠地帮忙开了车门,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坐进车厢,梁初灵才松了口气。


    李寻把她放在座位上,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梁初灵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李寻买的很齐全,山楂的,山药的,草莓的。


    李寻系好安全带瞥了她一眼,提了一嘴:“别在车上吃啊,一会儿就到家了,回家吃。”


    梁初灵立刻愤愤地反驳:“谁要在车上吃了!我又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好吧!”


    李寻点点头:“嘿,真棒啊!小天才。”


    梁初灵:“……”


    拳头硬了。


    前排的司机叔听到她俩的对话,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感情真好哈!”


    梁初灵脸一红,扭过头看窗外。


    李寻则平静无波。


    李寻一路把梁初灵抱回放在客厅沙发上,屋里有供暖,热乎乎的。


    在梁初灵强硬要求要抱一下李寻、并且确实抱起来了几秒钟后,梁初灵仰着脖子骄傲撅嘴,而李寻开始怀疑是不是烧傻了。


    他去找了双新的毛线袜,放在贴墙的暖气片上烘着。


    还是有点不放心,拿了个电子体温计给梁初灵量了一下,确定了没发烧。


    “李炽老师呢?”梁初灵问。


    “她去上海了,明天回。”李寻一边干活一边回她。


    梁初灵这才后知后觉有点不自在。


    到了这里,脱离了刚才那种混乱冲动的情绪,她开始感到尴尬。


    自己身体上好像确实没生病……


    她不是骗人,那会人的确以为自己是生病了。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她有点怨自己的身体。


    尴尬到有点委屈。


    现在人见到了,地方也来了,接下来她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


    摸了摸口袋,手机在,身份证没带。


    正纠结着,是现在就说告辞,然后拜托李寻用他的身份证帮忙在附近找个酒店开间房,还是……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微信新消息。


    点开一看,发信人是旁边的李寻。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看角度是刚才在车上偷偷拍的。


    照片里,她窝在车座角落。


    因为踹了树的那只脚很痛,不论怎么摆、只要着地了就都难受,又没力气一直保持不着地。


    李寻发现了,索性把她的右腿架在了自己左腿上,不让脚着地。


    梁初灵的左腿盘着。


    手里拿着冰糖葫芦,表情有点放空,姿态十分豪迈。


    李寻配的文字是:天凉王破。


    梁初灵盯着那张照片和那四个字,气得牙痒,尴尬被怒火取代。


    瞪旁边假装无事发生低头看自己手机的李寻,准备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在她张口欲言时,一条新消息顶上来。


    是妈女士的消息:妈妈永远爱你。


    ——


    在梁初灵踩着李寻的鞋面,被他半蹲着脱掉鞋的同一时刻,她家别墅里,另一场戏码刚刚落幕。


    梁父在房间里踱了两圈,终于忍不住,对着敷面膜的妻子发问:“初灵这么晚了,真去同学家了?”


    妈女士闭着眼:“嗯哼。”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住哪儿?父母是做什么的?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你心里怎么没谱啊?这么管教小孩的吗?”


    妈女士借着面膜遮挡神色,膜布底下的脸上全是厌烦。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是罕见的直接:“梁老板,在该关心的事情上不见你多问一句,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上你倒有八百个问题。闲的。”


    梁父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瞬间沉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关心女儿还有错了?”


    妈女士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是怜悯的好笑。


    只好又换回那种黏黏糊糊的调调:“我能有什么意思嘛!”


    她站起身走到梁父身边,手臂缠上他胳膊,轻轻摇晃,“我的意思是,咱们女儿你还不了解?她心里除了钢琴还有别的吗?肯定是去李炽老师那儿了呗!李老师家你不是知道吗?咱们女儿啊,以后是要当大艺术家的,咱们得多理解多支持,对不对?”


    她三言两语,就把梁初灵的去向编得合情合理,还顺手给梁父戴高帽。


    梁父被她这么一哄一摇,刚才那点火气也没了。


    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下来,被顺毛了当然心情舒畅:“也是,李炽老师那儿是正经地方。”


    妈女士又悄悄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容甜美:“就是嘛。所以啊,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今天累了吧?”


    哄男人,有时候跟哄一条狗差不多。


    妈女士熟练掌握着这门技巧。


    等到梁父的身影消失在浴室,妈女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洒的细雪,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想象着女儿可能在酒店里,可能在某个同学家里,也可能在琴房在游戏厅甚至在网吧在酒吧。


    无法干涉,或者说其实妈女士也并不想干涉。


    要发泄或是要享受,都可以。


    她并不掌握如何经营母女关系。


    刚刚结束与丈夫的虚伪周旋,她需要确认自己还是个母亲。


    发下那句话,好像首先是为了说服自己。


    无论我的婚姻多么不堪,我个人生活如何,我作为母亲的爱是没有改变的。


    她心知肚明,梁初灵刚才目睹了不堪的两幕:父亲的出轨物证,以及母亲手机里来自情人的信息。


    妈女士无法解释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只能选择用一句最正确的话来弥补裂缝。


    在此之前,她和梁初灵达成了脆弱的共识:不管大人如何,你要向前飞。


    在此之后,她要重申这个联盟。


    你看,妈妈这里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港湾,所以不要因为刚才那些破事影响你自己。


