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怪物的代价》 1、第 1 章 “徐茵,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在家里等我回去,今天可能……” 林灵满眼歉意,看着女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原本她打算晚上带徐茵熟悉周边,结果临时接到父母的紧急来电,说家里出了急事。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我买完东西就走。” 知道林灵要说什么,徐茵从口袋掏出纸巾:“放心吧,别担心,我记得回去的路。” 林灵擦了擦额角的汗,三步一回头,又掏出手机示意,担忧道:“那你回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徐茵点点头:“知道啦。” 夜幕降临,小镇气温在几个小时内骤降,潮湿冷风穿门而过,徐茵拎着购物袋走出超市,冷得打了个哆嗦,不自在摩挲手臂。 她出生在温暖的c市,那里气候宜人,空气湿度常年维.稳在同一区间段,就算下雨,空气中也总是充满温暖的阳光气息。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小镇,湿冷、阴暗、天空永远散不开雾气,云团遮住大部分太阳光线,整个小镇仿佛被透明的壳子罩在里头,水汽酝酿,白色雾霾更显得整个小镇尤为神秘、恐怖。 凡事皆有两面性,幸运入职的背后是一个尴尬不幸的处境,换言之,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家人朋友都离她很远,这儿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也太过陌生。 超市离出租房有二十分钟步程,深色柏油路旁排列着一颗颗高大枫树,树枝上光秃秃的,经历一场大暴雨,树叶飘落被人清理在树下堆成一个鼓包。 这一片都是老旧的街道房屋,道路上铺满石砖,角落砖缝里长出一片片苔藓,两侧店铺早早关门。 路上行人零零散散,每隔十米,做旧仿古路灯亮着昏黄灯光,远处偶尔传来车子碾压石子的声音。 雨势渐大,雨水滴落在石砖上如鼓点般清脆,湿冷微风一次次拂过手背,轻缕飘忽的触感如鬼手般激得手臂竖起汗毛。 徐茵抬头望向天空,见雨越来越大,跺了跺僵硬的脚,随便挑了条近道,加快步伐向出租房走去。 她可不想感冒,这个月才刚开始上班呢,请假还得扣全勤。 十分钟后。 女生孤零零走在巷子里,小心翼翼迈过水坑,她回头瞄了眼身后,脸色十分懊悔。 不该图快抄近道小路的,这条小巷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有些瘆人。 打开手机导航,发现还要走十分钟才能抵达出租房。 道道深痕交纵在掌心,徐茵费力放下购物袋,伸出手摸了摸掌心。 购物袋的重量不容小觑,两根纤细的拎带勒得白皙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小心按上去,红肿的勒痕让她下意识低声抽气。 原地休息了一会,徐茵重新拎起购物袋,就在这时,黑影在路灯下一闪而过,本就昏暗的角落更是灯光摇摆了一瞬。 刹那间,呼吸停滞一瞬,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攀岩而上,连带着两条腿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巷灯光不是很亮,但足够她看清道路上每一块破损的石砖,地下镂空没有得到及时填补的砖缝总会在每一次踩下时溅出水花。 徐茵视力很好,不会看错,可高度紧张下,她又害怕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一张塑料纸从墙角飘过,飘荡在半空,随着风速上下飞舞。 女生下意识松了口气。 脚步微动,转身一刹那,塑料纸被一股无形的力倏地拽走。 “撕拉——” 塑料纸被猛地撕开,古怪的声音激得徐茵顿时头皮发麻、汗毛竖立,这不是错觉,她没看错,刚才有一条黑长影子一扫而过! 深夜,巷子,独身女性,完全符合犯罪案件的构成要素,不管对方是否会伤害她,偷摸藏在角落里一定不怀好意,没准在刚进入巷子时就已经盯上她了。 不能再继续傻站着了。 徐茵不动声色做了几次深呼吸,察觉暗处脚步声正在一点点靠近,她动了动僵硬的指头,按下手机侧键,心中默念倒数,等3落下,不敢回头看,扔下购物袋就往前面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脏在胸腔狂跳,身后是紧跟而来不慌不乱的脚步声。 徐茵往前跑,任凭血腥味充斥口腔。 像是猫抓老鼠,故意撕碎的塑料纸是猫的游戏指令,“它”完全不在乎猎物是否发现了“它”,故意展现的破绽反而是因为“它”想看到“老鼠”惊慌失措的表情。 跑过拐角,身后脚步声悄无声息消失,徐茵浑身发颤掏出手机,上面红色警告图标不停闪烁。 员工手册内容,如遇危险,请立即联系公司安保人员。 警告图标的每一次闪烁都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徐茵死死抓住手机,大脑不停运转。 她不是没遇到过跟踪和抢劫,在c市,城市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千疮百孔。 她偶然去过一次贫民区,那里污水四溢臭味熏天,喝得烂醉的酒鬼四仰八叉倒在垃圾堆里,无数塑料制品在身后高高垒起。 既是垃圾场,也是寻宝地,无数人追逐垃圾车,还不等垃圾车后门开,他们被砸得头破血流也要赶上第一波采集,裸露的皮肤因为接触腐蚀性液体变得脱皮发白、脓疮鼓胀。 肮脏的角落无人打理,放任自由生长结果只会滋生越来越多的细菌,这些无业人民是c市80%的犯罪来源,也是每一个城市的通病。 这些人像野狗一样在社会上横冲直撞,心觉人生无望,选择报复社会。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抢劫犯罪。 徐茵小时候穿着朴素,瘦瘦小小看上去不值几个钱,就算这样,也被欺负过三次。 可以说,路过贫民区,路过的狗都要被踹一脚。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面色紧张咽了咽口水,伸出双手在外套上擦拭黏腻汗水。 身后跟着的人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但她坚信那人不会大发慈悲让她逃开,之前逃跑途中慌不择路顾不得看手机地图,现在点开一看,发现自己早已偏离正确路线。 还好徐茵有意往亮堂的地方跑,现在身处的巷子灯光繁密,道路两侧的路灯变成了大盏的白炽灯,澄亮的灯光将这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既然如此,不用再考虑回去的路了,往前跑就是另一条小巷出口,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人在蹲守,有没有人在守株待兔。 徐茵不想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路口,决定赌一把。 天空下起漂泊大雨,千万条银丝划过无尽天空,把空间分割成等线大小,相比白天的暴雨,这点雨量给建筑带来的侵蚀作用微乎其微,可对徐茵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徐茵头皮发麻,呼吸间满是醋酸味,恐慌的同时,感觉暗处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凝视而来。 湿腻冷风吹过,她冷不丁打了冷颤,心跳急速加快,手心变得又热又黏。 定了定神,用尽全力朝路口跑去。 清脆急促的踢踏声、急剧上涌的肾上腺素,大颗汗珠在额间滴落。 跑过拐角,恍然间,瞥见一道黑影出现在前方路灯下。 骤然看见黑影,徐茵下意识惊呼一声,身子先比脑子反应过来,猛然刹住脚步,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肮脏恶臭的污水混杂着泥土扑撒在外套,留下腐烂作呕的气味,她惊魂不定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撑着手肘拼命往后躲去。 寂静小巷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 低沉声打断徐茵的慌张。 2、第 2 章 数不清的雨珠打湿眼睫,腐烂潮湿的气味蹿进鼻腔,徐茵抹了一把眼泪,视线重现清晰,抬头看向前方。 雨滴拍打在伞面发出碰撞声,黑色大伞下,男人身穿一件白衬衣,身材修长,虽略有些单薄,但可以看出衣服下暗藏不可忽视的爆发力,头丝被水汽打湿微卷,一缕缕遮挡住双目,模糊了五官。 他就这样垂眸注视,没有主动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角落,扭曲的暗影如同潮水般肆无忌惮向女人涌去,围聚在四周织成绵密的大网,触足微微拱起,小兽般点头轻嗅气味。 徐茵大脑有些宕机,等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眼前似乎是一个正常人。 她从水坑里狼狈站起身,强撑着力气靠近男人:“救命,有人跟踪我...” 男人对求救声置若罔闻,没有任何想要上前救助的行动,好似看不见她一样,依旧沉默站在路灯旁。 空气一时静的有些可怕。 徐茵呼吸一紧,指甲用力在掌心留下月牙痕迹。 她太害怕了,遇到人第一反应就是求救,完全没去想对方是不是同伙,对方是不是好心人。 如果他真的是同伙,她该怎么办? 徐茵大气不敢喘,脑子里胡乱想着对策。 半响,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女士,我已经报警,你在这里稍等几分钟就好。” 声音有些耳熟,徐茵闻言抬起头,惊讶看向男人手心,察觉她的视线,男人将手机外翻露出电子屏幕,上面显示一条报警信息。 是了,现在有手机软件一键报警功能,手机会自动发送即时定位消息,男人刚才的沉默是在发送消息。 徐茵松了一口气,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她朝男人真诚感激道:“谢谢你。” “嗯。” 男人将手机放回口袋,没有立刻离开。 雨夜在两人的对话中无声无息结束。 男人收回黑伞,伸手在购物袋摩挲了一会,找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徐茵。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路灯留下一道黑影,此刻如同小山般轻而易举将她覆盖。 只是简单的白衣黑裤,通身的气质却冷峻压迫,令人不寒而栗。 而经历刚才这一遭,男人的压迫感在徐茵眼里变成满满安全感,她站在黑影里,虽然莫名感到有些心慌,但更多的还是脱离危险的喜悦。 递过水瓶,男人侧身走到墙下,笼罩的巨大阴影消失,徐茵眼前重现光明。 视线跟着男人移动,看清面前人相貌,凌乱的呼吸声无法克制停滞了一瞬。 明亮路口,男人沉默矗立,任由潮湿水汽浸染发丝。细小飞虫在仿古灯罩外飞旋打转,光线斜射在脸侧,明明暗暗,他低着头,神色淡漠,精致五官被光线勾勒出更为深邃的阴影。 两人目光对视,发丝半遮下,男人微扬的丹凤眼沉郁狭长,瞳孔清透,墨色如同深渊般使人沉溺其中。 徐茵回过神来,她动了动瑟瑟发抖的小腿。 小股污水顺着裤管湿漉漉滑落,奶白色皮鞋划痕遍布还黏附着细碎泥土,精致的妆容也因雨水打湿而斑驳浮起。 徐茵低头咬着牙,心里有些难堪,恨不得马上遁地而走。 路口太过安静,两人无言以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单是站在哪儿不做声,都能让人不由自主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经历两次偷看被抓包后,徐茵摸了摸泛红的耳垂,不好意思低下头,伸出手抚摸衣角褶皱,一遍又一遍,像抚缓心脏处不正常的跳动速度。 可惜,真实情况并没有徐茵想象中那样友好。 雨夜,浓烈的硫酸分子充斥各个角落,雨滴溅落,尘土飞扬,泥土的腥臭味发散于空中,生物是一切气味的来源,而人类则是气味最大的创造者。 汽车尾气、工业垃圾、火药味,这个世界被各种恶心刺鼻的气味熏染。 从有记忆以来,周殊予深知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他有非人的拟态,能轻而易举嗅闻气味,判断出它们来自何处,来源何人,但他厌恶至极,难以忍受,不必要时,并不使用自己的能力。 今天是个意外。 复杂的气味分子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味,顺着这缕气息,他来到了这里,同时也嗅闻到同类的气息。 通过嗅闻,周殊予发现徐茵的存在,而频频的目光对视,更是让他意识到面前的人类女性,是白天活动区的一员。 见她用古怪的眼神频频窥视自己,周殊予投在徐茵身上的目光变得复杂,墨色眼眸骤然间阴郁低沉。 身后无数蠕动的触手疯狂扩张缠绕,透着冰冷的粘稠感。 这是个普通人,他本可以像过去一样选择无视,可今天嗅闻到的同类气息不得不让他多想。 感觉到手臂刺痛,徐茵皱眉挽起一节衣袖,手肘处,肌肤破皮正在源源不断分泌血珠,蹭到衣服上,香甜的血腥气丝丝缕缕从中溢出,察觉到对面视线,她抬头看了眼周殊予,知道他没有创口贴,又低下头,轻轻吹了一口气试图缓解疼痛。 嗅闻到血腥气,男人瞳孔蓦地扩大,不由自主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咙干得发痒,转过身,眼珠死死盯着手肘,又在女生察觉时克制挪开。 只对视一瞬,周殊予脑海中无法控制闪过数以万计的念头,只要他想,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面前的人,如果敢反抗,他可以轻易铰断人类脆弱的脊骨,想要搞清楚她是谁,注入毒素,轻而易举使她陷入昏迷状态。 不过,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一个普通人类女性而已,如此的纤细羸弱、寡淡无味,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活到自然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手肘处,一颗血珠缓缓汇聚,垂挂在伤口摇摇欲坠,四周散去的触手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血珠急速下落,无数触手疯涌而至,急不可耐接住、吞噬。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 一滴完全不够,尝到甜味的触手们活蛇般交缠在一起,共鸣反馈相互交流,窸窸窣窣发出振动,感知到这一切,周殊予呼吸变重。 他迈步靠近,对上女生茫然的目光,下一秒,冰冷的唇瓣贴上伤口,舌尖触碰腥甜的血液,像是尝到什么美味般疯狂舔舐,啧啧作响。 徐茵头皮发麻,全身上下被男人诡异的举动激起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 想要奋力挣脱,手臂却被男人死死捁住。 几秒后,渗出的血液被舔得干干净净,伤口也在细微粘合。 手臂被放开,徐茵睁大眼慌张后退几步,面对男人不予解释的态度,想要开口质问,却见男人直勾勾望着她,一眼不眨,苍白病态的脸充斥着莫名兴奋感,是一种极为诡谲的状态。 心底强制压抑的恐惧感又冒了出来,徐茵手心湿腻,不停吞咽口水。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没等她再次出声,安保车闪着蓝红灯从远处赶来,打断两人沉默。 出警速度还算快,安保人员一来,徐茵得救般急切逃开,慌里慌张跟他们说清自己的遭遇,但遗憾的是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安保向她保证:“徐小姐你不用担心,调查清楚后我们会给你回电话,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徐茵拎着安保员帮她找回的购物袋感激道:“太感谢你们了,那我等你们消息。”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加冷风吹,徐茵察觉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痛,等她回神想起什么时,发现除了安保车闪烁着蓝红灯,身后空无一人。 3、第 3 章 一身狼狈回到租房。 时间已经很晚,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沐浴露清香,徐茵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浴室,草草洗了个脸,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蜗牛般缩进被子。 蜷缩在柔软的羊绒被里,冻得僵硬的四肢慢慢回暖,晚上遭遇的事逃不过公司法眼,还没到家,上司董助已经发来了询问信息。 一方面是询问具体情况,一方面为了体现公司人情味,董助特地延迟了她的正式入职时间,让她在家休息一天。 不得不说,大公司人情关怀方面做得还是可以。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精神紧绷着也毫无睡意,徐茵翻着手机,手指在父母那一栏稍加停顿,接着毫不犹豫点开头像,把自己的惊险遭遇一一述说给远在天边的好友们。 一波安慰吐槽过后,心底也好受了些。 “嗡嗡”消息弹出。 灵子:[徐茵,你现在怎么样!] 徐茵:[在家了。] 灵子:[啊啊啊,我应该跟你一起回去的,都怪我。] 徐茵:[是我自己走错了路,不关你的事呀,抱抱.jpg] 灵子:[以后下班一起走吧!] 徐茵:[好哦。] 林灵是本地人不住员工公寓,回家方向也不跟她相同,知道林灵陪自己下班是个低概率事件,但被人挂念的感觉也挺不错。 卧室开着灯,徐茵睁着眼熬了几个小时,往窗户外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更是传来汽车的行驶声。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心里感到一阵安心,就这样,她放松神经,闭上双眼疲惫睡去。 漆黑卧室里,未知的浓雾聚集,鼓动翻涌,像是一团永远散不开的活性物质,一具高大的人形慢慢凝聚、浮现。 他居高临下凝视床上的女生,黑洞般的眼机械左右摇动着,那张俊美陌生的脸塑料般融化、扭曲,露出真正的样貌,手指化为无数根繁殖的肉质触足,顺着裸露的脚趾头一点点覆盖,着迷般亲啄娇嫩的肌肤,浓郁香气疯狂消融于每一根鼓胀的血肉中。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 如果徐茵醒来,一定会惊恐发现,她认识他。 - 今天是转正第一天,徐茵很兴奋,早早起床打理好自己提前抵达公司。 “大家好,我叫徐茵,以后请多多关照。” 宽敞明亮的办公楼围聚起一群人,像学生时代一样,转正员工们依次排排站立介绍自己。 女生说完话,办公室里响起零星掌声,大家早已眼熟转正员工,三个月时间,足够实习生在老员工面前刷满存在感了。 徐茵弯起嘴角,眼睛闪过友善笑意。 今天穿了职业套装,灰色外套搭配西装裤,这是为了工作花大价钱买的,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套衣服裁剪恰当,修饰的整个人纤长得体,颜色灰蒙也抵挡不了女生靓丽的笑容。 介绍流程结束,站在一旁的女人拍合手心:“好了,都去工作吧。” 公司人员调动不是稀有事,听到领导发令,人群各自散开回到工位。 公司技术部门占据大楼一层,空间规划的整整齐齐,每个人的工位泾渭分明,好似隐形的壁垒将所有人隔开。 顺着人流走回工位,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走了几步后刻意抬起头。 人群耸动,穿着黑白灰三色西装的员工各自擦肩而过,阳光透过窗帘折射在空气中,为单调乏味的办公室抹上一笔亮色。 不自觉转移视线,视线有目的地移动着,看见一人朝自己走来。 那双黑眸冷冷清清,锋锐轮廓带着淡淡的疏远,背后阳光漫入窗格赶走身上寒意,两人视线相撞,又迅速错开。 没有发生任何事。 缓步回到工位,徐茵抿了抿唇片刻失神,握住鼠标胡乱点着屏幕,努力克制自己的悸动。 她的工位在办公室最角落处,光线不好,空气流通性差,是个人人嫌弃的地方,可就在选工位那天,徐茵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角落。 原因无他,这个角落, ——能满足她的窥欲。 工位斜对面,放置了一盆高大挺拔的绿植,恰好能遮挡视线。 借着茂密的针叶掩饰,徐茵可以直白又大胆的打量对方。 不同于外面潮湿,空气沉闷让人透不过气,办公室干净的一尘不染,中央空调吹出的风温度适宜。 他很快出来了。 温和透亮的白炽灯给人打上一圈柔和光晕,冷光下,更显得男人皮肤白净,透出一股近似病态的苍白,西装外套半搭在椅子上,身着一件白衬衫,襟前纽扣一丝不苟扣在最顶端,偶尔低着头,喉结滚动,衣领也跟着呼吸起伏,衬衣褶皱被肌肉轮廓撑起。 他低着头,碎发自然下垂,鼻梁上戴着金边眼镜,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神色冷静严肃,仿佛不会为任何事触动。 单从外表看,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冷静克制的人。 这样出众的人,也与办公室产生明显的割裂感,大家都觉得他应该身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亦或是大众面前侃侃而谈的金融男,而不是坐在这里,当一个仅在公司内部出名的程序员。 徐茵想得分神,连对面投来冷意的视线都未察觉。 所有人紧盯着显示屏,键盘敲打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周殊予抬眼,不动声色瞥了眼对面,而后默默移动滑椅,把身影遮了个彻底,僵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 无人能见的维度,某种肉质薄膜包裹着的触足鼓胀堆积在一起,蛰伏在天花板、地缝、角落,全方位凝视女生,狰狞的青筋急剧收缩,正处于狩猎的兴奋状态。 湿腻的肉触时不时蠕动,分泌出的黑色黏物质顺着墙体缓慢留下一道道水渍。 白光亮起。 徐茵回过神来,继续投入工作。 4、第 4 章 午休时间,办公室安安静静,只有几个人还在工位上。 因为公司不强制提前打卡,大多数员工都会选择掐点到,这也是临到上班点电梯间人满为患的原因。 这可比其他公司人性化多了。 慢悠悠走到门口,虹膜打卡结束,徐茵看了眼周殊予的工位。 桌面整洁无比,专业书籍摆放在桌侧,流畅的人体工学椅孤零零摆在一旁。 他还没来。 正待要走,身后突然扑上一股冷意,明明是温和适宜的室温,却仿佛因为某人到来骤降好几度。 脖颈后气息吹拂,徐茵浑身颤栗,心跳如鼓,身体不听使唤僵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被某种野兽盯上,危险又带着致命吸引力。 身后人很快绕过她往前走,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散去,徐茵意识到什么,看也不看旁边一眼,垂头躲进自己的工位。 对面座椅下凹证实了猜想,刚才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头皮发麻,拍了拍红扑扑的脸强装镇定。 刚坐下,便看见周殊予走出办公室。 徐茵算准了时间,端着水杯向茶水间走去,装作刚看见他的样子:“中午好~” 周殊予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冷漠而疏远。 招手停在半空,徐茵咬牙一笑。 茶水间干净程亮,玻璃柜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咖啡胶囊,徐茵不爱喝咖啡,挑了一包茶放入水杯中。 热水灌入,茶香四溢。 泡好了,徐茵端着水杯站在饮水机旁边,轻轻吹了一拂,白色雾气立刻酝酿开。 身后脚步声轻响,有人正在靠近。 周殊予拿着咖啡杯,走到玻璃柜前仔细挑选咖啡胶囊。 徐茵不喜欢喝咖啡,也不清楚咖啡有什么牌子和味道,但她并不对眼前的画面感到无聊乏味,反而觉得十分令人心动。 只见周殊予挑好咖啡。 抬杆,放入,按压 今天他穿了一件竖条纹西装,内搭暗纹领带,袖口熨烫的一丝不苟,那双手白皙修长,操作机器时,薄薄的皮肤下青筋微微鼓起,凸出的指节泛着微粉,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耐心等待着,看着咖啡机流出醇香的芬芳。 徐茵也在耐心等待。 说实话,她对周殊予很有好感,他身上,有一种引人窥探的神秘感,这令她内心升起强烈的冲动欲,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知道这副克制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光是想着,心口就滚烫发痒,除此之外,他的外貌俊美无瑕,理工男特质加上冷峻气质,正中心头。 这世界不缺美人,有人中基因彩票获得优越长相,有人后天奋起,靠技术手段塑造美貌,更何况现在,胚胎筛选技术十分成熟,父母们挑选出的最优宝宝,长大后外貌一定比自然受孕宝宝更为出众。 徐茵就是典型的筛选宝宝,伴随着胚胎筛选技术的普及,从小到大,与她一起长大的同学、朋友们,无一例外都美得各有特点。 美人都有相同点,见得多了,美貌带来的惊艳阈值也逐渐提高,徐茵已经很久没见到能令她心动的容貌了。 唯有他,唯有周殊予。 可叫她上去搭话,她还是有些莫名发怵。 不知是否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疏远感太强烈,看向人时,深墨色瞳仁如同死水不起丝毫波澜,跟人交谈时,用词简短利落,从未说过无意义的话,这些疏远感强烈到徐茵怀疑每天的刻意聊天依旧不能拉进两人距离。 每当她试图靠近时,脑海中总会泛起不好的想法,这些想法就像是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别靠近了,别去接近他。 可她鬼迷心窍,就想要了解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甩去心里不着调的想法,等周殊予拿上咖啡,徐茵盘算念头,打算付诸实践。 两人正擦肩而过,徐茵微微侧身,直接将唯一的出口堵得正正好。 尽管她堵得突然,但周殊予端着咖啡稳稳当当,被子里没有撒出一滴,镜片下,狭长的眼藏匿起所有情绪,如水池中打旋的叶片沉入水底。 原本徐茵只是想拦下他,没想到周殊予并没有她想象中抗拒后退。 两人几乎肩膀相贴,她还没说什么,周殊予身上的冷香阵阵往鼻腔窜,因为个子高,看向人时常常俯视,有时更显得姿态高高在上。 也正因为如此,她闻着冷香,几乎抵挡不了直白近乎赤.裸的目光,古怪的颤意让她头皮发麻,口舌发干,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抵抗着冲动硬生生后退几步。 他冷不丁出声:“有事?” 徐茵下意识移开眼,她皮肤白皙,害羞时脸上浮现的红晕十分动人,抬起头踌躇道:“对、对啊,有事。” “什么事?” 徐茵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可毕竟第一次邀请人,还是当面邀请,小声说道:“晚上要一起吃饭嘛?顺便,聊聊工作?” 办公室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嘈杂声穿过走廊穿进茶水间。 一人进入茶水间,没察觉两人气氛,径直穿过空隙来到咖啡机旁,整个茶水间回响着机器运转声。 “不用。” 他说的轻,徐茵并没有听清,见他没回应自己,有些委屈道:“干嘛呀,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徐茵觉得周殊予有点冷漠,当然这可能是天生性格导致,但如果不喜欢她甚至反感她可以直说,没必要对她这么抗拒。 如此想着,内心更加委屈难过,但仍是不肯服输,伸出手拽了拽硬挺的袖口,撒娇道:“真的不跟我一起吗?” 女生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垂在脸侧,随着身体晃动,几缕碎发飘散黏在脸颊,黑与白,极致的对比,越发衬得皮肤白皙。 周殊予眼眸低垂,额前碎发半遮镜框,消去了不少沉郁,他一刻不动盯着那只手。 毋庸置疑,徐茵是漂亮的。 她不是残缺人,不用各式各样的营养品冲剂身型也发育得极为优秀,骨骼匀称,皮肤细腻,穿着蓝色套裙,恰当好处的面料和裁剪修饰着整个人秀丽挺拔,单单站在那儿,所有人的目光便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她不佩戴首饰,但仔细看,耳朵上打了4个耳洞,没做美甲,指甲圆润修剪得当,手指白嫩纤细。 手伸向他的那一刻,危机本能使他想瞬间捁住手腕,只需微微用力,那截柔弱无骨的手腕轻而易举折断。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她站在那儿,浓郁芬芳的咖啡味都掩盖不了甜腻的气味。 想掐住她的脖颈,看着她窒息涨红,凑近滚烫的耳垂,上上下下嗅闻。 想剥开遮羞的衣物,让她里里外外沾染自己的气息。 心头窜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周殊予喉结滑动,重重吞咽了好几口。 好半会,他哑着音,侧身而过:“好。”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旁轻说,不出意外,徐茵闹了个红脸,只觉得一股电流蹿过背脊。 她红着脸揉搓耳垂,没有勇气去看远去的背影,慢吞吞走回工位。 5、第 5 章 坐回位置,徐茵掏出手机上下滑动,她不打算去公司食堂,那里人太多,看见她和周殊予在一起,第二天故事满天飞。 火锅川菜?她喜欢,可是味道大适合下班去吃。 烤肉?味道不错但耗时太久不适合。 挑来选去,她选择离公司不远的一家西餐厅,口碑高分价格也适中,划开一张张照片,图片看上去环境优美私密性好,很适合。 高楼餐厅开了恒温空调,整个环境干燥清爽,从落地窗往外望去,整个小镇的缩影呈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常年下雨,往远处看,小镇边缘弥漫着白雾,与灰蒙的天空界限分明,显现出一种冰冷的割裂感。 收回视线,徐茵转过头不留痕迹看了对面一眼,又借着花束遮挡,打开手机镜子看脸上妆容是否完美,没办法,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正对面,周殊予端正坐在位置上,整个人格外冷漠。 多么有趣。 不需要进食人类食物的他,此刻却坐在灯光程亮的餐厅。 他需要靠食物维持身体机能,但不是进食一堆混杂着添加剂、食用色素、合成物的垃圾。 每当雨夜,触足会引领他通往餐桌。 人类会自相残杀,怪物也是同理。 汹涌的触足从缝隙中挤入,游走在肮脏泥泞的街道小巷,浑身散发着诱人芬芳的气味。 慢慢地,捕食者的声响在暗处出现。 引诱、捕食、绞杀、吞噬 柔软无害的黑红触足宛如人世间最凶猛的暴徒,肆意破坏,无限繁殖。 餐厅正值饭点,每个相隔的餐位都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喝着红酒低声说话,气氛很是和谐,除了角落里,安安静静,与周围格格不入。 徐茵手机里可以说些骚话,实际到了现实中有些社恐。 察觉气氛太过僵硬,胡乱翻看菜单努力找话题。 “你喜欢吃牛排吗?要不我们点个套餐?” 周殊予面无表情:“我都可以。” 简直是话题终结者,每次都是一问一答。 不过他应该没跟女孩子接触过,不会聊天很正常。 徐茵乘胜追击:“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周殊予重复道:“我都可以。” 鲜虾芒果沙拉、黑松露土豆浓汤、鹅肝小甜饼、朗姆栗子慕斯、黄油炙烤牛排,草草点完餐,徐茵百无聊赖坐在位置上等候。 过了一会,餐很快上齐。 徐茵看向周殊予。 他的握刀姿势非常标准,餐刀握持在右手,刀背朝上,刀尖轻轻切割牛排,一块块大小整齐如艺术品。 相比之下,徐茵就随意了多,她不常吃西餐,因为没钱,刀叉自然用的也不熟练,她也没什么讲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刀叉只是工具而已。 徐茵并不知道周殊予的过去,但单单从这上面看,她猜测周殊予应该家境不错。 看着牛排,徐茵想起周殊予的工作汇报,他的汇报页面总是整齐划一,用词严谨标准,配色低调内敛,有独特的风格在,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 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周殊予用刀叉插上一小块牛排,缓慢探入口中,在她看来很是矜持的动了动嘴。 停顿了几秒,又缓慢咽下。 嗯?有这么难吃吗? 怀着忐忑的心,徐茵也叉起一块牛排,红唇微启,瞬间的动作在周殊予眼里如调速般无限变慢,清晰盯着唇瓣上移露出齿尖,脆弱滑腻的舌头微微上勾,透明唾液在齿间拉扯出一道丝线,又迅速绷断。 周殊予喉结迅速移动。 原切牛排肉质细腻,口感鲜嫩易嚼,浓郁的酱汁更是搭配的刚刚好,吃起来很不错呀。 怎么回事...... 她抬眼直视周殊予:“不喜欢吃牛排吗?” “没有。” 徐茵声音轻柔:“可是我没见你吃多少呀?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下次去吃。” 那双眼明亮而饱含期盼,一对上眼,周殊予心口一烫,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将视线落在面前丰富的餐桌上。 他对这种亲柔地似乎哄小孩的语气感到不适、陌生,一时半会竟想不出回应的话。 面对徐茵越发直白的目光,桌下,手背鼓起根根青筋,青绿色血管下,活物鼓起小包顺着脉络上下游走,越来越多汇集至躯干处,扭曲、交缠,触手随着主体情绪变化着,这一认知让周殊予本就烦躁的心越发躁动不安。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把她抓回去] 他应该拒绝她,跟她保持合适距离。 为了迎合约会氛围,工作人员在餐桌中间摆上鲜花、蜡烛,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浪漫,可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花芯溃烂,油脂渗入木桌裂缝,餐布藏匿细菌,刀柄附着污痕。 徐茵打断他的沉默:“快说啦,等你好久了,到底喜欢吃什么呀?” 周殊予抬头凝视:“你喜欢我。” 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一下子被男人戳破,徐茵听到他如此直白询问,饶是自己脸皮再厚,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上一层羞意,眼睛亮晶晶的,呐呐道:“嗯,喜欢。” “我其实刚进公司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说话——” “有多喜欢?”不耐的语气径直打断。 好凶啊。 徐茵眼眸一颤,脸色不自然起来,默默放下手中刀叉。 有多喜欢?那当然是很喜欢很喜欢,不走心,只看脸。 对周殊予一见钟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张脸。 徐茵很了解自己。 “嗯,很喜欢......你呢,对我是什么感觉?” 氛围灯吊在头顶,明晃晃的光圈显得眼睛格外的亮,徐茵双手托着下巴含笑看他,酒窝在嘴角若隐若现,因为紧张,鼻尖沁出一层细腻的汗。 周殊予看见清透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面孔,雾雾朦朦看不清五官,透着诡异的美感,在无人能见的维度,不断涌起凝聚的触手宛若黑雾般散发着恶意与不洁。 视线久久粘连在徐茵眼上,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瞳孔骤然缩紧,僵着脸起身:“抱歉,失陪一下。” 说完,他握着手机径直走向大门,只留下一个仓促离开的身影。 什么鬼,就这么走了? 真是破坏气氛。 徐茵很不满意突然的电话打断两人交流,看着满桌美食没了心情,草草吃了几口,随意点开工作群。 pr:[通知:各位转正员工,员工权限已为大家开放,请自行点击公司后勤部官方链接,填写个人信息,入住公寓......] 回完信息磨蹭了一会,周殊予还没回来,举着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看快到上班时间,徐茵只好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妆容,弄完后拿起包往外走,门外,周殊予正好结束电话,脸色苍白透着病态,很是反常。 但恼怒使她无法思虑太多,她上前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你随意。” 不等周殊予回应,她自顾自往电梯间走,按下下行键。 一楼,五楼,八楼,电梯门打开。 徐茵从容走进电梯间,按下一楼,电梯门徐徐合上。 “叮”,一只手猛然按住电梯—— 周殊予迈步走入,沉默站在一侧。 徐茵没理他,埋头看手机。 空气静默着,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电梯速度匀速下滑,即将抵达一楼。 “徐茵。” ……无人回应 “徐茵” 徐茵转过头:“有事?” 礼貌近乎疏远的态度十分明显。 说实在的,徐茵有点生气。 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她在工作上表现得专业细心,在社交软件上热情体贴,很少表现自己的不满,因为她知道,是她在主动追人,她可以暂时忍耐周殊予的冷漠与漫不经心。 培养感情是首要任务。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要低声下气,放弃尊严。 答应午饭邀约还要故意离开这么长时间,在她看来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她知道,周殊予有自己的高要求,他从不去食堂吃饭,也不会在办公室吃外卖,每到饭点,他就会消失,但今天答应了午饭邀约,和她一起坐在人来人往的餐厅,这些已经表现出,他对自己有回应。 他或许是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犯了一个小错误。 她给他补救的机会。 如果他真是狂妄自大的人,借这次机会,也好让她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电梯门开,徐茵率先迈出一步,朝着公司方向走去。 背后安静了几秒,很快又响起脚步声。 周殊予追上徐茵,伸出手,动作像利爪般快而精准,轻而易举攥住纤弱的手腕,只需一扯,女生便前进不得半步,被迫停下。 “徐茵,午饭的事我很抱歉。” 一句话说完,周殊予便不再出声,目光深深落在她脸上,镜片后眼眸微眯,宛如罪恶黑雾在疯狂挣扎,扭曲着想要撕毁一切。 真没意思。 见没有任何表示,徐茵木着脸不说话,打算绕过人,手腕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被攥得愈发紧,力道之大腕骨都开始发疼。 她吃痛一声。 周殊予松下手劲,冷声道:“你来我家。” 说完话,锋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女生神情,打量脸部肌肉的每一处细微变化,似乎稍有不对,便会发生某种不可控的可怕裂变。 猝不及防一句话。 徐茵愣了愣,心脏更是不受控制怦怦跳。 去他家?以这样方式补偿吗,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没想到周殊予会这么直接、这么热情。 周殊予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来时,语调微妙:“我吃不惯外面的饭菜,这些饭菜也不健康,我做给你吃。” 原来是她多想了。 恼怒的气球倏一下压扁,徐茵吐出一口浊气,狠狠谴责了自己的颜色思想。 她没有拒绝,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好呀。” 6、第 6 章 这顿饭并没有很快实现,回到公司后,随着新项目的开始,徐茵忙着脚不沾地,根本没有空闲时间跟周殊予聊天,下班回到租房也已经深夜。 等工作日结束到了周末,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上午睡醒后,徐茵赶着截至日期最后的一天,去公司办理公寓入住手续。 之前租的房子将在三天后到期,她现在办理公寓入住,时间正正好,没有浪费一分钱。 “啪嗒” 鞋跟踩下,水花四溅。 风衣被雨水渗透成深色,肮脏泥泞的水滴溅落,在衣摆下围,出现几滴毫不起眼的褐色泥团。 正值下午一点整,天空灰蒙,街道嘈杂,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醋酸味。 徐茵轻蹙眉头,瞥了眼水坑,看了眼时间加速向前走去。 面前出现一栋办公楼,通身建筑线条流畅,墙面拼接了大块玻璃窗,正对街道,是一扇高达4米的金属旋转门。 放在过去,这栋办公楼称得上设计新颖,但在现在,它代表着过去社会经典建筑风格,是发展城市的文化缩影。 ——简单来说,就是老土、落伍、不流行。 徐茵不是建筑学专业,对建筑风格也没有特别的偏爱,但这不代表着她没有审美。这栋楼是曾经建筑大师的作品,崇尚严谨对称,空间利用率最大化,擅将空间分割成重复、大小相同的“盒子”。 讽刺的是,她讨厌这种风格,而这栋楼将是徐茵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地点。 “一点三十分,你很准时。”玻璃门自动打开,公司助理穿着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面色严肃走进办公室。 伴随着高跟鞋响声,董助施施然坐下,工作椅在弹簧作用下略带起伏了一些。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窗外唰唰雨声。 没过多久,滑轮转动,董助停下手中工作,抬眼看向这位实习生。 穿着得体、安分守己。 这是她对徐茵的第一印象,也正是现阶段公司所需要的“人才”标准。 手指微动,董助从身旁抽屉拿出文件夹。 “里面是已更换的信息卡和房卡,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徐茵起身双手拿过文件夹,道谢后走出办公室。 行李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运送在公寓楼驿站点,徐茵走进安保室,拜托他们运送行李至公寓大楼。 “徐茵!”耳侧响起女声。 填完登记表,停下笔,徐茵心念一动转头看去。 穿着墨绿夹克衫的女孩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上,见她看过来,热情地招了招手,顺滑的马尾辫在空中荡起漂亮弧度。 林灵走下楼梯,看了眼时间叹气:“宝贝,你终于来了。” 徐茵扬唇一笑,对林灵说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来嘛。” 林灵看了眼徐茵脚边的行李箱,主动拉起拉杆:“我当然要来,你又不熟悉公寓楼,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跟徐茵初来咋到a镇不同,林灵出生于这,对a镇方方面面都很了解,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工作。 同是实习生,对方又是同龄人,林灵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滔滔不绝跟徐茵分享a镇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三个月后,两人从普通同事关系变成了好朋友。 徐茵住在三楼,因为低层没有通电梯两人只能走楼梯。 兴许是a镇常年下雨的原因,楼梯间灯光昏暗,空气潮湿,走进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往上走,白色水泥毫不留情脱落碎在角落,墙缝被一块块霉菌侵占,张牙舞爪留下自己的痕迹,这地方乍一看,真像以前的旧小区。 徐茵鞋底湿漉,刚迈上楼梯,鞋子便发出奇怪的响声,但她暂时顾不上这些,想到等会房间也跟楼梯间一样,这多少让她有些心里难受。 两人提着行李箱往上走。 林灵:“公寓楼是以前的老设计,原本这片区域都是拆迁居民楼,谁知道还没等到拆迁,三十年前总公司把房子买下改造成开放式单身公寓,一层两户变成一层三户,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空间,设计师把多余空间规划了一下,增加了公共厨房。” 走到三楼,林灵侧身让出位置,点头向徐茵示意。 指纹已经提前录入用不着房卡,徐茵将行李箱放下,指纹解锁打开防盗门。 与楼道内的败落斑驳不同,开门入眼便是大片暖黄色,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交错摆放在水瓶中,翠绿叶子上沾着点点水珠,木制纹理地板、白色墙线、水蓝色窗帘,风格统一,看得出是公司统一设计的风格,曾经住在这儿的员工并没有改动过这间屋子。 “surpris!”林灵从身后跳出来,表情夸张做了几个俏皮动作。 “这是给你的惊喜,喜欢吗,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体贴感动到呀?” 林灵搂着徐茵说话,对自己特地制造的浪漫很是满意,说到有趣的地方还频频点头。 被热情感染,徐茵笑着打趣,两人在房间里说说笑笑,有了林灵帮忙,徐茵很快整理好了一切。 屋子不大,一个卧室,一个浴室,一个小书房,除床柜子之外并没有大件家具,等徐沨放置好自己的行李,屋子里还剩一大块空地。 林灵拉上拉链,拍拍身上不起眼的灰尘:“这里可以先空着,以后缺什么再买。” 徐茵觉得林灵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去看空地,出了屋子,两人一起走到公共区域。 她顺手打开开关,餐桌上方的吊灯一点点亮起,散发着微弱光芒,仔细看,玻璃罩上盖了一层灰。 徐茵看着灯泡,微不可闻皱了皱眉,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她扭头去瞅厨房,看到油烟机干干净净、灶台、厨具,应有尽有,轻轻松了口气。 灶台上的厨具干净无使用痕迹,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大瓶包装的鲜奶、一垒垒方便快捷的速食盒饭,三明治,饮料。 冰箱里的一切无不表明着徐茵未曾谋面的室友们不爱做饭。 林灵一脸惋惜看向她:“可惜咯,你没办法蹭饭了,你的室友跟你一样,要不是我那离你有点远,要不然我可以大方慈悲让你蹭一下。” 徐茵看着冰箱愁眉苦脸:“别说了,我决定跟你绝交一分钟。” 看徐茵实在丧气的很,林灵突然机灵一动:“哎,你之前跟我说看上周殊予了,你俩接触的怎么样了?在一起没?” 徐茵走回房间,喝了口水摇摇头:“没呢,哪有这么快。” 林灵恨铁不成钢说道:“这都多久了啊,宝你有点出息吧!我听说他住这里不远啊,你借个理由去他家蹭饭,一来二去感情不就有了。” 林灵原先以为徐茵说追周殊予是玩笑话,谁知这几个月过去,徐茵竟不是口头说说,得知这个消息,她好几次想开口劝阻,根据她的经验看,周殊予性格冷淡,骨子透着傲气,根本就不是合适的交往对象。 周殊予,因天生好相貌加技术能力在公司小有名气,刚来公司时引起过轰动,时间一久,热度也逐渐退了下去,毕竟,没有人喜欢一张不苟言笑,整天摆着生人勿近的脸。 外貌和身形的优越使他在人群中具有极强的存在感,但拒人之外的气质和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劝退不少人。 有些人天生不善交际,习惯独处,但一旦走入社会,强烈的社会规则压得人不得不做出改变,努力和同事打好关系,参加社交活动,可周殊予偏偏独立于人外,漠视社交规则,像一匹孤狼。 在大做人情社会的环境下,他的独来独往格外突出,而优越的外形、出色的能力更是让整个人都披上一层神秘色彩,往往这种人,受到的欣赏和诋毁也是最多的。 记得有一次公司开会,宽敞的会议室来了大半人,周殊予虽是技术部员工,但他特聘为网安专家,位置被安排在领导中层。 他坐在位置中间,穿着材质上佳的挺阔西装,纽扣一颗颗系满全部,他冷着脸,唇抿成直直一条线,金边镜框架在鼻梁上,遮住眼底晦涩不明的目光。 与一众依靠技术手段维持年轻的领导比,本就冷冽清俊的气质相貌衬托得越发吸引人,以往开会总有些人借口不来,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临到开始时间,反而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会议室,乌压压挤满了人。 如此重要的场合所有人都安静坐在位置上,可频频转向中层的目光无不在明示他们在看谁。 林灵刚坐到自己位置,便看到角落里有几人毫无顾忌聚在一起低声说话。 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其中一个男人夸张道:“就他啊,也不怎么帅啊,还说什么惊为天人,也就那样。” 说话的语气却透着不甘和嫉妒。 一人附和道:“对啊,而且说他能力很强,这么年轻就坐上那个位置,谁知道是不是靠关系。” 更多的话悉悉簌簌淹没在主持人的话筒声中,但林灵料想不会很好听。 如果当时让那几个人正面对上周殊予,想必他们也是不敢,传闻都说周殊予跟公司高层熟识,得罪周殊予不会有好下场,在这个失业率高达20%的社会,没有人想丢掉工作。 她并不想徐茵也因此受伤,可架不住徐茵喜欢。 7、第 7 章 徐茵并不知道周殊予的公寓离自己很近,仔细一想也很有道理,但开口就要去别人家蹭饭又觉得不好意思,在林灵热切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掏出手机。 点开置顶头像。 头像很简单,深蓝色大海泛起白色泡沫,玄月悬挂天边,黑暗系色调,透着一股神秘感和禁忌,如本人一样深不可测。 我不会做饭,以后可以来你家吃吗? ——不行,这样目的性太强,贸然要求太不礼貌了。 听说我们两个住的公寓距离很近,以后可以一起约饭噢 ——不行,意思还是要去外面吃,他不喜欢。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找到周殊予主动联系她那天,那天他想叫徐茵吃饭,但是徐茵太忙了,看到消息时已经过了饭点,自然也没有赴约。 z:[不忙了跟我说] 于是徐茵犹豫了会,对着手机打下几个字。 徐茵:[我不忙了。] z:[在哪,我来接你。] 明明白天只发了早安没聊别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徐茵都觉得自己说不明白,可周殊予几乎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这种恰到好处的心意相通令徐茵不由自主弯唇一笑。 林灵看见她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看来晚上你有约了,我先回家了。” 送别林灵,徐茵快速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吹干头发,她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裙,方领设计,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长发卷成大波浪,松松披在脑后,随着走动,晃起曼妙的弧度,耳侧夹了一个星星钻扣,看上去精致又自然。 化完妆,徐茵习惯性拿起香水打算喷一喷,想到周殊予,徐茵又把香水放下。 她好像从未见过周殊予喷香水,每次从他身上闻到的味道更像是自身散发的味道亦或是洗涤剂的味道。 徐茵抬起手臂闻了闻,嗅到一丝极淡的沐浴乳玫瑰香,淡雅又好闻,满意点点头。 她喜欢周殊予的自然香,那她也不喷香水了。 出了公寓楼,还未走到大门口,徐茵便看见一辆车停在树下,光线昏暗,树荫遮蔽,宛如蛰伏的野兽般潜伏在黑暗中。 徐茵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未知的一切,心里有些紧张。 她盯着黑车慢慢靠近,车窗下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金属镜框下,那双眼略微狭长,看人时总是清清冷冷,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车门打开,徐茵小心坐进副驾驶,车内空间宽大,没有花哨的装饰,全是纯色皮质座椅,副驾驶还专门放了一个靠垫,蓬松柔软很是舒服,车载空调开的不高,徐茵穿着裙子也没感到冷,不同于车外空气的潮湿粘腻,这一切都很让人舒坦。 徐茵拉开安全带,假意扯了几下扯不动,扭头对周殊予轻声道:“周殊予,安全带好像卡住了,你能帮我弄下吗?” 多么拙劣的借口,他会上钩吗? 周殊予抬头看向徐茵,睫毛卷翘,明亮大眼黑白分明,眼里藏着笑意,车灯至上而下照亮封闭的空间,光滑细腻的肌肤泛着光泽感。 视线转向安全带,不疑有假,起身靠近。 两人距离拉近,徐茵微微仰头,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声,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轻松扯过安全带滑下,视线随着动作下移,解开扣子的袖口,微微敞开的衣领,随着呼吸起伏鼓起的肌肉痕迹。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周殊予,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徐茵受惊似的移开眼,口舌发干,只觉得心脏发麻快速跳动着,动了动腿刚想说一点骚话,肌肤相触,指腹轻柔的触觉微风般拂过,两人皆是一愣。 徐茵率先反应过来,看向周殊予,发现男人脸上是少见的怔然。 选这条裙子徐茵有自己的小心机在,这条吊带裙正常站立时裙摆堪堪遮到膝盖,等坐下,裙摆上移,不经意露出大腿大片肌肤,如牛奶般白皙光滑,带点小性感。 原本只是想散发魅力,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事,看周殊予的表情,这反而是徐茵意向不到的收获。 感受到周殊予的愣神,徐茵没有移开腿,还悄悄靠的更近。 两人靠的太近,徐茵闻到周殊予身上冷冽带着淡淡金属味的清香。 对视几秒,周殊予一如既往面色平静,他移开眼,扯过自己安全带扣上,仔细看,他竭力保持冷静,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止不住收紧,指节攥的发白。 徐茵扬唇一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轻声问道:“我们去哪里呀?” “我家,不远。” “我原本以为你要带我去餐厅,没想到你亲自下厨,你经常做饭吗?好厉害呀,像我就不会做饭。”徐茵感到有些惊奇,微微侧脸看向他,卷曲发丝垂挂在胸前缠绕,像一朵散发着馨香的玫瑰。 目光犹如火炉般注视在脸侧,灼烧着耳垂,汽车飞驰,雾色云层下城市永远苍白黯淡,窗外广告牌跳动着刺眼的色块,混杂着橙色路灯,五光十色的光影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折射在车窗上,明明暗暗,交叠的阴影越发衬托男人五官的出色。 他紧紧看着前方,双唇抿成道锐利的直线,苍白的皮肤下,一丝微不可见的红晕出现在耳垂。 周殊予握紧方向盘,手背微微凸显青筋,与冰冷坚硬的方向盘比,刚才碰到的温度好似在指腹落下了烙疤,连带着手心也开始变烫。 他竭力控制身下涌动的触手,衬衫包裹下,身躯被无数丑陋的肉条缠绕扭动着,宛如怪物的畸变。 徐茵盯着手机看,没有注意脚下黑暗之处,无数粘腻肮脏的畸变物围聚在她四周,虎视眈眈盯着她。 第六感使她察觉到某些变化,起初她只觉得车内突然变冷,紧接着产生某种异样的错觉 ——好像有人在看她。 随之而来的生理性反胃使人头脑发胀,她垂着头忍耐,惊魂不疑捏着手机,屏幕被按灭。 太荒谬了,为什么她会产生这种错觉。 车内没有开电子导航,没有被人入侵摄像头,她没看到车内安装着监控,就算有监控,她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生理反应。 身体的不适感一阵阵袭来,徐茵不想在周殊予面前丢脸,拿起手机想分散注意力,突然脸色一僵。 借着手机黑屏,她看见旁边熟悉的人投放在光雾里,车窗外光影斑驳连带着男人脸上也忽暗忽明,但令人惊悚的是,视线下移,白皙的脖子上肉条凸出,鼓着一根根骇人的青筋,这些青筋虽然藏在表皮下,却跟活物一样在游动。 徐茵瞪大眼睛,猛然扣翻手机不敢多看,身上蚂蚁一样爬过,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等过了几分钟,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粘腻扒在脸上、脖子上。 一定是她出幻觉了。 一定是。 身边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正巧到达目的地,周殊予停下车,转过头看向徐茵,目光触及额间满是汗珠,神色微不可闻的顿了顿。 扯出一张纸递向她:“怎么了,很热吗?出了这么多汗。” 徐茵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看向他,生怕看见刚才那一幕,见周殊予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依旧白白净净,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打个了哈哈:“没事,我有点晕车。” 周殊予目光深幽,慢慢抬起手,徐茵立刻紧绷起来,眼神紧张望着他。 就在她以为周殊予要对她做什么时,他却慢慢捻起徐茵飘落在脸侧的碎发,勾至耳朵后,不紧不慢说道:“下车吧,到了。” 8、第 8 章 有些慌张推开门,徐茵手肘撑着车门避开男人目光。 晚上风大水汽多,经过刚才那一茬,她微仰着脸,连湿漉漉的水汽吹到脸上都不抗拒了。 刚入夜,街道上商店亮着广告牌,街道两侧的绿化树挂着led灯,一颗颗像星星一样亮满道路,可能正值饭点,徐茵并没有看到很多人在路上,道路空旷,反而有一种荒凉感。 站了几秒,只觉得刚才吓出的闷热感消去不少,徐茵假意用手扇了扇风,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过身对周殊予轻松道:“走吧,我感觉现在好多啦。” 周殊予垂眼,坐在驾驶座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嗓音凉凉的:“嗯。” 徐茵跟着周殊予走进小区,不动声色观察四周。 这里也是公司安置的小区,规格却和徐茵居住的公寓楼很不一样,这里房子大多是独栋,道路两侧种植着郁郁葱葱的四季花,柏油路平整洁净,木色长椅飘落着几片枯叶,沿着大道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栋小型别墅区。 别墅有两层,外墙看上去发黄掉色有点岁月了,两侧窗户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周殊予抬腿向阶梯走去,徐茵也跟了上去。 打开门,周殊予侧身让徐茵进去,别墅装修得很有风格,家具统一都是深色系,棕色皮质沙发,黑色座椅,整体干净得不可思议,徐茵看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垃圾桶。 “你先坐这儿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周殊予端了一杯水递给她,转身走进厨房。 徐茵乖巧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眼神却止不住往厨房瞟。 她无法想法平日里在办公室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会做饭,如此想着,周殊予身上冷冽的气质都染上了烟火气。 磨砂玻璃门后,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他从橱柜拿出一套全新的围裙展开,侧过身看了看,不知怎地,徐茵竟从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嫌弃。 他神情淡漠,把围裙套头穿过,两根系带松松绕过后背,用力一拉,宽厚的肩膀、劲瘦的腰身,勾勒分明。 徐茵偷偷看着,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怎么办,好像有点小性感。 磨砂玻璃看得不真切,大概因为装了双层,周殊予走动时,玻璃门上出现一道道变幻的身影,像是黑色雾团,她慢慢蹙起眉头,仔细盯着玻璃门瞧。 过了几秒,见周殊予有望过来的迹象,徐茵忙移开眼低头看手机。 周殊予站在吊灯下,面前景色一览无遗,高温炙烤,烟雾升腾,肌肉纤维破坏流出粉红血水,组织正在慢慢萎缩。 温度逐步上升,细胞分子分解重组,形成新的细胞分子,带着肉味、草香和黄油芬芳。 面无表情盯着沸腾炽热的肉块,对不断上升的温度置若罔闻,却感觉背后热切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的心肺灼烧至死。 手握着锅柄,心里想着却是那截纤细白嫩的手腕,他听见客厅传来视频的音乐声,传入耳膜的却是徐茵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意义的行为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每天早上醒了习惯性看手机,到了公司总是将视线转向角落,冷眼看她笑脸盈盈,热情体贴,对每一个人都是和悦的态度。 不止对他一个人这样。 这感觉…可真不爽。 奇异的嫉妒感遏制不住从心口冒出,像是一锅毒药,翻滚着刺鼻黏稠的汤汁。 “哧” 温度过高,牛排表面的褐变反应变得有些过头,厨房里传出焦味,周殊予无动于衷看着锅,周遭的温度仿佛冬天般降入冰点。 他嗅闻着焦味,神色隐忍,头也不回将锅中的食材全部倒入垃圾桶。 重新再来。 他不该做这些、想这些,可他无法拒绝徐茵的请求,甚至无法忽视她的声音,无法...… 仿佛有什么正在脱离控制。 客厅,徐茵玩着手机,鼻尖蹿入肉类烤焦的气味,她皱了皱鼻头,突然有些难以置信,扭头转向厨房,眼里满是担心。 不会跟她一样都是厨房杀手吧? 她也不是非得吃这顿饭。 然而没等多久,玻璃门被人推开,周殊予端着餐盘放到餐桌,语调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吃饭。” 真是臭脾气。 徐茵放下手机,没有提刚才的事,满眼期待走向餐桌。 黑色大理石方桌上,摆着两道牛排拼盘,徐茵这边很是丰盛,牛排表皮焦脆,闻着就很好吃,周围摆满炙烤的芦笋、土豆和小番茄,转头看向另一盘,只有孤零零一块牛排,表皮浅浅炙烤了一层,看上去只有三分熟。 徐茵没有多问,猜想他不爱吃蔬菜,拿起刀叉满脸期待:“好香啊,那我开动啦。” 周殊予轻笑一声,意识到什么又立刻收敛。 徐茵没看到这一幕,举着叉子将一块肉放入口中,炙烤的正正好,咬下去柔软可口,汁水迸溅,除了牛肉独特的香味还混杂着果香,确实比上次吃的好多了。 原来牛肉和牛肉之间真的有区别! “好好吃啊,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 因为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排,徐茵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但顾及礼仪,还是忍住停下来称赞了几句。 周殊予看了徐茵一眼,唇角微勾。 他拿起刀叉,轻松切开牛排,丝丝血水顺着刀口流出,一点点往外扩散,淡淡血腥味夹杂着肉香慢慢发散于空中。 徐茵看着中间发红的生肉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生的牛排,虽然看上去很血腥,但散发出来的甜味居然也让人有想要尝试的冲动。 因为熟度不够,切割时常常需要扯断最内部的丝丝生肉,周殊予慢条斯理放入口中,血红的液体慢慢浸染了原先嘴唇偏白的粉色,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阴暗可怖。 徐茵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瞧着牛排有些迟疑。 周殊予放下餐刀,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目光沉郁。 “徐茵,我有话跟你说。”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徐茵从没见过周殊予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心里打鼓着,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不会是要说一些拒绝人的话吧。 心里揣测着,端起桌面水杯喝了一口缓解紧张,手心在不断发热,微微弯起眼睛,下垂的眼线显得有些无辜。 “怎么啦,要跟我说什么?” “吃完这顿饭,我们不要联系了。” 徐茵微愣,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你玩我呢,对我没意思还跟我聊这么久!” “以后不会了,很抱歉耽误你时间。” 他盯着她,金边镜框后,眼神是一种极力压制的平静,似乎有滚烫的岩浆被深埋于冰层下。 徐茵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以为周殊予是个人渣,但她又不愿意相信,站起身,气冲冲走到男人面前。 她憋着火,胸膛起伏的厉害,态度强硬语气却带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不要,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不同意!” 周殊予似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面对徐茵的娇叱,撇开眼,像是在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理由,我对你不感兴趣。” 徐茵气得咬紧牙,觉得周殊予就是在硬扯,明明喜欢自己还要把人推远。 为什么,凭什么。 看他还是抗拒的姿态,心里委屈更盛。 平时聊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周殊予不愿意说,那就逼他一把。 她一鼓作气跨坐上大腿,强硬侵入个人领域,捧起脸怒瞪:“真不喜欢我?” 9、第 9 章 周殊予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双手反射性要推开人,但看着徐茵要掉下,又生生止住,虚虚环着腰,将她稳稳托住,柔和的氛围灯打在侧脸,徐茵一半躲入暗处,依旧美得像一朵张扬的玫瑰花,连耷拉在肩膀处的发丝亦散发着迷人的甜香。 这一下,是真的手心发烫,腿上的柔软似千斤坠砸在心口,心里也升起飘忽捉不住的古怪情绪,周殊予呼吸乱了一拍。 他本来可以推开的,只是怕徐茵掉下去而已。 这是个合理的理由。 闻着面前源源不断传来的甜香,周殊予埋下头重重咽了几口,脖颈青筋鼓起,眼球被一层黏质肌膜覆盖,手指更是止不住痉挛起来。 他有些喘,燥热从身躯蹿到脖子,眼神渐渐幽深,情不自禁偷偷放出触足,昏黄暧昧的餐厅里,空中飘散着庞大的黑红色触腕,如深海葵花摇动着枝条,暴风吸入空气中香甜的气息。 徐茵见他并没有推开自己,心里也有了底,周殊予就是口是心非,这次定得拿下他! 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这不就是心虚的表现嘛。 徐茵伸手搂着男人的脖颈,惊觉手心潮湿,发现周殊予冒了一身汗。 她觉得有些好笑,又带着点欣喜。 他就这么紧张嘛! 温柔的语气循循善诱:“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每天对我说早安晚安,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吃饭,为什么要关心我、担心我?” 寂静的餐厅空间,传来女人的娇声和呼吸,虚妄空间中,狂乱的触足发狂似挥舞,躁动不安随地爬行。 周殊予艰难抬起头,眼眸充满迷茫和拉扯:“我......” “嘘。”徐茵抬手抵住唇,止住他未说出口的话。 见周殊予乖乖盯着她,满意笑笑。 抬手摸索到周殊予耳朵旁的镜腿,小心翼翼取下,没了镜片遮挡,平日里目光锐利的眼睛显得更加动人,离的近,她还看见周殊予不断颤抖的睫毛、急促的呼吸声。 轻轻抬起男人下巴,感受手心清晰的骨骼感,直视双眼:“承认吧,你喜欢我。” 那语气不乏有着骄傲,甚至整个人所表达的姿态都很可爱。 周殊予喉咙发紧,他想否认这句话,可嘴唇半抖,怎么也说不出否定的话,就像他无法抵抗徐茵的接近。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抗拒真相。 直勾勾盯着那张笑脸盈盈的脸,眉头蹙起沉沉的乌云,语气冷得像刀:“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你喜欢的只是这副皮囊。” “我可以了解你的内心呀,但前提是你接受我。”徐茵不假思索回道,笑嘻嘻补充:“爱情都是从一见钟情开始的。” 纤细的手指温柔拂过额头、眉骨、鼻梁,划到嘴唇。 徐茵知道周殊予在担忧什么,她靠近耳垂低声保证:“我喜欢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温热的气息不断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随着时间流逝,在众人面前维持的冷静克制,在这个小小空间全面崩溃。 唇瓣微张,指尖不小心浸入一片温热的湿腻。 周殊予抬眼斜看她,眉毛上扬竟带着一丝邪气,没了眼镜遮挡,无形的距离感也消失许多,眼里是她看不真切的幽黑,瞳孔深黑没有任何杂色,如同捕杀猎物的野兽,隐隐带着压迫和狠意。 他舔了舔指尖,喉结微动,吞咽口水的速度急迫得像是在品尝美食,徐茵被这一幕弄得两颊发烫,心脏顿时絮乱,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 她抽回手,明亮的眼睛含着水光,像一只可怜羸弱的幼崽,意识到自己坐在他腿上,刚想说什么,一只手从脸侧袭来,带着不可抵挡的劲力,推起头脑勺,唇瓣相贴,口齿被人撬开。 周殊予并没有回应徐茵,他坐在椅子上,身上一阵阵发烫,觉得自己拉扯成两半,吸取徐茵的气味不仅没有纾解,反而带来更大的渴欲,他发现还有更好的替代品。 近乎有些暴力的手劲抵着徐茵的腰向下腰,身体相贴的纹丝不动,徐茵脑袋一片空白,被周殊予暴戾的气息吓到,条件反射性用手推了推。 “别怕。”嗓音低沉带着压抑。 周殊予伸手摸头安慰她,把徐茵拽的离自己更近些,馨香满齿,他不断吞咽口水,睁开眼看见女生沉迷的神色,脸色越发癫狂,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完全崩坏,几乎想要吞噬掉所有一样,张开嘴大口大口汲取,湿腻的舌尖不断在两人之间来回。 妆花了,口红蹭的晕开,徐茵晕乎乎的,全身无力靠着男人。 无数粘腻的触足从背倚悄悄上游,一圈圈缠绕在小腿,更有甚者慢慢移向裸露的臂腕,徐茵舌尖发麻,被搅动的热意吸引的情不自禁贴紧,脑子里浆糊般想不起任何事,只觉得身体燥热但有凉意得到缓解,不自知的抓住透明触足,指腹摸了摸。 无数触足得劲了越发猖狂,肆无忌惮的贴近女生,触足擦过细腻的肌肤,带来神经末梢轻颤,神经相连,所有刺激的感觉全部传递给本体,周殊予睫毛微颤,眼底通红,心底不可言说的虚妄被彻底满足。 透明丝线在半空拉扯出一道痕迹,徐茵靠在周殊予肩膀,张着肿胀的唇微微喘气,满脸通红如熟透的桃子,身上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睁开迷茫的眼,视线涣散在空中。 太吓人了。 徐茵心头复杂,羞涩、惊奇、害怕,百感交集。 缠绵的吻结束,两人仍互相抱着温存,徐茵是累了,周殊予却是不知满足。 徐茵想抬起身说话,下一秒却被抱的更紧,捁在腰间的手臂用力到难以呼吸,这种粘人劲可真稀奇,终于不是以前冰冷冷的样子了。 她抬起头亲了亲周殊予,难受道:“抱的好紧啊,我踹不过气来了。” 周殊予闻言面色微僵,但手臂上的肌肉还是放松了下来。 好乖好听话。 值得奖励。 徐茵直起腰,看着泛着水光的薄唇又起了心思,低头啄了一口,周殊予仰头迎上。 “你还没说那句话呢,怎么可以亲我。” 语气大有不跟她说喜欢她就不依不饶的趋势。 没否认那句话就是在默认,徐茵很清楚,也知道周殊予自己也清楚,可她就是要亲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 周殊予没有丝毫犹豫,唇瓣微启:“喜欢你。” 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沙哑。 徐茵发出得逞的笑声:“再说一遍。” 迎上那双饱含春光的眼,周殊予闻言沉默了片刻,重复道:“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但不想走回头路。 最动人的莫过于恋人的告白。 徐茵羞红了脸,不敢再跟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对视,明明是自己提的要求,却不敢全然接受,她动了动脚,想要从腿上下来。 “别动。”双臂猛地收紧。 “怎么了?”徐茵不明所以,舔了舔干涩的唇,猩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想做什么?”目光逐渐隐忍。 “我想要喝水。”徐茵耐心回应道。刚才大量运动使她失去水分,现在口干得要命,急需一点水分。 刚说完,便看见男人脸上浮起罕见的红晕,显然跟她想的是同一件事。 周殊予最终还是放徐茵下来,抱的越久,他越能感到自己无法控制,贫瘠的情绪突然被唤醒。他不想放下徐茵,如果可以,他想永远抱着、搂着、亲吻她。 徐茵扶着周殊予的肩小心滑下,小腿触碰,那个可怜的、刚经历一场大动荡的拟态身躯突然条件发射性颤栗起来。 10、第 10 章 徐茵咕咕喝着水,残留的水光给唇色涂抹一笔艳丽,她皮肤本就白皙,眼下一抹绯色十分明显,散落在肩的卷发也被弄乱。 喝完水,混乱的思绪逐渐清醒,迟来的羞耻心渐渐开始涌上心头,徐茵背靠在餐桌,手肘撑住桌面,对自己刚才出格的举动感到又羞又惊,回味那直白大胆的言论,脸颊一下子烧得更旺。 还好是不错的结果。 休息片刻,屋外稀稀拉拉下起小雨。 雨滴砸在窗户上,伴随着飘忽的风声,给安静有些暗影流动的空间呈上了鼓点。 徐茵发誓,追周殊予这件事是她人生中唯二大胆的事,也很幸运,这两件事都有所收获。 嘴瓣磕到玻璃杯,齿间坚硬的质感让她不由想到周殊予的唇瓣,冰冷柔软如一颗葡萄味的果冻,吻她的时候又急又凶,很快冰雪融化,附上温热的水光。 她的怒火、娇叱,周殊予全盘接受,面对这样的包容,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徐茵润了润唇,放下水杯,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总算把脸上的羞意压下几分,她转过身,看见周殊予坐在皮质背倚上,苍白手腕露出一截金属表带,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他望着窗,眼神带着冷意。 被她捏皱的外套随意扔在地上。 他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 徐茵一怔,心里闷闷的。 不怪徐茵多想,周殊予的表情她太过熟悉,在办公室里时他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将所有情绪藏于身后,可现在不是在办公室,他们也不是普通同事关系,甚至前一分钟两人还在亲热。 他表现的过于冷静,迅速从情绪中抽离,反倒是她,心里小鹿乱撞、羞意蔓延,花了不少时间调整自己。 就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面前依旧是那个待人克制礼貌,不近人情的周殊予。 飞入高空的风筝跌落谷底,快乐在急速消失。 上扬的嘴角慢慢平缓,徐茵移开眼,莫名感到挫败,想了几秒,试探性开口:“那我回去了?” 清脆的嗓音混入雨声中,泛起阵阵涟漪。 周殊予抬眼望向她,光线昏暗,她只能看到未没入黑暗的侧脸,镜片白光微闪,他颔首示意:“我送你。” 意料之中的话,他没有想要挽留的意思。 徐茵很是失望,眼尾发红涌上水光,强扬起笑,悻悻推开门。 屋外雨丝如细白的雪纱,一片片散落在空中,扬走夜晚的闷热,轻柔的冷风浮起几缕发丝,被一只白净的指节轻轻搂下。 周殊予站在徐茵身侧,看着她抬起手伸向嘴角,勾下飞入口中的发丝,漆黑的眼珠急速收缩了一下。 一抹银丝无休止在他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直勾勾的,眼珠钉在上面一动不动,下颌绷得僵直,身体器官至血液都在不停叫嚣,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不详的青绿色脉络从脖子一路延申,把苍白的肌肤分割的四分五裂,显得古怪又有股迤逦的融合。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 悉悉簌簌,所有触足疯狂颤抖在未知的维度鸣叫、哀求。 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熨烫笔直的袖口下,双手紧握指尖镶入掌心,黑红色似液体般的触足顺着脉络一路向下,根根爆出表面,伸长了触头试着向女生靠近。 