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荒山巨蟒(18) 溺水般的窒息感……
另一旁, 偏僻山脚下,沈安气喘吁吁躲在一个荒草沟里,脸上布满湿腻的热汗, 茂盛的杂草轻松盖住了他的身影。
当时和几人不欢而散,他心里闷着一股劲埋头往山下走, 走得快到了山脚, 却听到尖锐的动物嗷叫一声声从远处传来。
下意识扭头往对面山头看, 亲眼目睹猴子吃人的惊悚场面。
他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待反应过来直接往隐蔽小道冲, 中途遇上猴子,幸亏力气大锄头也没丢, 追赶上来的一只猴子被他侥幸打到脑袋,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
现在他独自一人躲在土沟里,手脚发软完全不敢出声,不顾恶臭和肮脏整个人埋进荒草堆里,遮蔽身上的气味等待危机过去。
沟里燥热难忍, 休息了一会,沈安抬起手擦去脖子热汗,不经意扫了眼四周,手臂瞬间顿住。
一条熟悉的带子藏在不远处的杂草包下。
土沟里的杂草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 底部潮湿腐烂臭气冲天, 闻着就恶心反胃, 也正因如此,这儿几乎没人来, 但某个地方突兀鼓起一个包,枯叶层层堆积,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不明摆着藏了东西吗。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边山道偏僻很少有村民走动, 又或许这儿荒凉没有野菜挖,没有人注意这个杂草包。
沈安抬起眼谨慎扫视四周,把身体埋进杂草堆小心翼翼靠近,拨开层层枯草,果不其然看到熟悉的登山包。
哈,没想到是他率先找到的。
惊喜浮上双眼,似乎看到自己逃离村庄的未来,沈安急不可耐拉开背包拉链。
水、打火机、纸巾,吃剩了的食品包装袋。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该死,东西呢!”
沈安拎着登山包疯狂上下颠倒,咬紧牙表情有些狰狞。
要顾及周围动静心里又着急,他急得面红耳赤,满头冒汗。
登山包上下翻找半天,地上空空如也,确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掉出。
退不出游戏只能困死在这个贫困村落,想到这,沈安眼里闪过一丝阴戾,泄愤般狠狠把登山包往地上砸去。
“该死!”
男人忍着怒火低声咒骂,怒气冲冲往外走,走到山道一半,又疾步跑到藏匿登山包的草包旁。
他绝不相信孟伟会平白无故把一个毫无用处的包藏起来。
忍着腐烂臭味,沈安双手搂起枯叶扫到一旁,眼睛死死盯着底下草包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多久,一张破旧脏污不堪的“十”字旗出现在手心。
沈安微微一愣,盯着旗帜陷入沉思。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种旗帜,可就是想不起来。
“吱吱——”
尖锐的嗷叫声从远处飘来。
那群猴子闻着味儿赶来了。
沈安脸色一变,匆匆把旗帜随意卷起塞进兜里,站起身朝隐蔽的小道急速奔跑。
他不知道这群猴子从哪里来的,山坡上发生了何事,但清楚逃跑才是上策。
男人迅疾的身影在树林间不断闪动,无数枯枝落叶碾压破碎,身后紧跟着四只白猴,距离不断拉近。
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流进眼睛带来刺痛,沈安胡乱抹了把眼泪,前方尽头草木渐渐稀疏没了遮蔽,他只能一个劲埋头往前冲。
一个扑腾摔倒在地,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草地而是坚实的地面。
隐蔽小道的尽头是祭坛。
沈安赶忙爬起来,忍着膝盖破皮的痛,一口气跑到空旷场地。
矗立的“十”字旗帜和蛇身石像沉默立在祭坛中央。
瞧见旗帜,他飞快掏出怀里的旗帜仔细对比。
没错,花纹和数字一模一样。
沈安眯眼注视着那座三米高的蛇尾像,心中慢慢浮上一个念头,从进山前遇到的石像到现在被人祭拜的石像,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下身都是蛇尾。
村落的信仰来源绝不会平白无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信仰蛇呢?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沈安认真观摩石像,不由自主一步步靠近,离这座蛇尾像越来越近。
走到距离半米处停下脚步,他抬起头仰视石像,才发现石像雕刻的格外栩栩如生,对上那双竖瞳,恍惚间好似真在跟蛇眼对视。
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一种玄乎感笼罩心头,好似有张大手猛地出现捏住心脏,溺水般的窒息感令他头脑发晕、呼吸困难,眼白爬满血丝,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吱吱——”
高昂的猴叫声一下子出现,没了茂密树林遮掩身影,身后追逐的白猴轻易找到了人。
沈安肩膀剧烈一跳,喉咙“嗬”的一下吸入空气,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身子。
一回头,四只白猴手脚并用,没有了树枝,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急速往这边爬来。
来不及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迈上石阶,跑向石像后的小庙。
“砰”木门猛地合上。
后背猛然撞合木门,沈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贴身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
缓了片刻,他颤着两条腿往里走,打量自己所在之处。
小庙光线昏暗无比,没有蜡烛没有开窗,透过纸糊的窗户勉强出现几缕白光。
许久没有人打理,一股难闻无法呼吸的霉味充斥鼻腔,沈安低头咳了几下,蹙起眉头捏紧鼻子,生怕自己吸入太多的粉尘。
小庙是由木材搭造的,整体格局跟现实世界看到的寺庙没什么两样,只是中间没有摆着神仙像,而是放置着一座石头砌起的小房子,远处看像个棺材。
石头上堆积着一层白灰,正对面狭窄石门用绿纸交叉密封。
纸张上用墨水写了几个大字,但年代久远字迹褪色发白已经看不清了。
这么宝贝,里面绝对放着东西!
沈安喜出望外,急不可耐跑近石门,不管是不是某种禁忌,直接撕下绿纸,手指拽着石门上的铁环用力一拉。
石门一动不动。
是拉的力气不够吗?
一脚踩上旁边高台,抵着门槛,手臂用力拉扯铁环,没过多久,他涨红了脸,手背鼓出一根根青筋。
“哐镗”
铁环被猛地拽下,手掌印下一道鲜艳红痕,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妈的,什么破玩意!”
扯坏了门把手,沈安满脸烦躁往旁一扔,用一种十分不甘心的目光死死盯着石门,又伸手往里一推。
推不动。
胜利就在眼前,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沈安涨红着脸,眼睛赤红盯着手中锄头,大步迈向石门,毫不犹豫举起锄头朝中间疯狂砸去。
随着男人疯狂敲击,一道道裂缝从石门上出现。
“磕嚓”
石头年代久远,看着厚实实则脆皮受不了重击。
抬起脚用尽全力一踹,石门轰然倒塌,门后出现一块灰蓝色布包。
沈安急不可耐拿起,解开布条,一卷竹简从布包中掉落-
半山腰。
气氛黏糊。
宋宁燥红着脸,紧紧埋在男人胸口不愿分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
待她缓过劲来,松开手,以为池平川的意思是回吊脚楼,忙点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山林是如此的危险,她无法想象除了蟒蛇和猴子,还会出现什么可怖的吃人动物。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余若菲的话。
她不禁红了眼眶抬头看向身侧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人就好了。
眼眶渐渐湿润,宋宁忙扭头瞬眨眼睫,拼命憋回酸涩的眼泪。
努力平复好情绪,她抬头往对面山坡看。
那些村民呢,他们怎么样了?
血,到处都是血,腥臭的、滚烫的,无数残肢和白猴的尸体混在一起。
宋宁脸色惨白垂下头,惴惴不安道: “平川,那些村民怎么办,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巨蟒只扫了一眼,毫不在意:“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在这里,遇到外敌袭击被吃掉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巨蟒不想多说,抱着人很快回到了村子。
平日里安静祥和的村庄乱成一片,哭声和怒喊在疯狂喧嚣。
无数村民拿起武器匆匆跑出吊脚楼,他们的亲人被白猴残杀,为了活命,他们只得握紧手中的武器。
白猴攻击了整个村落,孩子们都躲进了地窖和房子里。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但绝大部分都是白猴的,村民们经验十足,拿起叉刀和钉耙,一举齐心协力捅穿白猴血肉。
显然白猴偷袭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不断有重物掉落的声音,嗷叫声也渐渐小去。
江冲和余若菲拿着小锄头躲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看向四周。
两人身上皆带着伤,特别是江冲,手臂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停往外咕咕冒血。
江冲疼得止不住抽气嗷叫,身上伤又多了一处,他现在哪哪都疼。
余若菲情况还好,她常年健身跑步耐力很好,轻松把白猴甩在身后,只是跑的匆忙顾不上树枝擦过,脸上划出很多细痕,看起来红红一片很可怕。
四目相对,显然余若菲也回想起在半山腰丢下宋宁的行为,有些尴尬垂下头,但也一句话没说。
那种危险情况,哪还顾得上别人,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摔的是自己,宋宁肯定不会停下来扶。
余若菲想明白了,心里舒坦了些。
宋宁面无表情站到一旁,对这两人无话可说。
不过,怎么没看见沈安。
她出声问道:“沈安呢,你们看见了吗?”
江冲抽着气,按住手臂伤口:“没呢,谁知道他躲到哪个角落了。”
“我也没看到。”余若菲摇头。
“宁宁,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池平川低声问道,手指贴着细腰不安分动着。
宋宁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听到有吃的,角落两人下意识抬头看向这边,眼神带着渴望。
他们被放出木屋这几天,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只能去周围野树上摘些野果,偶尔瞧见了走地鸡,想到吃了的惨烈后果只能心里馋馋完全不敢动手。
宋宁全当没看见,拿起玉米啃了起来。
香甜的玉米清香扩散在空中,勾着两人口水不断分泌。
江冲今天都没吃东西,本来打算摘了野菜回来吃,逃跑路上篮子也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角了,他现在饿的肚子咕咕叫,贱兮兮道:“哎,宋宁,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分我一个吧。”
宋宁不理他,手肘碰了碰池平川:“他向你要呢。”
巨蟒眼眸微眯,瞥了眼江冲毫无反应。
他带的食物是给自己雌性吃的,这种瘦弱的人类根本不配拥有,更别说还是一个男人。
见壮汉拒绝的爽快,江冲顿时噎住,瞧见他身上的大块头也不敢说什么。
余若菲忍不住了:“宋宁,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大家都是一个小队的,以后还要互相帮忙。”
她在暗示四人还要合作,现在该乖乖的和他们打好关系。
宋宁冷哼一声。
前面话说这么难听,明里暗里透着瞧不上池平川的意思,现在又冠冕堂说这些话,想要他的食物。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说:明天回现实世界,在线看蟒蛇发飙的请扣1哈哈哈
第 52 章 荒山巨蟒(19) 浓雾般的黑影彻底笼……
“宋宁。”清脆男声从一侧传来。
众人扭头往村尾看去, 瞧见沈安一瘸一拐朝这儿走来,虽衣着狼狈,但都看出他情绪莫名高昂。
宋宁:“你去哪了?”
“没去哪, 随便找了个房子躲起来了。”
四人了然,经历这一遭无话可说又沉默下来。
沈安迈步到宋宁面前, 扯了扯嘴角:“佳佳昨天烧退了说想见你, 你要过去一趟吗?”
沈佳佳要见她, 宋宁自然不会推辞。
她转过头对池平川道:“你先回去吧, 我去看我朋友, 很快就回来。”
巨蟒眉头微微蹙起,不高兴雌性又要离开, 勾着宋宁指尖黏糊糊道:“我会想宁宁的, 晚饭记得回来。”
沈安冷眼看着两人亲密无比的样子,转过身就往木屋走。
四人很快回到木屋。
一行人刚跨进门槛,却听见木门“哐”一声被用力合上。
所有人吓了一跳,转身莫名看着沈安浑身竖起尖刺的模样。
“快回屋子。”他不予多说直接跑进屋子。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 不明所以跟着人走进房间。
沈佳佳见气氛凝重,从床上下来:“哥,怎么了?”
沈安不遮遮掩掩,直接掏出怀里竹简:“我找到通关游戏的方法了。”
江冲原本瞧见沈安紧张的模样还暗自嘲笑, 一听到这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什么方法, 这玩意从哪拿来的?”
沈安不理会人, 自顾自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进山遇到的蛇尾像吗?大家都玩过恐怖游戏,也都知道一旦游戏背景设立在与世隔绝的村庄, 绝对会发生一些“基础”事件,比如说村民的排外思想,村落的古老信仰, 而我们这次进入的村庄很明显以信仰作为游戏核心——”
“重点,你讲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余若菲不耐打断他。
沈安冷下脸,直接展开竹简。
“这是我在小庙找到的竹简,上面记载,清朝时期战争频发,众多流民为躲避战乱逃进山林,这也是村落的起源,而这些流民由众多少数民族组成,其中一族名山阳,族中巫师有一手札,上面详细记录信仰之力可护万民的方法,而芒族天生威猛力大无穷,于是众族一齐推其守护村落,雕刻芒族石像用于凝聚信仰之力。”
沈佳佳双眼疑惑道:“如果说是多民族组成的村落,人们的服饰、口音甚至外表都会有明显区别,可我们现在看到的村民似乎”
沈安:“所以我猜测现在的村落早已文化融合,而所谓的信仰,大家都懂,一群愚昧无知的人畏惧自然不懂科学,人为塑造神仙而已,其实就是假的。”
“所以你的意思?”
“如果竹简不重要,村民就不会把它藏进小庙用石屋密封,而竹简上介绍的手札就是关键,他们不是人为塑造信仰吗,如果我们打破信仰呢,会不会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沈佳佳翻看竹简,指着一行小字:“像在神在,像毁神亡,这是专指神仙吗?”
“应该是这样的。”
宋宁抬起头问道:“你想怎么做,怎么打破信仰?”
沈安看了她一眼:“傍晚所有村民都会从田间回到吊脚楼,祭坛那没人,我们所有人过去把石像打碎。”
江冲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笑得浑身都在发颤:“那石像下半身是一条蛇尾,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人像,难道芒族人都是蛇吗,你的解释根本就不通,这可是恐怖游戏,怎么可能只需打碎石像这么简单。”
沈安硬声道:“石像为何有一条蛇尾我不清楚,可孟伟藏的“十”字旗跟祭坛上的一模一样,说明祭坛就是有问题!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和佳佳去,你们就在这等死吧。”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气氛霎时就冷了下来。
小队几人都清楚,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这个村落古怪而孤僻,村民排外又野蛮,连外面的深山都不再安全,藏匿着吃人的动物。
苦守在这,确实等同于等死。
江冲面上闪过不自然,依旧呛声道:“把石像打碎怎么可能做得到,它起码三四米百来斤重,再来十个人都不能一下子打破,而且动静太大肯定会被村民发现,你们也不想想孟伟的遭遇,我们这是在作死!”