    潜台词是: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们不要再深究了,你只要记住妈妈爱你就可以了。


    所以她也不深究梁初灵今晚究竟去了哪里。


    于是妈女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句对女儿的真安抚,此刻正显示在对梁父的假安抚中。


    信息的抵达,与现实的场景,是一场讽刺的错位。


    错位之中,梁初灵的手指僵住。


    李寻的照片带来的气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陌生。


    闹剧被重新拽回她眼前。


    妈妈永远爱你这句本应最真实的话,却从一个刚刚也参与了这场虚伪游戏的人口中说出。


    它听起来不再像是一种保证,反而像是对爱这个字眼的讽刺。


    梁初灵分不清这句话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表演。


    这句话带着重量。似乎在说:我都这样爱你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不要再难过,应该懂事地翻篇了。


    她无法理直气壮地继续愤怒悲伤,因为妈妈已经祭出了永远爱你这面旗。


    她对那个家感到陌生,对父母扮演的角色感到陌生,在此刻,在李寻身边,也产生了一种漂浮不定的陌生感。


    你无处可逃,你仍然是那个家庭的女儿,你仍然要面对这一切。


    梁初灵的世界非黑即白。她追求极致。


    十六年来她与家庭作伴,家庭满足她的要求、需求、欲求,她也愿意为家庭争光。


    结果家庭其实不复存在,是个伪命题。


    父亲的爱是假的,母亲的爱是与谎言共存的。


    也就后知后觉想明白,对啊,家庭里甚至不得见家人,往往只有梁初灵自己。没有家人,那何来家庭?


    那么,爱到底是什么?


    她捏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乱源于她的清醒。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一句甜言蜜语糊弄过去的小孩。


    她意识到自己的很多权利都即将被“爱”所剥夺。


    世界好像被这场大雪分割成了无数个碎片,她站在碎片中央,不知道哪一片才是真实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属于哪里。


    ——


    李寻则吓一跳,以为梁初灵真被自己惹生气。


    生了这么大的气,鲜活怒气都消失,气得只剩怔忪?


    他有点懊恼,觉得自己手欠。


    去厨房切切拌拌,李寻端了一大碗水果捞出来,准备赔罪。


    李寻语气带着试探的小心:“我错了,别生气了。吃点水果捞?”


    梁初灵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能聚焦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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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可眼下看着水果捞也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拿起勺子在那堆水果里扒拉了几下,专挑哈密瓜吃。


    李寻看着她这挑食的样,没说什么。肯吃东西他就松了口气。


    转身走到暖气片旁,摸了摸那双烘着的毛线袜。干爽而温暖。


    拿着袜子走回来,在梁初灵对面坐下。


    没等她反应,已经伸手将原本那双袜子脱下来。


    也就看到梁初灵右脚大拇指都肿了,唉——


    李寻心里叹气。这不省心的。


    没有破皮没有流血,所以也不用上药,只苦熬这闷痛。


    需要的似乎只有时间,时间往前走,然后将受伤的地方往回拨,恢复成曾经。


    如果有伤口,其实反而能好得快一些。


    痛,迅速而刺激;新生也来得快活。


    就像水泡要挑破、溃疡要按压。


    李寻拿那双暖和的厚袜子换下梁初灵脚上那双薄袜子。


    过程并不暧昧。如闷痛。


    他不知道梁初灵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发生的事是因,受伤的脚是果。


    李寻上哪儿知道因去……


    可不妨碍他感同身受这个果。


    有点替梁初灵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就着这不知如何是好而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生命就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换好袜子,他松开手,此刻两个人都坐着,身高差被缩小。


    李寻正好能看见梁初灵的毛绒马甲前襟上粘住了好几块碎糖,应该是刚才吃冰糖葫芦掉的。


    梁初灵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想去拍掉。


    “别动。”李寻阻止她,“越拍越往里嵌。”


    他朝她伸出手:“马甲脱下来,我去处理一下,不然糖化了黏糊糊的更难弄。”


    梁初灵乖乖脱下马甲递给他。


    李寻拿着马甲走进浴室,把那点糖渣捻掉,又看见怎么还有油渍……


    唉——


    他又叹气。这不省心的。


    挤了一点洗洁精,就着冷水对着油渍搓了几下,再把马甲扔进洗衣机按了快洗。


    做完这一切,他洗了手走出来。


    酸奶碗里的哈密瓜和草莓被梁初灵挑得干净,只剩下些苹果和火龙果。


    李寻走过去,看了一眼碗底,点点头:“真棒。知道挑有营养的吃。”


    然后把碗拿走,进了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


    梁初灵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夸奖弄得一愣,眨眨眼,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好棒的?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讽刺她挑食。


    梁初灵打开电视找节目看。


    她很少看电视,家里的电视基本就是个装饰品。


    此刻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


    李寻弄完出来,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真厉害,还知道自己找电视看。”


    梁初灵转过头:“你没事吧?”


