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桔梗的花语真诚不变的爱”
——题记
赵疏桐不到六点就醒了,梦里的一切让她隔段时间就模模糊糊醒过来,又昏沉睡去,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浮沉沉,拢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她坐起身,慢吞吞地把粉色吊带裙穿好,罩着男人的白衬衫,领口蹭着锁骨,带着属于靳言琛身上的雪松味。
赵疏桐轻轻打开了房间门。下意识屏住呼吸。
隔壁房门紧闭,门缝里没有光,蹑手蹑脚下楼时。
路过客厅时,脚步猛地顿住。
靳言琛坐在长桌旁,身上换了件白T,露出半截锁骨,正坐在桌旁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那只金毛走过去抬起头,尾巴轻轻扫了扫她的脚踝,发出低低的呜咽。
靳言琛几乎同时抬起头。赵疏桐愣了愣,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衬衫:“你是醒得早,还是…一晚上没睡?”
靳言琛单手摘了眼镜,指腹按了按眉心,起身时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轻响。他走过来,步子放得很慢,声音温柔得有些缠人:“怎么醒这么早?”
赵疏桐被他看得不自在,往后缩了半步,指尖指向玄关:“我先回家了。”
话刚出口,又像想起什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还暗着,“衬衫多少钱?我转给你。”
靳言琛眯起眼,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定要分那么清吗?”
赵疏桐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没法子,点开了好友二维码。赵疏桐扫了一眼,指尖悬在屏幕上:“收款码就行。”
靳言琛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把她看得更清了。
八年没见,她褪去了少女的婴儿肥,下颌线变得利落,眼尾微微上挑。
“我没开通支付,”他声音低了些,“加我好友,把银行卡号发你。”
赵疏桐咬了咬下唇,还是点了添加。
“你尽快发。”她说完就往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把,身后的人就跟了上来。
女孩回头,用手机抵在他胸膛上:“不用送了,你这算疲劳驾驶。”
靳言琛看着她换鞋,门关上的瞬间,整个房间瞬间失去颜色。
赵疏桐走后,豆豆在门口转来转去,用鼻子蹭着门缝,朝他“汪”了两声,尾巴耷拉着。
靳言琛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她回头望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去,消失在拐角。
“走了豆豆,去补觉。”他弯腰摸了摸金毛的头。
赵疏桐没回家,直接走路去了“一言书店”。
书店的木质招牌被晨光照得发亮,一楼飘出咖啡豆的焦香,看书的人大多在二楼。
这是她一年前回国开的店,只是一直交给别人打理。
“桐姐!”吧台后的路准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手里的拉花杯都差点没拿稳,“你可算回来了!”
赵疏桐笑了笑,走到吧台边,指尖敲了敲台面:“辛苦你了,路准。”还有个叫钱恩的姑娘,不仅管经营,冲咖啡的手艺也极好,此刻在整理书架,听见声音走出来,笑着朝她挥手。
几个人正闲聊着,玻璃门又被推开,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冲进来,领带歪在一边,喘得胸口起伏:“麻烦,16杯咖啡,要最快的那种!”
他一边看表一边踱步,表盘上的指针快指向八点。
赵疏桐看他急得额头冒汗,递了杯水过去:“先生,如果您着急,留个地址,我们等会儿给您送过去?”
涂夏筝:“行行行!太感谢了!”从钱包里抽了几张钞票放在台面上,
“一定得在九点前送到啊…他絮絮叨叨地往外走。
男人一路小跑回公司,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雷克萨斯稳稳停下。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挺直了背,心虚地喊了声:“阿琛。”
靳言琛下了车,黑色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整个人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场。他把车钥匙抛给在门口等的助理何园。
他扭头看涂夏筝,眉峰挑了挑,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慌慌张张什么。”
涂夏筝是他留学时就认识的,回国后一直跟着他。
他挠了挠头,跟在靳言琛身后往里走:“阿琛,你今天怎么亲自开车来了?”
见他不说话,又凑近些,“还来这么早,平时不都八点半踩着点到吗?”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还有,昨晚酒会上你带走的那个女人是谁啊?琛,你居然背着我藏娇!”
靳言琛没理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赵疏桐的朋友圈刚加载出来,一片干净,只有些音乐分享,每个月总会更新一条,像在打卡。
涂夏筝还在耳边嗡嗡,他终于收起手机,语气淡淡的:“听说你昨晚打赌输了。”
涂夏筝傻了眼,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昨晚酒会上,他跟技术部的几个人赌靳言琛会不会到场,他笃定不会,毕竟靳言琛那堆工作三天都忙不完,结果就看见那个大忙人出现在宴会厅门口,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香槟洒了。
电梯门打开,侧头看他,嘴角勾着点笑意:“也算我一杯咖啡吧。”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赌我自己会来。”
“……”
快九点时,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赵疏桐把16杯咖啡装进保温袋,对钱恩说“我去送吧。”
她按涂夏筝留的地址找到那栋楼,刚走到大厅就被拦住了,需要刷工作证才能进。她只好给涂夏筝打电话,等他来接。
涂夏筝跟前台说了句,领着她往电梯口走。电梯里还有三个穿职业装的女生,见她手里提着咖啡,丝毫没把她当外人,自顾自聊起来。
“哎,你们知道吗?老板昨晚在酒会上带走了个女生!”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有未婚妻吗?手上那戒指戴了好多年呢。”
“昨晚有人看见他手上戒指没了!估计是跟未婚妻黄了吧。”
“切,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未婚妻嫌他太忙?你看他,天天住在公司似的。”
“可他有钱啊,这栋楼都是他的……”
“听筝哥说,当年总部想在港城,他坚持留在海城,不知道图什么……”
赵疏桐手里的保温袋都有点硌手。心想原来公司老板这么多故事。
电梯到了24楼,门刚开,涂夏筝就迎上来:“辛苦了,我来吧。”
赵疏桐帮他把咖啡放到会议厅门口的小客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找零的钱递给他。
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群人往这边来,为首的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男人黑色衬衫,身形挺拔,长腿迈开时,身边的人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靳言琛身旁的何园正拿着平板汇报行程,他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很紧,侧脸显得格外冷硬。
赵疏桐这才反应过来,电梯里她们说的“老板”,就是靳言琛。
她对涂夏筝说:“涂先生,您拿好钱,我先走了。”她把钱往涂夏筝手里一塞,转身就想溜。
可靳言琛早就看见她了。起初只注意到那抹粉色,在一片深色西装里如一朵娇嫩的花,唯独她在此刻扎眼得很。
他还皱了皱眉,想让何园把这个“陌生人”请出去,直到看清那张脸。
两人视线交错,赵疏桐突然折回来,抓着涂夏筝的衣服,尴尬地问涂夏筝:“还有别的出口吗?”