沈安语气讽刺:“你以为那座石像是公园艺术品底下插满钢筋?傻.逼,那底下都是泥土,只要我们把石块拆出,前半部分泥土挖掉,那座石像没有支撑自然倒下。”
众人沉默不语。
“行了,我不是同你们商量,只是看在同队的份上好心告知,我现在就去祭坛,去不去随你们。”
沈安扫了一眼众人,深深看了眼宋宁,拉着沈佳佳就往外走。
两人离开,房间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余若菲迈步跟上。
沈安的猜测虽然荒谬经不起推敲,可孟伟藏起的旗帜使她愿意相信这些,横竖都是死,倒不如选还有一线生机的-
霞光披洒大地,梯田镀上一层金纱。
吊脚楼飘出木材燃烧的青烟,饭菜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勾起饿汉肚子里的馋虫。
石台下,几道身影隐于后方,动作不停挥动手中的小锄头。
他们没有工具,只有挖野菜用的小锄头,正好方便插入土缝中。
江冲闻到香味响起一阵肠鸣,他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扫了眼四周。
祭坛一片空旷,微风拂面带来舒爽的凉意,旗帜不停挥舞发出布面碰撞声,江冲不自觉抬眼看了眼石像。
石像虽然上身为女,但面容雌雄难辨十分俊美,嘴角处微微上扬,垂下头似乎也在凝视着底下的“蝼蚁”。
被蛇的竖瞳盯着,江冲倏然打了个哆嗦,手捏着小锄头一下子失误敲到石头发出“哐”的清脆响声。
声音在空旷场地异常明显。
身旁众人吓了一大跳,沈安扭头警惕扫了一圈祭坛,察觉远处吊脚楼并没有村民出来,放下心继续手中的动作。
时间慢慢过去,地上散落一地的石头,保护着的泥土也裸露大片。
众人见有戏纷纷站起身,沈安特地去田里拿了几把种地用的大锄头。
一锄头奋力下去,泥土表面只嗑下一小块碎片。
高台在建造时泥土特地被村民们踩实,加上石像长年累月挤压,底下的泥土早已坚硬如石,根本就不再松软。
沈安盯着土块,表情有些难看,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妙。
可都做到这一步了,放弃就是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铲土。
几人在这边挖土,宋宁插不上手,主动爬上高台站在石像后。
只要底下挖的差不多了,她站在上面就能把石像推下。
随着泥土不停挖走,石像也在细微倾倒,可倾倒的速度比起花费的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天空色泽妍丽的霞光已经彻底消失,地平线只余微弱一抹白丝。
沈安等人累的满头大汗,手臂酸胀止不住发抖。
快了,就差一点了。
石像截留在泥土的部分已经全部冒出,只需把剩下的——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打断几人思绪。
五人心一惊,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村中巡视的人发现祭坛动静,连忙报给了村长。
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村长瞧见他们在毁坏石像,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大声暴斥:“快给我住手!”
三人锄头一下子掉到地上。
沈安本能就想跑,一想起那日被村民抓住的后果,两条腿都在剧烈颤抖,可面前石像已经露出地基,就差一点了,现在放弃他不甘心!
狠下心一把拎起锄头招呼其他人:“快挖,快挖!”
江冲嘴唇发抖,机械点了点头复而疯狂挥动锄头。
越来越多的村民闻声赶来,村路上亮起一片片火光,照耀整个村落。
“外乡人快给我住手!”
几个壮汉先行跑到高台,一把抓住沈安的手臂往地下压,沈安不断扭动身躯,脸颊摩擦土地立马破开了皮。
余光瞄到地上的小锄头,挣扎抓起就往村民脖子上划,鲜血像喷涌而出的血雾般散开。
一旁村民惊讶松开了手,似想不到沈安真的会动手,朝身后人群大喊:“大壮死了!”
在村民眼里,外乡人刚开始出现时大家确实很害怕,可一动手村民们便知晓这几个外乡人力气羸弱根本不需要忌惮,甚至只需恐吓几次便吓得不敢违逆。
眼下见真死了人,站在一旁看戏的村民脸上纷纷浮现茫然之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外乡人居然不怕事真的要杀人!
大壮倒在地上脖子抽搐,喷流一地鲜血。
站在前头几名壮汉神色有些犹豫。
这可不是简单的拳打脚踢,瞧这个男人杀红了眼的疯样,靠近了十有八九会丢小命。
白猴数量多需要大家一齐解决,可外乡人才五个,处理起来绰绰有余,不需要这么多人去做事。
“我都成家了,上去死了媳妇就要守寡两年,不太合适,大毛你去吧。”
“我媳妇肚子揣崽了,我也不太方便,要去就江哥去。”
“我也不太方便,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让给你们。”
村长怒气冲冲回头,暴叱:“快给我闭嘴!”
石像底座已经开始晃动,隐约有倾倒的趋势。
倒塌的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铁青着脸,眼底闪现一丝惶恐。
不行,石像绝不能倒下,一旦倒下秘密就会暴露,且不说自己种族的威望会变得如何,单单村落千年根基也会顷刻间毁灭。
他立马转过身对着壮汉气急败坏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啊,石像毁了火神要降天谴的啊!到时候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你们就是下彝村的罪人!还不赶快去把他们抓住!”
一听这话,村民们才有些反应,拿着钉耙铁锹纷纷往前冲。
冲突一触即发。
沈安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一双眼闪着狠戾,拿起锄头就冲进了人群。
被逼绝境的人往往会爆发无法想象的潜力,他冲进人群疯狂挥动锄头,凶狠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时之间竟没有村民敢上前。
而高台旁,江冲见村民们冲过来立马扔掉锄头,他被死死压制在地上:“哎大哥大哥,轻点,错了错了啊,不敢了,哎哎轻点。”
三个壮汉置若罔闻。
高台高度有三米多,不断有村民试着往上爬,中途又被余若菲和沈佳佳握着锄头疯狂砸下。
沈安杀红了眼,扭头看见这幕,对准宋宁疯狂喊道:“宋宁,快推石像!”
“哥哥!”
尖叫划破空气。
面容清俊的男人肩膀一震,霎时止住了声,扭过头看,锋利的钉耙径直扎进了肩膀,猩红的血液很快浸湿了衣服,沈安忍痛回手掏,一个挥舞划破壮汉的喉咙。
尖叫和怒喊混成一团,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祭祀大典,祭坛上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喧闹中,池平川悠悠走出吊脚楼。
他等了许久,宋宁一直没有回来。
他打算亲自把人叫回家。
走到半路上,沈安的喊叫声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巨蟒下意识脚步一顿,听清内容后立马化出原型朝祭坛游去。
昔日威严肃静的高台被人完全破坏,建造的石头落了满地,腥臭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祭祀广场。
正中央石像旁,一抹纤细的身影正艰难推着那座蛇尾像,脸上滴满黏腻的汗水。
村长见巨蟒游曳过来,找到救星般指着石像急切道:“大人,你来的正好,你快看这女人在做什么,石像马上要被她推翻了!你快拦下她!”
巨蟒吐着蛇信,一眼不眨盯着宋宁。
汗水、呼吸、空气中飘来浓烈的雌性气味,比以往的更加强烈,也更加香甜。
村长瞧他不动,面红耳赤劝道:“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拦下她啊!”
“她想推,便推吧。”
毫无起伏的语调从巨蟒口中响起。
“不可以!”村长脸色一变,硬声拒绝。
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语气瞬间转变尊敬:“大人,石像是您族的象征,一直守护着村子,是村民的守护神,怎么可以随便让这些人毁坏,我只是担心祖先们怪罪下来您受惩罚啊!”
巨蟒听不懂这些话,慢悠悠蜷缩起尾巴尖,目光痴痴凝望着宋宁,眼中全是迷恋。
村长见巨蟒无动于衷,努力克制眼角抽搐,握拳压制怒火。
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石像倒塌。
往前走了几步,用劲全力高声震呼:“池大人有令,立即处死外乡人,不必手中留情。”
声音传得很远,祭祀广场每个人都听到了村长的吩咐,原本在一旁看戏的村民立马拿起镰刀就往祭坛冲。
池大人?
池平川来了?
实在推不倒石像,宋宁满头大汗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朝声源望去,却意外看到一条通身漆黑的巨蟒立在不远处,青绿色的竖瞳阴冷森寒,一眼望来,眼神宛若刺骨的冰水劈头盖脸浇下。
宋宁呼吸一滞,吓得踉跄几步。
这、这不是上次遇到蟒蛇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村长待在一起。
那双青绿色的竖瞳一直对准她的方向,似乎注意到宋宁在看它,立起硕大的蛇头蠢蠢欲动,想要游曳过来。
想到那些滑腻的鳞片和一口吞掉脑袋的血盆大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脑门,宋宁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往石像躲。
巨蟒不解看了眼雌性,反应过来宋宁不喜欢蛇,于是缩短身子慢慢变回了人身。
“宁宁。”
巨蟒满怀期待呼唤,却见自己的雌性脱力扶着石像,小脸惨白盯着自己,双眼满是惊惧。
梯玛匆匆赶到,注意到宋宁对池平川的害怕,眼底闪过轻微诧色,复而浮现一丝了然。
拐杖用力敲了敲地板,假意劝道:“外乡人,快停手,别做傻事了,巨蟒族一向性情温和,大人不会吃你的。”
此话一出,宋宁不止手臂发抖,浑身都开始发颤。
她没有看错,那条漆黑可怕的蟒蛇变成了日夜相处的男人,而身边人熟视无睹,显然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石像是芒族人的化身,而石像下半身是一条蛇尾,所以手札上的芒只是个化音,真正的字是蟒蛇的蟒!
池平川居然是一条蟒蛇!
怪不得。
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态度暧昧,原来进村前就早已盯上了自己,把她卷走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宁头晕目眩,脑袋糨糊一片像是在迷宫中徘徊无法找到出口。
她真是愚蠢至极。
与一条蟒蛇亲密相处这么久,竟丝毫未察觉到异样!
想到上次在山坡一口咬断的猴脖,洒在脸上的腥臭鲜血,宋宁抬头看向池平川,眼中已然没了亲昵的依赖感。
惶恐、害怕、惴惴不安。
人类总是会对大自然中凶猛的野兽存在畏惧之心。
更何况,眼前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野兽,而是一条身长数十米的巨蟒。
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沉重而磅礴,恐惧几乎呈几何式增长压倒在宋宁脆弱的神经点上。
高台下混乱嘈杂,沈安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他张开手掌用力伸向石像,眼里满是不甘。
江冲奋力反抗,两条手臂全是鲜血,余若菲被村民拽下一头撞到石头不省人事,沈佳佳苦苦扒在石台边缘,手臂上全是划痕。
“宋宁!快推石像!”
“宁宁,我坚持不住了。”
“宋宁,快推啊,石像马上就能倒了!”
“宋宁”
“宋宁!”
“快住手,这石像是蟒族信念所化,你推了——”
“砰”
石基下泥土支撑不住重量泄洪般涌出,石像歪歪扭扭,而后势不可挡从一侧倾倒砸向地面,震耳欲聋的重击凹陷一个大坑,泥土四溅、粉尘飞扬,整片祭坛被扬起的粉尘覆盖,白茫茫宛若大雾。
白雾之中,看不清任何画面,宋宁手脚发软瘫倒在地,脑袋嗡嗡的回荡着尖锐电子音,刺痛像是一台巨大的刀片机搅得她脑袋发晕心口反胃,身上衣服被冷汗彻底浸湿,湿腻紧贴在脊背上。
宋宁攥紧拳头,强撑着力气抬眼看向前方,耳朵不断蹿进陌生纷乱的杂声,像是人类濒临死亡前的哀鸣,骨头打碎又长出的嘎吱声,更像是无数动物在痛苦嗷叫。
封印解开,村落千年来维持的根基彻底摧毁。
细腻的皮肉下,无数骨骼肌肉活物般疯狂移动,光洁的肌肤冒出一截截茂密柔软的毛发。
所有村民在地上痛苦打滚,喉咙发出嘶哑的鸣叫,他们的身形也在不停变化,脊椎、四肢、面孔,返祖般变粗变色,手掌变成蹄子和爪子。
山羊、雏鸡、骡子祭坛上出现一只只动物。
为什么村落不准杀生,因为所有的村民都是食草动物化作的人形。
村长浑身白毛已经变成了一只山羊,瘫倒在地蹄子疯狂踢踏尘土,盯着依旧保持人形的巨蟒,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不甘。
“池平川,池平川,你会后悔的”
嘶哑的山羊叫像是锯木头般刺耳。
巨蟒扫了眼地下哀嚎的动物,抬步向宋宁走去。
刹那间,突然的白光宛若太阳陨灭从四面八方洒下,瞬间笼罩整个祭坛空间。
女生呆跪在高台上,刺眼的白光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娇美的五官沐浴在强光下十分圣洁,但下一秒,白光剧烈暴涨如黑洞般疯狂吞噬一切。
巨蟒心里不安,一股急切而陌生的情绪灼烧着心肺,让他不禁恐慌道:“宁宁,回来!”
女生低着头置若罔闻。
白光消失。
高台上空无一人。
高台之下,所有外乡人也紧跟着消失不见。
梯玛侧头咳出一口血沫,布满皱纹的面上肌肉牵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她毫不犹豫离开你了。”
巨蟒一眼不眨盯着高台,呼吸间全是冷气,他全身发僵呆站在原地,刺骨的寒气像是从每一个毛孔渗入,使大脑一片空白。
半响,面无表情低下头,额间骤然暴出一根青筋。
脆弱的胸口猝然下凹,肋骨被脚重重踩塌,血液从苍老的面孔下喷涌而出。
伴随着哀嚎,丛林顶级掠食者慢慢支起身子,蛇身肉眼可见开始不断涨大拔高,如山峰般遮天蔽日,无论游曳到哪,那庞大的阴影如影随形遮盖住所有地方。
祭坛被浓雾般的黑影彻底笼罩。
所观之处皆是蝼蚁。
巨蟒居高临下怒视着地面散落一地的破碎蛇尾像,愤怒到极致的情绪使得眼瞳都出现了一抹红光,阴森的竖瞳看上去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惊悚骇人。
尾巴尖疯狂拍打地面,坚硬的石板立刻碾成粉末。
杀意和愤怒在眼中激烈翻涌着,得不到疏解,蛛丝般肆意滋生的戾气疯狂缠绕刺激心脏。
尾巴尖重重一甩,暴力拍碎了梯玛的尸体,血肉模糊成浆。
蟒王召唤。
蠕动的、游曳的、漆黑粘腻的,无数生物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嘈杂的声音像是山洪暴发来势汹汹。
村长惊恐往远处看,飞扬的尘埃宛若龙卷风席卷一切,坚韧茂密的草叶轻易碾压成渣,粗壮的树木撞得四分五裂。
窸窸窣窣,是蛇信的细微响声,成千上万条毒蛇围聚祭坛,密密麻麻交叠缠绕在一起肆意游动,无数鳞片反射着毛骨悚然的光泽感。
毒蛇来自于不同的山林,蛇纹不同颜色各异,一圈圈令人眩晕的蛇纹堆叠如同妖冶的花交.媾,它们不约而同支起身子,在火光渐渐黯淡,天空墨如黑水的情况下,无数竖瞳宛若萤火般星星点点。
眼神直勾勾的,用冰冷刺骨蛇类特有的竖瞳,一眼不眨凝视着祭坛上所有动物,藏匿毒液的尖牙按耐不住露出,迫不及待想要刺入滚烫香甜的血肉,吞下肥美的猎物。
祭坛上,蛇鳞缓缓剐蹭石板带来细微轻颤,所有毒蛇饶有目的往中间游曳,无数动物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空中很快传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碾压嘎吱声。
山羊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涎水嘀嗒落了一地,头顶黑影乍然来袭,蛇类不会咀嚼,直接一口吞下,沙哑的嗷叫声迅速从喉道消失。
蛇信草草舔过唇角,巨蟒疾速游曳到碎成满地的石像旁,重重嗅闻那残留极少的雌性香甜气息,半响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心口有点痛,不是细微如蚂蚁啃咬,倒像是无数尖刀猛地刺进心脏,极其缓慢搅动,筋脉和血肉毫不留情撕裂破开。
杀再多的猎物,吞再多的猎物可以遏止这场突如其来的绞痛吗?