夜幕降临,葱郁的树木笼下巨大黑影,借着黑暗遮挡,可怖面容未被眼前人注意。 周殊予垂眼,盯着空中打转的发丝,手心触足在不停缠绕,无知觉捏住,竟生生掐出血痕,黏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柏油路晕开褐色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试着挪开脸,可眼球像是被绳拉扯不听使唤,并未随着头部转动,依旧直勾勾盯着嘴角银丝,瞳孔止不住抖动。 身后人太过安静,从出门走到小区门口,周殊予没有对她说一句话,两人前后站在路边,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徐茵叹了口气,决定不去计较这些:“就送到门口吧,雨停了,我打车就行。”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回去吧。”徐茵硬声拒绝,未知的烦躁在胸膛蔓延。 周殊予痉挛的指尖勾了勾,微微颤抖的睫毛彰显心中的不平静和慌乱,目光无措看着柔软的发丝从余光里擦过。 徐茵摇手再见,有些狼狈走到车站,满眼都是失望。 原先觉得性子冷不爱说话不是问题,今天一过,徐茵觉得周殊予有些过分了。 既不挽留自己,也不会主动说话,真是根闷木头。 难道她不主动,他也不主动吗? 他或许根本就没那么喜欢她! 徐茵惆怅看向天空,抿起嘴满脸不开心,坐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别墅房门紧闭,气温爆然骤降如入冬夜,一层层水汽不断凝结从墙壁上滑落,空气宛若一层层水波荡开,无数黑红的触足倏然砰得炸开,地板上悉悉簌簌散落着不断扭动的断足。 尽管离开本体,但这些断足并没有放弃,本能嗅闻气味,扭动着向门口靠近。 幽暗房间,窗帘半拉,微弱的月光顺着缝隙偷得一方天地,周殊予神情淡漠,面无表情盯着虚空,设计感强烈的工学椅描绘着优美曲线,骨节分明的手垂放在一侧,指腹有节奏的打击着,身下游蛇蠕动,跟随着他的节奏拍打地面。 端起桌上咖啡浅抿一口,苦涩的黑咖啡充斥舌尖,若是普通人,早已面目狰狞,而他像是不知苦味似的含在嘴里,又缓缓咽下。 他支起手肘,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指尖剧烈发颤,随着一段弧度,黑曜石袖扣落入厚实的毛绒地毯,紧绷鼓起的肌肉线条蠕动,离开枷锁后立刻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他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克制不了古怪的情绪在体内交织,肉条疯狂收缩组成的身躯下,拟心也脱离了控制,不必他强制控制,就可以在胸腔自如跳动。 面色烦躁扯开领带。 没过多久。 房间陷入无边际的黑暗,恶意在无尽繁殖扩张,洁白的床单此刻皱巴成晾晒的咸菜干,男人蜷缩倒在床上,呼吸急促,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从额间冒出流入幽深的胸膛,那件扔在地上的外套被狠狠揉进怀里。 他一头埋进西装外套,眼角染着艳丽的红,脖颈经脉扩张收缩,如缺水之鱼般疯狂吸取气息。 在他的周围,散发着不洁气息的黑暗仍在不受控制向外溢出,粘腻湿润的液体一滴滴滑入地面,留下团团污浊。 11、第 11 章 雨刚停不久,车窗还有水迹残留,蜿蜒流下道道蜈蚣水痕,呼吸间,暖雾吐出扩散及窗,又忽地散开,视线尽头,高楼在远处灯火通明,废旧宽大的广告牌一层层堆砌在墙壁,粗粝艳俗的高饱和射灯在雾气中闪烁,刺眼白光晃过眼睛,让人情不自禁闭上眼。 “晦气!”坐在驾驶座的大叔猛踩下刹车,前面有人影急速穿过车流,刚才近光灯射过,大叔眯会眼,谁知一睁开眼就瞅到黑影从车侧蹿出,右脚一顿猛踩,还好没出意外。 “真是不要命了,这些臭崽子!” 前方不断传来骂骂咧咧的咒骂声,徐茵坐在最右侧,眼里闪过隐忍并不想出声说些什么,面对这种事,大多数司机都会不爽,她心里数着秒数等待绿灯亮起。 出租车的主人并不爱干净,徐茵刚开门就闻到一股烟味,待的时间久了,还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还好后座坐垫干净。 过了一会,绿灯亮起,车流开始移动。 “真是些畜生!畜生!都怪他们,妈的!为什么是我!”拐过街角,大叔突然情绪变得激昂,嘴里咒骂越发频繁,还时不时用力击打胸口,力道很重,徐茵在后座都可以听到拳拳到肉的响声。 徐茵本来在看娱乐资讯,闻声吃惊看去,见大叔动作古怪,犹豫半会打开报警页面。 来到小镇这几个月,她从新闻报道知晓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数都不下三个了,听说是因为小镇常年下雨,没有足够的太阳光照,患上心理疾病的概率比其他小镇高很多,但这没什么好新奇的,社会发展迅速,贫富差距逐年扩大,患上压力病不再是一件很稀少的事,已经成为社会常见病之一。 为了缓解压力和社会维.稳,三十年前,政府将神经元保健品纳入医保服务,读书压力大,所以徐茵跟班里同学一样,从青少年时期就一直服用神经元药物。 但高学年龄结束,政府就不再免费提供神经元药物,所以读大学期间,徐茵靠兼职赚取工资用于购买保健品药物上,要不然以她当时的经济情况,根本无法支持她服用保健药。 但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以亿计数,政府宣传的美好未来与他们无关,与艰苦挣扎的苦楚现实比,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更为美妙。 于是当第一个人发现大量服用神经元药物可以有媲美罂.粟的效果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便宜无限量,能在短时效内快速调动神经元兴奋度释放快乐,神经元保健药一时风靡底层。 相比精神压力带来的社会稳定危机,这种时不时冒出一两人的精神成瘾导致的暴力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徐茵握紧手机试图给自己安全感,默默打量驾驶座上的人,大叔还在不停咒骂,握着方向盘语气越发慷慨激昂,表情活灵活现像在公园举行公益演讲。 “再给我一百万,不,五百万,我一定能重创属于我的金融帝国!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只要给我一百万,就一百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粗着脖子叫喊,面红耳赤,脖子上一圈圈的软肉堆积着,明明冷风直吹,大颗汗液还在冒出,汇入染满黄渍的衣领。 他喘着气,眼球瞪得快要凸出眼眶,视线亦步亦趋追着路人走远的身影,方向盘上手臂紧绷,一条条肌肉走向拉扯的笔直,得一根即将绷裂的皮筋。 脑海中不断涌入曾经的画面,觥筹交错的酒桌、谄笑艳艳的众人、随之一起的,还有电脑飘满绿色、女人一把推开他拎着孩子走远,漫天飞舞的钞票被一把火烧光,手心一把把褐色药片,回忆走马观花播放,高兴、喜悦、激动、慌张、无措、愤怒、不甘,无数情绪交织,杂乱的画面如漩涡拽着人不断坠入黑洞。 “大叔、大叔?你没事吧?”不安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大梦初醒,男人瞳孔颤抖,猛地扭转脖子90度,凶狠盯着后座女生。 黑色粗眉、毛孔粗大的鼻,厚泽的唇角流下一道黄涎,徐茵没有预想他会不顾行车突然回头,吓得双肩一抖,捏着手机指节不断泛白。 她猜测大叔有压力病,可直面如此恐怖令人头皮发麻的情况还是让她心生惧意。 她僵硬扬起嘴角,强装镇定开口:“大叔,就在前面路口停车吧,我、我去商场买点东西。” 男人置若罔闻,目光呆滞盯着前方,眼睛像死鱼一样鼓起,嘴里嘀咕:“你说,我能成功吗,我能成功吗,我能成功吗,我能成功吗......” 徐茵捏紧衣摆,裙边卷起褶皱的花,她看出男人的不对劲,一边安慰一边抬手摸车窗按钮:“当然,你能成功,我相信你能成功。” 手掌按下,车窗纹丝不动,薄薄玻璃上,贴着一张半黑色防窥膜。 没有人注意车内诡异的情况。 “小姑娘,你好香啊...”模糊如口吃的呓语突然从男人口中不断念叨。 什么好香,她根本没喷香水! 徐茵心脏狂跳,只觉得一股瘆人的惊悚感顺着脊椎电到头皮,被恶心的言论弄得鸡皮疙瘩冒出手臂,她往角落里拼命缩,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手指毫不犹豫按下报警键,页面上,红色警告图标闪烁。 “好香啊,好香啊,小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香?”男人双眼迷离,眼神飘忽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精准落在遮阳板镜面——女生脸上。 他缓慢且僵硬的扭动脖子,眼球泛着幽幽的光:“你真的好香啊,哈哈,好香啊。” 浑浊发黄的眼珠血丝缠绕,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转,眼里凶光毕露拢聚着寒气,正一眼不眨痴痴望着她。 “停车,马上停车,我要下去!”车速飞快行驶,眼看快要离开街边商场,路上人流量开始变少,徐茵心一狠,大声呵斥,眼里是无法遏制的害怕。 安保员来的速度没那么快,她不敢保证警车达到之前男人不会做出格的行为,能安全下车就赶紧下车。 堆积着皮屑的后脖,汗珠顺着粗糙泛黄的衣领一颗颗淌下,坠在皮制座垫上宛若腥臭的花骨朵,男人坐在位置上粗粗喘气。 徐茵脸上混杂着冷汗和黏在脸侧的碎发,下颌汇聚水光,模样看上去惊慌又狼狈,后脖尽数被汗水打湿,布料冰冷贴在背上。她脸色煞白,眼球不停轻微颤动看着前方,吞咽口水,揣测男人接下来的举动。 “嗑哒”出租车在路旁停下,车门解锁。 一瞬间茫然后,徐茵反应过来,从后座极速起身,按下把手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原本蓬松打卷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绺绺贴在白皙的脸庞。 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她推开人群,跌跌撞撞跑进超市,慌张跑到二楼,才双腿发软跪靠着墙,表情后怕按住胸膛,惊惧和恐慌拧成一颗铁石噎在心口不上不下。 超市里灯火通明,香甜的瓜果味源源不断蹿入空气中,一些人拿着购物车挑选水果,看见女生倒在地上像犯了病似的喘气,一个个往后退生怕惹上事,没有人上前给予帮助。 掌心振动,微信收到一则通话请求,徐茵抹了一把眼泪看清名字,如溺水之人抓住草绳一样,急忙点了通话,咽唔哭道:“周、周殊予,我好害怕,我碰到一个精神病......” 几乎是秒回,冷静男声立刻打断了断断续续的哭诉:“等我,我马上到。” 12、第 12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但时间在徐茵眼里,她只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慌慌张张的,心里那点羸弱的逞强早已彻底瓦解,她不想周殊予按断电话,神情恍惚语无伦次道:“周殊予,你别挂电话,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慌张中,她忘了说出自己的位置。 “徐茵,你别怕,我马上到了。” 通话里,男人不停安慰,似乎正在赶过来,隐约听见沉重的喘气声,就好像人就在身边。 听着声音,苍白泛青的小脸稍微好转了些,她顶着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扶着货架意要起身,可惜双腿发软,只好手肘撑着,身体重量全靠在架子上。 很快,二楼楼梯口响起清脆的踩踏声,听上去很是急切,徐茵似有所感,心里升起强烈冲动,转过身步伐踉跄,不管不顾朝楼梯口走去。 “徐茵。” 还没走几步,徐茵就被温暖的胸膛抱了个满怀,惯性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腰间被捁得紧紧的,力气大到似要把她揉进血肉,挤压着令人感到呼吸不畅,但这却是徐茵此刻,最想要最渴望的安全感。 满满当当的拥抱从有记忆起就没体会到几次,她感觉自己被一种珍重感裹紧缠绕。 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红肿的眼睛刹间又浮起水雾,心底积攒已久的委屈一点点涌上心头,她顺从抬起手臂,紧紧回搂男人的腰,把头埋进胸膛更深,哽咽哭道:“周殊予,你来的好慢,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地板上手机尚未黑屏,通话时间刚过60秒。 周殊予匆匆赶来,额间的发微湿,失去了平日里冷静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 他压抑着爆怒的情绪,一把把徐茵搂过,才察觉怀里的人浑身冷得可怕。 发梢、外套、裸.露的肌肤,全部被一股恶臭的气息沾染,仿佛一只掉进臭水沟里的流浪猫。 他极度厌恶这些臭味。 这令他不安、焦躁,眼神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小镇昼夜温差大,到了深夜,气温有时还会下降到个位数,徐茵出门后只穿了一条及膝裙,双臂赤.裸在外,因为过度惊吓和在夜风中跑,脸上血色尽失发青,指尖更是冻得发红。 他一边搂着人,一边一言不发脱下大衣,抬手将大衣套在女生身上盖住脸,把自己的气息毫无保留浇下,也遮住了路人频频回望的目光。 温暖的羊毛大衣披下,带着一丝独特的冷香,身上的寒意正被慢慢驱赶,视线望向前方,只余一道细小的亮光,是周殊予的黑色衬衫,昂贵的真丝材质,顺着呼吸起伏散发着暗光。 看不见周围,徐茵心里不安,指尖扯着一截衣角,靠着男人不敢动:“周殊予……” “别怕。” 冰冷的指尖立刻被一双大手握拢,滚烫的热意顺着指尖不断传递到手心。 周殊予搂过徐茵肩膀,抬起头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周围,看见周围人注视怀里的人,眼神骤然变冷,怒火暴涨。 一瞬间,周遭宛若被一层密封薄膜覆盖,一双无形的手挤压四周,空气流通极为滞缓,有甚者双膝颤动快要顺势跪下,众人情不自禁对上一双纯黑的眼,表情纷纷一愣,目光逐渐呆滞,不一会,脑袋齐刷刷低下头,动作一致往后转。 “走吧,不怕。” 再次抬腿,徐茵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只好将大半重量压在男人身上,男人心领神会托住她,搂着肩把人牢牢架住。 “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好像掉地上了。” 走到一半,徐茵想起自己报过警,往口袋里摸却没找到手机,她蒙着头,语气迟疑道。 “我去给你拿” 周殊予应下,并没有抛下人,牵着徐茵的手往后走,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手机。 等待期间,徐茵也不敢乱动,顺着手心劲跟着周殊予转,余光间,瞄到推着购物车的几人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 他们在做什么? 怎么不去挑东西? 衣缝看不清楚,徐茵抬起手想要撩开大衣。 “拿到了,走吧。” 指腹刚触碰到羊毛布料,肩膀却被人强势搂过转了一圈,注意到衣服有些松了,周殊予抬起手,把人裹得更加严实。 这下是完全双目一黑,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人走了。 刚才看到的一幕让徐茵有些不解。 她没问周殊予,亦步亦趋跟着他往前走,耳朵在黑暗的环境中自觉变得敏感。 走路声、呼吸声、超市播放的音乐声,一切都很正常。 纷乱的大脑思考不了这么多事,把刚才的事甩在一旁,徐茵憋了一会,忍不住跟身边人吐槽。 “周殊予,我刚才碰到一个人,他很奇怪,疯疯癫癫的,对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我怀疑他有压力病。” 声音从大衣中飘出,闷闷的,语气还带着些许烦躁和懊恼。 如果她让周殊予送自己回家,会不会就不会碰上这样的事? 上一次遇到跟踪,这一次遇到精神病患者,她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些? 她垂着头有些丧气,周殊予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安抚性摸了摸脑袋,询问:“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徐茵下意识摇了摇头,又察觉头被蒙着他看不到,语气低迷说道:“没事,不用去医院。” 周殊予没再追问,他搂着徐茵,看向底下,人来人往的超市,进来的人本该推着购物车随意走动,挑选自己喜欢的商品,但时间却被人为暂停,所有人石像般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是前一秒的样子,除了商场的音乐声,一切都静悄悄毫无波动。 可已经如此,男人还不满足,眼珠如玻璃球毫无生机扫视这些人,眼底凝聚的冷气未散,他神情冷漠,脖颈处却鼓出一根不断膨胀的触足。 真想——杀了这些人。 站在电梯上,徐茵抱紧周殊予手臂不放,不仅表现的身体紧张,心里也紧绷着。 人在经历重大事故后会留下心里阴影,现在有亲近的人在身边,徐茵控制不住说话,周殊予也耐心回应她。 站在扶梯的时间久了,徐茵才反应过来这栋楼有多高。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她只想马上跑到二楼,看见楼梯就往上冲,连旁边的扶梯都没注意到。 这是个大型超市,一楼到二楼有着长达100多米的扶梯,怪不得自己的膝关节隐隐作痛。 扶梯往下走,吱呀吱呀出声,徐茵低头看着鞋面,心里嘀咕。 现在还不算太晚,她蒙着头在超市走,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神异样看向她,不过就算不蒙头,她的狼狈也会吸引很多人。 想来想去,还是蒙头好了,没人看见她的脸,这样也不算丢脸。 等等……! 她忽略了什么。 超市很多人,但她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徐茵睁大眼,记忆在这一刻似胶片倒放,一帧帧闪现出不久前的画面。 她好像,从看到冰箱前静止的人,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声音了,是……周殊予来之后。 呼吸被按下暂停键,后背升起凉嗖嗖的寒意,瞳孔迅速左右颤动了一下,徐茵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古怪,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蹦出喉咙。 她胡乱想起一些糟糕的事。 想起以前在手机上看到过一则犯罪报道,是金融诈骗新闻,受害者的手机被人入侵,窃取了个人信息,犯罪团伙把受害者的关系网调查的非常详细,就为了最后利用ai技术换脸骗取受害者线上转账大量金额。 难道牵着她的手,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真正的周殊予,是一个脸上戴着特制面具的人。 衣服遮住她的眼睛,不是所谓的保暖,而是为了不让她察觉异常情况。 要不然说不通明明没到11点,原本人流量很大的超市突然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说话声! 坐上出租车,跑到超市,这一切在她看来都变成了一件有预谋的事。 徐茵忍住奔溃的情绪,不断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放在别人手心的手不可避免一点一点僵硬。 这一天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她没钱没背景,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身上的器官,可是没必要花这么大手笔就为摘她的器官吧。 被人强硬搂着出了超市门,暂时无法挣脱,手机也不在身上,徐茵灰心冷意,只好拖着脚步,两个人暗自用劲,拉拉扯扯走到车门处。 蒙在头上的大衣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开,周殊予面对着她,那张清俊的脸此刻看上去有些僵冷,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温暖的指腹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滴。 衣袖下,指腹缓缓裂出一道口子,无数滑溜的触足兴奋扑上、吞咽。 暖乎乎的手心顺势贴在脸侧,他靠近徐茵,眉头紧皱:“怎么了,为什么哭。” 徐茵不理他,视线能看清了,径直瞄到男人身后的车。 连车都一模一样,真是准备充分! 她暗自唾骂一声,头倏地转向超市大门。 不远处,连锁超市矗立在建筑群之中,正值深夜超市折扣期,工作人员把打折产品放在门口柜台,许多人赶在这个点过来,围聚在柜台捡漏。 虽然隔了点距离,但嘈杂声依旧可以传播很远,她依稀听见超市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机器的扫描声。 “夜间大促销,全场面包5.5折” “水果便宜卖啦,每盒通通10元” 手持喇叭在不停重复播放。 为什么又有声音了? 她不会撞鬼了吧。 徐茵眼神迷茫,脑袋一片空白,转过头对上周殊予,半响,她动作僵硬坐进车子,惴惴不安裹紧身上大衣,一句话也没解释。 13、第 13 章 车内很温暖,空调提前开了暖风,徐茵终于感到许久的安定,周殊予没去驾驶位,跟屁虫一样贴着她挤进后座,打开自动驾驶系统。 徐茵垂着头,心情低落,白皙的下巴埋进大衣,鼻尖香气萦绕,全是周殊予身上的气味,就像被人搂在怀里,但此刻,她也确确实实被人搂在怀里。 周殊予个子高,手臂轻而易举环绕她,使她上半身几乎都靠进了怀里,从见面到现在,他从未说过一句安慰的话,但他的行动早已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喜欢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很新奇、很特别、很喜欢。 徐茵感受着手掌心温热的体温,对周殊予的不满统统抛向了天外,她轻轻蹭了蹭男人胸膛,意要撒娇,下一秒,下巴被一只手捏住,止住她的撩拨。 上抬,对上一双藏匿着无尽漩涡的眼眸。 车子高速行驶,路灯如同一叠快速拨动的亮片,忽明忽暗带来绮丽的色彩,亮片掠过高挺的鼻,抿成直线的薄唇,最后落在那双漆黑的眼上。 徐茵看不清那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自己被上上下下扫视,冰冷、刺骨的凉意,狡猾地顺着衣袖落入肌肤。她并未觉得可怕,只觉得心蹦蹦直跳,要溺死在这股专注的、只倒映着她的甜蜜漩涡里。 “你需要休息。” 周殊予盯着她半响,不容置疑得出结论,语调平缓,有着冷玉清霜的质地。 他放下手,起身将车窗透明度调控得更低,本就昏暗的空间此刻漆黑如墨,只能在驾驶座瞧见一方明亮。 视线变得黑暗,徐茵不再像超市里一样心绪慌乱,随着这句话落入耳中,睡意突然浮水般涌上心头,她困意绵绵打了个哈气,重新躺进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大脑被属于周殊予的气息侵占,舒缓所有的紧张,一只手在衣侧摩挲。 “殊予,我想要亲亲。” 车载音响播放着柔缓悦耳的轻音乐,细微的声音轻的像一睡梦中的呢喃。 温暖的后座空间,随着这话刚落,无数根迸发的触足急不可耐从衣袖、裤管中滑溜溜钻出,它们压抑了太久,几乎如战场厮杀般蜂拥而至,一根触足攀附上女生纤细的小腿,而后又被后来者凶狠挤开,活蛇般缠绕在一起。 [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满足她] [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周殊予手指一顿,瞬间回想起那些无法抑制的渴望,她的气味、唾液、汗水,每一滴都是那么的香甜,不够,完全不够,心底的欲.望膨胀到无法纾解,那些罪恶的触足恨不得死死扒在徐茵身上,榨干她的血肉。 低下头,冰冷的唇瓣慢慢碾磨,宛如调情,感知怀里的身躯缓慢放松不再紧绷,倏然撕掉克制的面具,伸出舌尖强势顶开齿缝,压着徐茵的后脑勺大口大口吞咽。 舌尖几乎汲取了每一处唾液,每一滴都香甜无比全然吞下,温热的口腔、湿腻的舌头,急速的搅动,周殊予指尖发颤,脸色浮现一种满足之色。 徐茵脑袋昏昏沉沉,被热吻全面压制,弄得她舌根酸软口中发涩,窒息感使脖颈一片连着脸颊也染上绯红,双脚在车底无力一蹬,手指无措贴着男人胸膛。 疯狂吮吸的触足亲密滑过小腿,既不令人察觉又贴住了娇嫩的肌肤,细密的爽意通过共感不断传递、交错、聚集。 唇珠被亲得水光艳丽,徐茵心满意足,整个人羞涩埋进周殊予的胸膛里,感受富有节奏的振动,泛红的耳朵从发丝间冒出,手掌像侧边摩挲,成功十指交握,恢复血色的嘴露出亲昵的笑。 徐茵闭上眼娇声说道:“我睡觉了,到了记得叫我。” “好。” 周殊予垂下头看向掌心手机,神色冷漠不见丝毫变化,眼底的情绪却如决堤的河岸源源不断崩溃,他搂着怀里的人,感受滚烫的呼吸如小刷子般拂过胸膛,每拂一次,胸膛就不由地微颤。 他重重咽了几下,一只眼球滑动向下,目光如钩子直愣愣黏在女生身上,似要把人里里外外灼烧吞噬,另一只眼球直视手机。 安保局:[徐女士,根据您提供的报警信息,我们调取了行车监控记录,现已将该男子行政拘留。] 安奈金融公司六级员工徐茵:[好。] 安保局:[感谢您对社会稳定的支持。] 压力病造成的精神奔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伤害的结果前,安保局并不会对这类人严格看管。 安保局? 周殊予看着回复嗤笑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脸上的神色却在无形中越发诡异,他抱着人,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疏远和冷漠,指节却在不停克制收紧,他频频感受手心触及的体温,刻意将十指相贴的更紧密,这股劲像是生怕怀里人消失一样,他瞥了眼车子中央镜,看到了自己。 气质冷冽如雪山的男人坐在中间,穿着一件黑色丝绸衬衫,领口解开扣子随意敞开,露出一截苍白光滑的脖颈,裤缝熨烫得平平整整,修饰着腰身下的两条腿修长挺直。 与之相反的是,那张俊美无痕的脸爬上一道道黑色裂纹,眼中阴云密布,背后弥漫着晦暗可怖的黑红色触足,架在鼻梁上的镜片似一道枷锁,把处于暴动临界点的男人死死压抑,如果有人掀开,一定会发生无法想象的狂躁畸变。 他用力闭上眼,重重嗅闻怀里人的气息,压下心底暴戾的冲动。 再次睁眼,又恢复了黑夜流水般的沉静。 时间回到通话那一刻,当时,周殊予正收拾被触足弄得一塌糊涂的房间,他把桌椅摆正,把破碎的瓷器汇集倒入垃圾袋。 他讨厌肮脏的尘埃、湿腻的汗水,一弄完,他立刻去了浴室沐浴。 徐茵走得急,他并未在意,只是觉得她和平时对自己的状态很不同。 他从来没见过徐茵满脸不耐,散发着拒意的样子,她对自己,永远称得上热情、体贴,像暖意融融的太阳,是刺眼无法移开视线的存在。 现在回过味来,隐约察觉徐茵异常的举止是因为生气了,可周殊予并不理解这些深层次的情感表达,他不想弄明白,甚至觉得无所谓。 徐茵,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聊乏味的生活突然闯入的意外,是餐桌上精心装扮的鲜花。 取之无用、弃之可惜。 他不觉得自己真的喜欢徐茵,就算有,也只会有一点,这不代表什么,他的基因库掺杂着人类基因,有人,就会产生低劣的感情需求。 爱情?印刻在人类的基因代码中,只为能更好的控制人类。 可惜他算不上真正的人,他是自由的,不想掌控人,也永远不会被人掌控。 徐茵喜欢自己,那就在一起,扮演相爱的男友,听上去并不难。 可她到底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神情? 周殊予喜欢徐茵的气息,特别是当两人亲吻的时候,气息越发甜得腻人,她的肌肤、她的唾液、她的汗水,涌动想要努力贴近的触足表达得足够清楚,他是多么喜欢。 如果是别人,他根本没有兴趣去弄清楚这一切,但这关乎着徐茵,依两人现在的关系,等同于与他有关,这层关联性让他无法忽视。 既然跟他有关,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回想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当时什么也没做,只是顺着心意亲了她,承认喜欢她,而后徐茵要回家,他提出要送被拒绝了。 那拒绝的语气,冷冰冰的,让他呼吸也乱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曾经那些带有目的接近自己的人,他们也曾用尽了各种方法。 男男女女,每一个都刻意接近他,打听他的喜好,迎合他的趣味,可高墙牢牢筑起,无人能走进那块封闭的心城。 他不看娱乐资讯,手机在他手里是一块废铁,纯粹是一部联系工具,但新闻在页面上弹出,他不可避免知晓一些社交媒体过度渲染的渣男渣女事迹。 总不会,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那饱满而水光亮泽的唇瓣,火热令人浑身冒汗的告白,对他来说从未经历过,是一枝危险而迷人的玫瑰,一只剧毒的美丽蝴蝶,引诱他走向未知的深渊。 站在水汽淋漓的浴室中,周殊予眉间阴郁低沉,看着瓷白的墙砖流下蜿蜒的水迹,带走所有的肮脏,留下无尽的迷茫与白净。 所有人都认为周殊予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就算在爱情中,也会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手指轻挥,蜂蝶潮涌。 只有周殊予自己知道,不愿意承认,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亲密。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些想法太过荒谬,他不可能被人......玩弄。 但他其实并不懂如何与恋人相处不是吗? 尽管不想承认,可有些事确确实实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似乎陷入某种难以抉择的境地中,湿腻恶心的触足又一次从躯体中爬出,细细簌簌搅动水面,白净的躯体变得泥泞肮脏,每一次呼吸起伏,触足不松反用力缠绕,在苍白细腻的肌肤下自虐般印下深红色的勒痕。 漠视所有的男人,第一次出现纷乱烦躁的情绪,柔净的水流淌在他的眉眼融开了冷色,那双游刃有余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安,他默默关闭沐浴开关,一言不发擦干水渍,套上黑色衬衫,将所有反常的情绪藏匿。 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手机。 他要联系徐茵。 决心弄清楚这一切。 接通电话的瞬间,委屈的哭声将一切笃定的想法歼灭。 他在感到害怕 ——害怕失去。 14、第 14 章 刻意催眠下,直至被抱进卧室,放在柔软蓬松的大床上,陷入沉睡的女生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卧室全黑,徐茵躺在黑色蚕丝被上,身体陷入蓬松的被子,底下挤压出的褶皱乱成错乱的线条,小巧的鼻尖闻到记忆中熟悉的气味,神情越发放松,放在胸口的手依赖抓住被子,如此单纯,如此让人心生破坏欲。 周殊予坐在墙侧放置的椅子上,黑沉视线盯着女生,他抿着唇,衣袖处指节分明的手指伸展出一根根黑红色触足,液体流动般向女生袭去,如海洋潜伏的有毒海蛇,隔着无形的空壳虎视眈眈。 在交缠错乱的巨大黑团中,一根细长的触足慢悠悠伸出,圆润的端口裂开一道深痕,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吸盘,而后由内向外覆盖全身,它靠近女生毫无察觉的脸庞,漂浮在上空仔细打量,最后调头回展,丝线般一圈圈顺着白皙手指向上缠绕,触足上无数吸盘急促收缩,急不可待亲吻手臂。 手臂上细碎的擦伤在不断愈合。 周殊予面色冷漠,眼底晦暗不明,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刺眼。 蠕动的触足几乎毫无尊严的低头吸附手指、手臂、小腿、脚背,碰到肌肤上附着的汗水更是兴奋异常,脆弱的脖颈残留着汗水,细腻的肌肤下是娟娟流动的鲜血,生机与汗水,也让这里变得更香,发现这个神秘地带,触足们乌压压蜂拥着,扑上去舔舐、吞吃。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真是一群恶心、肮脏的东西。 他冷眼看着这群只有兽性的触足狂欢,下颚角绷得笔直,强扯意志移开视线,可触足即是他身躯的一部分,就算拼命想要忽视带来的影响,脑海中却不断播放刚才泥泞难堪的画面。 白皙有弹性的皮肤,摸上去奶油般细腻,心脏处强韧的血液动脉不断输送,让血液充满迷人香甜的气味,哪怕周遭再昏暗,隔得再远,他也能感受到这股炽热的岩浆。 而现在,女生温顺躺在他的卧室熟睡,她孤伶无依、单纯洁净,如雨后天晴露水沾染的山茶花,此刻却一点点被他的肮脏与不洁吞噬、占有。 占有? 占有即是拥有。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也不会对任何事物激起兴趣。 这么说真不像人啊,可他的确不是人。 在仅有的记忆力,挖掘出些凌乱阵痛的童年回忆。 从出生起,他就被放入营养液中,睁开眼,面对的是一群审视算计的目光。 他作为人造物,和无数人造物一样,都是人类贪欲的产物。 实验品没有父母,只有生理学上的父母,那是一群靠提取生殖细胞维持生活的人,他们大都来自贫困的底层人民,走投无路,偶然间路过一段黏着口香糖、口水、倾倒着污水的恶臭小巷,发现墙上贴着一张招募信息。 【招募活动志愿者,十分钟内结束即可领取一箱牛奶面包】 挂羊头卖狗肉,被吸引而来的人们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活动志愿者招募。 他们不至于愚蠢到令人发笑的地步,但无所谓,连自己都养不活,还会去考虑这个世界会不会出现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吗? 一次次实验在实验室进行,婴孩的啼哭、女人的泪水、畸形的怪物、每天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不断上演。 太过低劣的基因只配做基础实验,掌权者将目光投向了更加疯狂的未来设想。 而后,周殊予出生了。 尽管基因与其他实验品一样,植入同样的寄生种基因,但周殊予从小未表现出分裂能力,跟正常小孩一样拥有人类四肢,实验后成功长大的小孩只手可数,而他活下来却又没有掌权者渴望的能力。 结果糟糕透顶。 他迅速从胜利品变成失败品,变成一个可以被忽视的存在。 看护他的保镖、照顾他的保姆、教育他的老师,所有人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天全部离他而去,一张张冷漠的脸,没有情感变化,没有表露因从小陪伴而产生不舍的情感。 作为一个由惨痛血肉和金钱堆积成的无用物,掌权者舍不得销毁,他被放逐了,放逐在这个处于边缘地带的小镇。 这个小镇跟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两样,依旧疯狂、虚伪、生活着一群人造怪物。 小孩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试图表达自己的情感,尖叫、哭泣,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咒骂推搡中选择了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那基因中携带着、为数不多的情感需求慢慢在漠视环境中逐渐消逝。 现在。 在这一刻。 万籁寂静、空气凝滞。 他着迷似的凝视床上的女生,口水吞咽,太阳穴狰狞的血管几乎要爆开,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欲.望。 是不是只要他主动走近一步,就可以轻而易举拥有一个所有物了? 一个独属于他、不会有人抢走、唯一的所有物。 如是想着,空旷的拟心就被莫名膨胀的满足感填充。 放在椅子上的双手克制握着扶手,指节在不断攥紧,关节用力到发白,缠绕的触足像深海巨蛇,肉眼可见开始膨胀,表面滑腻的薄皮开始干涸结块,生出坚硬的倒刺,藏在表皮下的血管不断鼓起,形成崎岖丑陋的表面。 他真想撕碎这些肮脏的触足。 取而代之。 徐茵悠悠醒来,眼神不甚清醒,卧室里死一般寂静,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隔着距离,窗外雨声稀稀拉拉敲打玻璃,大风刮过,树枝摇摆发出细碎响声。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周殊予呢,他去哪了? 不是说到了叫她吗? 撑起手肘起身,摸着身下丝滑的布料,察觉自己在床上,表情慌张语气迟疑:“周殊予,你在吗?” 周殊予将女生的慌张和依赖看的清清楚楚。 他喉间一紧,觉得脑海里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溃散。 她会答应吗? 会真的永远不变陪在自己身边吗? 他不知道,但他不会给女生拒绝的权力。 周殊予自顾自地想着,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此刻模样诡异,眼尾泛红,眼轮匝肌抽搐,不断有黏稠的液体从眼眶涌动,显出古怪的割裂感。 他就是触足,触足就是他,周围一切都静止了,涌动的触足、跳动的心脏、流逝的时间,所有衍生物都停浮在半空,通通变成了周殊予的眼睛,替他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以救世主姿态走了过去,解救了陷入泥沼的女生,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但还是假惺惺搂住徐茵双肩,低声要一个承诺:“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 怎么突然说这个,她没做对不起周殊予的事呀。 徐茵摸不着头绪,凭着直觉开口:“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肩膀的压力倏地加重,隐隐吃痛,徐茵低叫一身,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推搡着生气道:“好痛,快放手,你捏这么用力干嘛!” 没把手臂推开,反而推入一个冰冷刺骨的怀抱,不知道周殊予在外面待了多久,身上的冷意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胸膛严丝合缝贴上柔软,喉咙里飘出一声浅浅的慰叹。 