涂夏筝摇摇头,指了指安全通道:“那边锁了……”
赵疏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默念“没人认识我没人认识我”。
眼看那群人就要到会议厅,她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去,手突然被握住了。
靳言琛的手很大,掌心温热,力道却不容挣脱。
他拉着她往办公室走,只对身后的何园丢下一句:“你代开。”
会议厅门口的人都愣住了,涂夏筝张大了嘴。
靳言琛脸上没什么表情,赵疏桐却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只能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扯了扯嘴角。
办公室的门被“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赵疏桐被他抵在门板上,靳言琛逐渐逼近,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你又干什么?”她挣扎着想去掰他的手。
他没说话,反而把她的手牵得更紧,指尖扣进她的指缝里,变成了十指相扣。
“靳言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他却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我不要脸的时候多了,”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蛊惑,“你想试试吗?”
赵疏桐一只手用力推他,男人却纹丝不动。
靳言琛一只手慢慢垂下来,她趁机想跑,腰却被他用力揽住。虎口掐在她腰侧,力道不轻不重。
“你……”她实在没辙了,声音里带了点气音。
他的手松开了她的腰,转而抚上她的脖颈,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赵疏桐,你又瘦了。”
赵疏桐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关你什么事。”
“手疼吗?”他没在意她的冷淡,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他是在问拎咖啡吗?
赵疏桐抿着唇不说话。
靳言琛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拉着她往沙发那边走。他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紧挨着坐下,相握的手始终没松开。沙发很软,两人靠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你能松开吗?”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男人的手指节分明。
“不能。”他说得干脆。
见她不吭声,又找了个话题,“你在一言书店上班?”
赵疏桐还是不说话。
“他们家的咖啡很好喝。”他又说,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赵疏桐终于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差点笑出声。她抬起头,用没被握住的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靳总,您还真是会拍马屁。”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戳在自己胸口的手,顺势握住,于是两只手都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赵疏桐突然想起电梯里的八卦,猛地站起身。
他有未婚妻,那现在这样算什么?她用力挣开他的手:“你松开!”
靳言琛也站了起来,手抚上她的后颈,指腹穿过她的发丝,声音带着点不解:“怎么了?”
“你就是个渣男!”她咬着牙,“渣男”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赵疏桐,你说清楚。”他皱起眉,语气却还是稳的。
“你都有未婚妻了,还在这里拉我的手,你这种人渣!”
她的声音有点抖,“活该你老婆不要你。”
靳言琛突然被她骂了,却突然笑了,眼底的沉郁散去,多了点无奈。
他知道,她肯定是听到公司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了。
“赵疏桐。”他叫她的名字,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像很多年前,他解释自己不喜欢梁静姝时那样认真。
“我没有未婚妻,我一直是单身。”
“公司里的八卦一天一个样,”他叹了口气,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耳垂,“如果我每天都要去管他们的嘴,公司早就倒闭了。”
“这还是你教我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然后,她听到了一句让她几乎不敢呼吸的话。
“赵疏桐,我在等你。”
如果是四五年前,她大概会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也是”,告诉他这几年她有多想念。
可现在,她只是觉得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慢慢成了个总想着逃避的胆小鬼,不敢赌,也赌不起了。
赵疏桐摇了摇头,转身往门口走。
“疏桐!”靳言琛喊住她。
她背着他,声音哑得厉害:“早点把卡号发过来,我们早日两清。”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他皱紧了眉。
“那我把衬衫洗干净还给你。”
他沉默了。
赵疏桐转过身,看着他:“要不我现在就还给你?刚好,我去找你公司随便一个人,把洗衣费交给他,让他转交给你。”
她说着,真的伸手去解衬衫的纽扣。
衬衫顺着肩膀滑下来,露出里面粉色吊带的细肩带。
靳言琛瞳孔骤缩,几步冲过去按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还隐约瞥见她后颈下方,有一小块红色的印记。
心猛地一紧,却没敢问,“对不起,你别生气。”
赵疏桐甩开他的手,拉开门就走,声音轻飘飘的:“随你便吧。”
她走出写字楼,阳光晃得眼睛疼,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赵疏桐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她没回书店,直接回了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几个药瓶,每瓶都倒出几粒,就着冷水咽下去。药片在喉咙里卡了一下,苦涩的味道漫开来。
她躺回床上,头疼得像要炸开。
靠药物维持的情绪和睡眠,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可她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眉头却始终皱着。
在写学生篇时,巴不得赶快写到相遇,现在相遇了,又想回到学生时代。其实我是懒蛋[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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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洋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