不能。
巨蟒凝视着地面断成几截的石头蛇尾,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饿了便吃肉,渴了便喝水,遇到碍事的一口吞下,这便是蟒蛇的天性习惯,也是遇到算不上烦恼的小事时本能的应对方式。
可现在呢。
他是蛇。
宋宁讨厌蛇。
他的雌性,彻底抛下了他。
他该怎么做?
不管如何,作为彼此唯一的伴侣,这是十分不忠的行为。
他想,他应该把人抓回来。
思绪挣扎。
青绿色竖瞳倏地闪过一丝癫狂-
“滴——”
入耳式耳机发出激烈警报声,紧闭双眼面容恬静的女生像是在经历什么可怕噩梦,胸口突然剧烈起伏,眼皮蓦地睁开,喉咙“嗬”的一声吸入大口空气,琥珀色的瞳仁疯狂左右颤抖。
大片爆闪的蓝色粒子飞舞在眼前,是游戏结束的归档页面。
急不可耐伸手取下游戏头盔,熟悉的房间格局展现在面前。
她真的回来了。
宋宁撑起身,表情微愣,手掌情不自禁按住胸口,那道愤怒近乎要撕毁一切但又痛彻心扉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回响。
半响,指腹轻轻擦去脸上的湿濡。
休息一会。
“宁宁。”
房门轻扣,有人站在门外,冰冷声线与巨蟒声奇异重叠在一起。
宋宁顿时头皮发麻,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最近太忙了,十分抱歉,这章掉落红包!
第 53 章 荒山巨蟒(20) 阴暗,湿冷……
打开门, 女人神色微有薄怒。
宋宁迟钝张开了口,声音十分沙哑:“妈妈。”
“跟我下来。”
宋母年近四十,头发乌黑柔顺挽起, 穿着裁剪合身的真丝套裙,坐在沙发上冷若冰霜。
佣人端着热茶摆上茶几, 很快敛声屏气离开。
水汽酝酿, 气氛压抑。
宋母端起茶托, 冷声道:“解释一下, 为什么游戏玩了五天。”
宋宁咯噔一下, 低下头不敢对视:“妈妈,我没想到会这么久”
放下茶水, 陶瓷在茶几上发出刺耳擦声, 宋母眉头蹙起,眼底压抑着怒火。
“宁宁,我平时并不想约束你太多,你已经成年了, 有些事能不能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觉得你是有判断能力的。”
“这件事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和你爸爸是怎么熬过去的!”
宋母忍着火气, 打开手侧光脑。
透明板立刻跳出一则新闻播报, 蓝光粒子自动投射主持人的全息影像。
“突发:多地发生熬夜猝死事件, 死者多为最新沉浸式游戏《深山迷雾》参与者,为此加奈集团发布官方公告辟谣, 死者患有数种基因疾病,与游戏并无任何关系,公司秉持人道主义将赔偿死者家属50万新元币”
播报结束, 宋宁脸色煞白,双目震惊看着文字页面。
注意到宋宁的脸色,宋母伸手关掉光脑:“沈家传来消息,兄妹两个不知什么原因都去了医院,你们是一起玩的游戏,到底出什么事了?”
官方辟谣是为了稳定人心,维.稳股市,像宋母这类高阶级人群一眼便看出公告只是个幌子。
宋宁神色恍惚,抿着嘴一言不发。
宋母叹了一口气,心觉疲惫。
瞧着宋宁脸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缓和了态度:“出了事妈妈会解决的,你先去休息吧。”
身后电子音轻响,电竞房被佣人悄悄锁上。
宋母离开。
半响,呆站在原地的女生像是瞬间清醒过来,手指发抖拿起光脑,在网页上搜索[深山迷雾]的信息。
一点开搜索,全息投影广告立刻跳闪在眼前。
“划时代的游戏创新,完全的行动自由”
草草划过广告,直接点进评论区。
【太精彩了吧,不是我吹,是这十年来最有代入感,最刺激的恐怖游戏!】
【家人们谁懂,开头画面就把我吓尿了】
【BOSS太恶心了,打完饭都吃不下了!!】
……
评论高赞都在夸赞游戏设计以及交流玩法,讨论十分火热,旁边弹窗广告显示:《深山迷雾》成功当选全球沉浸式游戏最佳视觉奖。
没有任何一条评论提及村落的事。
点开网友上传的图片截图和录屏,画面确实在一片深山中,可他们进入的村落完全不是吊脚楼而是一栋栋木屋。
为什么?
大家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戏吗?
宋宁眼眶微红,脑袋纷乱一片,指尖颤抖点回刚才的新闻报道。
【加奈公司飞来横祸啊,这游戏不是提前告知患病人群不能玩么】
【惨惨惨,看到我不敢熬夜玩游戏了】
【人得有自知之明啊,不能玩偏要去玩,死了怪谁】
【内幕消息,死者一人是探险节目博主,多的不透露咯~】
评论很少,只有零星几条,大部分人对这类新闻早已习以为常。
“啪”
光脑从手中脱离,狠狠砸在柔软地毯上。
“小姐?”
佣人不明所以走近,弯腰捡起光脑,看着女生步伐匆匆跑进房间,猛然关闭房门。
窗帘紧紧合上,房间幽暗一片,柔软的天鹅被鼓起一个包,宋宁躲在被子里无声啜泣。
孟伟真的死了。
死者不止一个,会是其他人吗,为什么他们会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游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宁想不明白,她一直以来娇纵、傲气,很少去忧心其他事,没人能令她产生这种陌生的情绪,但此时此刻,迟来的愧疚感缓缓将心口包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任凭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渗入真丝枕头。
脑海中闪过一些可怕经历,想要努力回想,却仿佛有一张塑料纸把记忆碎片覆盖,画面变得逐渐模糊。
哭了一阵后,万分疲惫的女生缓缓合上眼帘-
阴暗,湿冷。
四周一片漆黑,水珠坠落地面响起嘀嗒声。
她似乎在一个洞穴中。
宋宁看不见任何东西,低下头,手掌及其身躯都被未知的黑雾彻底遮盖。
她没有办法,只好凭着直觉迈步往前走,伸长手臂试图摸到些什么。
磕磕碰碰不知走了多久,指尖触及坚硬,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摩挲。
坚硬,锋锐,摸上去纹路一层层附着,像是岩壁长年累积形成的溶石。
还未等宋宁继续沉思,手掌下的石板突然活物般开始移动,唰一下离开掌心,响起摩擦石壁的窸窣声。
这是什么?!
宋宁倏然收回手,吓得后退一步,手臂竖起一根根汗毛,僵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摩擦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宛如无数枯叶齐齐踩下一同粉身碎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这种声音显得极其可怖,瞬间浑身上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头顶缓缓射出一束刺眼白光。
宋宁下意识眼睛微眯,伸手挡住光线,稍加适应后睁开眼,瞳孔徒然扩大,惊慌失措往后倒退。
蛇,到处都是蛇。
阴暗湿冷的洞穴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蛇,大片干涸发黑的鲜血从石壁上流下,往远处看,森森白骨随意丢弃在角落,是无数动物的骸骨。
皮肉腐烂,白蛆爬行,气味腐臭焖热,刺鼻的腥臭味仿佛居身在某大型屠宰场。
石壁上藤木横生,无数黑蛇懒懒垂挂在枝头,不约而同亮着黑黢黢的眼珠直勾勾望着她。
没过多久,窸窸簌簌,各个角落处的黑蛇从树枝上缓缓爬下,它们堆叠在一起、拥挤着,蛇尾一圈圈缠绕蛇尾,力道古怪倒像是要把对方绞死,一种奇异的芬芳从蛇群深处飘出。
宋宁呼吸急促,紧张得手心湿腻一片,后背凉飕飕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服,她闻着香味心脏怦怦直跳,很快面色红润喘不过气来,觉得这股诡谲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随着香味不断吸入,口舌愈发干燥,她不自觉伸出舌尖湿润唇瓣,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劲,鼻腔中的香味一瞬间越发浓郁,几乎到了呛鼻的程度,蛇鳞摩擦声也在剧烈响起。
纤长的睫毛战栗抖动,宋宁抬头朝蛇群看,意识到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如遭雷劈一下子跌倒在地,面色惊恐嘴唇发白。
不详的黑色如沉水般酝酿,石头投入水面立刻荡开涟漪,不断胀大的红透着紫光,倒刺在黑暗中闪着邪恶的光芒,无数黑蛇在洞穴中肆意交.媾,树枝上、天顶、角落,公蛇缠绕的力道似要把雌蛇狠狠揉进血肉,紧紧相融为一体。
石洞空气污浊,这股糜烂的气息几欲作呕。
头顶光线无形中昏暗下来,石洞坠入更加浓郁的黑雾,气氛变得压抑可怖。
一片黑暗中,宋宁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气顺着脚踝开始攀爬,宛如粘腻湿冷的蛇刚从水面游出,冰冷的蛇尾沿着小腿、膝盖一圈圈交缠、覆盖,白净光滑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冷汗,肌肤也在寒气蔓延下控制不住轻颤。
她看不见任何画面,没有发现上百条蛇正在迅疾靠近,蛇类独有的竖瞳逐渐变得炽热,仿佛女生是什么美味佳肴。
宋宁紧张咽了咽口水,用力攥紧拳头,察觉到一股古怪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窥视而来,贪婪、痴迷,像胶水一样粘腻,顺着脸颊而下,在裸.露的脖颈,起伏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留下丝丝缕缕令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蛇鳞的摩擦声更是让她心里不安,手指哆哆嗦嗦往外触碰,意外碰到一层坚硬湿腻的东西。
这是蛇的鳞片。
有无数蛇围聚在她身边!
想到之前它们都干了什么,宋宁顿时脸色铁青恶心上涌,捂着嘴想要拼命往后退,可惜手脚发软宛若抽出了骨头,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手指、脚腕、脖颈,无数瘆人的黑蛇顺着温热的肌肤缓慢上游,坚硬的鳞片刮蹭带来刺痛感,宋宁打了个冷颤,冻得肌肉僵硬,整个人像是放置在冰柜里,寒意无孔不入。
她想要放声尖叫,喉咙和四肢却桎梏在原地无法出声、无法抬起,意识到她挣扎的意图,黑蛇缠绕的越发疯狂,毫不吝惜用冰冷的蛇身捂住白嫩的肌肤。
重力狠狠摩擦敏点压迫,宋宁瞬间红了眼眶,委屈无助的眼泪流进发丝,又被蠢蠢欲动的蛇信仔细舔走,她死死咬住唇,唇瓣下凹透出白印,涨红着脸看上去像是一个溺水得不到求助的人。
不行。
不可以!
意识到它们在做什么,宋宁奋力抵抗,呼吸急促而闷热,她想要挣扎出这个窒息恍若拥抱的缠绕,但效果甚微,指尖微弱动了一秒,立刻被沉重的黑雾蜂拥而至彻底覆盖,死死压制使得浑身脱力,肌肤白里透红粘着薄汗,手臂上是蛇鳞凌.虐留下的红痕。
她哭肿了眼瘫躺在地上,心里咒骂不停,突然,一个冰冷的吻轻轻覆盖在唇上,双唇缓慢摩挲带着无尽的柔意。
太冷了。
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绵密的吻轻啄在唇角,是一种十分疼惜的姿态,宋宁表情怔然,还未出声质问,下一秒,吻变得十分凶狠,滑溜的舌头粗鲁抵开齿缝,钻入脆弱的口腔,疯狂刮蹭吞吃唾液,仿佛要把她口中的氧气全部剥夺。
溢出的水从唇角缓缓流下,很快被处于暴怒状态的野兽一口舔走,透明银丝在两唇之间拉扯垂下一根细线。
这股熟悉又瘆人的感觉让宋宁心生惧意,心里隐约察觉不对劲。
是谁,池平川吗?
可她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她不是回来了吗,那她现在在哪?!
失落和愤怒使野兽变得格外暴力,贴着柔唇用足了劲,莽撞的吻搅得宋宁舌根胀痛,口腔处的刺痛很快逼出眼泪,在苍白脆弱的脸上淌下水痕,又被湿腻的蛇信迅速舔去。
下巴被人狠狠捏住,不容反抗上抬。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旁炸响。
“为什么抛下我?”——
作者有话说:嘻
感谢在2023-08-23 00:08:26~2023-08-26 23: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牛角大王 4瓶;摸摸刃的大胸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4 章 荒山巨蟒(21) 血液逆流而上……
宋宁顿时睁开眼。
面前依旧是漆黑如墨的房间,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没有透出一丝光。
她莫名感到有些压抑,心生不安。
视线一片黑暗使她产生某种错觉,自己仿佛还待在那个诡异石洞里。
往床头柜伸手一摸, 按钮开启,白光随着窗帘开扇般照亮房间, 眨眼间赶走沉闷和阴翳。
抽出纸巾随意擦掉脖子上冒出的冷汗。
离开游戏后, 宋宁的想法很简单, 她决定以后都不再碰全息游戏, 也打定主意把那段经历深埋心底。
梦到池平川, 这实在是超出预料。
可惜并不是美梦。
宋宁神情恍惚坐起身,拖着毛绒拖鞋耷拉进浴室。
不知是否因为沉浸游戏太久, 或是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 休息一晚上后,她的精神状态并没有想象中恢复正常,反而一回想起过去的事便会脑袋针扎般刺痛,记忆力也在变差。
摇了摇脑袋挥去杂乱的念头, 宋宁扭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一棒冷水扑向脸颊。
对面镜子上,女生穿着吊带睡裙露出大片白皙圆润的肩头,只是眼下皮肤薄薄一层罕见发着青, 昔日红润的唇瓣也毫无血气, 漂亮的眼角恹恹下垂, 整个人无精打采。
洗漱完,宋宁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香气扑鼻的米粥和拼盘小菜摆放在餐桌, 佣人安静立在一旁。
拉开凳子坐下,舀起一勺米粥,正在放入嘴边, 看清粥里有什么,宋宁恍惚一瞬,瓷勺重新放入碗中。
身旁佣人24小时待命,见宋宁胃口欠佳的样子,靠近弯腰询问。
“小姐不合胃口吗,我吩咐厨房重做。”
没什么不合胃口的,是因为粥里放了玉米粒,这让她不自觉想起池平川。
只回想起村落的事一秒钟,脑子又开始刺痛,一下接着一下如同有柄棒槌在敲打脑袋。
宋宁烦躁闭上眼,感受额角处神经抽搐,试图放松身体靠在椅背,抬手按摩太阳穴转移注意力。
想起身旁还有人在,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失态,开口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为什么?”