周殊予摸了摸徐茵脑袋安抚,把头埋进温暖的颈窝重重嗅闻气味,好似要把以前丢失的全部补回来。面色没有任何变化,飘忽的字化为一把带有实感的撬棍,凿开恍然坠落的心锁。 “我也不会离开你。”声音喑哑。 周殊予抱着徐茵,冰冷的呼吸擦过温热的肌肤,如电流蹿过全身酥麻,听到如此珍重的承诺,徐茵脸颊滚烫,心脏极速收缩,身体仿佛泡在沸水里,脱力到双腿都快支撑不起两人的重量。 反应不过来,呐呐说道:“啊,好。” 腰间猛然收紧,与此同时,锁骨处传来细细的舔舐、啃咬,周殊予在她纤细的锁骨上咬了一口,抬眼对视,平日里好看俊朗的眉眼蹙起,显得有些烦躁。 “你不乐意?”语气强势。 什么不乐意,她很乐意! 是因为出租车的事,让他害怕自己以后再次遇到危险吗。 腰间的手臂无法遏制颤抖,呼在脖窝处的气息也在胡乱扑洒,完全丢失了以往的冷静,她感受到了周殊予对自己的在乎。 徐茵不知道男人真正在想什么,心底喜悦更甚,炸开场声势浩大的烟花秀。 双手捧起俊美的脸,吧唧亲一口:“我乐意!” 周殊予双眸冷漠,动作带着不容反抗的热情,手托着脖子,让徐茵再次主动吻上他。 用手掐住下巴,舌头强硬不留余地挤进口腔,舌尖如贪吃的野兽般肆意捣乱,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眼睛里是令人心悸的凶狠,更狡猾的东西也一同溜了进来,露出底下的吸盘奋力吮吸。 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嘴角不自觉流出多余的唾液,又被粗鲁舔走,徐茵被吻得头皮发麻,舌根酸痛,腰部的禁锢一松,立刻双腿发软,全身都倒在他怀里喘气。 15、第 15 章 躺进松软的枕头,卧室开着一盏小夜灯,徐茵睁着眼开向天花板,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仔细听,远处更是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心里感到一阵安心,她放松神经,闭上双眼疲惫睡去。 周一。 徐茵提早两小时起床回到公寓,打开房门,总算见到了两位合住室友,她们都是公司员工,但在不同部门。 时间要来不及了,匆匆跟两位女生打了招呼,徐茵回房换了一套灰色套裙赶往公司,一路上白雾弥漫,吸入肺腑是清爽舒服的空气,昨晚打落的枯叶全部扫在一旁堆成小山坡,等待垃圾车吸走。 随着太阳从小镇边缘升起,温度上升、白雾散去,晨曦里的景色也渐渐明朗起来,远处建筑高楼耸立,闪烁着玻璃光泽。 昨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叮”电梯门打开,在一楼电梯口等候多时的人纷纷动身,徐茵见状赶紧往前挤,生怕落后别人。 可怕的上班高峰期,电梯等一班都要花上十分钟。 现在电梯经过技术改造,承重力比以前多一倍,不大的电梯间被社畜们挤得满满当当,沙丁鱼一样装在盒子里,香水味、早餐味、发胶味,气味混杂,徐茵敛声屏气缩在角落,希望自己不要吐出来。 卡点走进公司,打完卡、坐进工位,徐茵照常启动电脑开始工作,周一任务多而繁重,一直忙到中午,工作进度才过三分之一。 她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向斜对面,工位上空荡荡的。 昨天周殊予睡在隔壁房间,因为出差,并没有和她一同起来,醒来后就发现他已经出门了。 餐桌上摆着土司和热牛奶,是周殊予特地准备的,以至于徐茵早上心情很好,就算没有看见男人,也哼着歌把早餐吃完。 干脆利索保存好工作资料,起身走向员工食堂。 正值饭点,很多人赶往食堂,路上遇到几名同事,大家顺势凑在一起。 窗口乌压压排着长队,食堂充斥着各式饭菜香味,同事一人问道:“你们吃什么?” “都可以,其实我有点吃腻了。” “每天都是这几样菜,我也有点腻了。” “随便吃点吧,我吃拉面。” 徐茵跟着一名女生去了拉面档口,随便买了一份当作午饭。 买好饭后,同事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 尽管大家认识时间各不相同,但作为同部门员工,秉持着社交礼仪,为了不冷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有说不完的话题。 同事们边吃饭边聊天,想到什么说什么,气氛很是融洽。 董齐齐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剪了一头利索的短发,穿着紧身t,办公室休息时间常常出现她的爽朗笑音,人缘很好。 她翻转手机露出屏幕,脸上满是吃瓜的表情:“哎,你们看新闻了么,一男子持刀伤人,就在步行街那里。” 刑事案件一出,打破了不起波澜的话池,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则新闻吸引,齐齐看向董齐齐。 惊诧、好奇、无所谓 “什么时候啊?” “是超市那里的步行街吗?” “我都没注意,还有这事啊。” “说说啥情况。” 徐茵手持筷子刚要放入口中,听闻停在半空,慢慢看向董齐齐。 董齐齐看大家很感兴趣,点开新闻一字一句朗读:“6月19号7点许,步行街10号超市发生一起故意伤人案件,犯罪嫌疑人吴某(男,47岁)持水果刀将邵某(男,15岁)捅伤致死......今天早上刚出的新闻。” 身边发生如此严重的事,又是故意杀人这样的骇人新闻,大家纷纷流露担心。 一人打开自己手机说道:“让我看看是什么原因,情杀还是结仇啊?” “啊......是压力病。” “哦,是一个出租车司机,砍死一人,伤了三人,最后被当众击毙。” “哐” 筷子掉落在地,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向声源地看去。 徐茵赶紧弯腰捡起,手不自觉发颤,背脊蹿起一股寒意,她重新坐上凳子,脑袋一阵发虚冒汗。 是昨天的出租车大叔,他真的出事了。 可他不是被拘留了吗? 旁边的女生重新递了一双筷子给她。 小插曲一过,众人又笑嘻嘻聊天。 “害,压力病啊,我以为有故事听呢?” “对啊,我以为有什么大瓜,白激动了。” “压力病有什么好报道的,死几个人而已。” 听着几人插科打诨的话,徐茵看着碗里油光澄香的拉面,只觉得一阵反胃,顿时没了胃口。 随着科技时代的到来,信息大爆炸,每天有无数碎片信息略过大脑,在社交媒体和大数据的操控下,人们渐渐被短时间内刺激感官、欲望的娱乐信息吸引,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 无论是多么严重的新闻,大家关注点永远是有没有劲爆的小道消息。 徐茵本也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放在从前,她一定会参与其中,兴致勃勃跟朋友讨论某个事件八卦。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今天她不但没有参与感,还对大家玩笑的语气产生了严重不适。 是因为她差点成为第一个受害者吗? 因为小镇患病人数太多,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吗? 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质疑政府为什么不解决根源吗? 在她的家乡,那个温暖的c镇,有不少暴力事件但绝不会有这么多压力病患者。 真是这样吗,应该吧,记不太清了。 记忆中关于家乡的片段在无形之中蒙上了一层白纱,模糊不清。 大概是太久没回去了。 咽下疑惑,徐茵面色如常提了一嘴:“为什么政府不去管啊?这病不是可以提前检查出吗?” 热闹的讨论声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空气变得十分死寂。 面部还是原先的肌肉走向,但在一刹那,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徐茵,衣袖擦过桌面发出细碎的整齐响声,简直动作划一像同个人。 冰封似的表情渐渐融化,上扬的嘴角以秒放下,所有人一脸奇怪看向女生,仿佛她问了一句多么匪夷所思的话。 “压力病耶,这有什么好干预的?” “世界上精神病这么多,政府都管的话忙的过来吗?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抓起来吗?” 安静几秒后,餐桌躁动恢复了热闹,众人十分默契纷纷爆笑。 “徐茵,你太搞笑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故意说这句话逗我们的!” 笑声萦绕在耳边,大家嘴角裂开夸张的弧度,像是从未听过如此搞笑的话,曲起腰用手兴奋拍打桌面,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泪,拿出纸巾不停擦拭,一个个看起来笑容刻意如吊线木偶颇为瘆人。 心底升起强烈不适感,徐茵扯了扯嘴角,迟疑片刻,露出一个笑容:“嗯,逗你们的。” 她低下头,咬下筷子上软趴的面条,放入嘴巴食之无味咀嚼,脑海浮现一个声音。 不,不该是这样的。 * 过了午休继续工作,大抵昨晚没睡饱,中午又没吃多少,徐茵坐在位置上因为低血糖晕乎乎泛着困。 屏幕上敲出的代码在眼里蚂蚁一样扭扭曲曲转圈。 她偷偷打了个哈气,拉开抽屉,撕开一颗糖放入口中。 楼下就有便利店,可以方便买到速食饭团,但为了工作效率,公司规定不得除午休时间外在办公室进食。 电脑摄像头也安装了监控系统,实时抓拍员工们的状态和行为,不间断采集面部表情和眼睛注视方向,智能判断员工是否在开小差。 没有办法,避免被系统警告扣工资,只能靠咖啡和糖坚持了。 碰巧邻座同事回到工位,轮滑滚动摩擦瓷面打散了徐茵的昏昏欲睡。 不断有指甲抓挠皮肤发出割据般的声音,令人耳朵发麻。 成功引起身边人注意,视线从显示屏上移开,徐茵撇了眼邻座女生。 董齐齐眼神烦躁抓了抓头皮,面色紧张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在页面打字,抖着腿焦急等待回复。 前面她刚拿着文件出去,徐茵当时注意到,去的方向是上司办公室。 完成交接任务后按理应该继续工作,没想到董齐齐玩手机玩了很久,完全没有解锁电脑的想法。 如此异样的行为,徐茵猜测她遇到了什么急事,指尖不停抓挠,回消息的速度很快,焦灼的情绪毫不掩饰。 黄色警告标瞬时弹出电脑页面。 【警告,时间已满十分钟,为避免误工,请立即开始工作!】 监控系统并不是发现员工开小差就马上发警告牌,人的专注度有限,公司规定了合理的开小差范围,像喝水、上厕所、商讨工作,系统都不会发起警告。 徐茵看董齐齐对警告图标没有任何反应,赶紧拍了拍她手臂,小声提示:“齐齐,快工作,等下扣钱了。” 话音未落,女生抬起头双眼赤红,急不可待拉开抽屉,掏了一把褐色药片狼飧虎咽放入口中。 没有喝水,药片堵在嗓子眼,白皙的脖子肉眼可见开始涨红发粗,脖侧凸起狰狞的青筋。 来不及阻拦,脖子上半部分被一只手死命掐紧,不断口水吞咽强硬咽下,紧绷的肩膀像扎了一剂镇定剂,高耸的肌肉缓缓下沉。 吃完药,董齐齐后仰着头眼神空洞,全身心放松靠在椅子上,舒服慰叹一声,转过头对徐茵痴痴一笑:“好~” 徐茵抬起水杯的手还悬浮在半空,她张着嘴,沉默,被这一幕刺地久久回不了神。 16、第 16 章 几乎瞬间,徐茵看着董齐齐的状态立刻联想到出租车大叔。 她的症状没有出租车大叔严重,但依旧能看出不正常。 手指不停滑动鼠标,心思却一点都不在工作上,徐茵看着满屏数据,迟疑了一下,含蓄提示道:“齐齐,你保健药一次吃这么多呀?” 轮滑滚动,椅子被人拖进工位,女生低头解锁电脑屏幕,听到这句话抬起脖子轻笑一声:“多吗?我觉得还好吧!”说完便垂下脖子。 满脸不在乎。 听董齐齐这么说,徐茵眼里闪过犹豫之色,满腹劝阻咽了下去,决定还是不要多说了。 神经元保健药摄入量过多引发的后遗症人人知晓,她不会不知道。 徐茵和董齐齐属于点头之交,平时除了工作沟通鲜少有其他交流,她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这种事是隐私问题,既然本人都不在意,那她再担心也没用。 角落很快恢复了安静。 徐茵专心致志盯着电脑,纤细的手指飞快在键盘敲打。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办公室窗帘紧闭,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压抑的小小隔间散发着光源,没有人说话,浓烈的困意在人群中飞速传播。 徐茵打了个哈切,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强打起精神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反射着微弱白光,映刻出女生精致的面容,只是眼下发青,眉眼间透着些许疲惫。 回完工作消息,重新点进代码页面。 办公室除了鼠标声不再有任何声响,徐茵后仰脖颈放松靠近办公椅枕头,恍惚间听到心脏在急速跳动。 “咚咚咚” 自己的心脏跳得有这么快吗? 停下手中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急促凌乱的心跳声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多想,徐茵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稍加紧绷的情绪松弛片刻,继续心无旁骛编写代码。 可越是疲惫不堪的情况下,那股阵阵跳动的心跳声宛若魔咒,不断在脑袋旁萦绕。 坐的越久,她越能感受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动,一声声越发清晰,就好像毫无阻拦,透过耳道进入耳鼓,狠狠重击在自己心脏上。 耳朵发痒,紧接着一道微弱气音在耳旁飘出。 “你不吃吗?” 像是一缕鬼魂,更似一道惊雷,炸在徐茵眼前。 耳垂气息吹拂,碎发飘起又下落,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宛若兽类鼻息,蹲守在猎物后背准备伺机而动。 屏幕上布满五颜六色的代码,排列十分整齐,可在角度折射下,黑色背景正倒映着一张女人脸。 苍白颓废,如灰色的画幕,直视着女生,眼里蕴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有种神思恍惚的迷离感。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徐茵倒吸一口气,瞌睡被炸得一干二净。 她不敢回头,胡乱移动视线,在看到左下角时瞳孔骤然放大,才发现屏幕上有一张惨白的脸。 指尖倏地顿住,沉稳的呼吸节奏被人打乱,徐茵转动脖子,小心翼翼往左边瞄了一眼。 工位上没有人。 董齐齐在她背后! 耳旁呼吸声并没有说完话就离开,见徐茵发现了自己,董齐齐弯着腰,头肆无忌惮从女生脸侧伸过,转过脸,眼神呆愣盯着徐茵,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好奇。 从远处看,两个人头靠着头,耳鬓厮磨十分亲密。 徐茵耳朵敏感,平时有人靠近耳朵都会产生不适感,更别说眼下情况诡异,她僵直着身不敢动,头皮触电般一层层发麻炸起,脑子里小人不停尖叫。 两人同时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此刻高度重合。 女人神情恍惚,眼珠如木偶般僵直在中间,穿着黑色套裙,脸庞画着得体妆容,微扬的嘴唇涂着裸粉色口红,明明是青春正阳的年纪,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暗沉像是迟暮老人,死气沉沉靠在徐茵脸侧。 徐茵不自觉吞咽口水缓解紧张,强打起精神,指尖机械般敲打代码,语气坦然:“吃啊,怎么不吃。” 完后开玩笑补充:“觉得我吃不起?你瞧不起我呀!”。 温热的呼吸持续喷洒在女生脸侧,董齐齐点点头轻轻嗅闻了一下,像是闻到什么香味,想要探进女生脖弯。 徐茵刻意露出的微笑开始逐渐僵硬。 她往右边移了移,拉开两人距离。 “哦,这样啊。” 董齐齐讷讷点头,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失望,慢慢伸回脖子,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吃呢。” 隔了几分钟说出这句话,她没再继续站着,慢吞吞走回工位坐下。 人还未从背后走开,徐茵慌张的目光从工位桌面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水杯上,如看到救星般拿着迅速起身,急匆匆走向茶水间。 茶水间空无一人,只有撕开的茶包和塑料纸彰告有人来过。 见没有人,徐茵长吁一口气,心脏持续狂跳,慌不择路跑到休息室沙发上。 手捧着热茶,手心不断有热度源源不断输送,心底的恶寒感却依旧存在。 坐下沙发,顺着指示灯往办公室看,隔着无数阻隔玻璃能窥见董齐齐工位一角,此刻她弯着腰整个头躲进电脑,看不见脸上表情。 一人拿着蓝色文件夹推开办公室大门,将手中文件递给董齐齐。 徐茵这才看清女人的神色,她抬起头面色红润,丝毫不见刚才苍白到有些诡谲的脸色。 她对着人轻声说话交接任务,目视对方离开时,脸上堆满笑意,眼波流转,透着平日里的爽朗和随性。 徐茵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董齐齐诡异的行为突然恢复了正常,甚至看不出一丝异常的症状。 办公室其他人全部低着头埋进工位,如一座座不动的石像。 没有人看到她对徐茵举止反常。 徐茵并不想搞砸同事关系,也不想忍气吞声。 可硬要说董齐齐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动作过于冒犯了些。 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端着水杯的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 刚倒出的水温度几乎要烫破喉咙,可徐茵无知无觉,端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整个人仿佛坐在冰柜中,冻得她身体发寒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心底的恐慌和不安化为实质压得徐茵喘不过气来,表面上她坐在沙发上面色冷静如正常人,但嘴唇不断发白,有些魂不守舍。 心里防线被逐一攻破,这种时刻处在崩溃边缘的错觉让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遇见这些事。 她真的,要疯了。 * “徐茵?” 休息室玻璃门轻敲,董助理站在门后对她示意。 徐茵毫无察觉有人过来,肩膀一跳,抬头突地睁大双眼。 董助? 怎么突然找她。 看向休息室墙壁上的钟表,时间已悄无声息走过半小时。 不会是因为离开工位太久,系统检测上报给公司了吧。 女生惊悚察觉,刚才的事都是小意思,被上司约谈才是最为恐怖的事。 她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起身迎上:“来了。” 嗓子沙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清脆。 听到自己的声音,徐茵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没有将失态摆在明面上。 她跟着董助走进办公室。 董助身兼多职,一为技术部上司,二为中层助理,虽然身为技术部上司,但徐茵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交付重要工作。 正因为如此,现在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轮到徐茵做,突然叫她过来,指定没有好事。 哎,她不该工作期间在休息室这么久的。 “先坐。”董助走向办公椅,随手一指中间的小椅子。 徐茵乖乖坐下,等待她开口。 “最近怎么样,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董助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聊工作,反而跟她唠起了家常。 习惯这里的生活? 说实话,徐茵并不习惯。 三个月前,徐茵大学毕业,迫于生计,她早早向各大企业投送简历,邮箱里躺满了闻风而来的野鸡公司招聘和销售信息,投向大企业的信息石沉大海。 就在她准备放弃准备去社会工厂时,惊喜收到公司的面试通知。 她没有工作经历,但从网络资讯和学校学姐们那得知,越是有声望的大公司,考验员工的手段越多。 从ai筛选简历到线下面试,面试官们挑剔的目光从数以万计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们调查求职者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计算求职者的潜在价值,预测未来能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 徐茵很幸运,她成功通过三大关卡入职公司。 ——其中的一个分部子公司。 虽然只入职分部子公司,但徐茵已经感恩戴德,原因无他,她太普通了,甚至算不上普通这一类。 家境、学历、社会关系,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她这样的人都不属于精英群体,可偏偏她这样的人,被公司招聘了。 难道现在就业形势还未卷到头,公司也在广撒网? 真相不得而知,但有了分公司的工作经历,就算某一天离职,简历上这份任职信息也可以使她平庸的资质渡上一层金。 徐茵礼貌笑笑:“挺好的,这里就像我的第二个家乡一样。” 董助微不可闻轻笑一声,点头道:“第二个家乡,看来你对这里评价很高。” 徐茵并未察觉女人的意图,还是一脸认真答道:“嗯,这里天气爽朗,遇到的人也很热情,饮食方面也能适应。” 董助把玩着手中钢笔,闻言点点头,随意提了一嘴:“最近有考虑人生大事吗?” 徐茵愣了愣,眼里闪过猝不及防。 不是吧,公司还管员工恋爱? 话说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吗,她在员工手册上并没有看到这一条规定,那应当是接受的。 徐茵并不想直接说明她和周殊予在一起了,只好委婉表达:“有喜欢的人了。” 董助微笑着抬头,表情微妙看着这个入职时间并不算久的员工。 她没有捅破窗户纸,抬起下巴颔首:“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转动滚动椅看向桌面,拿起手机发送信息,动作透着漫不经心的味道:“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一件事需要你办,明天出差去c镇一趟,因为你是本地人,所以这件事交付给你来做。” 还有这等好事?徐茵正愁回去怎么跟董齐齐相处,见有机会避开人,连忙答应了下来。 离开办公室,坐回工位。 徐茵打开微信消息,看着上面的字发愣,片刻后,又拿起手机给周殊予发了消息。 17、第 17 章 询问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临近下班点,徐茵思考了会,拿起手机又给周殊予发送了一条消息。 徐茵:[你今天回来吗?] 这次没等多久,手机收到了回复。 大概是在开车,周殊予发来一条语音,顾及身边有同事在,徐茵没有直接点开,转为文字。 z:[在车库,下来吧。] 徐茵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及时,眼底的喜悦几乎马上涌现。 明明才一天没有见到人,心里却空落落像缺失了一块。 她抬起头探了探,见有些工位已经空无一人,拎着包轻手轻脚离开工位。 走到大门口时,鬼使神差回头望了眼董齐齐的工位,却正好和女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徐茵忙不迭地移开视线,快步躲进楼梯。 坐电梯直达负一层,地下车库是最原始的装修风格,地面涂抹绿色树脂油漆,黄色隔线划出一道道停车范围,柱体按区域喷洒着各种颜色。 停车区摆满了车,现在还未到下班高峰期,只有零星车辆驶过,前灯从柱前照过,反光条亮起的银色光条晃了人一脸。 一辆车向电梯口驶来,徐茵情不自禁抬起手遮挡白光。 轿车在身前停下,车身漆黑线条流畅,玻璃窗滑下,她稍抬眼睑,不出意外撞入一道视线中,那双眼狭长而锐利,带着清冷而矜贵的气势。 徐茵没想到周殊予这么大胆,直接将车停在了自己面前,这个时间点虽然人流量不多,但公司员工下班大都从这边电梯下。 依周殊予出色的相貌,很快就会被人认出。 这莫名让徐茵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她舔了舔下唇,瞄了眼车内的人,转身向其他区域走去。 周殊予眼眸霎时变冷,但仍耐心跟上来,语气平静带着不解:“怎么不上来?” 徐茵娇瞪他一眼,小声说道:“停那里会被人看到的呀,我走远点再上。” 女生独自往前走,停车场开阔冷风肆无忌惮穿梭,徐茵缩着肩膀,双手不停在手臂摩挲,明明被风吹的不行了,背脊却倔强挺得板直,柔顺的乌发乖巧披在肩膀上,随着步伐走动而摇摆。 车灯从身侧照过,浓重的暖光衬得身形单薄,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坚强,好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就可以独自解决问题。 纤弱和坚强,完全不搭边的两词完美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周殊予盯着背影看了几秒。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被人看到,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这件事是不对的。 他也不喜欢徐茵远离自己,不管理由是多么的合适。 想要时时刻刻看着她,最好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要圈养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专属物。 “砰” 车门打开。 徐茵闻声回头,就见男人站在车门处,他的眼神很暗,在昏暗的停车场看不真切,周殊予迈开长腿跨了几步,轻而易举抓住女生臂弯。 周殊予手掌大、手指也长,抓上来的瞬间速度很快,那只手像是豺狼的牙口,竟让徐茵硬生生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被人拉至怀中,头顶堪堪只够到男人的胸膛,细微的气息吹拂发顶。 徐茵显然怔了一下,以为周殊予过来是叫她上车,于是抬眼看向男人,眉眼单纯:“我本来想在d区上车的,是现在就上车嘛?” 女生眼睛清明,带着一丝娇憨,显然很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周殊予没吭声,安安静静看着她,眼底不断疯涨的情绪逐渐失控又强压下来,有那么一刹那,他想不管不顾把人绑回家,束缚、缠绕、像毒蛛吐出丝线,织成巨大的茧,永久地圈养猎物。 牵起徐茵的手,把人带至车门,言简意赅:“上车吧。” 坐进车,舒缓的音乐声随着车速流逝,徐茵抱起靠垫,心情放松,后知后觉发现跟周殊予待在一起才是最轻松的,他体贴会照顾人,车里放着特地买给她的小点心,相处下来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行为。 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徐茵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两人相隔着半米距离,但感知尤为敏感的周殊予早已察觉女生情绪低落。 他瞥了眼,神色不辨:“徐茵,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徐茵正靠在垫子上打盹,迷糊的双眼听到话后慢慢清醒过来。 徐茵从小就很独立,并不习惯跟人倾诉情绪,就算说了也觉得自己把对方当成垃圾桶,心怀愧疚,于是每当遇到伤心难过的事时,都会选择自我消化。 这次也不例外,她摇摇头,出声否认:“没事,我只是有些累,可能昨天没休息好。” 周殊予并不给她躲避的机会,驶出地下停车场后,他一直往前开,最后将车停靠在路旁,周边是大片老破小建筑楼,空旷寂静,没有行人经过。 他转过身,盯着徐茵看了片刻,抬手将车内灯光熄灭,四周瞬时陷入黑暗,只余车前大道旁澄黄的路灯。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捏住女生下巴上抬,将两人目光平视,语气温和:“我很担心你,告诉我好吗?” 这是周殊予第一次主动表达关心,这跟之前很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这让她很是受用。 徐茵对他笑了笑,表情温柔:“真的没事啦。” 她不想每次都麻烦周殊予。 周殊予看着女生抗拒的样子没说话,指腹在饱满的唇瓣细细摩擦,没用多少力,红晕却像墨水滴入白纸般迅速晕染开。 徐茵垂下眼,抵挡不住男人的动作,刻意撇开脸,隐下眼底的水光。 见男人不愿相信,她侧了侧头,倾身靠近,温热的舌尖挤紧齿间一扫而过,她红着脸,不敢看周殊予的表情,撒娇道:“快走吧,我饿啦。” 周殊予神情淡漠看了眼徐茵,齿间的唾液却一滴不落被喉咙吞咽,他低下头,目光一瞬不瞬紧跟着红唇,像是模仿一样,也把舌尖探入口中,还不知羞耻搅动了一下。 再次品尝到那抹香甜后,眼里闪过一丝餍足。 趁着她羞乎乎不再是抗拒的姿态,手掌温柔轻抚白皙的脸庞,语气低缓如恶魔的诱惑:“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该抗拒我。” 语气太过轻柔,像是一阵清风吹进心野,徐茵强撑的坚强逐渐风崩瓦解,她张开嘴,语气沙哑带着哭意:“我、我其实有点害怕。” 她没有明说害怕什么,但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几天强压下疯狂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出,兴许觉得太丢脸,抽噎着拿出一张纸巾盖住脸。 单薄的纸巾吸附满满泪水,很快变得湿润半透,淌开痕迹,随着眼睛睫毛颤抖,纸面也在不停抖动着。 [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给我们] 太可惜了,这些眼泪怎么能白白浪费呢,触足们不安分搅动在一起,情绪嫉妒。 纸巾被人掀开,周殊予眉峰微挑,嘴角弧度逐渐扩大,露出一个夸张到惊悚的笑容,他悄无声息靠近女生,嘴唇贴在脆弱的眼皮上仔细轻啄,伸出冰冷的舌尖舔舐残留的泪痕,趁她不注意,舌头当即裂开无数条触足,噌得一下舔走溢出的泪花。 “啊——”徐茵惊呼一声,睁开眼见周殊予专注盯着自己,面色潮红支吾说道,“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昨天遇到的出租车大叔伤人被击毙了,可是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她知道社会并不公平,有权有势者犯了错依旧可以利用关系避开牢狱,甚至只是得到不痛不痒的惩罚。 可她看不下去身边人对这种事的漠视,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除了她和周殊予,没有人知道司机已经被拘留了。 而且,还有董齐齐,她也不正常…… 衬衫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徐茵依赖贴近周殊予寻求安慰。她现在脑袋一片浆糊,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纷乱的情绪,不知道怎么解决事情,只好寄希望托付于眼前人身上。 嗅着发间的清香,男人微不可闻喟叹一声,至上而下注视着怀里的人,对徐茵的主动贴近很是满意,把人抱得更紧,安慰性抚摸哭得抽动的背脊。 镜片闪过白光,他轻勾嘴角,全身散发着愉悦:“别怕,有我在呢,我会帮你解决。” 他找到了。 一个把人绑在身边的办法。 18、第 18 章 湿了几张纸平复完心情,徐茵擦擦眼角眼泪,可怜巴巴看向周殊予:“你看到那条新闻了吗?” “司机砍人?还没有,稍等。”周殊予掏出手机,不甚熟练点开网络资讯。 他看了几秒,草草浏览一遍,便将手机页面熄灭。 从抽盒里抽出纸巾,轻轻擦去徐茵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别担心,这种事常有不是吗?你已经报警过,能做的都做了,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你的错。” 徐茵握住他的手,语气低迷:“我知道。” 前一天被拘留,后一天直接被放出,明眼人都能猜到司机有背景,不用顾及法律。 可令徐茵在意的不仅仅是那些无辜的人,还有同事们的态度。 她想到什么,小心翼翼望向周殊予,犹豫开口道:“那个大叔是因为压力病杀人,关于神经元保健药,你怎么看?” 问完这句话,她便逃避现实般看向前方的街景,一脸担心自己等会会听到不好的话。 周殊予将沾湿的纸巾放进收集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敲击,他想了一会,语气毫无波澜:“过度食用神经元保健药引发后遗症,我认为......不应该多吃。” 他的态度和同事有明显区别,但说了又跟没说差不多。 总归不是奇奇怪怪的言论,见周殊予和她的想法一样,徐茵放下了警戒心,心底对他更加亲近:“那你答应我别多吃。” 启动汽车,周殊予重新打开车内灯光,熟练驶出陌生的街道,就像来这里无数次十分熟悉了一样,他侧头看了眼徐茵,看清眼中的担心,语气平缓:“我从来不吃。”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徐茵笑了笑,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这个世界,没有人不吃保健药。 她又担忧说道:“今天我看到董齐齐吃了一大把保健药,她还站在我身后看了很久,你说她会不会已经......” 话未说完,剩下的意思对方都懂。 周殊予安抚说道:“我可以跟你换个工位,如果你不想,回公司了我去看看。” 徐茵叹了口气,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总不可能现在就报警吧,安保局不收,还会得罪人。 “有我在,别担心。” 兴许是因为男人的语气十分笃定,宽慰的话还是听了进去,徐茵没那么怕了,神色恹恹靠着座椅,手指卷着胸前散落的头发,没一会便神情放松睡着了。 呼吸变得绵长,周殊予正视前方,一只眼球却宛如活物,骨碌碌滑到脸侧,迷恋凝望着沉睡的侧脸、微张的红唇,无数细小的触足从袖口冒出,偷偷溜进衣领。 它们虽然形状异常的小,功能却依旧齐全,鼓出一圈圈吸盘,圆润的肉质圆盘呼吸般收缩舒张,碰及娇嫩的肌肤,一点点亲密细啄,把自己的气息全部留在上面,不适的粘腻感扰的徐茵不自觉轻哼一声,触足立刻静止不动,鬼鬼祟祟扭动触头,下流的穿梭在细腻的地盘上,大大咧咧吸吮、怕女生神经刺痛,用一种几乎轻柔的力道细细碾磨。 汽车飞速行驶,女生蹙起眉,纤长浓密的睫毛飞快瞬颤,像是梦到了什么难以描述的古怪经历,周殊予冷眼瞧着这些下贱货往更脆弱的洼地钻洞,手指飞快掐住命门,触足立刻瘪了下去一个缝隙,两端像是不怕死一样蠕动、狰狞抗拒。 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小气 你也很享受为什么不让我们碰不让我们碰不让我们碰不让我们碰不让我们碰 没过多久,汽车稳稳当当停靠在别墅门前,周殊予下车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徐茵面色潮红,眼眸泛着水雾,浑身无力酥麻还未缓过劲来,便被人一举抱起,她惊呼一声,慌忙伸出双手搂着脖子:“干什么?” “抱你进去。” “啊我不要,有人看着呢。” “没人看。” 徐茵从未被公主抱过,这种感觉十分新奇,扫了眼四周发现的确如他所说没有人,也不再抗拒,红着脸靠进男人怀里。 想到以前看过的偶像剧,公主抱都是男女主最甜蜜暧昧的时候,徐茵扬起脖子,脸上闪过狐狸般的笑意,亲密在嘴角亲了一口,甜滋滋说道:“奖励你的!” 周殊予依旧绷着木头脸面无表情,稳健的动作却加快了许多,他抱着人走进客厅,小心放到沙发上,垂眼注视:“我去洗澡。” 为什么特地跟她说,好羞耻。 徐茵看周殊予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只是去洗澡,没别的意思,可她忍不住想歪。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主动跟女朋友报备自己的行动,那双冷峻的眼满是认真,徐茵心里甜蜜蜜的。 她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起身走向厨房。 走下一步台阶,腿差点一软栽倒在地,赶紧扶住了沙发。 怎么回事? 赤白小臂上擦着几道不起眼的红痕,好似绳索缠绕,徐茵摸了摸,不痛不痒,没察觉异样只好咽下疑惑。 她掀开乌黑柔顺的发丝,弯腰戴上围裙,白皙的后颈赫然印着大片暧昧红团,宛若有无数张嘴在上面吮吸、舔舐,衣服下,锁骨后背,两珠果之间全部一塌糊涂。 已经到了饭点,今天两人还是在家里解决,徐茵虽然做饭不好吃,但简单的拌沙拉还行,她想在男生下来前提前准备好食材,免得时间来不及。 厨房墙线处一盏盏感应灯亮起,装修是极简风,墙面拼贴瓷白的砖面,中间的操作台是整块的大理石桌面,整体看上去低调、和谐。 徐茵走到冰箱,两个双开门大冰箱占据整个墙面,拉开右边冰箱门,整整齐齐的塑封肉块叠满空间,圆的方的、长条的厚切的,有些肉块甚至原汁原味保留着血水,看上去一言难尽。 入眼望去除了红色,没有任何颜色。 饶是徐茵知道周殊予爱吃肉,也被这阵仗震撼。 这么多肉,他吃得完吗? 徐茵脸色复杂朝下格看去,预料一下结果,拉开冷冻室,里面果然还是一箱箱的红色塑封牛肉。 不会做牛排无从下手,她只好关上冰箱,打开左边冰箱。 左边冰箱食物种类很多,基本的牛排配菜都有,还有一些基础的酱料饮品。 徐茵拿出一颗包菜,还有几个小番茄,准备做个沙拉。 她觉得自己现在胃口欠佳,想吃点清爽的食物。 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走到水池边清洗,水流缓缓波动,平整的刀面反射着刺眼的亮光,想到自己曾经用过的破烂水果刀,徐茵不禁感慨贵的刀就是不一样,用了这么久一点划痕都没有,就像刚买不久一样。 锋利的刀口切开小番茄,红色汁水迸溅,木质案板立刻留下一道深色痕迹,徐茵把切开的小番茄装进碗里,再把洗好的包菜切丝,“嘶”没注意手指,细嫩的指腹立刻划开浅浅一道血痕。 徐茵顿时方寸大乱,放下刀就想跑去水池,一不小心,侧身带过瓷碗,装好小番茄的碗被撞落滚下台面。 “扑通” 瓷碗被她紧急托住,碗里的小番茄却全部滑落在地,溅在地板上果肉破碎,不少黄色的籽还溅到操作台侧面。 徐茵懊悔弯下腰,抽出纸巾将小番茄一个个捏住,起身走向垃圾桶。 腰身突然被一只手环过,背脊落入一个潮湿又散发着冷气的胸膛,他将手中的碗夺去,精准抓住那只受伤的手。湿腻的目光如同他身上的水汽,顺着手臂一路到指尖。 19、第 19 章 周殊予悄无声息从二楼走下。 