    李寻无辜:“怎么了?夸你也不行?”


    梁初灵被他这副样子搞得没脾气,扭回头,继续按遥控器。


    翻了一圈没什么想看的,最后停在了一个正在放旧港产的频道。


    电影里,穿着旗袍的女人幽幽飘过走廊,背景音乐阴森。


    梁初灵其实有点怕,但强装镇定,还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李寻在回李炽的消息,他跟李炽说了一声今晚梁初灵来家里住一晚。


    李炽也懒得问“因”,只说果:“都别熬夜啊,不然我抽你们。你自己点个蛋糕跟她一块儿吃。”


    回完,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梁初灵,又夸了一句:“胆子真大。”


    梁初灵梗着脖子:“本来就不怕!”


    “嗯不怕。”李寻从善如流地点头,“敢在雪夜看鬼片,勇气可嘉。”


    梁初灵被他这话说得心里毛毛的,抓起旁边的抱枕搂怀里。


    电影进入一个平缓的段落。


    梁初灵感觉有点口渴,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结果手心有点汗,没拿稳,瓶子掉在地毯上,滚到李寻脚边。


    李寻捡起拧开瓶盖再递给她:“真厉害呀小天才,一挑就挑了瓶最好喝的。”


    梁初灵没好气:“李寻,你够了啊!”


    “怎么了?夸你还不高兴?”


    “你这是夸吗?你这是阴阳怪气。”梁初灵恶狠狠。


    “冤枉。作为天才就能冤枉我等平民吗?真是的。”李寻靠在一侧扶手上,有点懒洋洋的。


    确实有点累,今天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来了这么密度高的一出,他又实在不是什么高经理人群。


    此刻困得不行,但想也不可能丢下梁初灵自己去睡觉——


    想到这儿,清醒了,不困了。


    小天才真是包治百病的神医啊。


    梁初灵被他这一本正经气得想笑,抓起抱枕就朝他扔。


    李寻轻松接住抱枕,抱在怀里:“看,还会精准投掷。运动神经也不错。”


    “李寻!”她忍不住喊他名字。


    “在呢。”他应得太自然。


    李寻看着她气急败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有趣。


    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能让她从那种低落里脱离出来的方法。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如此了解她,李寻自己都乍舌。


    梁初灵彻底没脾气,瘫回沙发里,自暴自弃:“行,你夸,你继续夸吧。!”


    给李寻乐得不行。


    梁初灵觉得坐着不舒服,换了个姿势,把脚缩到沙发上。


    李寻:“盘腿盘得很标准。真棒。”


    梁初灵无聊地用手指卷头发。


    李寻:“手指很灵活,适合弹琴。真棒。”


    梁初灵打了个哈欠。


    李寻:“这一嘴牙嘿,真整齐。真棒。”


    梁初灵终于忍不住,抓起另一个抱枕捂住自己的脸:“李寻,你再夸一句我就要走了。”


    抱枕遮住她的眼,她却能看到另一幅画面——


    一开始梁初灵想着是不是自己没生病就没法呆下去,结果李寻从头到尾一句话没多问,只是去换了自己房间的四件套。


    梁初灵不想骗人:“李寻,我没生病,但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以为我生病了。”她有点尴尬。


    李寻那会正在换被套,抖了抖蓬松的被子,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表情难得的破功,是无语。


    确实无语,没生病不是更好吗?怎么还找病生?


    但也能琢磨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生病了可以找我,没生病可以随时找我。”李寻加重了“随时”两个字的音。


    钢琴谱中,重音符号是一个倒过来的四分音符再顶着一个大于号。


    代表强调。


    李寻此刻感觉这个大于号横亘在梁初灵和他之间。


    梁初灵>李寻。


    至少李寻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没生病,你却又因为我要去书房睡。”梁初灵面对李寻真是懒得内耗,会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也要明晃晃亮出来,让李寻为她排忧解难消化掉。


    “忘了告诉你,我今天生日来着。你要是今晚走了我肯定放不下心,你也不想我在生日的当天不高兴吧?”李寻还是慢悠悠的,又把枕套给套好,再好整以暇看着她。


    今天是12月31号,是李寻的生日,这不是骗人。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梁初灵急得开始原地踏步。


    “没事的,我不过生日的。真的,你看我妈不是也没回来吗。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今晚就早点睡。”


    ——


    梁初灵依旧把自己闷在抱枕里,李寻看着她耳根都红了,知道不能再逗,见好就收。


    他忍着笑,重新拿起手机准备看看谱:“好,不夸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的背景音,和窗外的落雪声。


    温暖的灯光笼罩两人,一个假装看谱,一个把脸埋在抱枕里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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