佣人没有听令离开,依旧站在宋宁身旁,声音飘忽刻意压低了音调。
宋宁没反应。
“为什么?”
佣人又低声问了一句,固执的像是得不到答案不肯就此罢休,头颅缓缓靠近宋宁,鼻腔呼出的热气呼哧扑洒在脸颊吹起细微的绒毛,带来毛骨悚然的痒意。
对方的靠近已经完全越界。
宋宁心底闪过一丝烦躁。
这栋别墅是宋宁的私人住处,有四个佣人照顾她的日常吃穿,可这些人并不完全听令于她,大部分时候是宋母的眼睛。
佣人的越界和拒绝在宋母的授意下时有发生。
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不过是叫人退下,连最基础的命令都要抗拒?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指甲清脆敲打桌面,宋宁不耐睁开眼,扭头对上女佣目光,眼神倏然一滞,脑袋瞬间变得十分空白。
佣人面色诡异,双颊红润如枝头熟透的苹果,不再是往日敛声屏气大气不出的模样,
没人注意到,漆黑的瞳仁中间竖起一根针,亮着墨绿色幽火。
佣人一眼不眨凝视着宋宁,两人面对面僵持着,十几秒过去,女人的眼睑石化般一动不动。
浓烈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宋宁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攥紧椅子扶手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定,只是头皮瞬间麻了半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
微微后仰拉开两人距离。
尚能保持理智,冷声训斥:“没有为什么,下去!”
佣人置若罔闻,脖子如弹簧般拉扯出一截长度,视线如同胶水般黏在她身上,紧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迷离的声音像是一块石头猛然打破平静的湖面。
宋宁瞳孔急促扩大,清晰感受到自己心口处出现一阵慌乱,一把推开人迅速起身。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擦声。
女生匆匆跑至门口,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去。
身后佣人视线炙热盯着瓷勺,人一走,像是松开了某种禁锢,捞出米粥里的勺子,急不可耐伸出舌头,不顾烫意疯狂舔舐勺柄残留的微弱气息。
安静客厅,水声啧啧作响。
没多久,勺柄上上下下沾满口水,佣人依旧眼神怔然且病态,像是仍不知足这般亲密接触,一把把勺子塞入口中咀嚼,牙齿和瓷片咯吱作响,鲜血流了满地。
不够,还是不够。
究竟怎样才能满足?
“她”噗通一下跪倒,鼻翼疯狂翕动嗅闻地板的气息,伸出厚实的舌头细细舔过砖面、缝隙,势必要把残留的香甜气息全部吞进肚子。
—
宽敞干净的大道上,一辆红色超跑急速行驶,车速快得只剩残影,热风灌入车窗疯狂扬起发丝,正常情况下应该立即关闭车窗,可方向盘上纤白的手指紧攥,彰显车主人此刻内心纷乱,根本无暇顾及琐事。
红灯闪烁,跑车停下,宋宁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哑然语塞。
她跑出别墅时什么都没想,是听到那句话时身体本能的逃跑反应。
后知后觉那句话从梦中听到过,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额角流下豆大的冷汗,唇瓣也不自觉颤动了几下。
车载空调呼呼往手臂吹,又湿又冷像极了梦中湿润的蛇信,宋宁忙不迭地关上空调,抖着指尖攥紧胸前安全带。
佣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说出那句话?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
“嗡嗡”
点开短信。
妈妈:[宁宁,于情于理,你都该去医院看望一趟沈家兄妹,地址发你了。]
宋宁随意回了个好,关掉光脑,头靠在方向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抽出纸巾擦掉手心湿汗,点开地图导航。
她决定去一趟医院,顺便给自己做个检查。
一定是精神状态不好出现幻听了。
跑车很快驶入地下车库,从车上下来到电梯一整段路,宋宁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这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医院,不像外面的公立医院人满为患,人少是极为正常的事。
走近电梯口,工作人员看到宋宁立马鞠了一躬,按下梯门开关键。
宋宁这会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心烦意乱走进电梯,全然未注意到工作人员眼瞳一闪而过的绿光。
电梯间十分安静,全息广告不会出现在私人医院。
“宋小姐,请问您去几楼?”
工作人员冷不丁出声。
宋宁惊得肩膀一耸,匆匆扫了眼墙上按键。
“八楼。”
电梯采用虹膜解锁,工作人员凑近电子屏,页面立即跳出扫描圈。
蓝色横线对准眼球上下移动,几秒后,页面红屏。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电子屏前,男人毫无反应僵站着,任凭电子音一直重复,他睁着双眼,眼神呆滞直对着屏幕,浓烈蓝光使得瞳仁清晰折射出纷杂的色彩。
竖瞳倏然消失又出现,眼角肌肉每隔几秒便电击般抽动一次,外来意识正在努力侵略主体。
低头看光脑的女生终于被播报音吸引了注意力。
宋宁抬头瞥了眼男人,察觉电梯还在负一层,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虹膜解锁怎么还没成功。
“你是新来的?”
男人背对着宋宁,瞳孔机械式收缩成小点,一顿一顿卡壳般抬起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唔,不、不是,不是新、新来的。”
他像是初生儿降临在这个陌生世界,对一切都毫无所知。
手指帕金森般无序乱击按键,一只手颤抖着上抬覆盖脸颊,指腹细致又不知轻重按压骨骼,皮肉凹陷又胀起,留下大大小小的淤青。
一尘不染的金属墙面上,漆黑的眼瞳中间骇然出现一道竖线。
他放下手,视线逐渐变得狂热而迷恋,凝视着金属墙面倒映的女生身影,探手触碰,指腹是冰冷坚硬的触感,眼神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一块古怪的“镜子”。
脖颈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强硬掰断了脖子,一寸寸挪动肩膀,双腿却盯在原地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膝盖骨处的筋膜完全绷断,小腿骨透过血肉、皮肤,把裤管顶出一个尖顶,铁锈味的鲜血浸透布料,顺着小腿涓涓流出地板。
“宁、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声音磕磕巴巴,带着机械的冷质音调。
明明是宽敞无比的电梯间,血腥气却像是毒气弹扩散于每一个角落。
光脑砸在地板裂开数道碎痕。
一片死寂。
宋宁手脚冰冷贴靠角落,两只手使劲扶着墙壁,如果不是这个姿势,她可能会随时瘫倒在地上,鼻尖处浓重的味道夺走了所有空气,令她感到喉咙窒息。
“宁、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宋宁彻底听清。
她后背发凉,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耳旁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纷乱的嗡嗡声。
脑海中涌现一连串骇人猜测。
手指僵硬按下身侧开启键,电梯门一开启,拎着包踉踉跄跄就往车库跑去。
空无一人的车库如深渊般死寂,只有紧随其后不断响起的骨头嘎吱声,如同从地狱里爬出了无数骷髅。
而它们的目标是——宋宁。
逃跑方向与跑车背道而驰,宋宁听着骨头声头皮发麻,跑到一半,匆匆扭头扫了眼身后。
男人双腿反折,腿骨已经完全剥离皮肉,感觉不到疼痛依旧迈着步伐疯狂朝她追赶。
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
跑。
快跑。
绝不能被“他”抓到。
宋宁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脑此刻响起了尖锐警报声,她呼吸急促喘着粗气,头也不回朝出口跑去。
一股古怪的湿腻视线始终在她身后,后背像是缠上一条阴冷的蛇,刺痛感挥之不去。
医院外,是一片环境优美的人造公园。
男人终于消失不见。
宋宁气喘吁吁停下,手脚脱力倚靠在自动饮料机上,打卷的碎发热汗浸湿,一缕一缕湿附着在脸侧,脸颊通红浑身汗津津。
公园里有人在,路过的行人皆注意到这个狼狈的女生。
饶是以前,宋宁脸皮薄定不会做如此“不雅”行为,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双腿已经疲软到站都站不起来。
头顶上方,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宋宁。
一位高阶层女士貌似遇到了麻烦。
接到监控提示,两名安保员从警卫亭走出,一脸肃然靠近宋宁。
关切道:“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宋宁抹了把额头细汗,找到救命稻草般急切开口:“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在对面医院地下车库,你们能跟我去一趟吗?”
太悚人了。
宋宁现在的大脑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回家找妈。
可回家需要去地下车库取车,她不敢一个人去。
一件小事而已,两名安保员互相对视一眼,拒绝了。
“抱歉女士,我们只负责安全问题,如果那人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我们不得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有实质性伤害,不、不是,他腿骨断了,你们得去救他。”
宋宁语无伦次说道,发出来的声音又轻又细,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变得异常艰涩。
“为什么?”
一听到三个字,宋宁应激般后退一大步,后背用力撞在饮料机上,饮料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圆润漂亮的眼睛惊恐看向安保员,纤长浓黑的睫毛剧烈颤动着。
出声询问的安保员看她反应不对劲,放轻声音缓声道:“您别紧张,我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腿骨突然断了?”
闻言,宋宁肉眼可见松懈下来,垂着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突然,站在另一旁的安保员势如闪电挥出手,铁钳般的力量捁住女生纤细的手腕,语气锋锐:”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安保员像是失去神智般直勾勾盯着她,高大的身影和压迫的视线如潮水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宋宁面色崩溃,尖叫无声淹没于喉咙。
她已经完全失声。
疯狂甩开手挣脱出掌心桎捁,猛地往后一转,试图逃跑的脚步却径直停住。
售卖烤肠的老板,随处奔跑的儿童,散步的情侣,本该闲散轻松的公园,却有无数人不约而同齐齐转身,一眼不眨盯着她,目光诡谲又阴寒。
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晦涩氛围中,他们动了,所有人猛地扑倒,嗑倒在地上四肢并拢,宛若蛇一样尝试游曳身躯。
鞋尖碰撞在橡胶地发出沉闷怦怦声,与蛇尾发出的声响完美重叠。
路旁街道、悬浮车站、无数行人在这一刻停下手中动作朝公园聚集,神色虔诚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
他们趴在地上成群结队出发,朝着目标前进,经过橡胶跑道,手肘、膝盖统统磨破了皮,皮肉刮出一丝丝变得鲜血淋漓。
伸长脖子,看向人的双眼也已变成蛇的竖瞳,闪着各色光芒,嘴巴微张,厚实的舌头模仿蛇信一吞一吐,口水滴滴答答流淌满地,浑然不觉自己的血肉剐蹭进了砖缝里。
这一幕如同恐怖片般惊悚。
世界坍塌,宋宁脑中那根理智的筋刹时崩断。
拖着疲软的腿,她浑浑噩噩跑进警卫亭,手脚慌乱反锁大门。
脑中是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喘气声,宋宁下颚线紧紧绷着,齿尖不自觉咬住口腔软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舌尖。
—
窄小警卫亭。
女生嘴唇发白瘫坐在地上,抱膝躲在角落处一动不动,神色僵硬仿佛在忍受某种无法言说的折磨和威胁。
而屋外,无数人蠕动着身躯,呈包围趋势正在急速靠近。
斯拉,塑料纸被重物碾压而过。
令人汗毛倒竖的整齐摩擦声络绎不绝在屋外响起,有一道脚步声却错开嘈杂,显得格外突兀。
沉着、冷静、步步紧逼。
宋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怖情绪。
门锁被安保员轻松打开。
大门一寸寸移动,太阳光线一点点钻进屋子,如同头顶死亡的镰刀缓慢降落。
“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
——那条欺诈狡猾的巨蟒,来到了现实世界——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呜呜呜,现实真的太忙了,本章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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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荒山巨蟒(22) 像一头双目赤红的疯……
“宁宁, 为什么要抛下我?”
光线被高大挺拔的身影遮住,池平川站在门后,显眼的绿色竖瞳如一块不详的邪玉。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俊美立体的五官从下颚到额角,都长满了漆黑蛇鳞, 甚至随着光线变化, 那些鳞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油画色泽。
不止是脸, 还有脖颈、露出的手背, 都布满层层叠叠的漆黑蛇鳞, 随着呼吸起伏,鳞片也在富有节奏扬起又落下。
似乎察觉到宋宁盯着它们看, 胸膛开始急促呼吸, 它们也在急躁着、激动着,快速抖动鳞片发出嗡鸣声。
他的身形依旧威猛充满野性,只是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件衬衣,尺码并不合身, 亦或是因为肌肉太过突出,鼓胀硬朗的胸肌撑起布面饱满的线条,夸张到纽扣处拉扯出一条条缝隙。
透过窄小的细缝,似乎能窥见衬衣后躲藏的森寒蛇纹。
他的外貌如此诡异、狰狞, 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却跟人类一样。
蟒蛇变成人, 在人类眼里就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宋宁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甚至绝望的想——他即将要吃了自己。
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那双可怖森然的血口。
额角冒出密密冷汗,她把脸埋紧腿缝, 逃避般蜷缩着不愿意看人。
不想见到池平川,也不想面对自己的命运。
女生抗拒的表情、动作,彻底激怒了巨蟒, 像是往燃烧的火塘扔了一把柴火,愤怒的火焰烧得更旺。
他脸色僵硬看着宋宁害怕至极的表现。
半响,忽地笑了一下,神态偏执且病态,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骇人,视线不经意落在露出的一截脖颈上,冒犯而下流的来回扫视,炙热的温度似要把皮肉烫伤。
女生缩在角落,微不可闻喘了一下,绵密的刺麻感从后脖袭来,她冷汗直流,又不敢伸手去摸。
他一句话没说,手像鹰爪般袭向宋宁,粗暴扣住手腕,大掌如同皮绳轻松把两只手束起。
手腕肌肤被掌心一层薄茧紧贴着,坚硬的触感如同被蛇鳞缠绕。
想到这,宋宁脸露不适,猛地抽回手臂,可惜挣扎并未起丝毫作用。
池平川拉拽着她大步往外走。
屋外,人潮拥挤,乌压压的脑袋蜂巢般堆挤,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蛇群孕养的洞穴。
道路旁停着一辆红色超跑,是她的车,安保员从驾驶座下来,睁着竖瞳看向两人。
宋宁不免感到一丝恐慌。
池平川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的能力可以控制所有人吗?
现在向周围求救绝不会有人帮她,她该怎么自救?
思及此,宋宁疯狂甩着手臂。
“你快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池平川,你快放手!”
宋宁挣扎着想要离开,可男人手掌的桎捁像手铐一样坚不可摧,她毫不怀疑如果池平川知道有手铐这玩意,一定会用在她身上。
“干什么?”
巨蟒扯了扯唇角,眼里只有浓稠到瘆人的阴郁和化不开的戾气,他用力拽过宋宁,一只手捏住下巴,伸出猩红的蛇信疯狂舔舐脸颊,把白嫩的肌肤舔得湿漉漉沾满口水。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交尾,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古铜色的手指用力钳制细腻的下巴,视线在红唇下逐渐火热。
宋宁瞳孔猝然放大,脸颊惨白毫无半点血色,又激烈挣扎起来:“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可她后退不得半步,便被暴怒残忍的野兽按倒在车身,尖锐的弯齿恶劣地一口咬上薄唇。
“唔,你这个、疯子!”嘴巴被堵住断断续续说话,拳头疯狂捶向胸口。
巨蟒置若罔闻,一手束缚着人,一手打开车门。
因为侵占了两个人类的意识,那些奇怪的、陌生的记忆也不合时宜塞进脑海。
他知晓这个形状古怪的铁器名为汽车,凭着记忆按下开关,副驾驶车门立即自动开启,他把宋宁塞进位置,关上门走向另一边。
可惜的是,巨蟒来到这个世界太过仓促,他并不知道困住人要锁车门,感情的空白也让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强迫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抓到了雌性,立马把她带回家。
——宋宁的家,也是他的家。
“池平川!”