他在浴室嗅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熟悉的血腥气,被气息牵引,来到了厨房。 似乎匆匆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很重,被水浸润的锁骨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着粼粼水光,富有光泽的黑发卷曲打散,身上的气味如一汪纯净甘冽的泉水。 宽大厚实的肩膀贴在身后,修长的手臂将人以不可挣脱的姿势环绕着,一只手轻而易举捁住徐茵双手,使其困在手心无法挣脱,另一只手小心碰了碰流血的指腹,声音低沉:“怎么受伤了?” 徐茵嘶了一声,不安分扭动腰,满脸抗拒他的触碰:“痛,不要碰......” 周殊予垂眼看向怀里的人,眼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最令人可怖的是,喉结快速滑动,像是按捺不住渴欲想要疯狂吮吸血肉。 徐茵眼睁睁看着他抬起手,自己的手指被迫向后移去。 富有光泽的双唇微张,露出白洁的齿尖,慢慢含住指腹,轻轻舔舐。 徐茵头皮发麻,浑身不得劲,轻摇手臂表达抗拒:“很脏,你别这样......”说完便想要用力抽出手指。 偏偏不如她所愿,手腕处的掌捁像一对银制手铐,将手掌控得死死的,上抬着手,倒像是她主动把手指探入周殊予口中。 湿腻温热的触感不停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头皮,徐茵感受着,异样的情绪在不断蔓延,未从湿腻的触觉中回过神。 很奇怪,周殊予对她的受伤总是超乎想象的重视。 上次手肘擦伤,他对着伤口足足处理了半个小时,依徐茵的习惯,小伤口贴上创口贴过几天就痊愈了。 可当周殊予目光森冷凝视着手肘,嘴角僵木到让她心里发毛,脑中徒生异样的想法——这表情,好像她命不久矣了一样。 或许是重视她的一种表现吧。 片刻,手被放下,周殊予一言不发走出厨房,过后拎着医疗箱进来,神色严谨打开箱子,双手戴上白色橡胶手套,酒精喷洒双手,从箱子里拿出碘酒和创口贴,开始处理指腹处的切口。 他动作细致像是在进行精密的实验操作,又是拿消毒液,又是拿棉签,但那只是一点小破皮而已。 徐茵看不见,男人握着棉棒,视线如同着魔般直勾勾黏在伤口上,指腹不断摩擦细腻的肌肤,刚压下的渴欲蠢蠢欲动,身后因为情绪激动蔓延而出的触足也在胡乱飞舞,源源不断从背后疯狂扩张,如同错综复杂的叶片脉络交联复合,全部探着触头想要一亲芳泽。 好香好香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 触足们十分讨厌男人的贪婪,多么甜美的血液,它们可一滴没尝到。 周殊予冷眼看着触足们躁动,无视它们的需求。 他可不会好心分享。 十分钟过后,徐茵站不住了,推了推人:“可以了,只是小伤口,不用这么仔细吧?” 伤口就这么大,没准棉签擦拭这么久,切缝还越擦越裂呢。 周殊予不赞同瞥了她一眼,低下头表情认真处理伤口,消毒干净,贴上创口贴。 透明的触足慢慢从手心伸出,齐齐向指腹靠拢,围着伤口上下打转,确定血腥味被碘酒的味道遮盖的干干净净,这才齐齐点点头。 周殊予将所有使用过的医疗用品扔进垃圾桶,绕过人,将操作台的小番茄扔入垃圾桶,洗干净瓷碗,重新打开冰箱拿出食材。 他对厨房的一切如数家珍,探身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胶囊:“喝咖啡吗?” 徐茵低着头,认真观察花了十五分钟包扎的伤口到底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心不在焉回答道:“喝的。” 周殊予熟练打开咖啡机,放入胶囊,从冰箱中拿出小瓶纯奶倒入杯中,纤细的触足从袖口伸出,无知无觉渗出一滴猩红的液体滴入杯子。 他面无表情拿棒子搅了搅,感受手心温度正好,将咖啡递给她。 瓷白的咖啡杯款式普通,是超市随处可见的一款,咖色的沫围绕在杯口,混杂着牛奶的白,厨房飘满咖啡的苦涩味。 咖啡的褐色因为牛奶的添加已经变成了淡咖色,徐茵轻轻闻了一下,对香味接受良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咖啡味道...…很不错,苦涩已经被甜味中和了很多,还带着独特的香味。 绷带下,伤口正在以异于常人的速度飞快愈合。 “好喝吗?”周殊予盯着她看。 “挺好喝的。”徐茵又喝了几口,对味道赞不决口。 周殊予轻笑一声,迈步走向冰箱:“你去客厅坐着,我来做晚饭。” 这次能光明正大看他做饭,徐茵才不想出去,于是走到水吧,笑脸盈盈看着他:“我在这里等你。” 简单吃完晚饭,时间也不早了,想到明天的工作,徐茵端起咖啡提了一嘴:“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出差,你知道了吧?” 周殊予点点头。 徐茵起身离开凳子,噔噔蹬跑到身边紧挨着:“今天董助居然问我有没有解决人生大事,你有被问过吗?” 男人收拾餐具的动作微不可闻顿了一下,他慢慢看向女生,见眼里只是好奇,便端起餐盘走向厨房。 “没有,怎么了吗?” 徐茵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走:“就是觉得很奇怪,她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然后派我出差又是跟你一起,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周殊予把餐盘放置在操作台,欣长均匀的手指解开衣袖处的纽扣,上翻,露出肌肉结实、线条优美的小臂。 他把餐盘一件件放入洗碗机,徐茵也过来帮忙,不过五个盘子,很快就放完了。 周殊予抬起头,眼底晦涩不明:“发现了也没有关系。”他有能力保护好她。 徐茵顺势点点头。 她和周殊予是正经恋爱,公开就公开了,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公司真的接受办公室恋情吗? 徐茵只是面色迟疑了一下,周殊予却突然抓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眉头蹙起像一座山峰:“如果被发现了,你要跟我分手吗?” “……啊?” 徐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周殊予面无表情补充道。 “啊?!”徐茵震惊张大嘴巴。 “所以呢,被发现了你会怎么做?前途和我,你选哪个?”大概是女生的反应太过意外,周殊予的脸色倏地阴沉了几分,目光紧紧锁定,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细节。 这怎么选,这很难办啊。 爱情很重要,面包也很重要啊。 没有及时回应,这似乎惹恼了人,周殊予一把把徐茵搂至怀里,手掐住下巴,腰间掌控的手背绷出根根青筋,目光紧紧盯着。 徐茵心虚下意识扭头避开对视,又被男人强硬卡住脸颊,不让动弹。 她断不可能实话实说,顶着男人的目光,主动贴近抱住了腰,仿佛没看见男人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意娇声道:“当然选你啦,我可舍不得离开你。” 他垂下眼帘俯身,竭力用冷静的语气在耳廓低声道:“你的表现可不是这样说的。” 温热的气息穿过耳朵,敏感的耳垂抖了抖,徐茵亲了亲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哎呀,都怪你问的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嘛,你不相信我!最爱你啦,我这么爱你,会因为工作抛弃你吗?公司算什么东西,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 不断散发冷气的脸色有些好转,单纯的怪物不曾知道女人的嘴还会骗人。 心底难以散去的怀疑还是让他忍不住询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镇重:“你发誓。” “我发誓。”女生没忍住笑出声。 20、第 20 章 因为要出差,徐茵没有收拾行李,在别墅待了一会后便回到了公寓楼。 两位室友都在,客厅飘着盒饭的香味,食品包装品凌乱摆满一桌子。 她不知道处理完工作要几天时间,估算了一下,拿出行李箱装了四天的衣服,因为这次回家,知道c镇气候温暖,不像a镇温差大,带的衣服不算太厚,加上一些必需品,行李箱还剩部分空间。 回去要跟父母说一声吗? 尽管徐茵并不想联系他们,可想要回去见一下妹妹,掏出手机在家族群发了一条消息。 徐茵:[公司出差到c镇,我明天就到家。] 无所谓有没有人回复,发完这句话,徐茵便放下了手机。 她对回家算不上期待,因为从小和父母不亲近,只依稀记得一点父母对自己的疼爱。 随着渐渐长大,和父母之间总会因为各种事产生争执,关系也随之淡薄,或许是两代人的观念不合,总归没有大仇,所以徐茵现在都避着回家,不跟他们冲突。 初中时父母离婚过一次,后来两人复合又生了一个女儿,是徐茵的亲妹妹。 徐茵和妹妹的关系好很多,但因为很少参与妹妹的成长,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和妹妹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亲密。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是一个亲缘淡薄的人。 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徐茵合上行李,准备洗漱睡觉。 “嗡嗡”微信电话 林灵:“宝,明天晚上出去逛街啊,我有很多东西想买,你陪我呗。” 徐茵歉意说道:“我明天出差,不能陪你了。” 林灵:“出差?去哪里啊?” 徐茵:“c镇,我跟你说过的。” 林灵:“啊?我没印象啊,有c镇这个地方吗?” 徐茵无奈扶额:“伤心,你都忘记我是c镇人了吗,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就跟你说过。” 林灵大吃一惊,不管徐茵有没有说错,哄人要紧:“宝贝不好意思,我可能忘记了,那等你出差结束我们再聚吧。” 徐茵:“那到时候我联系你。” 林灵:“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 大清早,雾气弥漫,小镇边缘厚重的白雾似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关在微缩玻璃瓶中,视线能见度只有半米,如此恶劣的天气,徐茵坐在休息室有些愁眉苦脸。 这么大的雾直升机还能起飞吗,她可不想以命相抵。 公司有钱福利好,在旗下所属的大公司顶楼安放停机场,员工出差一般乘坐专属飞机。 过了半小时,白雾依旧没有散开,不详的白色弥漫天空,徐茵抬眼已经望不到太阳了。 机长从休息室走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其余的跟随人员也从休息室出来,迈步登上直升机。 徐茵靠近周殊予,见他面色正常习以为常,只好把话埋心里,硬着头皮登机。 直升机舱内空间开阔,两排靠椅竖立在舱侧。 “如果不想变成聋子,就别手欠摘下耳罩!”机长粗着嗓子朝众人喊道,踏步坐进驾驶舱。 一切准备就绪,身下晃动,直升机开始启动。 舱内没有安装窗户,光线昏暗空气压抑,徐茵有些紧张抓住胸前束带。 周殊予伸手握紧她的手,说道:“睡一觉吧,醒来就到了。” 徐茵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休息,没想到巨大的噪音也阻挡不了困意汹汹来袭,意识到自己即将沉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这样都能睡着,徐茵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地板振动,直升机发出的噪音也逐渐清晰,徐茵清醒过来,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扫视四周,舱内所有人戴着耳塞低头看手机,一切都如出发前的样子。 随着脚底振动,一计重拍后机舱彻底恢复安静,所有人摘下耳塞。 c镇到了。 不知是不是近乡心怯,徐茵突然紧张起来,跟着人群走出舱门,温暖干燥的空气拂面而来。 没错,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个温暖的家乡。 徐茵很高兴,轻吸空气转过身对周殊予说道:“你觉不觉得c镇的天气比较好呀?” 周殊予低头看向她,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嗯。” 下了直升机,时间正好是上班族的午休时间,徐茵决定先回趟家,好好休整一番,下午再去银行。 一同前往的公司员工已经往楼梯口走,徐茵趁没人注意后面,刻意放慢速度于他并肩。 悄悄拉了拉周殊予小指:“我先回家咯,下午见。” “好。” 还没来得及感受指尖温度,女生便飘然离去。周殊予低下头,留恋般摩挲指腹,抬起手放在鼻尖轻轻嗅闻,无数触足自动从袖口冒出,他面无表情迈步向电梯口走去。 徐茵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环境比不上高档住宅干净,但也不算太差,有物业和集中垃圾场。 她今天穿了公司统一配发的工作服,明亮的天蓝色,和破败老旧的街道格格不入,更别说手上还拿了一个包,一看就是可欺负的上班族。 一个人站在路旁,就差脸上也写着快来打劫我这五个大字了。 明里暗里的视线频频从手中包扫过,徐茵不堪其扰,花20块钱巨资扫码解锁了一辆共享电瓶车,火速往家中骑。 避开倾倒脏污的水痕,躲开无业游民的恶意追逐,骑了十分钟,徐茵终于到达。 老旧的小区围栏半搭在空中,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无奈,她只好把车停下锁在路边,贴着门禁栏小心翼翼走过,生怕半空中的围栏突然砸下来。 值班的老头盯着手机看,嘴里念叨着,音乐声透过玻璃窗传出。 徐茵摇摇头,凭着熟悉的记忆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偶尔有人经过,但都不认识。 18栋7单元,应该是这里了。 密集的建筑群紧挨着,这些是过去不断扩建的高层小区,经过不停加固改装,曾经新颖的建筑外表已经面布全非,钉满私自改装的铁板和蓬具,是实实在在的蜂窝住宅,有些地方戏称为棺材屋。 水涨船高的物价和房租使大部分人的工资就花去了大半,根本存不下多余的钱,徐茵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知晓许多人的事迹,部分人意外发财一时出名,拿着奖金挥霍很快就没了消息,一部分人连这儿都住不起,搬去了更加狭小的筒子楼,更多人泯然于群,不知所踪。 走到熟悉的家门,打开密码解锁。 【密码错误,请重试】 【密码错误,请重试】 【密码错误,请重试】 徐茵怔然,手停在半空收回,她从兜里掏出手机。 徐茵:[家里密码换了?] 等了十分钟,无人回应。 她皱起眉,心里窝火,直接拨打了徐筱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徐筱:“喂,姐,有事吗?” 徐茵:“徐筱,你看到我群里发的消息了吗?家里密码是多少?” 徐筱支支吾吾:“啊,我这边,对不起我没看到,我微信发你。” 通话不断传来欢乐的音乐声和说话声,对方似乎在包厢里吃饭。 徐茵手按压太阳穴,有些忍无可忍:“直接告诉我房门密码。” 没听到回复,徐父的声音从通话口传出:“徐茵,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呢!今天你妹妹刚考完试,我们在外面吃饭,你先等着。” 徐茵嗤笑一声,毫不客气:“我等着?凭什么,你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我要在这个破地方等你们。” 徐父打断:“破地方,看不起我们是吧,那你走啊,你不是翅膀硬了都会自己飞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要钱,你以前就这副样子,平时不关心我们,一打电话就是为了要钱。” 徐母附和:“哎呦,别吵了,老徐消消气,她就这个死样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徐筱插嘴:“姐你别听爸妈这么说,他们说气话呢,我们在长江路那边的餐馆,你过来吧。” 徐茵:“算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刻意把一家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心灰意冷挂了电话。 失落走向电梯间,按下下行键,等了半天,发现电梯迟迟不来,抬头看才注意到红色数字变成黑屏,整栋楼停电了。年代久远的小区电路老化,停电是常有的事。 愤怒和委屈堵在心头,眼睛酸涩的像滴进了洋葱水。 徐茵想要发火,却不知道对谁发,对着空旷的楼梯口大叫几声,空荡的楼层立刻响起回音。 叫了几声后,不但心里的火未散去还引得楼层上下住户开门探看。 徐茵觉得自己蠢极了,闭上嘴,神色恹恹往楼下走去。 怪不得从20世纪就出现的世界末日假说能一直流行至今。 她现在就想世界毁灭。 难得回来一次,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待在酒店也比傻站在这里强。 她不明白,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 以前她读大学的时候,室友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父母打电话,诉说学习上的苦恼和思念,每次放假回家,他们的父母会准备丰盛的晚餐和干净柔软的被窝,而她呢,每次打电话过去聊了一两句就被挂断,回家后也是面对残羹冷炙和空旷的房间。 没有人欢迎她回家,记忆里童年的美好,轻拂小脸的双手,喃喃低语的摇篮曲,或许是一段自欺欺人的幻想。 那些毫不留情的话残忍撕开了徐茵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真相,她不得不承认,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站在楼梯过道,看向对面楼房,这片小区全部都是相同的构造,外墙是淡淡的土黄色,房间错综复杂,一个个狭小的窗户背后是一户户家庭,所有人苟在这方天地,上上下下的多达几十层的露天楼梯,无数人像蚂蚁一样络绎不绝行走,一个接着一个,脊椎被无形的重力压弯,满脸疲惫。 徐茵孤零零看着,觉得自己跟这群人没什么区别,身上的光鲜亮丽只是一块遮羞布。 往小区外走,门禁栏依旧悬挂在半空,值班老头咿咿呀呀哼着歌,黄色电瓶车孤零零载倒在草丛。 徐茵走过去扶起,扫了两次后发现电瓶车无法启动。 走下电瓶车,正要弯下查看,皮质坐垫晃动一下,直落落滚下草丛——储电电瓶被路过的人偷走了。 徐茵:“......” 真是个倒霉蛋。 吸了吸鼻子,迷茫扫视了一圈,迈步向公交车站走去。 走进候车区,徐茵耷拉着脸靠在栏杆上,脸上妆容晕开,汗珠蜿蜒滑落锁骨,但她已经无所谓自己的狼狈形象会不会被人看见了。 不想再维持虚假的体面。 才过一个小时,最初抵达小镇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掏出手机,抬头望向头顶无比刺眼的光团。 太阳有时过于猛烈,也不是一件好事。 电话接通。 “周殊予,你在干嘛。” 徐茵抬起手扣了扣广告墙的风化壁纸,百无聊赖等着公交车。 “在跟你聊天。”对面愣了几秒,如实回答。 真逗。 心底的委屈消散了不少,徐茵勾唇一笑,重新抬头望向天空,黏糊糊道:“我想你了。” 通话里,对方听到这句话后便安静下来,只余两人呼吸声,平缓、模糊、交错着又在某一秒默契重合。 没有得到回应,徐茵抿了抿唇,用快要哭的语气娇叱:“你都不想我,我不喜欢你了!” 并不是真的要哭,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徐茵只是很想无理取闹一次,像那些哭闹着要吃糖的孩子。 她也想要吃一颗糖果。 乖巧、懂事都是假的,真正的她贪心、善妒,美好的伪装是因为迫切需要一个依靠。 “十分钟内来公交车站台接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见对面没有回话,徐茵急中生智,自认为说了一句很过分的话便急忙挂断电话,紧张呼着气按住胸口。 这样...算无理取闹了吧? 20-30 第 21 章 周殊予,我想你了【修】…… “周, 好久不见。” 银质金属门推开,来人身穿白色实验服,神情倨傲, 眼角疲老下垂俯视着人,眼珠子溜溜上下打量了一番, 目光十分森寒。 工作人员颔首低眉锁紧大门。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贴合着高密度钢板的研究室, 冰冷锋利的手术刀整齐装置在金属盘中, 男人慢条斯理套上绿色手套, 斜看一眼:“请吧。” 周殊予面无表情把外套挂在衣柜, 躺至操作台。 测试脉搏——正常范围 检验脾脏——正常范围 检查视力——正常范围 最大力量值——正常范围 最后一个项目,愈合速度。 宋昕闵随意捏起一把手术刀, 高高抬起手臂又倏然下落, 尖刀停滞在脆弱的眼球表面。 原以为能看到搞笑滑稽的场面,却见底下的人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死尸。 戏谑的嘴角僵硬片刻,下一秒, 刀口毫不留情划开手臂肌肉,殷红的鲜血涓涓流出,顺着肌肉线条汇聚于金属盘中。 两指用力拉扯切口,胶质手套顷刻间沾染血渍, 他毫不客气用指腹按压伤口, 冷眼看着鲜血涌出。 见手臂没有愈合迹象, 宋昕闵扯下橡胶手套,一脸嫌弃扔进金属盘, 不疾不徐地朝洗手台走去,弯下腰,按压几泵洗手液, 十分缜密清洗指间血渍。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转身,语气充斥着满满恶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为什么还有脸皮苟活啊?” “如果当年实验很快失败,教授也不会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牵挂着你。” 宋昕闵随手将手术刀丢进消毒液,鲜红的液体立刻稀释变粉。 从口袋掏出盒子取出一根烟,点火、吞吐,白色的烟雾酝散于空中,无视墙上贴着的禁烟告示。 周殊予神情冷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拿起酒精洒在伤口,绷带缠绕一圈圈系紧,很快白色的绷带又被鲜血浸透,他眉头未皱一下,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说的事也与他毫不相关。 宋昕闵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模糊了视线,晦涩不明注视着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稚嫩的幼童已经长大成人,宽广的肩膀、紧实的肌肉密度,完全达到成年人的水准,彻彻底底脱胎换骨。 可无论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实验品的事实。 他最看不惯明明是实验品,还摆出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不怀好意笑了一声。 “你女朋友,她知道你身上流着的血有多么肮脏吗?” 周殊予穿上衬衣,面色冷漠,眼底黑气却在疯狂搅动,背部肌肉猛然迸出一根根触足,不断膨胀弓起伺机而动。 男人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断出言刺激:“哎,想不到你都这样了还有人喜欢你,欺骗小姑娘感情了吧?奉劝你一句,别牵连她,趁早分手,不会有人接受你恶心的出身、肮脏的基因!” “你们这种东西,连人都称不上,只配当条狗对着主人乞怜摇尾。” 宋昕闵轻蔑一笑,插兜慢悠悠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既没有特殊能力,又没有人背景保护,他太明白这些失败实验品内心是多么的脆弱,一两句话就可以轻易打碎它们的自尊心。 欺负人,他最在行了。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实验品痛哭涕零的表情。 周殊予系好最后一颗衣扣,站起身,高大的身姿轻而易举俯视人。 两人姿势调换,宋昕闵铁青着脸,想不到周殊予居然这么高,只好不甘示弱回瞪。 周殊予扫视周围一圈,垂下头轻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轻缓充满冰山般的冷意:“你为什么笃定,她不会接受?” 这不是想当然的吗,谁会喜欢基因参杂着寄生种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宋昕闵抬起头正要嘲笑,对上男人阴沉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莫名突生想要逃跑的冲动。 明晃晃的吊灯照在头顶,逆着光,男人优越的五官隐入阴影,他睁着眼面无表情,明明五官与刚进门时一样,现在却阴冷扭曲到令人不寒而栗,难以描述的湿冷感爬上宋昕闵脚底,顺着脊椎骨刺入头皮。 他强撑着未知的恐惧感,喉咙挤出几个字:“因、为、你、不、是、人。” 话音刚落,黑红色的肉条如雪崩般崩涌而出,柔软的触足在地板上流淌,它们叫嚣着、躁动着,像水流一样流动汇聚,在某人的授权下,一根粗壮的触足故意颤颤巍巍从宋昕闵眼前冒出,露出镶嵌着无数利齿的口器,细小的尖齿不断交叉搅合,发出毛骨悚然的咬合声。 这一幕实在是太恐怖,宋昕闵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畸变物,像是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想要大声呼喊,却发现张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 支吾半天,封闭的口子终于被剖开,他面色恐慌摔倒在地上不断后退,惊慌失措道:“你这是在找死,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肮脏丑陋的呃!” 粗壮触足猛然卷住纤细的脖子,收紧、挤压,脆弱的骨骼难承其重,喉管空气剥夺,窒息感使得面色迅速膨胀发紫,眼珠血丝蔓延已到爆裂点。 周殊予完全脱离了人类的拟态,无数缠绕的黑色黏稠液体从领口钻出,顺着白皙的脖颈覆盖全脸,他一动不动,任凭缠绕的触足绞死般折磨猎物。 宋昕闵被捏得眼球突出,乌黑的嘴角无法控制流出口水,他不敢再逞强,控制不住颤抖双膝跪下,嘴里疯狂念叨:“饶了我,饶了我我错了,我错了” 男人充耳不闻,神色冷漠看向实验室操作镜,硬挺的西装外套内搭白色衬衫,领带稳妥束起,身后跟着一条异常粗壮庞大的触足,不停有细小的触足从空荡的衣袖口滑出,肆意发散于它们眼中十分狭小的实验室里。 每一根触足滑过冰冷的墙面,都在上面擦下黏稠的黑色液体。 见周殊予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宋昕闵以为自己得救,霎时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他眨了眨眼,满头虚汗,撇开流进眼睛的刺痛感,眼神恍惚看着满屋蠕动的黑红色触足。 原来消息是真的。 宋昕闵是一名小小科员,平日里接触不到保密项目,几十年来一直负责失败实验品的监测和记录,一个星期前他接到消息,说编号为Z开头的实验品存在异变可能,上头安排他亲自过来检测。 失败品就是失败品,哪会有这么高的概率咸鱼翻身,他不以为意,草草做完检查。 脉搏、脾脏、视力、力量、愈合速度,一切正常。 宋昕闵咬咬牙,知道自己翻了车,手掌费力撑起身子往办公桌爬去。 因为实验室的特殊性,桌面下层安装了报警按钮,只要他按下,上面马上知道情况有异,出了实验室直接被围捕,周殊予逃不掉的! 颤抖的手指一点点靠近红色按钮,按下前,他鬼使神差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见人背对着他,鼓起勇气抬起。 咔擦—— 断裂的指骨掉落在地,血液山洪般喷涌而出。 来不及发出痛叫,飞舞而来的触足迫不及待一口咬住脑袋,锋锐的尖齿高频速咬合,只一秒,坚硬的头骨留下无数肉眼难见的密集孔洞。 西瓜破瓢,汁水四溅。 窸窸窣窣,沿路蔓延出的血迹和血珠全部被地上触足汲取。 “嗡嗡”电话声响。 “周殊予,你在干嘛。” “我想你了。” “你都不想我,不喜欢你了!” “十分钟内来公交车站台接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电话挂断,周殊予转过身走到尸体旁,从桌面抽出一张纸细细擦拭眼镜。 残留血迹消失,镜片干净而清爽,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恢复了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 干净、整洁,身上无异味。 完美的形象才能索取一个香吻。 他不紧不慢走到洗手台,几卷染血的绷带被随意丢弃进垃圾桶,衬衣下手臂光洁如初,强大的增殖能力轻松愈合了伤口。 透明水流滑过微微凸起青筋的手背,修长均匀的指节,冰冷染血的指尖。 擦净手,眼神冰冷瞥了眼底下。 不断咀嚼的巨大口器颤抖了一瞬,半响,依依不舍把吞咽一半的躯体吐出。 从血肉模糊的截面到四肢,不断萌发的肉芽雨后春笋般冒出,它们相互交缠、融合,蜡油般填补所有的缝隙和空缺,没多久,一颗崭新的头颅出现了。 “他”睁开眼,干脆利索爬起,脱掉身上脏污的实验服,洗净脖子上的血迹,找出备用实验服套上,站在门侧干巴巴说道。 “检查完毕,你可以出去了。” 第 22 章 你、你好变态 此刻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公共汽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因为叫了人过来接她,徐茵没有上车, 百般无聊靠在椅子上,盯着台阶发呆。 老旧的金属椅是几十年前的产物了, 坐上几分钟就硌得屁股疼。 她受不了, 只能站起来, 无所事事跺了跺脚, 忍住想要查看时间的冲动。 分不清是因为家里的事还是天气太热, 徐茵乐观的自信心变得有些脆弱,拿不准周殊予会不会过来。 自从两人在一起, 周殊予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前提是徐茵提的要求都是合理的。 这是她第一次耍小性子,没等对方回复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树荫下暗隐流动,光影只能依靠着风改变形状。 她突然想起那个雨丝漂泊的夜晚。 周殊予对着她正襟危坐,浑身散发着不可触碰的寒意, 面无表情警告。 ‘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你喜欢的只是这副皮囊。’ 徐茵现在回想,觉得他说的没错,她一点都不了解周殊予。 周殊予也不了解自己。 两个人在一起很草率, 算不上真正的爱情, 是一瞬间多巴胺强烈刺激大脑, 从而带来一场暴风雪。 除去偶尔的亲吻,更多时候因为了解不够深, 两人日常相处模式常常很客气。 男人都会权衡利弊。 如果周殊予知道自己的家庭是这么的糟糕,真正的她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好。 他的喜欢还会存在吗? “徐茵?” 听到有人叫,徐茵迷茫抬起头, 眼睛在烈阳下眯起,待看清人脸后,表情十分惊讶。 隔着一条马路,周殊予在树荫下与她遥遥相望,和早上的打扮不同,他换了一件黑色暗纹西装,衬衫扣子严谨扣在最顶端,系着同色系领带,冰冷金属镜框显得整个人清俊甘冽。 C镇现在很热,可他脸上没有一滴汗水,整个人清清爽爽,丝毫不受热气影响。 他真的来了。 相较他的清爽,徐茵咬咬唇,突觉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是不要见人比较好。 没等她行动,身型高大挺拔的男人迈步走过马路,冷意的目光刻尺般从徐茵身上划过,注意到锁骨处反射着细碎光芒的汗珠,瞳孔急速收缩又缓缓放大。 肮脏的尘土、粗劣的衣布,粘腻的汗水。 她脏得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一下子靠的太近了,徐茵不想身上的汗水碰到昂贵的西装外套,便打算迈步后退几步,不曾想刚一动,手腕倏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抓住,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 手背上青筋明显,指节随着动作越加凸出,带着强烈的攻击色彩。 她对上周殊予的眼睛,发现浓密细长的睫毛下,眼中情绪晦涩难辨,似乎与平日里的冷静相驳,急躁还夹杂着一丝不安。 徐茵很少从周殊予脸上看到其他情绪。 他把那句话当真了?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从公司酒店到公交站台,开车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就算周殊予超时了,她也不会不理他。 应该是错觉。 燥热的天气会导致体内血清素升高,情绪变得不稳定,看样子周殊予也不是表面上这样不受影响嘛。 徐茵惊讶自己还记得初中生物知识,经历过应试教育的洗礼后,某些知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刻骨入髓。 轻轻晃动手臂,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周殊予却上前一步,领带几乎贴上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刺骨的森意:“我没超时。” 冰冷的呼吸从头顶擦过,与周围燥热的空气对比明显,徐茵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头皮发麻,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头顶。 柔软的发丝富有光泽,什么异物也没有,徐茵放下手,心脏砰砰狂跳,猜测刚才或许是一只小虫飞过,幸好飞走了,她讨厌虫子。 解决眼下的事最要紧。 徐茵任由手腕被抓着,往后退了几步隔开距离,没看到男人瞬间可怖的眼神,随着每一次后退,目光都在逐渐癫狂,逐渐狰狞,抑制不住暴露恶劣的本性。 手背上青筋凸起,透明的触足在后背无止无尽蔓延,迅速占据整个公交站台,它们肆意吞噬周围的空隙,挤进任何角落,无限增殖能力轻而易举将站台上单纯无知的女生围狩一圈。 除此之外,无人能见的维度,周遭的一切,墙壁、树木、房屋,不断被湿腻触足渗出的黑色黏稠液体覆盖。 空气流动的速度在这一刻滞缓。 风停了,燥热还在持续,徐茵脸色难耐用手掌扇风,表达自己的不开心:“我知道你没超时,可是我身上都是汗,靠太近你衣服会脏的,哎,天气这么热,都不能抱你了” 语气低落,似乎她真在为这件事烦恼。 周殊予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周围虎视眈眈的触足悻悻回到体内。 遗憾遗憾遗憾遗憾憾遗憾遗憾 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他原以为,徐茵被告知了真相,竟妄想要离开他。 这当然是一件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想都不用想。 如果逃跑了,他有无数种手段把人捉回,绑在家里。 阴暗的想法源源不断冒出,让周殊予感到异样的亢奋,他不太能习惯,努力平缓剧烈跳动的拟心,重重呼出一口气,压下不堪的想法。 不过,他不明白天气热和不能拥抱两者之间为何无法共存。 但他知道徐茵想要抱他,于是向前一步张开手臂。 肢体语言很明显。 来抱。 徐茵一言难尽望了他一眼,并不想回抱:“身上都是汗。” 周殊予凝立不动,语气波澜不惊:“我不在乎。” 徐茵无奈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无可奈何。 ——实则心里有点小窃喜。 他都不嫌弃自己狼狈不堪、身上汗淋淋的样子耶。 还是蛮喜欢自己的吧。 徐茵抬起手臂,打算给周殊予一个松松的拥抱,尽可能避免触碰衣服。 周殊予却立刻把她拉进了怀里,鼻梁差点重重撞上男人胸膛。 手掌深刻感受了一会肌肉硬度,徐茵满眼都是庆幸,认为自己用手挡了一下是明智的选择。 见他抱得紧密贴合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汗水和灰尘,徐茵睁大双眼满是惊讶,正要出声抗议,颈窝处却猛然贴上一种细腻的触感,呼吸擦过,每一次都在清楚感知,周殊予像狗一样在颈窝嗅闻气味。 这太奇怪了。 她一把推开人,涨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好变态啊!” 环抱的手还僵持着刚才的动作,见徐茵情绪激动,周殊予神色自然垂下手,并不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这就算变态了吗? 那他的其他想法岂不是更变态。 男人沉默不语的姿态落在徐茵眼里换了个样子。 她觉得周殊予不争不辨还带着伤心的可怜样,误以为自己说话太重,又主动凑近安慰:“我乱说的,你以后别这样了。” 周殊予依旧不说话,孤零零走到角落坐下,徐茵眨了眨眼,凑近疑惑道:“真生气了?” 伸手牵住他,努力拉起胳膊:“别生气了,是因为你突然闻我我才这样说嘛,不是有心的,我身上都是汗味,又不好闻,回酒店洗香香了可以让你闻。” 周殊予顺势站起,一眼不眨看着她,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喉结突地上下滑动。 他低下头,在徐茵不断颤抖的眼珠中,靠近脖子重重嗅闻了一下,那双透彻的眼不同于平时冷漠矜持,四目相对,狭长的眼目光透亮:“很好闻。” 语气极为真诚。 仿佛想让她相信,又重重闻了好几下。 徐茵噎住,不可置信看向他,她没觉得被安慰,反而认为周殊予在跟自己故意唱反调,用力甩开手,气冲冲走向对面。 说他变态他还当真了是吧。 她不要理他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6-29 23:45:57~2023-07-01 01:3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472715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这确实是一种完全掌控的…… 气冲冲坐进车, 徐茵目视前方浑身散发着不想搭理人的信号。 周殊予挑眉,拉过安全带系上:“为什么不说话?” 徐茵头也不抬,低头看手机。 自从看到周殊予对自己的纵容, 徐茵不可避免开始揣测他对自己的底线在哪,贪心使她想要得寸进尺。 她决定了, 在周殊予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事之前, 她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 抵达酒店, 徐茵忽视背后的目光, 一个人噔噔蹬跑回房间。 公司旗下的酒店在C镇最好的地段, 金属旋转门,地板铺盖着低调的烫金花纹, 出差员工入住露台房, 从阳台上望过去,可以看到c镇不远处的建筑全景,不过因为所住楼层不高,看不到小镇全景。 徐茵把行李箱打开, 拿出工作服,下午3点去银行,现在还剩2个小时,她得抓紧时间了。 洗完澡整理好自己, 徐茵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手机上并无某人消息, 她慢慢蹙起眉头。 不会真不来哄她吧, 明明就是他的错。 好啊,周殊予不说话, 她也不说话,两个人都不说话好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徐茵还是堵着气不上不下, 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经历恋爱中第一次冷战。 “叮咚” 谁啊,她没有叫铃,现在也不是清理时间,徐茵心怀疑惑朝大门走去。 房门打开,周殊予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徐茵眼睛一亮,意识到什么又别扭说道:“有事吗?” 视线绕过女生望向客厅,周殊予平静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徐茵点点头,待人走进后把门关上。 两人独处一室,这不是第一次了,徐茵却有一种微妙的期待感,既紧张又害怕。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蛋糕,还有一个首饰盒。 周殊予垂眼看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徐茵,我知道错了,不要不理我。” 整齐的西装,硬挺的轮廓,抬眼看人时,金属眼镜会折射一种冷调的光芒,平日里对别人冷漠疏远的人,现在却站在这里跟她低声道歉。 徐茵很容易被满足,决定不再置气,笑脸盈盈接过蛋糕。 她开门时就认出那是蛋糕包装袋,还是自己熟悉的牌子。 这个牌子的蛋糕A镇没有,但在C镇家喻户晓,有一次她跟周殊予吃饭时聊到自己的家乡,随意提了一嘴说想吃,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可是这家蛋糕店距离酒店很远,开车起码要一个小时,他特地赶去买的吗?还有首饰盒,应该也是送她的礼物吧。 从来没人对她如此珍重,莫名的湿意涌上眼眶,徐茵吧眨着眼,努力收回自己不停翻涌的情绪。 她故意指着首饰盒问道:“那个是什么?” 盒子打开,一条璀璨的碎钻手链放置在绒布盒里。 见到好看的首饰徐茵忍不住了,有些期待:“你为什么突然买手链?” 周殊予扫了一眼包装袋,说道:“别人推荐我买的。” 徐茵好奇说道:“谁啊?” 周殊予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她都不知道。 周殊予没有说话,避开问题:“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徐茵不乐意了,拒绝他上前,眼睛紧紧盯着人催促道:“快说快说,我好奇。” 对视几秒,周殊予神色不变,说话却开始含糊起来:“路过广告牌,那个推销员说的。” 徐茵听的一头雾水,依稀想起自己在公交车站台上看一张风化墙纸,好像售卖的就是这个牌子,掏出手机搜索。 珠宝销售商在C镇投放了大量广告,集中在公交站台和公共汽车上。 不废余力,页面立刻跳出珠宝品牌宣传词。 ‘英雄不是靠一股蛮劲,还要学会疼惜自己的爱人’ ‘守好男德,成为男人中的标榜,就选凯娅首饰’ ‘老婆放心上,事业蹭蹭上’ ‘老婆宠得好,招财又进宝’ ‘凯娅首饰,真男人的唯一选择!’ 广告片自动播放,帅气的AI代言人十分慷慨激昂重复广告词,不断介绍他们的手链是男人最好的选择。 客厅瞬时十分安静,徐茵憋着笑,手指颤颤巍巍按下暂停键。 “你说的推销员是他吗?” 周殊予不自然点点头,坐到一旁沙发:“嗯。” 买东西的时候他并没想太多,他不想徐茵生气,但又不知道怎么解决,只好去网上搜索,都说哄女朋友开心唯一的选择就是买她喜欢的东西或是珠宝首饰。 所以路过广告牌,看到宣传语便毫不犹豫决定买下。 对上徐茵打趣的眼神,周殊予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白净的耳垂罕见飘上红晕,像散发着香气的水蜜桃,他不自在移开眼,闷闷道:“不喜欢就还给我。” 徐茵起初是惊讶,全然没想到周殊予会买手链当作道歉礼物,但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后,心里几乎化成一滩水,心口涨涨的。 她仔细戴上手链,眼里满是细碎的光,冲上去埋进男人怀里:“喜欢、很喜欢、超喜欢!” 周殊予抬起手,摘下眼镜,低头道:“不要生气了我也很想你。” 徐茵笑嘻嘻回道,声音堵在胸膛变得沉闷:“那你每天都要说想我。” 周殊予沉默,而后说了一句:“我尽量。” 徐茵不开心了,抬起头目光炯炯:“不能尽量,要每天都做到,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说完,又想低头埋进胸膛黏糊一番,一只手却擒住下巴,强硬将她的脸抬了上来。 冰冷的呼吸略过发顶,徐茵这次是真切感受到了,惊奇不已看着男人。 周殊予却浑然不觉,睁着清冷霜雪般的双眼,专注盯着她,低下头,将对话中止在一个缠绵的吻里,混着薄荷的味道。 徐茵微停顿了一下,便全心全意投入进去,纤长浓黑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抖。 周殊予睁着眼,冷静看着她沉迷的样子,细细描绘唇线,吞咽、舔舐,喉结不断上下移动。 寂静的客厅响起吞咽的水声。 周殊予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但每次情绪波动会无法克制露出自己的拟态。 这次也不例外,动情后,舌尖化作湿腻的触足,隐秘在口腔肆意搅合,不断夺取唾液。 徐茵舌根发麻,整个人晕乎乎的,被一个吻弄得找不到南北,心觉周殊予好会亲,红着脸推了推他胸口。 在背部抚摸的手掌最终落在了脸颊。 周殊予用一只手轻轻贴紧徐茵下颚,怀里的人没什么感觉,但这确实是一种完全掌控的姿态。 把脱力的人搂进怀里,他一眼不眨盯着人,轻声说道:“你对我有要求,我都可以做到,那你呢?” 徐茵气喘吁吁靠在颈窝,闻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娇声道:“我也能做到呀。” 她抱紧脖子嘀咕:“你对我能有什么要求嘛,说来听听。” 周殊予轻皱眉头。 徐茵答应的太过轻巧了,没有丝毫犹豫之色,并不去深思自己能否做到他提出的各种要求。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单纯无知,愚蠢至极,过分依赖身边的人,随意将自己托付。 周殊予很想掐住她的腰,捏住她的后脖,打碎她的天真,在耳边冷漠告知一个残忍的真相。 她赖以信任的男友是个肮脏的怪物。 他丑陋、恶心,全身都是恐怖狰狞的触手。 这个世界遍地都是人造怪物,而她则是个被闷在鼓里的可怜虫。 她太过容易轻信任别人了,他说什么,她便毫不犹豫相信,丝毫不起疑心。 这令他舒心的同时感到格外不安。 直接告知真相,那双眼睛里的灯火便会熄灭,安宁的生活坍塌,信仰崩溃,她没有人可以托付,没有人会帮她。 除了他。 只有他可以。 就算再不愿也没有关系,疯狂混乱的生活,孤立无援的处境,徐茵会明白最佳选择就是依附于他。 周殊予双目沉郁,疯狂的想法在脑中疯转,抬起头,对上那双眼,就像气球被戳爆,霎时没了底气。 他真的有勇气说出真相吗? 无法容忍自己在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恐惧和苦楚的眼泪。 实验室的事很容易解决,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就算他们派更多的人,他也能不遗余力。 周殊予深知自己的能力很强大,不会遇到任何阻拦。 但宋的话还是在心里留下痕迹。 不在乎自己的身世是否会被暴露,不在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在乎徐茵。 很早之前,他养过一只猫。 那是只流浪猫,浑身肮脏、瘦弱,瑟瑟发抖躺在垃圾堆里哀叫,脖子和四肢被钢绳捆绑,毛发下血肉翻出,它的眼睛圆溜溜的很漂亮,毫无防备盯着过往的人,微弱的发出叫声。 青年时期的周殊予从那里路过,对人类残害动物已经有了深刻印象。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 青年目不斜视走过垃圾堆。 两个小时后,干净的狸花猫缩在书房角落熟睡。 瘦不拉几,毛发颜色混杂,他颇为嫌弃的扫了一眼,蹲下身,指尖轻戳柔软蓬松的腹毛。 很软、热的。 指腹像针刺一样收回,他不甚习惯转过头,摩挲指腹,过了几秒又伸出手摸了摸。 很快流浪猫因为悉心照顾,瘦弱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健康壮实起来。 在某一天夜晚,乌云翻滚天空暴雨连连,整个小镇像倒扣在水缸里,男生虚弱躺在床上,浑身发烫低声喘气,天花板上弥漫着沉郁的黑气,无数诡异的触足从床上爬下,扭曲着肆意散开。 一楼角落处,流浪猫眼球缩成一根针,窝在角落里惊恐不安,看见游蛇般的触足从楼梯上下来后浑身炸开毛,慌忙翻窗逃走。 眨眼间消失不见。 次日,周殊予在一片死寂中醒来,眼神阴郁看着空荡荡的猫窝没有说一句话。 一套崭新的宠物玩具扔进垃圾堆。 * 徐茵神色不满挥拳轻击周殊予的肩膀:“怎么又在走神。” 周殊予松开腰间的束缚,回过神对徐茵缓声道:“我对你没什么要求。” 徐茵狐疑扫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认真的?” 他起身拿起眼镜,戴上,调整衬衫领带,波澜不惊说道:“嗯。”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7-01 01:37:42~2023-07-02 23: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琴梨 10瓶;冷暖 3瓶;眉舒、查理苏的未婚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无措的眼对上一双猩红的…… 赶在三点前, 徐茵和周殊予抵达银行。 随说是出差,徐茵的身份更像是陪同,金融系统机密性高, 她级别过低参与不了,在门外等周殊予结束。 工作人员过来请徐茵去了会客室, 说经理在会客室等她。 银行经理瑞希在银行工作了15年, 年龄已过40, 可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苹果肌饱满有弹性, 她烫着齐肩内扣小卷,笑起来亲和温婉, 一张西方脸融合东方人内敛的气质, 效果竟出奇的好,是一种混搭的协调。 徐茵猜测她看起来如此年轻,日常有做细胞克隆美容项目。 徐茵出差前查过公司银行项目,发现C镇大部分银行管理权由瑞希女士掌管, 她知名大学毕业,专业性强、在公司位属中级管理层。 按道理,以徐茵普通员工的身份,银行随便派一个人过来接待都行, 瑞希却亲自过来接待她。 这令徐茵有些受宠若惊, 把原因都归到了周殊予身上。 工作人员端着两杯热茶放在桌面上便离开了, 会客室大门随即关上。 瑞希端起一杯茶递给徐茵:“徐小姐,很高兴你们能及时过来解决问题。” 徐茵客气笑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领导您客气了。” 瑞希继续寒暄:“徐小姐是C镇本地人吧,年纪轻轻就入职公司,前途不可估量呢。” 徐茵眉头微蹙, 心觉不能厚着脸皮应下称赞,认真回道:“是公司给了我机会,我才能有今天的好工作,我很感激。” 瑞希温和一笑,低下头吹拂热气,抿了一口茶水,转过头注视:“是呀,没有公司,我也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如此说来,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做出自己的贡献呢?” 徐茵深感职场可怕,她有些迷糊了,不明白瑞希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教。 捧着热茶,谨慎说道:“是的,这是肯定的事。” 瑞希站起来,缓步走到徐茵身边坐下,嘴角勾起笑容和善又得体,散发着友好气息:“说起来,我跟徐小姐有点像呢。” 像吗?从外表上看,瑞希五官立体、眼窝深邃,和徐茵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徐茵被勾起了好奇心:“嗯?” “因为我也是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出生,那个地方贫穷、落后,没有人吃得饱饭,高学前,我在政府免费提供的学校读书,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读书才是逃离家乡唯一的办法,很幸运,我一路读到大学,毕业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投递公司,入职后一直做到现在。” 每个员工入职前都要填写个人信息,徐茵的简历原先投递在C镇,所以瑞希知道她的经历并不意外。 徐茵惊讶于瑞希看起来自信开朗,潜意识以为她是在爱与富足中成长的孩子,没想到家庭背景跟她差不多。 瑞希温和说道:“你知道的,我们身处的世界动荡、混乱,大家不过是大浪中的一叶浮萍。把握住机会,努力往上爬,尽可能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不被困在父辈的阶层动弹不得,才是我们这类人最好的选择。”一大段话说完,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抵人总是会对经历相似的人产生同病相怜之情。 徐茵很感激这一番肺腑之言:“谢谢领导,我会铭记在心的。” 现在愿意自刨伤疤就为了激励下属的领导真不多见。 “我呀,孤身一人来到C镇,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朋友,今天见到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如故,你特别像我妹妹,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帮忙,姐姐能帮得上忙的都会帮你。”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热情说话,主动拉起徐茵的手,说着掏心窝子话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 但徐茵偏偏觉得不舒服。 是第六感对陌生人主动靠近、热情对待、不求回报的警惕。 她不能拒绝领导,乖顺说道:“好,谢谢领导。” “别叫我领导了,叫我瑞姐吧,大家平日里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瑞希很高兴,摩挲徐茵的手不放。那双手细嫩白皙,像摸着一块豆腐。 “瑞姐。” 瑞希眼里闪过满意之色,抛出最关键的话:“真是乖孩子,我家里弟弟妹妹有三个,没一个像你一样漂亮听话,你要是我亲妹妹就好了,对了,别怪姐姐多嘴,也是关心你,工作之后有没有找男朋友呀,我们这儿的小年轻,个个都成家了呢。” 徐茵正想实话实说,脑筋一转,毫不犹豫说道:“前不久被渣男劈腿,原来他还二婚带三娃,所以我封心锁爱了。” 猝不及防一句话,瑞希微扬的唇角一僵,而后点点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哦哦,这样啊” 停顿片刻,她握紧双手宽慰道:“别难过,你年轻漂亮,有大把大把的男孩子可以选择呢,你觉得周专家怎么样?姐姐对他很熟悉。” 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徐茵眼角微抽,语气平静道:“周专家,他是个工作认真专业性很强的人,我很敬佩他。” 瑞希硬声打断:“徐,我们应该对彼此坦诚,你可骗不了姐姐,他看你的眼神可跟别人不一样。” 徐茵没有搭话,心里烦躁,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跟她提周殊予,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隐隐明白上次和董助聊天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她与领导讨论工作,最后话题都会转到感情上,难道在她们眼里,她的感情比工作更重要吗? 徐茵礼貌站起身,向瑞希鞠躬:“抱歉领导,这是我的私事不便多说,失陪了,我去检查系统修复进度。” 连瑞姐都不叫了,明摆着要撇清关系。 瑞希却没有让她离开,往沙发空旷处伸出一条腿,阻扰的意思很明显:“sorry徐,我说话直了些,你别介意,我们不聊这些了。” 徐茵深吸一口气,婉拒道:“领导,我该去工作了。” 两人站在会客室僵持着。 见徐茵态度警惕,浑身竖起尖刺不愿意被人靠近,瑞希冷哼一声,站起身从上到下扫视,脸色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和善。 打量的目光令徐茵感到十分不爽。 “你没有明白我说的话,我只想告诉你,以你的条件,和周殊予在一起是最佳选择,他无父无母,学历高、升职潜力大,努努力,没准还有机会坐上高层呢,你该趁年轻牢牢套住他,他呢,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能如此包容他的人了吧。” 尽管是列举优点试图劝诫人,但说到“高层”两字时,徐茵察觉到瑞希语气中泄露的一丝嫉妒和嘲笑。 这种忽略情感,把人看作是商品进行配对的观念令徐茵恶寒。 她冷声说道:“领导您说笑了,我收回之前感激的话,不敢苟同您的想法,不耽误您时间了,我先行一步。” 说完,徐茵快步向会客室大门走去。 瑞希见她不知好歹,脸上浮现怒意,想到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出手想要抓住人:“你给我站住!” 徐茵被突然的怒斥吓了一跳,余光看见玻璃上反射的女人倒影,面目狰狞失去优雅的姿态,心里顿时发毛,凭直觉迈腿跑了起来。 瑞希速度快得吓人,以不符合人类疾跑的步伐冲向大门。 徐茵刚按下门把手,顿觉衣领后方猛然被一只手用力攥住,力气异常大,轻而易举把她往后拖,完全不是她能抵抗的手劲。 手扯住衣领往后拽,领口卡住细嫩的皮肉,脖子处立刻刺痛袭来。 强行反抗会受伤,情急之下,徐茵顺势往后倒去,手肘立刻撑在地上,因为惯性,藏于衣布下的手肘摩擦地板擦去一大块表皮。 无措的眼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眼,瑞希暴怒,眼睛死死瞪着徐茵,眼睫毛疯狂上下翻动,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攥住衣领的手背上鼓起可怖青筋,每一根比正常人都要粗。 “我让你走了吗!我让你走了吗!” 疯狂的怒喊充斥整个会客室。 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现在情况不适合,瑞希真想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 她粗粗喘着气,动作如野兽狩猎般弓起腰压在女生身上,黑色制服下,背部肌肉虬扎、紧绷如弦像一头精瘦的猎豹。 盯着衣领处纤细的脖子,双目赤红不断默念。 徐茵还有用处,不能现在就动手。 以后有的是机会。 以后有的是机会。 半响,在女生惊惧不已的目光中,瑞希松开手,脸上慢慢恢复了亲切的笑容,伸手抚平衣领褶皱,语气十分诚恳:“抱歉,我最近压力有点大,总是控制不了情绪误伤人。” 把女生强行扶起,温和拍拍徐茵肩膀宽慰道:“没有受伤吧,这事别跟别人说好么,我愿意补偿你,你知道的,公司无法容忍员工有一点错误,我干了这么多年马上要晋升了,不想因此功亏一篑。” 意外弄伤徐茵不在计划范围,这可不能被人知道。 徐茵疼的胸口剧烈起伏,退了几步躲开女人托扶,和瑞希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怎么有人在拽伤别人后还能如此厚颜无耻要求隐瞒? 不管瑞希表示的有多么可怜,听到之前那一番话后,再加上刚才的暴力行为,徐茵长了个心眼,把她归到了压力病一类的危险人员。 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徐茵竟有种荒唐的镇定感。 她运气是挺不错的,什么人都能被她碰上,瞧,这次又遇到一个疯子。 因为实战经验丰富,徐茵知道眼下情况不易与人继续纠缠,怕瑞希再做出暴力行为,得想办法尽快离开会客室。 她摆摆手表示接受,垂下眼可怜说道:“好我先走了。” 瑞希不依不饶,不知轻重扯过臂弯,手指用力在徐茵小臂留下深色红痕。 她凑近耳朵低声威胁,眼睛斜视盯着那截白,尖牙忍不住摩擦:“补偿我等下转你,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答应了就该做到。” 徐茵一脸害怕,不敢直视躲靠在墙上,好似那些话对她产生非常大的震慑力。 忙不迭地点头,眼眶中眼泪半掉不掉:“领导我知道了,我真的不会说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真是胆小如鼠。 瑞希勾起一抹碎发放在耳朵后,郁结的怒气随着徐茵的示弱逐渐消散。 这么害怕惹事,看样子之后的事很好解决呢,给点精神压迫加震慑,什么反抗都做不出。 瑞希摆摆手,大方慈悲按下门把手。 员工私下大额转账是一件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瑞希是中层领导,想让一个低级员工丢掉工作非常容易,就算徐茵向公司递交证据,那又如何。 她不会有机会了。 今晚,亦或是明晚。 瑞希目视女生慢慢走远,抬起手臂嗅闻手掌残留的气味,舌尖擦过锋利的虎牙,双眼满意眯起很是陶醉——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7-02 23:51:10~2023-07-03 23:4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配合、就好这一口、爱不释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5 章 遭人唾弃,被心爱之人抛…… 小镇边缘只剩一抹淡黄的太阳余晖, 夜幕降临,四处亮起色彩纷乱的霓虹灯,沿着银行向外看, 街道两旁亮起微弱的仿古路灯,参差不齐的廉价广告牌镶嵌在建筑群之上。 浑圆的装饰灯笼高高悬挂在树上, 和霓虹灯交错。 面容艳丽的AI在商场大楼360°旋转展示自己的建模脸, 绚丽的珠宝广告不断在空中射刻亮色粒子, 全息广告一遍遍轮播, 行人弯着腰, 眼神无光走在街道上,脸色呈现一种疲惫的死灰感。 这个世界炫目的色彩早已从人类脸上消失, 只能在城市夜景上寻得一方亮色。 从银行出来, 需要十分钟路程就能抵达住宿,瑞希拿出车钥匙,解锁,驶向目的地。 C镇气候温和, 白天夜晚温差很小,是个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 车窗灌入晚风,吹起微卷的头发,女人抬手轻轻勾下发丝, 心情舒坦欣赏一路上的夜景灯光秀。 驶过街道拐角, 车灯调至近光, 两道白光擦过排排树木,照过树下黑影, 刹车猛然急踩。 “呲——” 差点以为自己要撞到人,见是熟悉的人,瑞希吐了一口气, 愤愤走下车,意味不明眯起眼:“周专家,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下班时间吧。” 周殊予站在树下,穿着一件黑色挺阔风衣,双手插兜,清俊的五官隐于黑暗,极其冷静直视对方:“聊聊?” 聊什么?聊他那可爱的小女友吗? 一个蠢钝如猪,一个不自量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是绝配。 难道爱情还会给人带来盲目的自信,竟敢亲自过来找她。 瑞希瞬眨数次眼睫毛,眼里闪过嗤笑,抬起下巴傲视人:“可以,换个地方。” 与干净的中心街道不同,狭小的巷子沟壑纵横,生活废水随意倾倒在路边,经过高温发酵,这一片区域臭气熏天,地上污渍层层堆积,令人难以行走。 往远处看,远处高楼鳞次栉比,楼身闪烁着跳跃的线条,是繁华与兴盛的代表,汽车汇聚成一条炫亮的车流,向着不同方向行驶,又默契消失在小镇边缘。 而这里,衰败破旧,住着一群衰老、贫穷、饱受疾病折磨的底层人。 瑞希双手抱胸,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她抬起腿,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刮下鞋底污泥。 “周专家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周殊予面无表情,语气冷得瘆人:“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我不介意替公司管教。” 微风吹过,巷子一片安静。 瑞希受激般竖起瞳孔,难以置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她瞬息沉下脸:“果然没有父母的人毫无教养,哦,你有父母,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低贱的平民。” 她一步步走向人,语气嘲弄:“怎么,来替小女友讨回公道?” 嗤笑一声:“我就知道她憋不住,怪不得你们能走到一起,噢~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你们骨子里同样低贱啊。” 听到此话,周殊予冷眼瞥向瑞希,镜片后的目光散发着森然的寒意,似要刮下皮肉。 没用的废物。 说了这么多嘲讽的话,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真是个普通人。 舌尖微舔唇瓣留下一层晶莹的水色,瑞希蠢蠢欲动,牙根发痒,衣袖下的指甲开始隐秘发生变化。 这次收获不少,虽然她原先的目标不是周殊予,但只要她吃掉他,基因再珍贵又如何,还不是连她也比不上,这种废物,留着也没用,吃掉他不会被责罚,反而彰显她的能力才是最有用的。 得体的制服逐渐裂开无数道细小的裂缝,露出白皙膨胀的肌肉,瑞希立体的五官也向着难以描述的方向变宽变长,像是橡皮泥随着受力在不断变化。 瞳孔锁成一根针,是猛兽捕猎的兴奋状态。 猫科眼睛一眼不眨盯着男人,人类的指尖不知何时长出了锋利漆黑的利爪,甲面光滑,边缘处狭小,于光下反射出刺眼的色泽,一看便知能轻易划破血肉。 而站在一旁的男人毫无反应,脸色不见任何惊恐之色,纤长细密的墨色睫毛好似羽毛飞舞,将他的面容衬托得越发精致,甚至很悠闲掏出手机回了消息。 如此明显的轻视,瑞希怒火燃烧,笑容残忍:“等我吃掉你,把你抽筋扒皮,我再吃掉徐茵,好让你们小情侣双宿双飞。”撕开人类的面具,属于怪物残忍、贪婪的恶意在瑞希身上肆意弥漫,浓郁到无法呼吸。 猩红的长舌从齿尖快速一扫舔过唾液,猎豹弓起腰,往空中奋力一跃,以一秒五米的速度向男人袭去,身影快到只剩尾巴残影,长而尖的利爪朝脖子抓去。 周殊予平静看着猎豹向他袭来。 漂亮的烟花一颗颗冲上天空,炸开五彩斑斓的花朵,行走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抬起麻木的眼睛直愣愣望向天空,美丽的烟花照亮灰暗的瞳孔,所有人都在为短暂的美好欢呼。 “哧” 猎豹顿时一震停在半空,胸口像水龙头般喷溅。 为什么她动不了了? 眼神迷茫往下看,发现自己心口处被一根黑红色触足贯穿。这根触足足有成年人手臂粗,轻易捅碎心脏,无数血液喷涌而出。 气管堵塞液体,她难以克制咳嗽起来,鲜血和唾液顺着嘴角一股股吐出,顷刻间染红衣领。 瑞希双目赤红,朝着周殊予挥动指甲,仍妄想给他一个教训:“咳咳,你居然骗我,你” “咕噜咕噜” 触足本插在心口一动不动,突然按下按钮般开始疯狂蠕动,埋在表面下的青筋呼吸般收缩,表皮也随之一圈圈堆叠。 瑞希脸色发灰,感知全身血液在源源不断抽离身体,唇瓣眨眼间失去血色。 兴许是濒临死亡,她竟笑出声,眼神癫狂:“哈哈哈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 “你不是在意她么,我告诉你,你逃不了我们的命运,变成怪物,遭人唾弃,被心爱之人抛弃。” 这话似乎戳到了男人痛处。 周殊予慢慢蹙起眉,仰头注视女人,双目流淌着令人心生惧意的黑色粘液,从眼眶急速覆盖全脸,伴随着黏液产生,整张脸也控制不住鼓出暴怒的青筋,缠绕交错在脸上,完全变成了丑陋的怪物模样。 瑞希看着男人脸色,终于感到有一丝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 突然,她身体一颤,胸口触足急速收缩抽搐,血管中失去的血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输,她面色涨红,觉得自己像是气球一样强行充气快要爆开,胃部翻涌,哇出一大口呕吐物。 只不过一分钟,瑞希从死神手里夺走,支离破碎的心脏正在强有力的跳动着,替全身输送血液。 她难以置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刺穿的伤口停止了流血。 这是多么恐怖的能力,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值一提,瑞希呼吸一滞,惊恐不已看向男人。 她惹上一个比怪物还要怪物的“人”?不,这种起死回生的能力闻所未闻,还有那些触足,分裂增殖的力量强大到难以抵抗,博士的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 瑞希倒在地上急速喘气,脑子里纷乱一片,想不出有谁可以与他抗衡。 作为同一批实验体,大家地位相等,可周殊予在瑞希眼里是与众不同的,他天生智力超高,一起接受教育时总是比所有人快上几十倍学完知识,受到的优待自然也比其他小朋友多。 在孩子们的小小世界里,他既是异类也是大家所渴望成为的人。 他们嫉妒他能轻易拿到美味的糖果、甜蜜的赞美、大人们所有的目光。 好在,最后他消失了,剩下的孩子一起瓜分了期盼已久的糖果。 瑞希回过神,心情复杂,他的能力怕是早就出现了,这么多年隐瞒过所有人,因为徐茵,他才露出破绽。想不到他对徐茵的感情如此之深,连自己多年的坚守也放弃了么。 英雄难过美人关,连周殊予也不落俗,瑞希扯了扯嘴角,有些幸灾乐祸,突然很想看到痴情的怪物被爱人抛弃是什么反应。 周殊予上前一步,身上散发出的可怖低压从四周荡开,扬起一圈尘埃,瑞希头晕脑胀,吐出一大口鲜血,无数触足攀附上女人,掐着脖子将人举起,毒素刺入肌肤。 “瑞希,编码R118,3号实验室成品。” 不断喘气的女人逐渐平缓呼吸,震惊的眼睛悠悠转向呆滞:“我在。” “你的任务是什么?” 瑞希一字一句:“调查实验品Z01是否存在基因异变。” “宋昕闵已经检查过。” “上面对检查结果存疑。” “说出有关徐茵的信息。” 瑞希机械吐出:“徐茵,C镇人,生存时间二十二年10个月,现任职安奈金融公司技术员,与任务目标Z01处于交往状态。” “若确定周殊予存在异变,你的下一步。” “上报公司” “为什么对徐茵下手。” “公司对我开放最高行动权限,一旦确认实验品Z01为普通人,可自行选择处理方法。” 触足窸窸窣窣游蛇般收回,蠕动着从女人身上爬下,像躲瘟疫一样避得远远不想触碰。 瑞希栽倒在水泥地上,黏稠腥臭的泥水糊满一脸。 呆滞的眼睛悠悠转为清明,她茫然撑起身,盯着台阶发呆,还不甚清醒。 回忆翻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瑞希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对上男人阴郁的眼神,打了个哆嗦,慌乱爬行:“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我跟公司说了,他们就不会继续调查你了,你一定想和徐茵好好过日子吧,你杀了我,公司一定会派人逮捕你,徐茵她是人类,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只要你放过我,你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受任何影响,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瑞希低下头,不停磕头求饶,额头咚咚咚砸在水泥地。 周殊予避开女人沾满污渍的双手,冷漠站起:“没有你,我也有能力维持现状,你觉得伤了徐茵,我会让你舒服离开吗?” 要死不死,这比捅穿心脏还令人难受。 瑞希眼球慌乱移动,额上冷汗直冒,既不想死又怕周殊予手段折磨。 她低下头,匍匐在地上颤声道:“我、我可以帮你监视公司,他们一有行动,我马上告诉你。” 瑞希觉得自己在火上烙烤,前面是火,后背也是火,一旦被公司发现背叛,她绝对会生不如死,工作这么多年,观察人的眼睛十分毒辣,她看出周殊予犹豫的态度,决定先保命再说。 是人就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徐茵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事,周殊予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 显然周殊予也想到这层,神情僵冷,本就刺骨的目光愈发阴冷可怖,周围的触足躁动不安涌动,游过一条小腿,发泄般猛然扑上去撕咬。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细滑的肌肤表面立刻凹陷七八个布满小孔的齿印。 瑞希颤颤巍巍收回腿,缩在地上不敢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好自为之。” 抛下一句话,周殊予迈步往外走。 女人大喜过望。 抬眸间,无数涌动的触足游蛇般攀附而上,柔软的内部被遍布利齿的口器啃噬,瑞希脸色一白,疼得满地打滚,喉咙堵塞发不出一丝声响- 酒店,徐茵无聊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贴着大小不一的绷带,擦伤已经被周殊予处理好了。 她刷着娱乐资讯,时不时望向屏幕时间。 周殊予出去好半会了,怎么买东西要这么久啊。 打开微信页面,打算发消息问问。 “叮咚” 房铃被人按响。 等了几秒,没人说话,徐茵犹豫向房门走去:“谁啊?” “姐,是我,徐筱。”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徐筱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儿?她记得她没在微信群里说过。 但总归是亲妹妹,不能把人轰走,徐茵取下锁链,按下门把手。 打开门,青春靓丽的高中生对徐茵狡黠眨了眨眼睫:“姐,今天是我的升学宴,你要来吗?” 徐茵疑惑道:“升学宴,你不是在读高中吗?” 徐筱微笑:“因为之前你不在,所以我们没办,快跟我走吧!” 徐茵低头扫了眼手机,不想参加突然的聚餐,特别还是家庭聚餐。 “很晚了,你们聚吧,我明天还有工作。”说着,她推着房门意要合上。 手掌用力拍上房门强势抵住,徐筱挤进门,眼睛弯弯:“姐,你别老是拒绝我嘛。” 嘴巴不高兴嘟起,她伸手一把夺过徐茵手机,搂过臂弯把人拉出房门—— 作者有话说:感觉男主要发癫了 感谢在2023-07-03 23:44:45~2023-07-05 00: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批女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6 章 越来越凌厉森冷的眼神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清澈的天空亮着点点繁星,被人强硬扯上车,徐茵虽有些不高兴, 但还是忍下。 最后一次了,吃完这顿饭就跟他们说清楚, 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徐茵瞥了眼徐筱, 发现她神情冷漠缩靠在一侧车椅上, 目不转睛低头玩手机。 明明拉她过来的时候这么热情, 上车就跟变了人似的。 徐茵向车窗外看去, 车辆驶过大桥,才知晓原来C镇的夜景也很美, 它不同于A镇常年下雨空气湿冷, 因为常常晴天,到了晚上还能看见星星。 远处高楼耸立亮起炫彩灯。 车内有些闷热,抬手按下按钮,车窗纹丝不动。 徐茵顺势低头, 发现红色丝绒布料包裹车窗四周,红与黑的搭配呈现出一种低调的奢靡质感。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今天坐的车竟然不是家里那辆破烂二手车了,而是一种只能在报纸上才能看到的成功人士的必备座驾。 打车还能匹配到这么高档的车? 她转头推了推徐筱, 好奇问道:“打车要多少钱啊?” 徐筱表情一愣, 自然熄灭手机屏幕:“哎呀姐, 现在打车都是一样的价格。” 徐茵探身:“给我看看。” 女生把手机塞回口袋,嬉笑道:“才开了一半呢, 下车再给你看。” 被拒绝了。 徐茵抿紧唇,不再追问,抬眼看向前方。 司机显然为了配置豪车也专门准备了衣服, 西装、白手套,虽然职业为司机,但撑起的衣服线条可以看出他肌肉鼓扎,平日里有特地健身。 这太与众不同了吧,徐茵有些新奇。 以往坐出租车,出来跑滴的司机大都表情悠闲,驾驶座旁摆着手机支架,手机页面是司机们独有的微信群,一条接着一条的长语音不停滚动。 但眼前的司机面色严肃,眉心有着深深悬针纹,偶然两人视线从镜子中对上,一双眼不含半点温度。 徐茵顶不住这目光,咽了一口口水,掏口袋找手机:“徐筱,我手机呢,我记得你拿走了。” “不知道啊。”徐筱漫不经心回道。 徐茵急躁转过头,推了推满脸不当一回事的女孩:“你快找找手机是不是在你身上。” 徐筱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当着徐茵的面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口袋,无奈道:“姐我真没拿,是你忘记拿了吧。” 徐茵记得很清楚,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她就把手机拿上了,跟徐筱说话时还看了眼时间,不可能没带。 徐筱在说慌,为什么。 徐茵背脊一冷,突察不对劲。 等等,谁家大晚上办升学宴啊,这玩意不是中午和下午办的吗? 她父母有这个闲钱办宴席请邻居们白吃白喝吗? 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倒戈相向,拿走手机不让她与外界联系,父母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豪华的汽车内饰,徐茵头脑疯狂旋转。不,不是父母,如果要对她做什么,他们只会亲自找上门,而不会大费周章派豪车专门接她。 难道是被公司竞争对手盯上了,是想抓她威胁公司,亦或是吐出私密信息?