车门被用力关上,宋宁扑到车窗上,透过茶色玻璃,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男人。
他现在的表现非常的古怪。
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
池平川不说话,脸上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温柔顺从,蛇鳞之下,瞳孔紧紧缩成一根针直勾勾盯着她,可怖的情绪毫不掩饰从中溢出,暴露自己隐藏已久的占有欲。
周围密麻的蛇鳞也在呼应着抖动,如扇贝般自上而下依次扬起,仿佛它们也是眼睛,也在凝视着她,渴望占有她。
巨蟒完全想不到宋宁会抛下他。
他们在村子里是如此的甜蜜,亲吻、拥抱、爱抚,甚至约定好做彼此的小情人。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得知他是蛇的那一刻。
她抛下了他,她厌弃了他,她离开了他。
为什么,凭什么?
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她知不知道抛下伴侣是十分不忠的行为?
就因为他是一条蛇,感情就可以瞬间消失不见吗?
鸦黑眼睫下,青绿色竖瞳徒然扩大又缩紧,彰显巨蟒此刻的内心挣扎。
想把她带回家带回家。
惩罚她惩罚她。
野兽纯粹的大脑此刻杂音一片,嫉妒、占有、渴望,蟒蛇的记忆与人类的记忆交缠在一起,无数碎片划过脑海。
人类的情感复杂而多变,爱意参杂着恨,喜欢参杂着利益,爱若有十分,则无数感情可以由此划分等级,忠爱、深爱、热爱、喜欢。
不爱的两人也可以在一起。
可巨蟒族完全忠诚于伴侣,占有欲极强,它们一生只会有一位雌性,也容不得雌性背叛。
巨蟒不理解这种情感,但不妨碍他捕捉到人类失控之下做出的种种行为。
铁栏中的囚禁,脖子上的项圈,手腕的牢铐
掠夺与占有,仇恨与愤怒,最肮脏、最下贱的手段全然被巨蟒吸收消化。
这些方法的确有效,他看到无数人得到了满足,露出了微笑,伴侣也乖乖待在他们身边。
可满足相对应的是伤害,他看到了另一方的鲜血、麻木和流淌不停的眼泪。
他不理解。
对待自己的伴侣,应该疼惜、精心照料,而不是肆意伤害。
宋宁的离开纵然使他怒不可赦、心口胀痛,可他也不曾一刻想要去伤害她。
可宋宁防备的姿态和害怕的情绪令他感到手足无措。
似乎,只有强硬的态度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巨蟒茫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能让雌性重新接受,如过去一样喜欢他。
他是一条蟒蛇,永远无法改变。
杀戮、凶猛、茹毛饮血,没有其他动物蓬松柔软的毛发,只有一身坚不可摧的鳞片。
他没有可爱的外表,没有艳丽的毛色,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不配得到雌性的喜欢。
想到这,莫名的酸涩如潮水在心口冲刷,像是青涩的李子在舌尖崩开,吞下的猴子肉又硬又苦,使他想要迫切的大口喝水,盖过这股涩味,眼睛发痒如蚂蚁爬过,视线逐渐水光模糊。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巨蟒对宋宁的逃跑感到难过,还有极度的惶恐。
怎么可以抛下他,怎么可以。
绝不允许!
不能接受离开,也无法接受离开。
想到雌性会再一次抛下自己,那双竖瞳倏然缩紧,不安的情绪轻易把他吞噬,瘆人的脸庞逐渐扭曲、抽搐,蛇鳞碰撞摩擦发出十分牙酸的咯吱声,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其可怖的割裂感。
他隔着玻璃,一眼不眨盯着宋宁,视线如同一根针,密密麻麻的刺痛顺着脊椎骨上移,扎入头皮,宋宁僵着脸缓缓后退,坐正身子。
——身形高大的男人总会比常人更有压迫感,因为他们的肌肉缜密而鼓胀,充满力量感。
力量,也是危险和暴力的代名词。
池平川现在的模样攻击性太强,像一头双目赤红的疯狗,对上他,仿佛会被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他的视线也是如此,冰冷而黏稠,落在赤.裸肌肤上仿佛一只千足虫,爬上爬下足须扫过汗毛,不停啃咬她的血肉,企图钻进脆弱的血管。
宋宁心怦怦直跳,扭过头不挣扎了,视线看向跑车中央扶手箱。
女生的漠视似乎刺激了巨蟒。
误以为宋宁连看都不愿意看他,眼中愤怒更甚。
他一言不发走向驾驶座。
没关系,现在抓到了人,把握住机会,宋宁将永远无法抛下他。
“啪嚓——”
扶手箱打开。
幽黑的枪口对准池平川的心脏。
宋宁浑身颤抖,努力控制双手维持冷静。
——别墅区有保镖24小时保护,周边一直安全稳定,她很久没有用枪了,所幸骨子里的机械知识仍在。
但手臂更多的颤抖则来自于,枪口对准了池平川。
宋宁并不愿意承认,拔出枪的那一刻,她有些后悔。
眼前的男人真心喜欢过,真心想要在一起过,他是多么的与众不同,阳光、温暖,贴在身上仿佛整个人拥抱了太阳,除了有些过分粘人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在他的身上,她得到了安全感和来自恋人的浓烈爱意。
可一切都建立在他是人的基础上。
没有人会跟怪物在一起。
宋宁按下锁扣,车门被轻松推开,琥珀色的眼紧盯着池平川,谨慎又小心的退出副驾驶。
手上这把枪,是宋母送她的防身礼物。
——金刚动能手.枪,通身银制金属,线条优美,没有义体也能使用跳弹技术,每秒达3.66次攻击。
简单来说,依照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池平川没有超能力不会瞬移,他会被直接爆头。
可他都从游戏中来到了现实,谁又说的准有没有超能力呢?
宋宁感觉自己在钢丝上行走,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枪口精确对准男人,在如此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下,池平川却没有了任何反应,他合上车门,垂着头目不转睛注视着枪管,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平川表现的过于冷静,完全出乎宋宁预料,她以为他会暴怒,会一把夺走手.枪,在见识了他的疯狂后,这种古怪的冷静更加让她惶恐不安。
一片死寂。
公园滚动着全息广告,艳丽的蓝和刺眼的紫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的视觉污染世界,到处都是污染,塑料纸、包装袋、气味和唾液,城市被灯光污染,人也在被污染。
折射的蓝色粒子在半空时快时慢飞舞,透过古怪的霓虹灯光,周围所有人蠕动着身躯向两人靠近,头颅乌压压一片,脸色苍白像一块白板,不停播放着某汽水品牌的全息广告。
眼花缭乱的高饱和色彩与空洞黑眼的叠加,越发恐怖作呕。
吐露的舌头因为血液凝固变得干涸发黑,两颗眼球直愣愣凝视着手中手.枪,视线犹如实质凝聚,很快力量堆积重重砸在枪管。
宋宁感受到了压力。
手臂肌肉紧绷,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皮肤开始冒出汗水,掌心湿漉一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压抑的气氛很快使她崩溃,颤着声喊道。
“我不想这么做的,是你在逼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有你的村民需要守护,我也有我的父母,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守护的人只有你。”
宋宁表情一愣,手指微动,指腹按紧扳机表示她此刻心情糟糕透顶,恼怒道:“闭嘴,别说这种屁话。”
紧要关头,说情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池平川缓缓抬起头,冷漠的眼神终于开始融化,炙热如岩浆,参杂着不正常不理智的病态情感,同时也更加的痴迷拉丝,只是说出的话,突地使空气凝固成冰。
“他们全死了。”
“我守护的人只有你。”
猝不及防。
宋宁如遭雷劈定格在原地,鼻腔毫无热气扑出,仿佛失去知觉忘记了呼吸,肩膀因为这番话产生一瞬间的僵化。
她以为池平川在开玩笑,认真看他的表情,心中的寒意缓慢冻结了血液,脊背发毛。
回想起昨晚的梦。
在梦中,满地摆放着森森白骨和无数动物尸骸,血肉的腐烂味臭气熏天。
全部都是他做的吗?
讷讷开口:“你真是个疯子。”
“你不是讨厌他们吗,我把他们杀了,你应该感到开心。”
“讨厌并不代表要让他们死亡!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在宋宁的心里,那些村民不再是数字化的象征,而是活生生的“人”。
池平川目不转睛盯着她:“他们并不无辜。”
宋宁隐约察觉了语气微妙,里面还有隐情?
不等她开口细问,池平川突然向前一步。
砰——
扳机按下,枪声响起。
结实的大腿肌炸开一个血洞,无数蓝血从布料喷涌而出。
危急关头,宋宁移开了枪口。
她心软了。
舍不得。
泄露的微妙情绪立刻被巨蟒感知。
因为情绪激动,空中的雌性香味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浓度。
这股香味甜蜜无比,令他如痴如醉。
他维持着站立,脸上毫无表情,手却紧紧握成拳,激动、兴奋,心潮澎湃像是要溺水窒息,灵魂的颤栗使头脑瞬间达到高.潮,脸颊处一片片蛇鳞乍然竖起。
“宁宁,你想杀我吗?”
“杀了我,你可以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语调颇为荒诞,顿时让宋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尽管动能手.枪用了最高级的插件,后坐力不再强烈,可虎口的震痛还是顺着手心延续到了心脏。
没有硝烟,可她的鼻腔似乎蹿入了刺鼻的烟火气,刺激的眼眶微红。
“退后!我会杀了你。”
巨蟒立刻走近了一步。
砰——
子弹精确无误的打向了心口,血花四溅,蟒蛇的心脏被炸成了无数碎片,血管爆裂,鲜血水龙头般喷出。
浓郁鲜艳的蓝血溅在宋宁脸上,她怔怔望着眼前“人”。
池平川的心脏处已经变成一个空荡荡的大洞,依她的角度,甚至可以透出血洞看到对面的景象。
可他没有死,没有倒下,依旧向前迈了一步。
步步紧逼。
俊美锋锐的脸庞上,溅着零星蓝色血珠。
蓝血顺着高挺的鼻梁下滑落入唇角,艳丽的色彩和冰冷的鳞片奇异融合在一起,显得他优越的五官越发诡谲迷人。
他眼神癫狂,表情像是亢奋到了极点,肌肉带动蛇鳞不停痉挛,整个人都在剧烈颤动。
“宁宁,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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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荒山巨蟒(23) 他确实撕扯了……
恐惧似寒气四溢开。
艳俗的全息粒子折射在男人冷峻的侧脸上, 颗粒不断变幻颜色,粗粝的色彩顺势从玻璃珠似的眼球弧面迅速滑走。
忠诚簇拥的“人”群,爆闪的高饱和颗粒, 加重了男人面目狰狞的畸形感。
他是如此疯狂、完全丧失理智,宛如被丢弃的关节娃娃突然拥有了生命, 睁着空洞眼窟窿, 一眼不眨向着罪魁祸首靠近, 动作僵硬而卡壳, 关节发出牙酸的骨脆声。
“宁宁,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宁宁,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宁宁,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没人见过如此可怖的画面, 男人的胸口空着一个血洞,心脏堪比浆糊撒落满地。
他理应跟所有中枪者一样倒入血泊、了无声息,却依旧维持着生命体征站在这,嘴里机械重复着一句话, 带着血气浓重窒息感。
空气无形中停滞住。
一步、一步。
巨蟒迈着凌乱的脚步向宋宁靠近,他眼球凸出,血丝充斥眼白,是大脑亢奋到灼烧, 血液汹涌到迸发的激动。
“宁宁, 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尽管他走得摇摇晃晃, 可那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宋宁,青绿色的竖瞳满满都是渴欲, 背脊微微拱起,肌肉紧绷成弓,是丛林掠食者准备一击命中的狩猎状态。
也是, 渐渐失控的表现。
渴望占有、渴望亲吻、渴望血肉相融。
气氛焦灼、火焰燃烧。
大自然正在上演残忍一幕。
一群猎豹齐齐向羚羊发动攻击,猛地扑倒,咬住喉管,尖牙残忍撕下血肉,吞入胃囊撑得涨破。
而宋宁被这股露骨贪婪的视线上下扫射,腥热的血气大量蹿入鼻腔,刺激的眼眶湿润,毒蛇邪恶冰冷的气息拼了命地往窄小毛孔钻,手脚四肢中毒般僵硬。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落单、羸弱的羚羊,自己的肌肤、血肉乃至细胞都被这股炙热滚烫的视线毫不留情刮下,拆骨吞吃。
这便是招惹野兽代价。
献祭生命。
献祭自己。
度秒如年,男人不断迈步靠近的动作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地砖震荡、风速拂过。
一股急迫的渴欲从对方身上毫不遮掩扩散开,更似一种刻意流露,很快传递到了宋宁身上。
她霎时头皮发紧,全身血液急速流蹿,紧张地不自觉舔了舔干涸的唇瓣。
饱满的唇瓣很快被水色濡湿,透着一层薄薄水光。
一瞬间,犹如实质的炙热视线倏然倍增,全部凝集于湿漉的唇瓣上。
“啊——”
宋宁蹙起眉头惊呼一声,伸手触碰唇瓣,微弱的刺痛从上面传来。
真的被灼烧了
宋宁从来不知道池平川对自己的感情到了如此狂热的地步。
因为她不喜欢那些村民,他便杀了所有动物。
当然,这其中或许存在隐情,可宋宁不知道真相,她只看到了池平川的残暴手段。
乖顺、安静的人一夜之间变得蛮横、极端。
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
他就像某十八档泡沫剧里的女主,恋爱脑上头,为了爱情要死要活。
可他强大到没有弱点,身上蛇鳞锋锐坚硬能轻松割破血肉,人失去心脏停止呼吸,他失去心脏,影响微乎其微。
当专情与残忍在一个人身上达到共存时,看上去违和感满满。
池平川在宋宁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在游戏中,也多亏他的庇护才没受到伤害。
她心怀感激,也希望他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
“够了,停下。”
迟疑了一会,宋宁认真说道:“我不会继续跟你在一起,你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
人类与蛇是全然不同的物种,他是一条蟒蛇,应该回到自由广袤的森林,而不是待在这个由筋钢水泥铸建的城市压抑野性。
这里不适合他。
她更怕池平川可怖的能力给这个肮脏、混乱的世界带来未知动荡,虽然这个世界垄断、腐败,充满了硝烟和暴力,可也是她的家乡。
这场荒诞的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话音刚落,炙热疯狂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阴戾至极。
猩红的蛇信从唇角一划而过,脖子处崩出一根根张牙舞爪的青筋。
巨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开始剧烈发颤,鳞片疯狂抖动发出纷杂晕眩的未知嗡鸣声,肩膀上壮实的肌肉充气般鼓起,又骤然回缩,连带着鳞片也扬起又落下。
周遭趴在地上的所有“人”也紧跟着手脚抖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宋宁身上,他们狂乱的抖动身躯,抽搐地上翻眼白,嘀嗒的涎水垂挂在地上拉成丝。
——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向巨蟒时,眼里充满了恐惧,活似见到了丑陋的怪物。
世界翻天覆地。
“磕嚓”
无数裂缝从巨蟒脚下出现,顺着规划的道路线一路延申至远处,无数振感聚集,共频地面,公园铺盖的石砖在达到频率共振后,顷刻间破裂湮灭成灰。
噼里啪啦,路灯和霓虹灯外的玻璃罩全部炸开,到处都是爆炸声,灯光忽明忽暗,疯狂闪烁,给安宁的公园瞬间染上可怖气氛。
高密度的石砖突地消失,地面下陷,无数树木剧烈晃动,整个公园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坍塌。
震荡中,巨蟒瞳仁乍然缩紧又急速扩大,繁密的血丝爬上眼球,瞬眨的频率快到几乎没人能看清。
巨大的悲鸣声袭击了心智。
宋宁,拒绝了他。
她拒绝了他,她拒绝了他。
她抛下了他,她离开了他,她厌弃了他。
她不会再继续跟他在一起。
永远都不会!!!
惶恐的情绪经过数日挤压、堆积,已经达到了惊人阈值,因为一句话的刺激,暴怒瀑布般倾泻而出。
剧毒的气体从脚底溢出四散开,弯弯曲曲如雨天土壤中爬出的恶心蚯蚓,黑气顺着地面蔓延至绿植,翠绿的叶片尖一丝丝被黑色侵蚀。
公园里的花草树木肉眼可见腐烂发黑,蓬勃的生机被浓郁的黑气肆意吞噬。
邪恶的蛇纹宛如吃人的荆棘从肌肤表面蜿蜒而上,坚硬的蛇鳞顺着剑眉渐渐扩散,把拟人的五官全部覆盖。
眉弓因为鳞片而变得凸出带着攻击性,高挺鼻梁下,唇瓣也被稍薄的鳞鳞覆盖,形成蛇类独有的圆润唇型。
“池平川……你还好吗?”
空气死寂。
气氛古怪。
宋宁被盯着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池平川现在的模样比初见面时更加悚人,鳞片包裹比蜥蜴人还夸张。
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不过提了一嘴让他回家。
宋宁表情茫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巨蟒眼中燃烧着森然寒意,双眼痉挛到快要从眼眶里弹跳出,掉落地面,然后被鞋底踩爆,无人窥见的身体内部,肌肉组织飞速切割绷断。
掠走她掠走她。
拷住她拷住她。
暴力手段和罪恶方法在大脑中飞快闪过。
不行。
这些会伤害她。
可雌性要离开他,必须挽留,只能强硬,强硬!
巨蟒绝望至极,蛇鳞下渗出因血肉绞裂流出的蓝血,顺着大腿滴落汇聚成一小段河流。
无法忍受宋宁的离开,也无法做出伤害的行为。
两种焦灼的情感不断在大脑中撕扯搏斗,仿佛要把整个人一分为二。
——他确实撕裂了。
高大的男人颤栗在原地,头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顺着脖颈、脊椎缓慢下移,好似有两股力把身体向外拉扯,空中响起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声。
内脏一股脑滑出,血花崩溅,粘连的肌肉纤维丝丝缕缕垂挂在半空,鲜艳浓郁的蓝血大雨般淋湿了地面。
两瓣躯干失去支撑烂泥摔倒在地,很快,伤口处迅速愈合,融出另一半的头颅、脖颈、躯干,腹部下一条腿变成宽大粗长的蛇尾。
两条蟒蛇如手术刀割裂后的连体婴。
宋宁吓傻了,表情呆愣,第一次看到如此魔幻荒诞的场面。
人分裂两半的惊悚画面让她额角冷汗直冒,细汗垂挂在眼睫,眼珠蛰出难忍的刺痛也不敢动弹。
她嘴巴微启,喉咙不受控制吞咽口水,看着池平川半兽人的模样哑然失语。
半人半兽,像是在二维世界才会出现的画面。
相较于二维世界兽人的俊美外表,现实生活中看到鳞片包裹蛇尾立起,只会令眼睛更加不适。
瘆人的皮肉拉扯声,蛇尾肋皮肌收缩扩张,两条蟒蛇兴奋地蠢蠢欲动,一同张开深渊巨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齿。
猩红的蛇信又长又粗,顶端分叉的邪恶舌尖长而尖,吐露一截,不停在空中左右晃动。
“嘶嘶——”
密集的尖齿能一口咬断喉管,扩张的巨口能轻易吞下庞大的猎物。
圆润尾巴尖在地面发出警告猎物的怦怦声,而后猛地腹鳞发力,朝宋宁急速游曳而来。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强大的压迫感也如头顶的云层下扑,牢牢压制在宋宁的肩膀。
她被惊悚的画面吓了一跳,微微一动便要后退,肩膀处却针扎般刺痛起来,令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湿腻比淤泥还滑溜,直白热切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落在身上燃起一连串痒意,十分不舒服。
宋宁抬起头,望向男人。
果不其然。
“他们”直勾勾望着她,瞳仁紧缩成针,眼神黏稠而露骨,用迷恋的目光上上下下舔舐肌肤。
那晚小队在溪边扎营。
她中途惊醒。
那股饱含恶意,偷窥视线的主人,其实是他对吗?
尽管对池平川的不正常有了深刻体会,可这种狂热到窒息,贪婪到心惊的眼神还是令她打了个哆嗦。
两条蟒蛇游向她的每一秒,经过的空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不再流通,庞大的压强使周遭空气扭曲化作诡异的黑雾,如被浓稠的墨汁泼洒晕染,晦涩难明。
空气也开始异常,舒朗温和的公园倒置进一个玻璃罩,冷气铺天盖地从天空倾泄,扬起白气。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滴落。
大雨漂泊,千万条银丝倾斜,空中充斥醋酸味。
霓虹灯光在雨丝中尽情展示舞姿。
骤降的温度瞬间激起手臂汗毛。
宋宁拍下手臂凝结的寒霜,冷得牙齿打颤用力攥紧拳头,汲取微乎其微的暖意,她竭力克制自己转身逃跑的本能。
不能跑。
现在情况不明,她敢肯定自己一跑,会遇到无法想象的狂躁畸变场面。
因寒气而僵化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一切,不会是因为她吧?
宋宁心脏跳停半拍,呼吸急促血压飙升。
心中腾得升起一股奇异复杂的情绪。
面对这种场面,她居然会感到刺激和小得意。
为什么孤注一掷的爱总是会引起热议,因为它们浓烈、极端、毫无保留。
谁不想得到恋人十分的爱?
可往往强势的控制者才显得感情浓烈。①
她不想被控制-
“池平川,你冷静点!”
无人回应。
巨蟒已经彻底失控,被原始兽性完全侵占了大脑,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雌性。
交尾,繁衍。
在女生的惊呼声中,两条粗壮的蛇尾用力扣过纤细腰肢,相互交叠一圈圈缠绕,与蛇尾相贴不分彼此。
它们冷不丁伸手,一把掐住宋宁白嫩的脸颊,不知轻重,脸上印下无数红色指痕。
温热脆弱的口腔微张,露出软湿的舌头。
两条蟒蛇呆呆凝视着那截软虫般躲避扭动的红舌,只觉雌性的信子很特殊,凑近嗅闻,熟悉的香甜味令鳞片和齿尖都泛起了阵阵麻意,尾巴尖富有节奏拍打地面。
想要一口咬断、咀嚼、吞下。
蛇鳞摩擦肌肤带来触目心惊的感受,宋宁扭过头,满脸抗拒从掌心中挣脱出。
“快放我下来,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池平川!”
她眼球颤抖完全不知道看向谁,只觉得他,或者是他们……疯得更厉害了。
现在的表情、行为完全就是个疯子,更像两条智障蛇!
虽然眼神依旧对她痴迷火热。
掌心失去柔软,坚硬的指尖在肌肤下划出白痕,巨蟒微微一愣,同时抬起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布满黑鳞的手。
刚才的触碰,柔软到不可思议。
大脑反复不停回味刚才的触碰,巨蟒仿佛吃到了垂涎已久的枝头蛇莓,忍不住舔舐唇角将那个酥麻入骨的感受细细品味。
它们痴痴靠近、低头,顺从心意,整张脸分别埋入雌性两侧脖窝重重嗅闻,从茂密乌黑的头发到敏感发抖的耳朵。
三人呈奇异的天鹅交颈姿势。
不过几秒,它们蓦地抬起头,瞳仁急剧收缩扩张,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香甜气味中夹杂着其他动物的气息。
恶臭、难闻。
——这只不过是洗涤剂和香水味。
蠢钝的大脑失去了人类社会的种种记忆,只剩历代传承的蟒蛇天性。
它们很快垂下头,攥紧的指节咔咔作响。
心口感到强烈的愤怒和嫉妒。
愤怒于,竟然有动物敢在她身上留下气味。
嫉妒于,它们不是第一个亲近雌性的动物。
竖瞳赫然闪过一丝戾气。
湿腻厚实的两条蛇信温柔又毛骨悚然的舔过眼皮、鼻梁、脸颊,将汗水浸湿的脸蛋舔舐的越发湿润,将恶臭杂乱的气息一遍遍覆盖、冲刷,势必要让雌性身上只留下自己的气味。
眼前的巨蟒完全就是被兽性掌控的欲兽,堆积压抑的发情期从欲念中爆发,它们死死贴紧宋宁,用力到怀中的人已经涨红了脸,唾液沁出润湿下巴,不顾蛇鳞刮蹭刺痛,渴望与雌性得到交流。
咸甜的汗水如蛇莓般珍惜,一滴不漏全吞进了肚子,它们心满意足合上眼。
香甜,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是雌性的味道。
是它们的雌性它们的雌性它们的雌性。
意识到这点,两条蟒蛇瞬间亢奋到眼球爬满血丝,喉咙发出古怪咕噜声——
作者有话说:蛇有两个晋江,为什么不能一分为二呢
①《拥抱内在的小孩》:那些强势的控制者往往显得感情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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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荒山巨蟒(24) 反正他会追上来的……
蛇尾不断缠绕、挤压, 猎物被束缚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中。
胸腔不断压迫,被迫挤出氧气,所有血液如受到引力一样疯狂往上涌, 宋宁涨红了脸,喉咙火辣辣的疼。
“咳, 快松开我”
“快点——”
蟒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它们无知这一切, 使劲缠绕, 浑然不觉自己的雌性并不是一条蛇, 而是脆弱、身上没有坚硬鳞甲保护的人类,用传承记忆中交尾的力道, 只会把人活活绞死。
交尾、交尾!
缠绕、缠绕!
野性难以压制。
它们是如此的兴奋, 如此想与雌性亲密接触,肋皮肌用力收缩,肋骨移动,粗壮的蛇尾继续用极其恐怖的力道一圈圈挤压胸腔仅剩的空间。
宋宁窒息涨红了脸, 清透的眼球渐渐爬满血丝。
求生欲使她拼命推搡、掐住胸腹下的蛇尾。
蛇尾强劲,鳞片坚实滑溜,没有离开半米,没有刮下一丝伤害, 反而让指尖更痛了。
想到池平川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头顶宛若悬挂着一把死神的镰刀。
恐慌又焦急。
宋宁尽全力喊道:“我死了, 你就永远别想和我在一起!”
声音虚弱又沙哑。
却如一柄大锤,重力砸向巨蟒昏眩的大脑。
意识清醒, 迷离的竖瞳赫然恢复清明。
蛇尾受惊般猛地松开钳制,一圈圈离开女生伤痕累累的腰腹。
宋宁不受控制“嗬”了一声,四肢发软瘫倒在地, 空气涌入气管,胸口剧烈起伏疯狂吸入氧气,半响,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雨丝飘扬,衣服湿透,她浑身上下都是临近窒息时冒出的冷汗,肌肤黏着一层透明水渍,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汗液,亦或是两者皆有。
宋宁面色痛苦蜷缩着,熟虾般弯起背低声抽气。
哪里都疼,小腿、大腿、腰腹、肋骨,所有地方都被蛇尾缠绕、鳞片狠狠摩擦,白嫩的皮肤留下大面积淤青。
不用掀开衣服就知道,身上肯定都是紫青色勒痕。
还好不是什么利爪尖牙切开肌肤流血,宋宁最怕自己身上留疤。
身体遭强力挤压后,内脏会受到不同程度损伤,她必须尽快去医院治疗舱躺一躺。
手肘艰难撑起上半身,从地上缓慢爬起,宋宁吃痛抽气几声,见面前没有池平川的身影,意有所觉,扭头往后看去。
泪水与雨丝一同滴落。
池平川呆站在远处,蛇尾一圈圈堆叠缩在身后,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尾巴尖恹恹垂下焉巴着,完全失去了强烈的攻击性。
巨蟒看着宋宁趴倒在地上呕吐、咳嗽,沙哑的声音听上去痛苦又难受。
罪魁祸首是他。
意识到这点,愧疚几乎瞬间扼住了咽喉,悔意是如此的汹涌波澜。
颤着声,语气带着哭腔:“宁宁,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疼惜爱护雌性的那部分意识与根植于灵魂深处茹毛饮血的繁衍渴欲在体里搏斗厮杀。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伤害了宋宁,还差点杀死了她。
巨蟒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慌,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血脉。
再强大的力量又有何用,他无法保护好自己的雌性,只会伤害到她。
如果他不是一条蟒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他。
都怪他!
都怪他!!
是他伤害了雌性。
如果他不是一条蟒蛇就好了。
有那么一刹那,巨蟒毫不犹豫想把自己绞死,可他又害怕。
害怕没有了自己,便有无数男人不怀好意靠近宋宁、窥视她、亲吻她,做出令他无法忍受的亲密举动。
如此想着,脑海中不受控制播放起陌生男人和宋宁站在一起亲密相拥的画面。
胸口阵阵灼烧如倒入岩浆,白汽哧得冒出,心脏烫破鼓起繁密的水泡,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蔓延全身,让他烦躁不安,愈发发狂想要杀掉所有人。
不可以!
宋宁只能是他的!
可事到如今,他彻底成为了失败者,宋宁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巨蟒颤着肩膀垂下头,面部肌肉狰狞到鼓出丑陋的凹陷,心口被熟悉的疼痛侵蚀,是最严重最难受的一次,可他无暇深究其原因了。
他睁着竖瞳,出神凝视着自己腹部下的漆黑蛇尾。
如果没有这条尾巴就好了。
是啊,没有这条尾巴就好了。
宋宁不知道池平川在想什么,他的表现看上去很内疚,甚至一脸哭相。
哭什么,该哭的是她好吗!
要不是她极力呼救,没准三天后全世界的人就能看到自己的盛大葬礼直播了!