可她级别这么低,平时完全接触不到机密工作啊。 徐茵内心哀嚎,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或许遇到这种事是她的命运吧。 尽管不断给自己开玩笑缓解紧张,瞅着司机越来越凌厉森冷的眼神,徐茵后背冒出湿腻的冷汗,心底蹿起一股恐怖的寒意。 她面色镇定坐在位置上,手指紧张交握,低下头避开司机视线。 轿车在一栋大楼下停下。 “姐,走吧。”徐筱率先走下车,搂过她,手掌用力牵制肩膀不让她离开。 徐茵没有反抗,顺从走进大楼。 抵达顶楼,电梯大开,手握机械枪支的安保人员站在两侧目不斜视,整个氛围严肃恐怖。 是公司的人。 司机走上前,将眼罩和耳罩递给她:“徐小姐,请戴上。” 这阵势彻底让徐茵慌了,她盯着男人不肯动:“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可能我跟你们要抓的人同名同姓。”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既没有做背叛公司的事,又没什么价值,值得公司如此大费周章对待她吗。 求救的眼神寻找女孩身影,余光瞄到徐筱已经戴上耳罩,慢悠悠走向远处。 停机坪周围被高瓦射灯集中照射亮如白昼。 无法形容的失落感袭上心头,虽然不知道公司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一刻,亲眼目睹自己被亲人抛弃的难过还是影响了情绪。 这可是她的亲妹妹,公司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好处,能让他们毫无愧疚做出这些事。 徐茵低下头,缓慢又坚强的眨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男人沉声道,态度很明确:“没有搞错,请吧。” 两排的安保人员直勾勾盯着徐茵,手中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她。 徐茵沉默戴上耳罩,下定决心,脸上没有犹豫迈上直升机。 脚底振动,隔着耳罩,徐茵还是听到了直升机旋翼转动发出的轰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眼睛看不见任何画面,只能靠耳朵感受,徐茵无法计算出准确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故意混淆时间,让直升机在原地旋转。 直至被人扶下楼梯,踩上柔软的地毯,徐茵知道,最终目的地到了。 周围十分安静,听见身后的人合上大门反锁,徐茵扯下头上眼罩。 熟悉的白炽灯闪过,情不自禁眯起眼,过了一会,她缓缓睁开。 这似乎是一间实验室。 在她的正前方,整面墙贴满白色瓷片,银色线条纵横交错划出流畅的花纹,摆着一张科技感十足的办公桌,上面竖立着一台电脑。 装修风格看起来像是某私立医院。 至少跟网络上大范围宣传的医美机构十分相似。 但四周摆放的各种生物标本推翻了徐茵的假设,最引人注意的是房间角落,一个由透明玻璃罩摆放的蚂蚁标本。 大概是某种变异蚂蚁,它的体型很大,足足有五厘米,腹部鼓起像是塞满了棉花,是头的五倍大。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这是一副多么诡异的标本,并不是书本中常见的科普昆虫标本,更像是一种特地根据人类审美培育的畸变生物。 当这个想法慢慢从脑海中浮现时,徐茵感到全身战栗,后背像是被湿腻的毒蛇爬过一样,恶心到反胃,有些不适移开眼看向其他地方。 电子门锁解开,一个男人身穿及膝的白大卦,明明手背和脖子遍布皱纹,脸上苹果肌却饱满鼓起,像是打了数次美容针。 他笑脸盈盈,脸上充满惊喜:“徐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徐茵开门见山:“你是公司的人?能说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么?让你们如此花心思绑架我。” 见徐茵不回应自己的热情招呼,男人无奈耸肩,复而扬唇一笑:“徐小姐,我们先坐下来聊吧。” 不管她愿不愿意,瑞博士自顾自坐到金属椅上:“徐小姐并没有犯错,你误会我们了,其实我们在解救你。” 徐茵皱起眉,不理解这句话:“解救我?” 瑞博士叹息一声:“是的,徐小姐,你并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 “看看吧。” 徐茵一脸狐疑拿过,翻开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名字后慢慢蹙起眉头。 [伤检报告:瑞希 鉴定结果:软组织多处挫伤、左侧横突骨折] 上面详细描述了瑞希的身体情况,还贴出了伤情照片。 女人鼻青脸肿看着镜头,嘴角大范围瘀红,上唇撕裂缝着长长一道伤疤,完全看不出她的原本模样。 徐茵双眼震惊看向瑞博士,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迟疑道:“是周殊予做的?” 瑞博士突地红了眼,难以抑制哽咽道:“瑞希是我的孩子,我知道她做错了事,对不起徐小姐,我替她道歉,可是她做的事罪不至死啊,我就她一个女儿。” 徐茵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瑞希对她做的事她确实没瞒周殊予,当时周殊予安慰她,说回公司后会给她一个交待。 原来是这样的交待么,徐茵完全想象不出周殊予会打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徐茵:“博士,对于这件事我表示很抱歉,但我需要向他证实一下。” “不不不,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你看完这个再说吧。” 瑞博士拦下人,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页面。 那是一张监控截图,画面显示,在一处昏暗的街道,瑞希和周殊予两人面对面站着似乎在对峙。 下一张截图,瑞希神情痛苦半悬在空中,而她的胸口处,一根黑红色条状物刺穿心脏,就像一条巨大的章鱼触手,视线下移,这些形状丑陋可怖的触手全部是从周殊予衣摆下钻出。 这完全超出了徐茵的认知,在她的世界观里,人类不会有这种能力。 徐茵脑子乱糟糟的,糨糊成一片,抬起头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意思?”。 瑞博士放下湿纸团,表情不忍:“徐小姐,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周殊予融合了某种无限增殖基因,他残忍、暴力,是个彻彻底底的杀人犯,多年来残害了无数人类。” 实验室彻底死寂。 徐茵竭力保持呼吸平缓,尚能保持理智,硬声反驳:“博士,造谣是犯法的,你就算再看不惯他,也不能P这种照片骗人。” 说周殊予打人,徐茵还能勉强相信,但触手怪物什么的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如果他真是杀人怪物,没必要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还不动手。 相反,跟他在一起的这几月里,每当她遇到危险,都是周殊予在身边陪伴她、安慰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徐茵不相信这两张监控截图是真实的。 瑞博士淡笑,似乎料想到她会这么说:“徐小姐,你可以不信,但我有视频,你要看吗?”—— 作者有话说:写不完,先过一下剧情 还需要精修一下,我写写写 后一章可能会有点恐怖 感谢在2023-07-05 00:23:40~2023-07-05 23: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5274392 10瓶;樊梦欢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7 章 羊入虎口 徐茵站在原地不动, 脸色苍白注视着三角播放键。 她并不相信博士的话。 如果说公司引开周殊予是为了解救她,完全没必要以这种胁迫的手段绑她过来,他们趁周殊予不在, 直接找上门说有事,或者派她单独出差都可以。 有无数种方法到达目的, 而他们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法, 强硬带她出酒店, 派无数安保员, 蒙上她的眼睛。 这说明一个问题, 公司对她的存在警戒心,博士在撒谎。 博士的话更像是一种引导, 想让她在短短几分钟内相信他们。 周殊予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为什么要瞒着她。 徐茵似是难以下决心点开视频,双肩泄气般下耸,脸色微微发青:“不、不了,我相信你们” 瑞博士以安慰的眼神注视, 半响,他站起身凑近:“你别太担心,虽然照片看起来他的能力很可怕,但我们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他。” 徐茵倏地抬头, 冷静问道:“什么办法?” 瑞博士意味不明看向她, 并不打算告知真相:“你不必知道过程, 我们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走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的助理带你去房间休息。” 安奈公司在A镇是一个手握绝对权力的垄断公司,但出了小镇, 它什么也不是。 80年前,随着基因工程突破性发展,基因决定论尘嚣甚上,基因决定论认为,一个人的行为、个性和样貌都是由基因唯一决定的,人的基因有优劣之分。 公司看中商机,暗中推手,媒体们开始大肆鼓吹基因检测、筛选生育才是最佳优生手段。 通过基因检测,可以预测出胚胎患基因病的几率,从而达到优生目的。 于是公司率先为富人们免费体验项目,而后在富人们的宣传下,公司上市生物基因项目,让昂贵的技术成为普通人也能做的起的项目,在短短十年迅速完成资本积累,自然生育由此退出历史舞台。 这个糟糕的世界垄断公司遍布全球,为了打败竞争对手,面对污染日益严重的环境和不断上升的患癌比例,公司推出新项目——器官移植。 昂贵、受众范围小,这都没有关系,一切项目皆可下沉化,榨干普通人的每一滴血。 健康的供体太少,那就创造,掌权者们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圈养“人类” 但实验结果是,因为大脑的特殊性,催熟无法使大脑发育健全,催熟长大的“人”存在无数种基因隐性病,需要精神药片控制,否则器官衰败。 实验投入大量金钱和心血,终以失败结束。 现在,周殊予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无限增殖,多么美妙的能力,如果把这种基因移植到其他胚胎中,将会源源不断产生健康的器官供体,带给他们难以想象的财富。 拿不到周殊予的基因,那就再创造一个胚胎。 徐茵,尤为关键。 * 很快有人进入实验室,瑞博士对他颔首示意。 助理很快反应过来,扬唇温和道:“徐小姐,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徐茵转过身,视线扫过角落处的蚂蚁模型,稍加停顿:“博士,那只蚂蚁” “呜——” 刹那间,尖锐的警报声从众人头顶炸开,实验室瞬间红光闪烁。 门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瑞博士脸色一变,疾步跑出实验室,临到门口大喊:“快带她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会告诉她。 徐茵扭头想问助理,臂弯却被他一把抓住,指尖似老鹰的厉爪勾住猎物。 助理温柔道:“我们该走了。” 语气是缓和的,动作强硬至极,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几乎是拽着徐茵跑出房间。 徐茵忍着痛,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走廊同样覆盖着白色瓷片,赤红的警告灯在墙顶闪烁。 很多人从实验室跑出来,面色凝重往楼下汇合,地板震得抖动不已。 上了电梯,助理扫卡按下13层,徐茵观察发现,电梯可达44层。 心下咋舌,她到底在哪,肯定不在A镇和C镇,两个小镇都没有这么高的大楼。 电梯墙面框装着一张海报,内容是神经元保健药的宣传图。 13层到了,电梯开启。 助理紧握徐茵手腕,表情凝重,拉着人走过一间屋子。 “哐当” 两人脚步停滞,齐齐朝声响处扭头看。 走廊尽头,药液玻璃瓶碎成一地,蓝色液体溅落在墙上。 助理脸色微变,迅速掏出后腰手.枪。 他扫了徐茵一眼,警告她不要出声。 来不及去房间了。 男人直接推开一间门,面色焦急做了几个口型:“快进去。” 徐茵一脸迷茫点点头。 男人举起枪,一点点走向楼梯口。 猛然举枪左转。 楼梯间空无一人,干净的墙面不染尘埃。 下一秒,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墙。 草…… 徐茵脸色剧变,几乎是看到鲜血迸溅瞬间便立刻关上了房门。 尖叫声不断回荡在走廊。 她脸色发白,听着凄惨的尖叫声,手脚发软止不住下滑瘫靠在门上。 亲眼目睹这一幕,再茫然的人也猜到实验室发生了什么。 实验室因压力病而发生暴力事件吗。 过了十几秒,走廊没了声响,徐茵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双腿发软站起身往窗外看。 窗户透着茶色,似乎装置了单向玻璃。 探身往外扫视,余光触及地上红色马上略了过去。 走廊上红光闪烁,忽明忽暗的灯光更是营造一丝恐怖的气氛。 左右都没有人,那人去哪了?走了吗? 徐茵第六感突察不对劲,猛然往下看 ——对上一双血丝弥漫的瞳孔。 女人眼球凸出似要掉出眼眶,洁白的牙齿被鲜血染红,更有丝丝缕缕碎肉挂在齿间,长发混杂着血迹黏连在脸庞。 她蹲在窗下,直勾勾瞪着大眼。 被这双眼瞪着,鲜血和惊惧不断刺激心脏,徐茵急促呼吸,额间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后背瞬间湿了一大片。 女人爬在窗台不断耸动鼻尖,痴痴嗅闻味道重复道:“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徐茵躲在屋子里暂时不担心自己安危,可隔着一层玻璃,诡异的谵妄让她浑身炸毛,手臂上竖起一根根汗毛,寒意在脚底不断笼聚。 什么好香,是在说她吗? 司机,董乔乔,女人 每一个压力病发作的人都对她说过这句话。 为什么?! 徐茵脸色惨白,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女人仿佛看到她的动作,表情发狂拍打窗户,茶色玻璃留下一层层叠加的血掌印。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快出来!你给我出来!”女人不断嘶吼尖叫,发狂似的啃咬金属窗栏,窗户怦怦作响,手心的血一股股流出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她的。 徐茵几乎承受不住这种压迫感十足、压抑可怖的气氛。 她慌乱走了几步,在屋里翻箱倒柜。 现在没有人帮她了,她得自救。 拉开桌子抽屉,一把银色手.枪安静躺在里面。 徐茵伸手拿出,指尖忍不住颤抖。 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在绝望无措的情绪中,一张清俊的脸闪过心头,徐茵眼眶湿润,眼泪不停打转。 如果周殊予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怎么解决。 拍打的动静突然消失,徐茵神色不安握紧手.枪。 女人消失了。 她紧张迈起碎步靠近窗户,发现除了留下的血迹,确实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按下门把手,捡起地上磁卡,徐茵奋力朝电梯跑去。 电梯门顺利合上,紧绷的神经立即松懈下来。 徐茵不知道去哪,抬头看向墙壁,发现一张大楼逃生指南。 最顶楼有停机坪指示标,她毫不犹豫按下44层。 大门开启,熟悉的装修令她晃神片刻。 这……是公司顶楼。 原来她一直在公司,没有人知道公司底下还有20多层。 公司到底在隐瞒什么。 徐茵脸色难看,心道逃命要紧,只好把所有疑惑埋心底。 她走出电梯,向停机坪走去。 停机坪没有开灯,只亮起几盏地面装饰的氛围灯。 暴雨倾盆,雨丝浸湿整座小镇,远处灯光模糊把所有黑暗都藏于雨夜中。 一群安保人员站在四周守卫。 见还有人在,徐茵脸上露出惊喜,立马迈腿朝人群跑过,又迟疑放缓速度。 绿色的橡胶地面洒落的血滴从门口一路延伸到人群。 意识到不对劲为时已晚。 听到脚步声,所有安保员动作一致齐齐转身,他们头盔早已摘下,脸上喷洒着点点血迹,表情呆滞又僵硬。 狂风刮过带走气息,嗅闻到特殊的香味,所有人的五官像蜡烛融化,露出一种近似痴迷的表情。 他们眯起眼,着迷似的嗅闻味道,鼻孔极速收缩,胸腔疯狂起伏吸取空气:“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头顶暴雨倾斜,徐茵浑身浇了个透顶,湿漉漉的衣服粘连在皮肤上冷得刺骨,但她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呆站着。 所有人都在嗅闻空气中的那一缕香甜,更有甚者张大嘴巴呼吸,怕再也闻不到用力压榨心肺,很快因为过度使用,鲜血从鼻孔缓缓流出。 身后不断有脚步声响起,徐茵头皮炸开,猛然回头。 一层又一层的人围聚在楼梯口虎视眈眈盯着她,又不约而同嗅闻味道,脸颊涨红露出满足感。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这一切的源头正孤零零站在门口。 宛若羊入虎口—— 作者有话说:来自《千钧一发》 下一章男主角闪亮登场 不是英雄救美,是把人吓得更猛哈哈 感谢在2023-07-05 23:53:11~2023-07-07 04:4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女主控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她还是抛下他了! 解决完事, 周殊予低下头,注视无人回复的聊天界面。 早在瑞希动手前,徐茵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他马上回了。 回复完消息,话题也随之结束, 这很正常。 可看着聊天记录, 一种某名的不安灼烧在心头。 他低下头, 主动拿起手机给徐茵发了一条信息。 Z:[我回来了。] 没过几秒, 他却等不及般直接拨打电话。 持续的音铃声不断重复, 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久违的焦躁感在四周蔓延,周殊予一言不发坐进车, 扯过安全带系上, 手背上骨节突出,用力攥紧方向盘。 透过后视镜,男人微卷的黑发凌乱盖住眼睫,指尖梳过, 露出锋锐的脸部轮廓,他穿着一件黑色及膝风衣,依旧内搭衬衫领带,开车的动作干脆利落, 指尖却在不停收紧发红。 俊美如玉的脸闪过一丝阴戾。 走出电梯, 周殊予依旧面色冷静, 但面对着房门,感知到里面并没有人, 他表情平和,眼神却冰冷得瘆人。 克制和扭曲,两道阴影附着在挺拔的身躯上不断拉扯重合, 带来难以描述的古怪分裂感。 节骨分明的手拿起门卡,“滴”,温馨舒适的房间呈现在面前。 卧室、厨房、客厅、浴室,每一处都留着徐茵的痕迹,但每一处都没有熟悉的身影。 客厅堆着零食包装袋,一包薯片开了口子,沙发上放着毛毯,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泡沫剧,蓝灰色的画面交替出现,忽暗忽明的光线连带着男人的五官也逐渐扭曲。 他直勾勾盯着沙发,肌理分明的眼睛表皮层下,细小的肌肉组织陷入一种反射性痉挛,诡谲的阴冷感愈发严重。 房间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 周殊予僵冷着脸走向客厅,冰冷的指腹轻触沙发。 尚留一丝余温。 她人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一起这么久时间,他从未跟徐茵断联过一次,就算她回到自己的住宿,他也能远隔千里嗅闻到丝丝缕缕的气味。 因为基因实验,周殊予的嗅觉受体基因强化了数亿倍,每一个触足都是独立的个体,基因累加,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嗅闻出空气中所有的气味因子,分辨出它们的成分,计算出它们的体积占比。 只是这个世界污浊不堪,空气中含存着各种臭气分子,他并不喜欢使用这种能力。 但徐茵的气息早已被他刻入基因,他能够轻而易举从纷乱复杂的气味中找到她。 现在,房间充满了徐茵的味道,可一旦出了房门,味道消失了,不,也不算是消失,含量极低的气味因子漂浮在酒店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像是刻意扰乱寻找的方向,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手段。 只有公司。 阴狠歹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公司趁他不在派人过来,徐茵得知真相,毫不犹豫跟他们走了? 整洁的房间暗示猜想是正确的。 周殊予瞳孔急剧收缩,狰狞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措。 她还是抛下他了。 她还是抛下他了! 说好的永远喜欢他,说好的永远不会离开他,说好的永远不会抛弃他。 骗子、骗子、骗子,她是个骗子! 昔日承诺的话如胶片倒放般不断重现,这更像是一种慢性毒药,日复一日的服用,毒素顺着脉络渗入脾脏,临到今天,后知后觉的绞痛似无数根铁锥砸向心肺,破碎的洞孔流出黑红色鲜血。 每想起女生含情脉脉承诺谎言,男人脸上的肌肉闪过一阵剧烈抽搐,脖颈处的青筋也止不住疯狂痉挛,整个人倏地弯下腰,像是无法忍受剧痛。 他张开手用力按住胸口,指尖瞬时化为锋利的肉刺,毫不留情扎进心口。 与此同时,无数粘腻的触足从身后轰然炸开,涌动的海葵花宛若泡发的海绵,无限制膨胀变大,薄薄的肉膜下是一根根蠕动缠绕的粗壮青筋,它们如心跳一样,绕有节奏收缩扩张,带来潮湿沾有血腥气的味道。 怪物的拟心是一颗淡黄色的小核。 周殊予眼神绝望盯着这颗心脏,胸口处血肉模糊。 地上鲜血滴落汇聚成一滩血镜,透过血镜看见,男人扬唇自嘲一笑,饱满的唇瓣啃咬的撕裂发紫、血珠渐渐凝固。 一开始,他认为徐茵是个羸弱不堪、难以存活的可怜人类,坚信关系的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自负的认为徐茵只能依附于他,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侥幸存活。 ——而现在,他才是那个可怜虫。 明知道这是一段早已揭示结果的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沉迷其中;明知道这是一枝危险而迷人的玫瑰,他还是忍不住占为己有;明知道这是一只剧毒的蝴蝶,他还是经受不住引诱走向深渊。 没有关系,撒谎的人终得报应。 他不会放过她的。 他会抓住她,把她捆在身边,日日夜夜折磨她,直至她痛苦求饶,后悔曾经做出的决定。 镜片后的目光阴戾变得极为恐怖。 “找到她。” 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 无数触足齐鸣共振,咆哮叫嚣,气势汹汹撞开房间门肆意散开。 不必再掩饰、不必再隐瞒。 恶心肥硕的黑红色触足肆无忌惮爬出走廊,不断分裂增殖,泛着水光的肉块堆积在楼道,挤得满满当当如一大块黑色肥肉。 这更像是某种病变癌细胞,筋膜不断被拉扯,底下的肉质急速鼓起,拥有极强的分裂能力,挤压人类仅有的空间。 “天哪,这是什么?” “救命!” 一切都在失控。 肮脏丑陋的肉条突然出现街头,所有人惊慌失措,如羊群混入野兽四处逃开。 无数房屋被一根根触足覆压缠绕,房檐垂下赘余的黑红色软肉,脉络收缩,坚硬的墙面瞬间如豆腐般四分五裂。 强大的破坏力摧毁街道,滔滔不绝的肉质河流正在向残留的气味狂奔而去。 它们癫狂躁动,急迫想要找到人,所有阻拦物都被触足碾压,随着肉条肆意扩张,黏稠的黑色液体也从触足下滴淌,如沥青刺鼻难闻,侵袭路面覆盖一切,凝固任何碰见的物体。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那是一栋大楼,停机坪残留的气体告诉它们徐茵从这里消失。 不止是徐茵,还混杂着无数令它们熟悉而反胃的味道——公司的人。 她抛下了我们她抛下了我们她抛下了我们她抛下了我们 她跟他们走了她跟他们走了她跟他们走了她跟他们走了 把她抓回来把她抓回来把她抓回来把她抓回来把她抓回来 一种强烈的悲鸣声从大楼顶层传播开,所有触足陷入了一种躁动狂暴的状态,它们迅速膨胀又急速缩小,急速流淌又急速缠绕,几乎是一种自虐般的行为,它们不安,它们难过,它们想要找到她。 都怪公司!! 狂躁的触足发出更加可怖的共振,一瞬间,整个小镇的人都被一种振鸣声侵袭,振波一圈圈从大楼散开,不断回播重叠,路上有人晕倒,无数人跪趴在地上呕吐,更有甚者鼻头一酸,流出黑红的鲜血。 于世界毁灭的气氛中,周殊予走到大楼。 他的五官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全脸被一种黑色的黏物质覆盖,只能从微小的凹陷看出五官曾经存在过。 从头部到四肢,白净的肌肤从里到外裂开,露出由筋膜和触足构成的血肉,指尖化为长长的黑红触手,拖拽至地面。 随着分裂增殖,本就优越的身高更是巨人般拉长,他面无表情冷视所有意图阻拦的人。 公司得到消息,紧急调动部分安保人员,可他们想的太过简单,误判了一切,等见到真人才发现,周殊予的能力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可怖存在。 事态的发展已经无法控制。 不等守卫在旁的安保员上前,他们的身躯被疯狂的黑红色触足毫不留情一捅而过,鲜血洒落在各个角落。 这似乎变成了一种发泄工具,所有人都在地上痛苦嗷叫,却没有人死在这场碾压性的战争中。 徐茵的离开让周殊予再一次明白。 没有人会坚定的选择他。 过去他并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抛弃自己,他挽留过,哀求过,没有人在意。 现在他明白了,既然注定会被抛弃,那为何还要顾及别人。 这个世界,他无人能阻。 徐茵,只能是他的。 * “突突突” 机枪不断扫射,从直升机上俯瞰,停机坪乌压压的人群顺势倒下一大片。 安保员把空弹匣随手一扔,抬头看向角落。 昏暗的角落处,女生抱紧双膝,神情恍惚蹲坐在地上。 五分钟前,所有人神情癫狂,一蜂窝涌向女生,在徐茵即将被围剿的那一刻,迟迟赶到的两名安保员手握冲锋枪,解救了女生。 三人一起跑上直升机逃离顶楼。 没有耳罩,轰鸣的旋翼转动声持续在耳边回绕。 徐茵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只想蹲在角落一个人静静。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在轰鸣声中飘来。 “她就是Z01的关系对象?” “我看过记录,照片上就是这张脸。” “行呀,半路捡宝,等我们……” 刻意压低的声音再也听不清了。 徐茵攥紧口袋里的手.枪,抬起眼看向驾驶座。 两名安保员坐在操作台,或许觉得女生的虚弱样子掀不起风浪,他们并没有多加关注,反而在操作台闲聊,冲锋枪被放在一侧,后腰枪套空空如也。 徐茵默默站起身。 “服了,我就说关着这群人不喂药迟早会出事,看吧,今天不知道折损多少兄弟。” “还兄弟呢,我看你巴不得多死点人吧。” “你少装,你不也这么想的,还好我机智拉你去处理事,要不然一夜暴富的机会你可白白错失了。” “哈哈你才是我兄弟!” 谈笑间,后脑勺倏地顶上一根坚硬的圆柱体,熟悉的触感立刻让男人嘴角僵硬。 四目相望,副驾驶座的安保员身体紧绷,微弓起腰想要立刻冲上前。 “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徐茵举着枪,用力抵住安保员脑袋,食指牢牢贴住扳机。 她盯着副驾驶安保员,眼神威胁。 “有事好商量,你别动手!”安保员看她动真格,语气激动道。 徐茵:“你们要带我去哪?” 副驾驶的安保员眼球悠悠一转,和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别担心,我们还救了你呢,小姑娘别恩将仇报呀。” 没有一个人对她说真话。 徐茵脸色苍白,察觉自己体力不支,决定不再打太极:“往前开,飞出A镇。” 驾驶座的安保员面色一白,迅速回绝:“不行!我们……” 后脑勺被枪口用力一敲,瞬间鼓起大包。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徐茵用力按住扳机。 “好好好,我做,我照做。”关乎性命,考虑不了这么多,安保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小镇还陷在雨夜暴雨的凌迟中,太阳还未升起,建筑群的灯火被厚重的雨丝完全遮盖,往下看,地面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雨水的冲刷下看不清任何景象。 站着有些吃力,徐茵顶着两人凶狠的目光,用脚把冲锋枪踢到自己身边,再把弹夹取出放进口袋里。 做完这些,她在一旁就地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鱼肚白,玻璃窗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雨丝,空气湿冷难受,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黏在身上,没有要干的迹象。 应该快到了。 说起来,徐茵从来没有看见过A镇边缘的风景,连她出生成长的C镇,她也从来没有升起过想要探寻小镇尽头的想法。 小镇的交通工具只有公交、汽车、直升机,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 当她点开订购软件,飞机票永远昂贵、不可负担,当她想要开车去玩,出行的道路总是车祸新闻频发,目的地爆发暴力事件。 脑子里不停有一个念头在默念——待在这,你才是最安全的。 小镇的尽头是什么,是蔓延无尽的山脉,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徐茵站起身,满眼期待探身望去,半响,纤弱的身躯似受到重创般颤抖起来,步伐不稳踉跄几步往后倒,面色愣怔望着窗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良久,她脑袋发蒙胸膛急促起伏,呼吸间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愣了几秒后疯了似的朝机尾冲去,手背静脉鼓起,猛地扯下遮挡的后窗帘子。 为什么小镇永远阴雨连绵,边缘汇聚着一层白色雾气。 因为整个小镇 ——在一座人造岛屿上。 * 没有任何预兆,机身突然剧烈振动起来,徐茵脚底一滑,身躯径直撞向金属地板,余光看见安保员迈着大步追上她,慌张抬起手肘想要爬起。 一股大力猛然抓住脚腕,死命把她往后拖拽。 立即翻过身,两张脸不约而同盯着她看,眼神恍惚,嘴巴白得瘆人,他们弯下腰匍匐在脚旁,鼻尖在鞋底耸动,同时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痴迷目光。 嘴中疯狂重复。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你小子,拖拽老婆 (指指点点) 感谢在2023-07-07 04:41:08~2023-07-08 03:2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哭泣的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咽下去!” 这是一幕诡谲却与之前令人害怕恐惧的画面有所不同。 安保员依旧流露着与发病人群相似的痴迷表情, 可态度谦卑到难以置信,甚至嗅闻鞋底的姿态更是抛弃了尊严。 仿佛某一种自然规则限制了他们的行动,不得不靠近她, 但不被允许直视。 徐茵抬脚蹬开脚腕处的手,从地面爬起。 面对她的挣脱, 两人依旧脸死死贴在地板, 身体匍匐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机械重复那句话——找到你了。 谁在找她? 公司还是周殊予? 两名安保员的表现十分古怪, 明显有人控制了他们, 使他们一直陷入谵妄。 徐茵唯一能联想到的手段就是催眠,可情况来得突然, 这不是简单催眠能做到的。 难道…周殊予真有这样的能力? 回忆那张监控截图, 上面流淌一地的黑红触手,徐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变得难看。 她打心底并不希望这是真的。 徐茵知道自己并不优秀,学历、背景、家庭都不亮眼, 在得到公司岗位后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撞大运,生怕公司后悔便急不可待的办理了入职手续。 因为周殊予太过优秀,长相气质都在她的审美点上,知道周殊予对自己不抗拒, 就死缠烂打迫使他承认喜欢自己。 她是个很俗气的人, 没什么大抱负, 只想一辈子待在公司混吃等死,谈恋爱了就好好过日子。 但现在, 幻想破灭,她违背了公司命令,公司一定会解聘她, 完美男友也疑似变成了怪物。 如果周殊予真的是怪物,她该怎么办? 徐茵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眼睛酸涩很是难过。 不是被亲人抛弃的难过,不是发现自己所处世界是个骗局的难过。 而是一种原以为找到了依靠,到头来发现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的难过。 她再一次成为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 直升机失去驾驶员理应急速坠落,此刻却神奇稳定在空中,旋翼仍不停发出轰响身。 徐茵皱眉,面上闪过茫然之色,拖着疲软的腿走到窗户。 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 ——随处可见的黑红色爬虫。 徐茵心跳漏停一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跟图片上展示的触足一模一样。 她那时绝不相信瑞博士的言论,只觉这很荒谬,以至于截至到前一秒,她潜意识还是愿意相信周殊予不是怪物。 这居然是真的 这是多么骇人的场景。 向外蔓延的山脉,广阔的海水爬满了蠕动交缠的黑红色触足,它们不断缩短距离,以一秒十米的速度疯狂增殖覆盖地表,浓雾般吞噬所有的一切,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海面,水下都被这些可怖蠕动的触足塞满。 这完全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画面。 从上至下望,碧蓝的海水完全变成了透彻的黑红色,无数湿腻的触足从海面伸出,吸盘牢牢吸附直升机底部,正是因为这些触足及时赶到,直升机才没有坠毁海洋。 山脉上,蠕动的肉质海洋中慢慢凝聚出一具又一具的人形躯体,它们没有五官,没有皮肤,只有头部凹陷两个漆黑的血洞,抬起头直勾勾注视徐茵,无数湿腻的眼神犹如实质,在半空牵扯出透明的丝线,徐茵被看得头皮发麻,全身血液倒流。 她情不自禁按住眉头,眼睛不断发黑。 低频振感从山脉席卷到海洋,无数触足同时发出骇人的鸣叫声,如某种冰冷危险的蛇类,急迫向直升机涌去。 无人能挡,直升机大门被触足用力扯下,突然灌入的狂风席卷机内,所有人晃动双腿东倒西歪。 徐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随着黑影笼罩头顶,抬头看,惊恐发现整座直升机都被湿漉黏糊的黑红色触足缠绕,吸盘牢牢吸附机身留下黑色的粘液,每一根触足都拥挤在窗口、大门,虎视眈眈盯着跪倒在中心的女生,垂涎欲滴。 安保员头部狠狠撞击金属板,意识突然恢复,悠悠从低鸣声中醒来。 “天哪,这是什么!” “快拿武器!!” 两人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满舱的未知生物,那些强有力的肌肉收缩,金属墙面挤压变形,无不展示它的破坏力强大。 到处都是滴落的黏液,黏糊,肮脏,滑过墙面残留深色水迹,像是鼻涕虫一样。 安保员露出反胃的表情,不敢对触足做什么,但记得徐茵之前的行为,怒叱:“喂!你这个” 一根暴起的触足径直挥向男人。 两道黑影风筝般砸落在玻璃窗上,全身骨骼断裂、脏器爆开,鲜血染红了驾驶座,他们嘴角流出液体,是鲜血和组织碎片,眼球死不瞑目对着徐茵的方向。 亲眼目睹惨状,徐茵尖叫一声,对触足的惧意越发加重,拼命躲到角落里——那是唯一没有触足的地方。 [我们抓到她了我们抓到她了我们抓到她了我们抓到她了我们抓到她了] [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她逃不掉的] 蠕动如爬虫的触足不停共振传递消息,不停呼唤徐茵的名字。 它们喜悦、急切、难过、懊悔。 [她受伤了我们没有看护好她。] [生气生气我们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跑呢] [快来快来我们抓到她了] 触足的共鸣在人类耳蜗中是一段富有节奏的嗡鸣声,徐茵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此刻被这些游蛇般阴暗爬行的触足包围,心脏狂跳,只感到害怕和无措,缩靠在角落不敢动弹。 虚弱孤独、无力反抗,这是一种在野兽心中正中下怀的猎物状态。 直升机开始急速下坠,抵达地面时在触足的托举下轻微晃动。 周殊予站在不远处蠕动的触足之上,身后挥舞的海葵花海是他一手创造的帝国。 他面无表情盯着直升机,身形挺拔欣长,垂至膝盖的墨色风衣血腥气萦绕,不知是否喷溅上大量鲜血,布料重重下坠,墨色反射着浓郁的光泽。 他在身后庞大的触足围拢下一步步走向舱门,边走边取下鼻梁上的金属眼镜,慢条斯理放入口袋,兴许是因为动作跟常人没什么两样,背后却忠诚跟随着一批恶心的触足,这一幕令人不寒而栗。 在徐茵惊惧不安的眼神中,周殊予神色冷淡停下脚步,衣袖下垂落的触足在地面富有节奏敲击,发出“砰砰”声,这更像是毒蛇一击命中前的刻意恐吓。 眼前熟悉的人前一晚还是温柔体贴的,现在完完全全就是怪物的冷血模样。 徐茵不由得抱紧自己,瘦弱的双肩止不住颤抖,她看着触足故意滑过自己的鞋面,在白鞋上留下一道脏污,脸色微微发白。 看清徐茵眼中抗拒的情绪,周殊予脸色一僵,冷声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冷眼旁观女生视他如洪水猛兽的样子,心脏却被她一刀劈成两半,一半破碎痛苦到痉挛,一半破碎暴怒到发狂。 周殊予脸部肌肉抽搐,双眼充斥着绝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像是绝望不知如何表露,脸上浮现癫怪的笑意。 