一人一蟒不说话,气氛变得死寂。
雨丝淅淅沥沥冲刷地面血迹,干净的柏油路焕然一新,很快,浓郁的蓝色又污染了地面。
“磕嚓——”
清脆声不停歇响起。
只见不远处,池平川萎靡垂下头,黑发湿透黏在额间,腹部巨大的蛇尾缓缓绕过身躯上抬,利爪抓住尾巴尖,蛇唇衔住鳞片,一甩头,蛇鳞被一片片拔下。
锋锐的鳞片轻松拔出,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肌肉表面,密集的蓝血一颗颗凝聚。
血腥气蔓延,宛若自残的手段令宋宁面露不适。
匆匆扫了眼血肉模糊的尾巴尖,赶紧出声制止。
“等等,别拔了,你在做什么?!”
巨蟒不回答,眼神哀伤蒙上一层雾色水汽,魔怔般用力扯下自己尾巴尖密集的鳞片。
地面很快堆积起薄薄一层蛇鳞,每一片的底部呈三角形,染着鲜艳蓝血。
绿色竖瞳湿漉漉的,在雨丝中冰冷又带着浓烈的悲痛,那张被雨雾濡湿的冷峻脸庞朝她望来,嘴角如提线木偶操控着上扬,轻声安慰。
“宁宁,别怕,我把它们全部拔掉,这样就不会伤害你了。”
刻意的笑容僵硬又难看,显露出的情绪哀伤又绝望。
本该是强大的丛林掠食者,此刻却浑身湿透,红着眼眶,任凭苦楚的泪水蜈蚣般流淌脸颊。
压抑自己的欲望与天性,站在远处不敢再靠近雌性。
仿佛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大型犬,死气沉沉躺进腐烂肮脏的臭水沟里,卑微渴望主人的回心转意。
不知是不是受到大雨影响,宋宁觉得周遭闷冷逼仄,有些透不过气来,心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酸胀无比。
她微微失神,讷讷看着被暴雨冲刷的蟒蛇。
池平川自从出现在她面前,态度一直是激进的、偏执的、步步紧逼,死都不愿意放她离开。
他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和她重新在一起,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换取原谅和机会。
他是个疯子,各种意义上的疯子,和他在一起经历的事,也称得上惊险。
宋宁所处的世界虚假、体面,聚会上觥筹交错、礼貌有礼,所有人的表情、行为,甚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达到惊人一致,仿佛从同一个模子刻出。
高阶层人群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浓烈的感情。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恋人,也不是一个人类,身上布满可怕的漆黑鳞片,嘴里全是密麻的利齿。
他贪欲极强,和他在一起的每天都要亲亲抱抱,可他却不曾为了自己的欲望,用尽手段欺骗她,恶意伤害她。
他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不会控制她的思想,他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蛇真的会产生人类独有的复杂情感吗?
宋宁不知道,但从过往的种种表现来看。
病态、极端、偏执、纯粹,这就是池平川的情感。
如果按极端和纠缠的程度来计算爱的深浅。
他早就爱上了她。
这种满到溢出、极度坦诚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
受到巨蟒的情绪影响,大地又开始振荡。
往外看,公园崩塌成废墟,到处都是断木和玻璃碎片,连茂密翠绿的珍惜植物也化为了灰烬。
事情发展到现在超出宋宁预料。
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能再让池平川继续疯下去了。
宋宁看了眼他,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恐慌、害怕。
巨蟒眼睁睁看着雌性离开,无措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极度惶恐,身上的鳞片咯吱作响,开始迅速崩裂加快剥离进程,
无数蛇鳞齐齐裂开一道道缝隙,从尾巴上急速脱落。
“宋宁,别不要我。”
巨蟒湿红着眼眶,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背凸出一根根脉络,指节泛白透着死气。
他对自己,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厌恶。
厌恶自己引以为傲的蛇鳞,厌恶自己丑陋的外表,厌恶自己肮脏的血液。
这样丑陋不堪的他,怎么配得到雌性的爱。
—
宋宁打开车门,扭头便注意到闹出的动静,无奈瞥了男人一眼。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巨蟒没有明白。
他愣了一下,只感到死去的心脏像是重新蹦跳起来。
灵魂被摄取,意识被灼烧,恐怖的颤意顺着心脏到身躯,到指尖,瞳仁刹时亮如白昼,狂热的情绪毫不掩饰喷涌而出。
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宋宁妥协带来的冲击力太强,以至于狂喜强烈到巨蟒为了留住这一刻的欢愉,愿意牺牲生命中的一切。
潮热的情绪带动空气扭转,飞扬起的雨丝、垃圾、玻璃碎片、建筑废料混杂在一起,变为极其骇人的飓风席卷而来。
危险来临。
怎么又开始发疯?
宋宁果断抛下人,快速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反正他会追上来的——
作者有话说:到了感情节点很疲惫,想不出情节,坐在电脑面前半天码不出一个字,真的很不好意思。
本章掉落红包,宝们给我点鼓励吧呜呜呜。
第 58 章 荒山巨蟒(25) “你别……
红色超跑重新驶入医院, 这次一切良好,没有奇怪的工作人员,地上滴落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
想到公园的惨像, 宋宁便觉得头疼。
摄像头和那群趴在地上的人先不说,单单池平川造成的破坏程度, 一看便知不是人类可以完成的。
思来想去, 她打算直接把那片公园买下来, 等重新装修好了再开放。
在此之前, 先把身上的伤治一下。
“叮——”
金色电梯门缓缓开启。
接待人员早已等候在门外, 弯腰尊敬道:“宋小姐,医生已经到了, 我带您过去。”
宋宁点点头。
做完CT,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表皮组织出血,软组织挫伤,并没有骨折和内脏淤血。
问题不大, 宋宁放下心,起身躺进医疗舱。
医疗舱是医院最新技术,读取人体的DNA并利用辐射、能量,使人体细胞自我加速分裂, 重构修复, 只要她躺在这里半个小时, 身上就能恢复正常,回去也好跟母亲交代。
玻璃拱门缓缓合上。
机械声播报:“开始重塑过程。”
半个小时后, 宋宁身上的伤口全部治愈,起身离开房间。
她还记得出发前母亲的嘱托,提前派人买了果篮和鲜花。
沈安和沈佳佳同在八楼VIP房间里, 想必情况不太乐观。
听说沈安刚结束游戏,一出房门便全身发软摔倒在地毯上,满脸都是鲜血,后面拉到医院急救检查,多处骨折。
摔在地毯可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骨折出现的蹊跷,沈家派医生检查半天判定不是人为,只好归咎于骨折好几天前便发生了,只是沈安一直未察觉。
走向电梯,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从隔壁病房中传出。
宋宁随口问道:“这些人也进医疗舱治疗吗?”
接待员摇头:“不是的,他们只是简单治疗,宋小姐最近有看新闻吗?”
“没有,怎么了?”
接待员很是贴心,立刻出声解惑。
女人平缓道:“几天前,加奈集团发布公告,将人道主义赔偿一批因过度沉浸游戏导致机体死亡的人群,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只是脑死亡,还有些人出了游戏后精神失常,所以公司分派一部分人送到我们医院治疗。”
“原来是这样。”
一番话说完,宋宁无言。
路过病房,里面突然响起劈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
妇人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炸进所有人的耳朵。
“都怪你们家的孬种,要不是他,我家闺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年纪轻轻不找份正经工作,天天想着徒步、探险,到头来,害了自己还要拉上别人!”
“说什么呢你,嘴巴怎么这么毒啊,明明是你家女儿要求多,要这要那,我家儿子才会拼了命赚钱,毒妇!杀人凶手!”
中年男和妇人互相放狠话,语气尖酸又刻薄,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人的拱火和推搡。
接待员贴心道:“这里面住着一对情侣,一个脑损伤变成植物人,一个精神失常。”
“植物人你们医院能治好吗?”
女人摇摇头:“几率很小,他的脑损伤很严重,大脑皮层受伤范围广泛,意识显著减退,功能已经全部丧失了。”
病房里又爆发了激烈争吵。
“我们家大闺女是绝对不会陪这种活死人过日子的,退婚!”
“退就退,你以为我们稀罕,疯婆子一个还当宝贝?”
妇人似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尖锐大吼一声,两家人很快打了起来。
余若菲和孟伟相恋多年,虽没有领证,但共同积攒下的财产可不算少,余家人和孟家人互相指责,推卸责任,给对方泼脏水,也是为了到时候上法院能多分割些财产。
病房里噼里啪啦乱成一团,玻璃破碎,瓷器砸在地板,咒骂和捶肉声充斥整个房间。
接待员一看情况愈发恶劣,立马联系医院安保。
过了一会,五个人高马大的安保员持枪推开房门,冲进病房。
“安静,医院不得喧哗打闹。”
两家人打得上头,才不理会旁人的阻拦,激烈拉扯在一起。
房门大开,趁无人注意自己,宋宁小心翼翼走进病房。
宽大的房间摆放着两张床,床附近散落一地的苹果,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插满气管,心电图机在旁边不停描绘着心跳线。
而另一张床上,女人侧躺着,脑袋缠着厚厚一圈白色纱布,眼神呆滞盯着地上的苹果。
意识到有人在看她,余若菲僵硬抬起头。
“你”声音低迷。
宋宁眉心一跳。
“你还记得我——”
“你跟我在游戏里认识的人长得好像——”
停顿了半秒,宋宁犹豫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余若菲却不说话了,视线从女生脸上一寸寸移向侧面。
侧面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她伸手抽出一株玫瑰,捏在指尖把玩。
玫瑰花瓣一片片扯下,嘴里念念有词:“出了游戏就可以见到他啦,等出了游戏就好啦。”
回忆起什么,又勾嘴嬉笑几声。
宋宁见余若菲不搭理人,又叫了好几次名字,一次都没有给她反应,应该说,女人对周围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大脑记忆混乱后退,余若菲彻底失去对现实、虚幻的判断力。
她不记得房中为她争辩的父母,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更不记得身边插满气管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爱人。
双方父母闹完,孟父满脸晦气吐了口沫,起身朝赶来的医护人员大声吼道:“叫负责人过来,我们不住了,退钱!”
植物人无法清醒,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状况会越来越恶化,维持生命的费用也会逐年上升。
虽然加奈公司给了补偿金,但孟家不止一个孩子,父母也已年迈,与其把钱浪费在这里,还不如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这笔巨额,足够一家人潇洒好几十年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并未稳定,出院了可能会感染呼吸道等多种并发症。”医生委婉说道。
“什么感染不感染的,他又没有咳嗽生病,稳定了又怎么样,不还是照样醒不过来,庸医,连我儿子都治不好,不在你们这治了!”
谁都听得出这是个荒唐的借口,私人医院拥有最好的医疗技术,如果连他们也治不了,去了公立医院更不可能治好。
主治医师在光脑点了几下,语气平静:“好的,麻烦您去一楼大厅办理出院手续。”
孟父骂骂咧咧离开。
闹剧结束。
接待员出声提醒:“宋小姐,我们下去吧。”
闻声,房间里其余人全部看向这边,几人上下打量了一会,见女生打扮气度不凡,纷纷谄媚道:“是小菲认识的朋友?”
“肯定是孟伟的朋友啊!”
宋宁礼貌摇摇头,跟着陪同人员走出病房。
“哎,别走啊!”
走进电梯,宋宁看着不断变换数字的电子屏沉思。
从目前情况看,只有她清楚游戏中发生了何事并全身而退。
开始游戏的一刹那,无数人的意识被传送到一个“随机世界”。
这个“随机世界”危险、恐怖、伤害完全与真实世界一模一样,换句话说,那就是个真实世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心里清楚跟加奈公司有关,但宋宁不会说出真相走这趟浑水,没有亲身经历,不会有人相信这些荒诞的事,而且加奈公司也不会坐以待毙。
通过舆论操控,他们完全可以把她塑造成一个博眼球的疯子。
沈安和沈佳佳都在治疗中不让见,宋宁放好果篮便离开了。
工作人员按下电梯门:“宋小姐,有位自称是您情人的先生在车库等您。”
啊,她什么时候有情人了?
宋宁迷茫了一瞬,而后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来得还挺快。
“我知道了。”
电梯匀速下移,金属门移开,宋宁迈步往跑车走去。
没走几步,便看见不远处蹲着一个身影,男人个子高,就算蹲在地上存在感也十分明显。
他听见动静,倏一下站起身。
池平川恢复了人形,那些漆黑锋锐的蛇鳞从身上消失,只是脸颊、脖子、手背都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
身上换了一件灰色套头卫衣,薄薄的布料勾勒出胸膛紧实的轮廓。
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他的视线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穿透承重柱、车辆,精准落在在宋宁身上。
原先池平川还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自从把“底牌”亮出后,他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狂热情愫了。
随着宋宁的缓步靠近,一股滚烫黏稠如胶水般的视线刮蹭她在赤.裸肌肤上,急切、火热,又在竭力隐藏。
池平川躲在承重柱后面,不停的视线投射、躲藏、投射、躲藏,仿佛一只面对陌生人靠近,安全感缺失、瑟瑟不安的小狗。
生怕宋宁会对他的冒犯目光感到厌恶,但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渴欲。
想要见到她。
又怕她讨厌。
酥麻感若有若无,落在肌肤上一阵一阵宛若蚂蚁爬过又消失。
宋宁头皮发麻,被视线弄得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爽命令道:“出来,别躲在后面。”
池平川默默从承重柱后走出,眼神十分具有侵略性如吞噬的黑雾,直勾勾盯着她。
宋宁对这种野兽进入狩猎状态的眼神很熟悉,双腿立即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逃跑。
却不想,他看了一眼后,只是垂下头。
“宁宁,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对不起。”
“我接受。”
巨蟒顿了一会,开口道:“你别不要我。”
不说继续在一起的事了?
男人突然放软了态度,不像之前那么极端疯狂,宋宁反倒不习惯了。
是真心悔改,还是装的?
她认真点了点头,走到跑车旁按下钥匙,车灯闪烁。
“要你,然后呢,你还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反问句,代表女生的纵容和好奇,如果巨蟒更有常识一点,他就该明白雌性的主动开口,表示已经接纳了自己。
可他不知道。
池平川出生时,巨蟒族的蟒蛇数量就已经开始减少,因为信仰之力需要族人献祭、吸附精气,很多族人在他未启智时便迅速衰老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把他隔离规则之外,做了何等的努力与牺牲。
一条孤伶羸弱的小蛇,没有攻击性和威胁,可其余种族的动物仍心怀惧意,不敢与他交流来往,自然也没有动物教授他为人处世和生活常识。
小蛇顺应着传承记忆,饿了吃肉,饿了喝水,懵懵懂懂一个人长大,在成年化形后才回到村落,守在吊脚楼,成为下彝村的守护神。
听到宋宁的反问,巨蟒霎时红了眼,心都快碎了。
他感到焦急和躁动,更有一丝委屈,只觉得宋宁话里有话,是变相的谴责和拒绝。
因为自己的蛇尾差点绞死了她,于是她畏惧、讨厌自己,好心让他上车,结果弄出的飓风吓跑了人,搞砸了一切。
这句话就是在训斥他。
——你贪心、罪恶,还妄想要其他的?
“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酸涩的潮水涌上心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溢出。
男人俊朗的脸触电般一阵阵痉挛,眼角微红泛着水光,平日里凶狠无比的竖瞳此刻水汪汪的,盛满了委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眼帘一动不动,弥漫着森寒死气。
宋宁:“?”
说实在的,池平川身材完美堪比健身教练,可又不像健身教练一样像只牛蛙。
他的肌肉匀称结实,胸肌非常饱满,弹性嗯,宋宁零距离体验过,只能说体验感非常好。
但如此体格壮硕、攻击性十足的男人此刻却在空旷地下车库默默流泪。
两只眼球圆润无比泛着绿光,如木偶空洞的眼窟窿。
效果堪比恐怖片,有一种莫名诡异感。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前面在公园哭还能理解。
当一个人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懊悔和内疚的情绪,当这种情绪非常之强烈,所有人都会哭泣。
那这次的哭是因为什么?
宋宁回想刚才的话,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语气严苛或是很过分。
有意调节气氛,开玩笑道:“怎么了吗?是我说的哪个字戳动你心了?”
——还真戳动了心。
巨蟒湿红着眼,眼皮上下慢慢肿起,颤抖着唇,不敢再出声。
嘲笑,彻彻底底的嘲笑。
宋宁在嘲笑他。
她厌恶自己,已然到了不可弥补、挽救的地步。
苦楚的眼泪涌动得越发汹涌,几乎要把体内的水分榨干,全部化为泪水。
害怕自己再次开口,会得到雌性更加尖锐、难以忍受的回话。
巨蟒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的激烈情绪,遭成一系列不可挽救的动荡。
宋宁尴尬摸了摸鼻尖,突察指腹湿热,原来鼻尖已经紧张得冒出汗水。
虽然说她的情商没有达到人人钦佩的程度,但自觉每一句话都能说清楚表达的意思。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宁没遇到过这种事,看男人哭得越来越猛烈,只好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上车吧,带你回家。”
果然,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滔滔不绝如水龙头的眼泪霎时止住。
池平川止住了哭泣,低下头沉默不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打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宋宁看着他的行为,心里隐隐想笑。
自动驾驶开启。
跑车飞驶在柏油路上,装修华美的别墅区出现在导航图尽头。
车内无人说话,异样的安静。
连身旁人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这也太沉默了吧,完全不正常!
宋宁心很慌。
她都开始怀疑池平川不说话,是不是又在酝酿发疯。
几分钟后她受不了了,佯装愤怒道:“前面这么多话,一个劲让我别走别离开,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无所谓了是吧?”
“你要是不跟我说话,那我也永远不理你了。”
“不要。”
不要不理他。
巨蟒竖瞳骤然缩紧,手掌不受控制掐住大腿。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害怕……”
宋宁奇怪瞥了他一眼:“害怕什么?”
“宁宁讨厌我。”
不是讨厌,是厌恶。
可巨蟒不愿意说出这两个字。
宋宁轻笑一声,嘴角的笑像一缕缕春日的暖风。
强势、残忍的野兽心甘情愿为她变成一只讨好无辜的小狗,甚至因为她在患得患失。
心里那种隐隐的征服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要是讨厌你,还会让你上车,还会带你回家?是不是傻。”
青绿色的竖瞳缓缓放大,似是十分震惊,针般瞳仁整个扩大覆盖虹膜,半响又缓慢缩紧。
漆黑的蛇鳞突地大面积冒出,头皮牵扯连带着头发也钢筋般竖起。
透过镜子,宋宁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没忍住侧过身,动作温柔摸了一下头发蹭蹭炸开的脑袋。
“我发现你还蛮可爱的,跟我的布偶猫一样。”
说完这句话,宋宁愣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池平川会和可爱两个字关联在一起。
蟒蛇的原型骇人又恐怖,把他放到人群中,肯定能吓跑一堆人。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他可爱。
为什么短视频平台的宠物视频特别热门,因为它们外表可爱、乖萌,更多的是因为被主人赋予了人类的情感。
视频底下总会特地配文解释动物的所思所想。
他们敢说这就是动物的真实想法吗?
没人敢承诺,但人类轻而易举被这种拟人化的动物捕获。
宋宁也是如此。
如果说池平川是人,她对这种表现不会有太大反应。
但自从知道他是一条蟒蛇,心态就全然不同了。
她无法用对待人类的目光看他。
因为那双类似猫咪扩瞳的眼睛,更因为池平川之前在村落特别安静、顺从,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在某些事情上显得特别锲而不舍。
她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现在看来,那是野兽纯粹的内心世界和无法控制的兽.欲。
而经历他的疯狂和痴迷后,这种罕见的震惊反应显得特别独特,特别有意思。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要是不喜欢池平川,不会因为他身上出现人类的普通情绪而感到惊喜-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碎声不断响起,宋宁眉头不自觉蹙起,转头看向身边人。
车托上,被宋母摆放着的平安玉牌变成一滩粉末。
不仅仅是这块玉牌,还有口红、挂坠、头发小夹子,甚至是车门扶手都被掰下,捏成了碎片。
他怎么知道从收纳箱找到这些?
等等,那只口红是她最喜欢的之一。
“池平川!”
宋宁怒火燃烧,娇叱道:“今天你还没闹够吗,又发什么疯?”
巨蟒没有说话。
他浑身上下又烫又痒,麻痛难忍,感觉有无数蚂蟥在身上啃咬攀爬,拼命吸他的血,古铜色的肌肤大面积出现酡红,仿佛整个人被泡入酒中晕乎乎的。
宋宁说他可爱。
从来没有人、没有动物对他说过这句话,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庞大的海啸声袭击了耳道,整个脑袋都头晕目眩,嗡鸣不停。
酥麻的痒意从脚底电到脊椎骨再到头皮,大脑泡水胀破无法思考,强烈的激动和羞耻,又使他体内燃起汹涌的燥意,耳垂抹上一缕绯色,脸颊透出淡淡的红。
他心潮澎湃到无法控制手臂长出一片片锋锐蛇鳞,鳞片弥漫,很快爬满了全身。
疯狂的破坏欲在心口交织缠绕,指尖发痒。
——想要撕裂、吞噬一切。
意识到自己的杀意,巨蟒有些焦急,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雌性,只好按捺下燥意,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结果可以预想。
寄托激动之情的力量把所有放入手掌心的东西全部捏碎了。
宋宁瞳孔巨震,又被他蜥蜴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重点不是这个,是池平川一直死死攥紧拳头不放。
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碎成这样还死捏在手心,会不会把皮肤划破?
宋宁眉眼浮现一丝担忧。
弯腰伸手去掰他的拳头,刚碰到手背便惊呼一声。
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得非常紧。
仔细瞧,狰狞的青筋从手背冒出延伸到手臂,伸手捏了捏,硬得像块铁,怕是刀子也划不出痕迹。
想到他的过激反应是因为自己的话,宋宁哭笑不得。
“放轻松点,小心时间久了肌肉痉挛。”
巨蟒眼睛亮亮的像是蒙上一层水光,心跳疯狂加速到悚人的程度。
极大的震撼。
宋宁居然不怕他,还伸手触摸了那些鳞片,还担心他。
他真的。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宋宁好喜欢宋宁好喜欢宋宁。
随着时间流逝,巨蟒身上的僵硬和异变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低着头,面部肌肉扭曲狰狞,无停歇的颤意使得组织剧烈抖动,凸出丑陋的线条,与俊美的五官形成鲜明对比,蛇鳞呼吸般起伏、摩擦,发出兴奋嗡鸣声,两条腿也在黏合变粗,隐隐有化为蛇尾的趋势。
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疯狂黑暗的意识世界,在竭力反抗,又无力反抗,眼神癫狂到爬上密集的血丝。
回忆起可怕的经历,宋宁一激灵,赶紧伸手按住池平川的大腿。
“够了哈,别太过分。”
“马上到家了,难道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游曳进去吗,我是无所谓的。”
几分钟后,池平川呼吸急促仍有些头晕目眩,难忍攥紧拳头试图冷静下来,身上的异变随之褪去不少。
宋宁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他一身的打扮,卫衣配裤子,完全是现代社会的衣服。
他才到这里没多久,衣服都是从哪“搜刮”来的?
可不能去捡垃圾穿啊!
“你身上的衣服从哪拿的?”
“我让他们给我的。”
“他们?”
“我问路边的人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他们很爽快就给我了。”
“有多爽快?”
池平川眨了眨眼,眼神转变茫然,翻看了一下记忆,支吾道:“他们人挺好的,把袋子一扔就跑走了,大概有什么急事。”
他后知后觉那些人表现异样——似乎不是爽快。
宋宁想要发笑,又生生忍住。
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有急事,而是看他大块头的模样害怕吧!
玩闹了一会她重新坐直身,拿起光脑回复信息。
悦耳动听的轻音乐播放,氛围十分轻松愉快。
“想要宁宁。”
一声低语飘飘忽忽传来。
“什么?”
宋宁专心致志盯着光脑,没有听清近乎呢喃的话。
池平川无法忍耐般闭上了眼,重复道:“想要宁宁,想要宁宁。”
语气沙哑,压抑着内心的渴欲。
车窗紧闭不透风,窄小空间只有两人。
雌性香甜无比的气息全方位环绕,坐进车子没多久巨蟒便起了情y,并且维持到了现在。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干燥的唇瓣,重重吞咽口水,弯刀般的尖齿从上颚冒出,蠢蠢欲动溢出毒汁,急迫想要咬住雌性的后脖。
刺入、注射。
热切又压抑,渴望又不安。
宋宁反应过来。
他是在回答车库的话。
——要你,然后呢,你还想要什么?
她倏然红了脸,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狂跳起来,速度快得骇人,在耳道中清晰可闻。
真是的。
他总能轻松说出不知羞耻的话撩拨她。
到底是想要她,还是想“要”她。
暧昧气氛酝酿。
巨蟒低下头,锋锐的薄唇一寸寸靠近宋宁的唇瓣,缓慢、谨慎,像是在给她拒绝的机会。
跑车驶入隧道。
四周立刻陷入黑暗只剩指示灯。
车内没有开灯,视线昏暗。
宋宁燥着脸,想躲又不想躲。
两人现在心意相通,亲个嘴没什么大不了。
算起来已经好几天没亲了。
她察觉到耳朵旁的碎发被一只手别到耳后,指尖触碰耳朵,顿了一下,下移,指腹缓慢蹂.躏白嫩的耳垂,带来酥麻痒意。
宋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冰冷潮湿的鼻息拂在面前,一呼一吸,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呼吸共频,池平川没再往前,似乎犹豫什么,可耳垂上的存在感极强,连带着肌肤到脸颊都开始滚烫。
宋宁不再犹豫,主动搂过男人的脖颈,手按在后脑勺下压,张开唇主动伸入舌尖,细细搅动。
雌性的主动立刻让瞳仁猛地缩成一根针,鼻息沉重,结实的手臂一把托起双腿,把人从驾驶座抱到自己腿上。
一只手克制又小心的搂紧细腰,怕伤害到她,巨蟒只敢轻轻吮吸湿腻的舌尖,缓缓刮过潮热的口腔内部,轻柔的吻密集又繁琐的印在唇角,宋宁舒服地哼了一声。
试探性的,舌头分裂成两道细长的蛇信,一点一点舔舐脸颊,而后探入了两瓣唇中间的唇缝。
舌头不再厚实,反而细长开叉,宋宁起初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瞪了一眼池平川,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扬,眼睛圆润水灵灵的,几乎瞬间让巨蟒激动起来。
他一下子含住舌尖,没忍住欲.望重重吮吸。
宋宁眼睛微微瞪大,认真感知口腔和舌头触觉,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条舌头而已,蛇信有意识缠绕、舔舐,舌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紧匝感,脊椎骨瞬间电流蹿过,她受不了这刺激,受惊般合上了齿,一口咬住蛇信。
但她没有推开人。
巨蟒也不追逐那截软舌,收回了蛇信,强烈的刺痛感反而使他越发亢奋。
想要宋宁多咬咬他。
最好。
——吃掉他。
他捧住白皙的脸颊,脸侧的手指在疯狂颤抖,低下头,竭力压制兴奋,缓慢又珍惜地吮吸饱满的唇瓣,宋宁乖乖的,一点反抗也没有,这个认知令巨蟒背肌瞬时绷紧,一片片蛇鳞从后背冒出。
微微用一点力轻松撬开齿缝,迫使雌性张开唇,露出内里潮湿软糯的舌头,方便他大口大口吞咽唾液。
“嗯,马上要到家了——”
口腔被吮吸得脊椎骨发毛,宋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她受不了这种恐怖的酥麻感,后腰发软顺势倒进了男人怀里。
巨蟒心满意足抱紧了雌性,柔软压迫胸膛,感受怀里的人像一块汁水四溅的果子,低下头,蛇信从额头、鼻梁、脸颊一一舔舐到唇缝,唇瓣和唇瓣相互摩擦,蛇信与舌头相互缠绕如交尾,喉咙吞咽声不停歇响起。
还不够。
还不够。
不知亲了多久,跑车已经驶入了车库,而车内两人依旧难舍难分相贴在一起,宋宁手脚发软,舌头也发酸,手臂无力从池平川的脖子往下滑,又被强势拉起重新环上,扶正下滑的身体,牢牢圈入男人怀中。
车灯偶尔从车库一闪而过,照亮整个空间,所幸停车的地方足够隐蔽。
宋宁紧闭着眼沉浸在这个疯狂的湿吻里,她嘴巴微启,仰着头全然依靠在男人怀里,口中唾液被刮走,又被渡进冰冷香甜的气息。
等到舌根胀痛大脑缺氧,整张脸变得无比通红快要熟透一般,她才不得不推开人,让池平川停下。
视线明亮,她衣着凌乱不知何时跨坐在男人一条腿上,甚至双脚还十分可耻的勾住,姿势十分不雅观。
真是要命。
怎么能在车里就控制不住亲啊,还亲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因她而痴迷狂热的竖瞳,心怦怦直跳。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潮水般退缩,她动了动腿想要回到车座。
一张大手又把她推回原地,巨蟒紧紧搂住人,竖瞳微眯,手掌下移,又把那张软唇含进嘴里,重重吮吸舌尖和唇瓣,细细品尝雌性香甜无比的唾液和细软滑腻的舌。
宋宁被亲得毫无反抗之力,眼尾泛着红光似要落泪,脸颊也是一片绯色,呼吸急促而快速,像是要濒死过去,她只好如溺水之人死死搂紧脖子,柔软的身躯贴紧坚硬如铁的身躯汲取支撑力。
两人还在忘我亲吻,光脑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宋宁顿时慌张退开,口舌相离,“啵”的一声在车内十分清晰,她燥得要死,缩头乌龟般把脑袋埋进了池平川的脖窝,急促呼吸着。
密集刺麻的热气吹拂在肌肤上,让巨蟒浑身上下都泛起难以形容的麻痹感,他重重吞咽口水,细细回味这次肖想已久的蛇吻,安抚女生弯曲的脊椎骨,从上至下抚摸,像是溅落火星点燃了敏感的肌肤。
宋宁喘了一声。
“不准摸!”
她把光脑拿起,上面来电显示是宋母。
竖起中指放在唇上警告人。
轻了轻嗓:“喂,妈妈。”
“宋宁,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作者有话说:已经过审了,这次修改错别字,请不要锁了!!感谢审核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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