她还是知道了一切,知道他是个畸形可怕的怪物,正因为他是个怪物,她在害怕,笃定自己会伤害她,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意识到这一点,窒息的潮水泄洪般奔涌,又无力堵塞在喉咙,周殊予抿起一条笔直的唇线,狭长的眼尾泛着红光。 感受到他的情绪,全部触足痛苦绞缠发出悲鸣,衣袖处细长的触手喷涌而出,急速蠕动,气势凶狠朝女生袭去。 徐茵惊叫一声,后背抵靠在墙壁退无可退,慌张闭上眼,不敢面对自己的惨局。 腰身被湿腻的触足缠绕,迅速拽起扯过,不是想象中的骨头分裂,反而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她倒在周殊予怀里,腰身被铁铸般的手臂死死捁住。 下巴倏地被人捏住,力度大到吃痛不自觉微张唇,一条湿润的触足立刻钻进柔软的口腔,倒刺刮过内壁带来细微的颤栗,徐茵吃惊一瞬,下意识合上牙齿,触足轻易断裂,冰冷的液体在舌尖崩溅。 触足的血液留在口腔,她心里泛起恶心,双眼一红就想吐出来,下颚却被一只手猛然掐住,将下巴往上抬。 周殊予睁着一双毫无温度的眼,语气冰冷命令道:“咽下去。” 徐茵头皮一激,牙齿发颤,听到如此强硬的语气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没有奇怪的味道。 亲密的男友变成了可怕的怪物,又如此强硬对待自己,徐茵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 两人身躯贴合得严丝合缝,近到可以看清对方每一处表情变化。 周殊予瞳孔微缩成针,目光从眼泪出现那一刻便死死盯着,他看着那滴泪在眼眶凝聚,溢出下滑,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水迹。 掐着腰,语气嘲讽:“哭什么,觉得我的东西太过恶心么。”话说完,无数触足细细簌簌滑过脸颊,把残留的水迹吮吸得干干净净。 徐茵忍着哽咽,触足爬过脸蛋猛然闭上眼,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直视,也不敢回话。 她的确觉得触足留下的血液很恶心,可面对胁迫,她不敢说,怕自己说了脑袋都要被拧下来。 沉默的时间太长,这让周殊予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压抑想要折磨人的想法,他徒然出声,呵斥道:“说话。” 徐茵被吓得浑身一抖,带着哭腔回道:“没、没有,不恶心。”她想要抬起手推开人,快要触碰男人胸膛时又想起什么害怕收回。 撒谎。 又在撒谎。 太阳穴青筋骤跳,周殊予盯着徐茵片刻,竭力压抑自己疯长的杀意,目光触及温热的口舌,呼吸似乎粗重了几分。 他低下头,没有了眼镜阻挡,轻而易举擒住舌尖,重重一咬、血珠凝结,又被他吮住吞下,一滴都没有浪费。 徐茵睁大双眼,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便觉得舌尖刺痛,慌张往后缩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舌头被拉扯至一个冰冷的口腔,刺骨般的寒意冻得舌尖发麻。 周殊予目不转睛盯着人看,重重吮吸,喉结疯狂上下移动,看到徐茵脸上浮现出痛意,心里涌出一股快意的报复感。 她这点痛算什么,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几分钟后,他平静直起身,目视那截舌张皇失措躲回家,轻笑一声,笑声阴恻而瘆人:“你以前主动吻我,吞吃我不少唾液,那时怎么不觉得恶心?” 徐茵舌根抽痛,疼得眼泪直流,双手捂住嘴巴摇头抗拒。 手腕被人握住用力扯下,周殊予擒着双手,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眼神似刀片刮得人生疼,语气充满恶意:“亲吻你觉得恶心,那你知道还有比亲吻更恶心的事吗?” 第 30 章 “徐茵,别害怕我” 周殊予的眼神、表情、说出的话, 对于徐茵来说都十分陌生。 靠在怀里,他的胸膛却冷得骇人,呼吸吹拂, 一阵阵寒意拂过头顶,简直就像冬天抱着冰块一样。 心里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徐茵抽噎几声, 语无伦次道:“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我从来没有对你做过坏事” 周殊予冷声打断她, 垂眼注视:“放过你?”捏住下巴, 强硬将她的脸抬起, 四目相对,语气古怪而刻薄:“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徐茵忍不住咬着唇, 又惊又惧:“为什么?” “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怎么,忘了吗?现在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没人会打扰我们了。”周殊予缓缓说,指腹不断摩挲那张红肿的唇瓣, 眼神危险带着难以反抗的占有欲。 机舱内,黏稠的黑色液体从天花板一点点凝聚,坠落在空中拉起长丝,四处爬行的触足密密麻麻聚集在天花板形成一张大网, 时不时垂挂下一条触足在脸侧晃动。 画面如此惊悚, 仿佛置身在怪物的巢穴, 徐茵心思全然被恐惧占满,完全意识不到周殊予的异样。 她实在受不了这些黏糊糊的触足, 想低头躲着下巴又被男人掐着。 前面侥幸死里逃脱,现在又被人控制,徐茵逐渐情绪崩溃, 红着眼狠下心,用力挣开脸颊牵制,扭头就是一口,白净的指节上立刻留下牙印。 她朝着周殊予崩溃大喊:“你要杀要剐直接动手,别再折磨我了,我问心无愧,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喊完话,徐茵心里闪过一丝懊悔,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愤怒像是给予了女生最后的勇气,徐茵抬手不顾一切推开人,一心一意往舱门跑。 鞋面踩入落空的海面,下一秒,腰身被猛地拉回。 舱门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水面下是密密麻麻的黑红色触足在自由游动,鞋底刚踏上水面,便有无数触足吸引过来、蜂拥而至,乌压压挤在水面上沸腾,张开镶嵌尖牙的口器。 徐茵心下反胃,感受到腰间压迫正在一步步收紧,脸色逐渐惨白。 周殊予站在原地未动,甚至未说一句话,衣袖处的触足便自动飞出把人捉了回来。 触足表面柔软实则坚硬,覆盖了一层肉质鳞片,薄薄的鳞片就像爬行动物所覆盖的一样精密规则、层层叠叠。 重新把人强硬搂进怀里,优越的下颌棱角抵在颈侧,是无比亲密的姿态。 他缓缓研磨脸颊上的软肉,不紧不慢道:“跑什么,又不吃了你。” 他的语气很慢很平和,可偏偏在可怖氛围的衬托中,他的嗓音低沉,像是步步紧逼的杀手,一步步圈住手中的猎物。 周殊予紧紧抱着人,鼻尖埋在脖窝吸了一大口,脸上闪过一丝陶醉,制捁在腰间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青色脉络微微凸起,是极有冲击力的一幕。 徐茵感受脖子旁的寒气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突然回想起过去两人相处时的细节。 手机黑屏时看到男人脖子上的青筋游走;超市那一晚意外瞥到静止不动的人;受伤后周殊予极有耐心的处理伤口。 这些反常的现象放到现在,更加证明了周殊予异于常人的能力,和一直以来对她的隐瞒。 他居然骗了自己这么久。 雨丝拂洒在徐茵脸上,使徐茵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她低头看向海水,从幽冷深晦的海面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耻辱感从心底深处猛然蹿了上来。 她疯狂挣扎,手指努力掰开制约的手掌:“你放开我!” 周殊予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有病!” 周殊予伸手攥住挥动的手腕,把人搂抱至舱内,远离了危险的水面。 他看向情绪激动的徐茵,语气冷得骇人:“冷静点,不然我就把你扔到那些恶心的东西上。” 话音刚落,原本待在机舱内一动不动的触足立刻复活,激动的四处阴暗爬行,有几条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颤颤巍巍伸出触头企图触碰到女生。 徐茵面色惊恐看着这些突然诈尸的触足,想到爬到身上的场景一阵恶寒,她抱紧人无措道:“不要不要,我不要碰到它们,让它们不要过来!” “要它们还是要我。” “要你要你!”徐茵慌忙点头,没多思考就脱口而出。 潮涌的触足僵直一秒,而后情绪激动疯狂蠕动起来,又在男人的警告中不甘心退下,死气沉沉缩在角落躺尸。 徐茵根本不知道周殊予要做什么,她以为自己被抓住,等待自己的只会是死局,没想到周殊予只是很生气,却不打算处决她。 周殊予被这句话取悦到了,他缓和态度,钳制着女生双肩,目不转睛注视徐茵:“现在该聊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指腹粗鲁擦去脸颊上残留的眼泪。 徐茵不安抬头,迟疑道:“什么事?” “为什么要跟公司走。” 说起这事,徐茵脸色闪过一丝恼怒:“徐筱来酒店找我,我出去了才发现公司派人来绑架我。” “我跟你说过,有人过来不要轻易开门,遇到危险就打电话给我。” 徐茵表情羞愧,弱弱道:“那是我妹妹,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周殊予:“所以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他放开手,语气不自觉含着一丝怒气:“公司来找你,你就一点也不反抗吗?你其实就想跟他们走吧。” 徐茵不可置信看向他:“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周殊予冷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早就想离开我了,到了公司你没有试图联系我,只想借他们手趁机离开。” “我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你?”徐茵无语反问。 “因为你发现我是个丑陋的怪物!你害怕、恶心,你难以接受!” 周殊予倏地攥紧徐茵肩膀,脸上肌肉疯狂痉挛,整个表情癫怪到可怕,无数肉条鼓出又凹陷,似乎下一秒全身血肉就会崩溃溶解,化为满地的黑红色液体。 徐茵讷讷看着他,一时没有回话。 “被我说中了,你就是想离开我。” 周殊予收回手,双手插兜,脸上又回到了那种刻意压抑的平静,情绪转变之快显得十分瘆人。 徐茵脑袋嗡嗡的,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在绑架前根本就不知道周殊予的真实身份好吗。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强势过,在公司的时候,面对众人总是不苟言笑,两人交往后在公司碰上,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下班后独处一室,他也是冷静克制,从来没有表现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变化。 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情绪变化了,而是他整个人都在失控。 山脉、海洋、机舱,所有触足共感振鸣,慢慢直起柔软的身躯,没有眼睛,徐茵却感到无数双眼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绞杀的目光意要把她困住、绑住,成为它们的掌中之物。 心下骇然,她情不自禁往后退,手心早已湿糯一片。 周殊予在巨大的振鸣声中,面无表情向她一步步走近,皮鞋踏上金属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及膝的风衣在狂风中飘起衣尾。 在咸湿的海水中,他身上那股清冽幽冷的味道存在感极强,若有若无萦绕在她的鼻尖,细密渗入衣领。 “徐茵,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男人冷漠宣判了徐茵的命运。 徐茵一怔,不甚明白道:“什么意思?” 周殊予扯了扯嘴角,身上那种深沉又晦涩的气势没有消散,反而多了一些故作冷静的危险:“意思是,你哪也去不了,只能牢牢待在我身边,兑现你曾经的誓言。 “ 曾经的誓言? ‘我喜欢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抛弃你’ 徐茵瞬然睁大双眼,心脏急速跳动,背脊被一阵微弱的电流蹿过。 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温热与冰冷交融,呼吸与呼吸相递,那双狭长的眼倒映着她的身影,富有磁性的嗓音变成了绵延山脉间突然出现的微风,吹乱了她的心绪。 那些随口说出的话原来他一直记得,并且全部当真了。 过去周殊予看她时,那双眼总是藏匿着神秘的漩涡,她看不透、猜不着,总觉得那漩涡一定和自己有关,现在隐约明白了一些。 徐茵犹豫半会,轻声问道:“周殊予,你喜欢我吗?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周殊予皱眉,看向徐茵的眼神仿佛在说她是个傻子,伸手拿出眼镜,看了片刻又面无表情放回。 他没有说话,将目光重新移到她的脸上,呼吸突然沉重了一些。 没有任何预兆,周殊予弯下腰,托着臀轻而易举将她抱起,瞬间失重的感觉让徐茵惊叫一声,双腿下意识盘上对方腰,来不及合上嘴,冷冽泉水般的细吻把她吞灭,男人强势的气息以绝对的侵占性将徐茵包裹住。 背部撞上柔软的触足,它们垫靠着防止徐茵受伤,两根触足轻轻托举双腿,将她安全稳定住。 徐茵手臂被迫举起,被周殊予按在头顶上方,全然暴露自己的弱点,毫无防备被他攻克城池。 直到口腔被偷偷分裂的舌头占满,空气被尽数夺走,窒息感涨红了脖子,徐茵才被怜惜放下,气喘吁吁趴在肩上喘气,不止是舌头交缠的舒服,还有一种被人搂进血肉里的充实感。 徐茵想,她大抵也疯了,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神情自若与怪物拥吻,还舍不得离开怀抱。 整个世界都疯了,她为什么不能疯? 心安理得安慰自己几秒,徐茵睁开迷糊的眼,一眼就注意到周殊予心脏处裂开一道深渊,里面飘出蓬松的橙黄色海葵花,跟触足形状一样,却没有它们那样可怖的外表,是一种柔软可爱的拟态。 她没那么怕了,试探性伸手,漂亮的触足立刻小鱼般缠了上来,她没有注意到四周黑红色触足嫉妒的情绪在失控蔓延。 她不触摸我们她不触摸我们她不触摸我们她不触摸我们 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难过 手指被宽大的手掌握住,抬眼看,周殊予纤长的眼睫迅速飞舞,耳垂一片艳红,他着迷般嗅闻徐茵的味道,胸口急促起伏,海葵花也跟着舞动。 徐茵觉得很痒,往后仰微微避开一点,却不想,这动作像是触发了野兽的天生狩猎性,周殊予倏地睁开眼,泛着水光的眼眸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黑气,看似不经意一眼,却凶狠的要把她拆骨吞吃。 徐茵瞳孔微微放大,紧张抿起唇,心里又开始害怕起来。 似乎察觉到惧意,周殊予垂下眼掩去情绪,轻啄一下唇,鼻尖对着鼻尖磨蹭:“徐茵,别害怕我。”语气难过又隐忍。 徐茵呼吸一滞,觉得心口有些钝痛,后知后觉那是一种纯粹的、酸涩的心疼感—— 作者有话说:你小子,还会伪装(指指点点) 30-40 第 31 章 爱情不是程序,无法靠…… 徐茵主动抚摸冷峻的脸, 轻柔安抚:“周殊予,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吧,还有你的秘密。” 手掌的安抚仿佛是一个信号, 周殊予睁开眼,积郁在眉头的黑气褪去, 随之出现的是雪山般冷洁的清俊, 凑近看, 他的面庞宛若玉脂般细腻, 没有一丝毛孔, 决不是人类应有的皮肤纹理。 他顺势侧头亲了亲手心,迷恋似的磨蹭掌心软肉:“你会难过, 不想让你知道。” 徐茵耳朵微红, 想要把手偷偷挪开又被抓住。 “可是我想知道,想知道我所处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想知道公司隐瞒了多少事,更重要的是, 我想了解你。” 周殊予没有松开怀抱,底下的触足依旧托举着徐茵,他没有任何表情,但手臂肌肉突然收紧, 表面青筋微微凸起。 他沙哑着声, 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徐茵, 别了解我,我的过去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美好, 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温暖的家庭,甚至,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周殊予闭着眼, 埋入温暖的脖窝,按在徐茵后背上的指节微微颤抖。 “我是一个实验品,一个背负着无数生命的实验品,70年前,公司开始基因计划,他们将无数生物中提取的基因插入胚胎的基因序列中,创造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造人。生物的咬合、利爪、翅膀、速度,他们通通提取,幻想创造出战争武器、器官供体、社会消耗品,这能为他们带来上垓美金的利润。” “自我有记忆以来,身边出现又消失的孩子成百上千,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张脸,每一个人的结局,我当时很害怕害怕跟他们一样被“人道”销毁,我拼命学习、努力迎合他们的喜好。我的基因确实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学习能力很快,过目不忘,五六岁便学完了高中知识,但也仅此而已,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能力。” 徐茵揪紧了心:“然后呢?” 周殊予语气平静道:“他们舍不得销毁我,就把我扔在这,整座小岛是公司在海域中单独搭建的实验基地,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无数个实验基地建立在不同地区,实验品太多了,就算没有能力,等发育成熟后也可以摘取器官使用。他们在这里进行社会化训练,同时观察实验品会不会产生新的异变能力。” 徐茵倒吸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 周殊予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徐茵你是人造人,但…跟我们不一样。” 在小镇上,生活着数十万名普通人,他们没有进行过基因改造,没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们是被故意投放的可怜虫,犹如小鼠实验中被投放的食物,只是一个缓解人造怪物突生状况时的免费工具。 随着话音落下,掀开的残酷真相令徐茵脑袋一片空白。 她眼睛发晕看着衬衫上的黑曜石扣子,怎么也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多年来的认知在不停崩溃瓦解。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出生是为了服务于人,是个只能走着固定人生轨迹的工具人。 蒙上尘土的记忆倒带吹走尘埃,记忆中仿佛出现一只手,缓缓拨开云雾。 悦耳的摇篮曲在头顶上方的塑料小鸟里阵阵传出,仔细听,女人开心的笑容出现在婴儿床旁,她跟着音乐轻轻哼歌,转过头看向身边人。 “女儿真的很可爱。” 站在一旁的父亲露出微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我们要好好待她。” 女孩蹦蹦跳跳从幼儿园走出,一旁的女人牵上手,妆容精致却神色疲倦。 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见到妈妈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妈妈,今天老师告诫我们,小时候要听父母的话,顺从孝顺,读书了要努力学习,成为最有价值的人,工作了要听从上司,成为社会的无私奉献者。” 女人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顺的头发扎成两个马尾。 她只是微笑,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宝贝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小女孩牵紧手,迷茫摇摇头:“不知道,妈妈觉得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女人笑意收敛,眼神复杂望向身旁小人,几秒后轻声说道:“我希望宝贝是自由的。” 自由?她现在就很自由呀。 小徐茵睁大眼睛望向街边糖葫芦,口水直流:“妈妈,吃一根糖葫芦是自由吗?” 女人轻笑一声,重新迈起步子,牵着女孩走过长长的街道,走过拥挤危险的车流,走过污水倾倒的路口,伸手取下一根糖葫芦。 “当然是自由。” 但不仅仅是吃糖葫芦的自由。 是可以随意交朋友的自由,是可以敞怀大笑的自由,是可以自主选择人生的自由,是可以探索世界的自由,是没有阴谋包围、没有苦难降临的自由。 我的女儿,你的出生就代表你已经失去了自由。 来到我们身边,组成一个家庭,被困在这一方天地,我多么希望你能自由,看看外面的世界。 _ 徐茵霎时红了眼眶,含着泪哽咽道:“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不是父母亲生的,她的家庭是假的,她寒窗苦读和努力工作,都是虚幻泡沫下的影子。 她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直升机外,暴雨止不歇下坠,大颗大颗的雨水砸落金属板,发出怦怦响声。 周殊予脸色一变,手臂收紧重重将人搂入胸膛,像是抱住了最后的稻草不愿意放手。 他强硬捁住腰,将怀里的人困在触足和胸膛构成的围笼之中,语气却慌乱无措。 “徐茵,我只知道整个小镇是个实验基地,你的事我去了公司大楼才知道,别讨厌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隐瞒,别推开我” 无数蠕动的触足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缠绕在天花板,涌出水面,用躯条搭建成舱门,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更像是害怕女生的离开,将整个直升机都变成了怪物的巢穴。 触足仍在聚集,密密麻麻爬行在外壳,一层层叠加,数不清的肉条堆积在这一处,冰冷黏腻的液体滴滴汇集,渗入衔接的孔洞,仿佛堵住所有的出处,就能缓解不安的情绪。 徐茵只是忍着泪摇头,泪眼婆娑:“周殊予,我没有家了。” “我们可以有一个家。” “我是一个很平庸的人,我突然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 “徐茵,我也很平庸,是基因赋予了我能力,你比我坚强,比我勇敢,你比我优秀太多,你值得我喜欢。” “徐茵,是你让我觉得,活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周殊予一直都知道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公司把人命当作儿戏,无论实验人员的想法有多么离谱,他们放任实验者在这片无人管制的地带尽情发挥想法。 他们把这里看做是现实社会模型,为了想要看到幻想中的社会情景,小镇实验人员提高物价和房价,人为创造一个压抑、拥挤、贫穷的社会。 他冷眼旁观,既不想去改变,也不想去顺从。 他独立于人群,将自己隔绝在外,一个人独来独往从未与人深入交流,有能力离开小镇,但他觉得没必要,因为世界在周殊予眼里并没有明显区别,无论在哪里,天空永远灰蒙,空气中充斥着暴力和鲜血。 一个错误的判断,让徐茵闯入了他的生活,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他误以为她是公司派来的人,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放任了她的靠近。 他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徐茵刻意靠近他是为了什么?那些话,是她的手段之一吗?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他不可避免因那些话而感到悸动。 也许她是真的喜欢自己,总是毫无保留表达自己的喜欢。 周殊予想,恋爱,跟程序和代码一样严谨控制在框架中,应该也不是难题。 可爱情不是程序,无法靠代码编写。 他在这个世界遇到了太多有所图谋的人,只有徐茵,贪图他的皮囊,傻傻把自己托付。 单纯无知,愚蠢至极。 可他就是离不开她了。 他遇到了太阳,思念有了具象,光芒如炬,爱意汹涌将他层层裹挟,他曾笨拙反抗过,想要远离,想要逃避。 但基因代码中的爱情需求已然把他全部捕获。 徐茵胸闷到有些难以呼吸,她涨红着脸,对上直白的目光心里涌上一股耻意。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分量这么重吗。 她抽噎几声,倏然撞进胸膛,把眼泪擦在昂贵的丝绸衬衫上,闷声道:“你说过不伤害我,我相信你,但你的天性很难压制吧,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把我……” “不会。”周殊予拒绝听到她要说出的话。 “不会的,徐茵,相信我好吗?”他低下头深深嗅闻那股令他沉迷的气息。 宽大的手掌捧起徐茵的脸,周殊予表情认真,一字一顿道:“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一垓等于一万亿亿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进化心理学》 这个世界快差不多咯,其余的放番外,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留评 第 32 章 “不给你亲了!”…… 男人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而真诚。 徐茵感到心口涨热, 竭力想维持冷静,但滚烫的泪水还是在慢慢凝聚。 她又想落泪了,以前她可从来不哭的, 原来周殊予的话令自己反应这么大,察觉到这点, 徐茵又羞又躁。 直白纯粹的话永远是那么动人。 爱是什么, 徐茵自己也说不清, 在她的认知里,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琢磨的东西, 它危险、可怕,但又是那么迷人, 引诱无数人沉溺其中。 过去二十多年, 徐茵从未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她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象征真爱的钻戒广告词如是写着。 被爱是什么感觉?是有存在感、被认可、不再感到孤独。 周殊予说爱她, 她的心脏因此怦怦跳,她喜欢那双专注于自己的双眼,尽管有时把自己束缚,喜欢那双充满爱意的双手, 尽管有时把她牵制。但就在这种危险又迷人的关系里, 她还是义无反顾投入了可以独属于她的怀抱。 虚无缥缈的爱可以存在多久, 徐茵不知道,但爱是唯一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事物, 时间一定会给她答案。 徐茵忍不住揉了揉男人吹乱的发丝,嘀咕道:“我们两个是笨蛋。” 周殊予听清了,冷静把人放下:“为什么这么说?” 徐茵不答, 低下头整理自己揉皱的衣服,抬头亲了一口:“不告诉你,你自己琢磨。” 主动可是一件稀罕事,几乎是同时,说完这句话,周殊予迫不及待垂下头,重新吻住红唇,他目不转睛盯着徐茵,手掌克制掐着腰侧衣摆。 他喜欢徐茵的主动,喜欢亲吻时她满脸带羞用小巧的舌小心擦过唇瓣,又害羞缩进口腔,每每这时,他都会强硬闯入、揪出,纠缠至不死不休。 他喜欢黏糊的深入,喜欢吞取温热的唾液,喜欢看着她喘息、颤抖、垂下天鹅般的颈依靠在他肩上,可惜这种情况很少,徐茵害羞,总是蜻蜓点水。 周殊予想起上次无意间看到的信息。 他站直身,平静看着徐茵主动亲吻,轻轻在唇瓣研磨,透明唾液在齿间一闪而过,他喉结重重吞咽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抹丝线,仍没有行动。 亲了几秒,徐茵睁开眼娇瞪他一眼,移开唇似乎有些不满,就在他以为就此结束时,一点温热的、湿腻的软肉钻进齿缝,轻轻刮蹭一下内壁又迅速躲开。 周殊予瞳孔倏地缩成一根针,均匀跳动的拟心剧烈胀大,一股难以遏制的麻意从脊椎电流般蹿过。 他不自觉吞咽口水,紧爆手心的触足才能维持冷静的现状,他颤着身,冰冷的舌尖一个劲追着人纠缠,用力吮.吸舌根,直至徐茵涨红了脸,双手抵在胸口,用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瞪着他。 “再这么用力,不给你亲了!” 周殊予置若罔闻,舌尖勾住她嘴角残留的水迹,细细吻去、快速吞咽。 他们说的对,男人要矜持,女人才会主动。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嘴角、脸颊、下巴,是疼爱的表情,是珍惜的姿态,徐茵热气蒸腾,羞红着脸不敢对视,怕自己要溺死在这股只倒映她的甜蜜漩涡中,到处都是蠕动的触足,她无处可躲,认命般微眯眼仰起头,享受男人的爱抚。 冰冷的鼻息扑洒在耳廓、颈侧,冷与热碰撞,温度的反差带来极致的刺激感。 她忘记了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人类,是个善于伪装的怪物,周殊予捧着脸,着迷似的轻吻,眼神迷离,他的体温低于常人,现在却感到身上高温般灼烧,体温一冷一热交替着变化。 挺拔的身躯悄悄弯曲,背脊裂开深渊巨缝,无数粘腻的触足狰狞着从内钻出,激动攀爬在男人背部,一点点向女生靠近。 柔软的触足有着最恶心的外表,凸出的青筋内,流淌的血液是世上最有效的药液,它们静悄悄爬行,默默将女生围笼在中间密不透风。 那下颌角分明的脸也裂开道道缝隙,从中爬出无数条细小的触足,它们埋入白嫩的小脸,肉刺刮蹭,模仿舌头触碰娇嫩的皮肤。 徐茵脱力靠在男人胸膛,被细密的吻亲得全身发软,意识到脸上不对劲,握着他强劲的手臂撑起身,毫无防备睁开眼。 一条巨大的裂缝占据大半张脸,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肉条,它们堆叠在骨骼内部蠕动,其余触足爬出缝隙边缘外,张牙舞爪挥舞躯条。 这副诡谲画面显得整张脸尤为瘆人。 徐茵根本没有习惯触碰,猛然见它们在自己脸上爬行,心脏骤停一拍,张嘴就要尖叫,这给了触足们有机可乘的机会,无数细小的触足刹那间钻进温热的口腔,汲取分泌的唾液,咕噜咕噜吞咽。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徐茵觉得口腔并不痛,只是有些心理不适,可毛绒的倒刺刮过软肉,带来难以形容的舒服酥麻感,她咽唔一声脑袋白光闪过,双腿发软脱力倒在男人怀里。 周殊予低声安慰:“茵茵,忍耐一下好不好,我真的,有一点难受,马上就好了。” 徐茵并不知道触足和周殊予同为一体,他尽情享用自己的味道,触足们却只能望梅止渴,无数渴.欲堆积、累加,达到了一种即将崩溃的阈值。 共感传递,周殊予被影响了,他红着眼,喘着气,感受触足神经末梢传递而来的酥麻爽意,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他既舍不得切断联系,又不想贪恋上瘾。 脑海中曾经出现过的邪念如同肮脏的触足般无限繁殖,他觉得还不够,仅仅只是汲取唾液,只能达到一点慰藉的效果。 他想要碰到更多的,更多能满足他的东西。 想要占有她,让她全身上下沾染自己的气息。 他该怎么做? 周殊予猩红着眼,额前的刘海已经汗津津,他的皮肤很白,出现一点红便会十分明显,薄汗在皮肤上浅浅覆盖,衬衫领口半开,露出水色透亮的锁骨。 他压抑得太久了,完全止不住自己贪念释放,在徐茵的一味容忍下忍不住得寸进尺,见女生的表情并不难受,他答应了触足们的哀求,也放任了内心深处的罪恶想法。 此时此刻,四面八方发触足海浪汹涌般袭来,将女生缓缓镶入肉巢,徐茵一惊,无措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周殊予” 他顺势贴近女生,用一种更加慌乱无措、羞愧的语气解释:“茵茵,我、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乖乖的,很快就好了,好不好,可怜可怜我。” 周殊予似乎很愧疚,肩膀严重发颤到隔着厚实的衣服她都能感受清楚,透明的汗珠滴落在徐茵手心。 他在全力忍耐,这不是偶然现象吧?是不是在她不知道夜晚,他偷偷忍耐了无数次呢,手臂因为努力克制凸起数根鼓胀的青筋,难受到眼尾发红潮湿,看上去像是只湿漉漉的小狗。 徐茵心疼看了周殊予一眼,一颗心为他跌宕起伏。 他原来这么爱自己,丢掉了冷静和克制,对自己示弱、祈求抚摸。 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些可怖的触足厌弃他、离开他,虽然这些触足看上去足够令世人惊恐反胃。 爱一个人就应该全新接受他的全部,无论他是什么样子。 徐茵抿起唇,伸手主动抚摸湿腻的触足,手掌心一片滑溜。 反正不会伤害她,它们又不做什么。 她迟早要习惯这些触足的存在。 “茵茵,它们很喜欢你。” 徐茵抗拒的情绪减少,至少不再害怕,沾满咸湿海水味的触足齐齐缩在手心下。 担心她不习惯,它们快速张合鳞片,抖掉身上潮湿的水汽,变得舒适干爽,小狗一样黏糊糊蹭着手掌纹路,很是乖巧。 机舱内,触足分泌的深色黏物质源源不断滴落,像沥青般凝聚在地上,堆成一滩滩水迹,到处都是液体的滴答声。如果化作实质般的丝线,这儿早就变成了怪物的丝巢。 周殊予手臂颤抖,大脑亢奋很不好受,他觉得自己乱糟糟的,第一次无法维持冷静,像是分化出成千上万个自己。 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因他而颤栗的瞬间,都被他轻易捕获,忍不住细细品味沉醉其中,那迷人的芬芳萦绕在鼻尖,那低低啜泣的气音撞入耳膜,一路向下,它也在充血。 他突然不敢动了,只能将自己喷涌的情感寄托于眼睛,深深望着徐茵。 那双眼极具侵略性,比滑溜的触足还让人难以招架,徐茵本就难以坚持站立,两条腿都在打颤,寄托于手心的领带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手指不断蹂.躏,领带皱巴成一团,丝线拉扯出好几条。 领带突然被抽走,周殊予慢条斯理绕指缠绕,刻意冷静道:“要被玩坏了。” 是毫无起伏的语气,他还穿着深色风衣,面色严谨像个学者,熨烫笔直的裤边修饰着两条腿挺拔有力,整理领带时,手腕处腕骨凸出,长而均匀的指节露出优美的线条,缠绕领带时,目光专注、认真,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研究。 深色领带慢慢将指节包裹。 这话绝对意有所指,听到如此严肃古板的语调说着颜色话,徐茵低头看自己凌乱的衣服,脸色的绯色已然红到了惊人的程度。 她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也太、令人手脚发软,心里发慌了—— 作者有话说:审核员,全部脖子以上描写,其余部分为氛围感描写,谢谢 ——《红雀》 感谢在2023-07-12 05:25:25~2023-07-12 23:1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送人头小能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3 章 你出了好多汗 暴雨连绵, 天空的雷鸣声伴随着闪电响而亮,乍一出现,惊得人肩膀都要一抖。 待在直升机里的时间太久, 他们该回去了。 周殊予脱下风衣,披在徐茵身上:“走吧, 我们回家。” “外面雨好像很大, 我们怎么回去?”徐茵捏紧风衣, 皱眉望向被触足覆盖的舱门, 她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但从金属外壳不断发出的砸落声看,外面雨势并没有减小的趋势。 周殊予抱住她, 把人推入胸口, 在徐茵看不到的角度,男人挺拔的身躯如同液化的黏物质由内而外展开,中间微微凹陷,正好镶入娇小的身体, 无数触足游动从背部爬出、缠绕,把人保护的严严实实。 现在,那股甜美的气息彻底封藏在身躯中,正源源不断透过黑色肉膜渗入全身血液, 从坚硬的骨骼到柔软的血肉, 从微小的细胞到独有的原子, 全部浸染徐茵的气息。 周殊予感到拟心鼓胀,这是一种终于得到独属物的幸福感。 他垂下头微微一笑, 眼中的痴迷十分露.骨:“茵茵,睡一觉吧,很快就到家了。” 徐茵眼前一片漆黑, 她安心贴在男人胸膛,感受结实的肌肉撑起脸颊软肉,想到什么,眼神飘忽,白皙如瓷的脸庞浮起红晕,意识到不妥,又拼命压下扬起的嘴角,掩耳盗铃般闭上眼。 * 被放入浴缸时,徐茵整个人还是迷糊的状态,这一天经历的事惊险又刺激,高度紧绷的神经在回家的途中才堪堪放松。 她慢吞吞坐起身,眯眼看向天花板暖黄的浴霸灯,指尖拨动水面,脸颊不满鼓起。 周殊予放下衣服,虽然内心期待留在这,但面上还是保持冷静:“洗完澡再睡觉,我在外面等你。” 不经意瞥了眼水面,似不敢多看般倏然移开眼,他走出浴室把人轻轻合上,无数黏糊的触足又情不自禁扑上,在门缝里细细簌簌爬行,兴奋到了极点,可没有他的允许,它们只好隔着门“望眼欲穿”。 徐茵洗完澡,穿上睡衣。 她在这里没有留衣服,所以周殊予只能拿一件自己的衬衫给她。 黑色的真丝衬衫,冰冷丝滑,摸上去十分舒适,穿在身上,贴合身体曲线,晚上睡觉一定很舒服。 穿之前,徐茵捏着真丝衬衫鬼使神差放在鼻尖,蹿入鼻腔的是一股雪山泉水般的气味,是独属于周殊予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徐茵脸上羞红一片,手指不由得攥紧衣服,烫手般松开,衬衫褶皱处一点点恢复原样。 走下楼梯,还未到一楼,闻到令人食欲大开的黄油清香。 离地面还有几步台阶,徐茵停下脚步,弯下腰往外看,浓密的眼睫毛飞舞几下,清晰看到周殊予倚靠在客厅沙发上,两条腿自然垂下,他看着手机,气质清冷,手背上青筋迸起。 周殊予早早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可明明在家里,却依旧整齐穿着西装三件套,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前方玻璃桌上,摆着一碗色泽鲜艳的面条,上面摆放着鲜嫩的煎牛排和葱花。 衬衫男人穿正好,搭在徐茵身上却显得有些宽大,徐茵眼睛弯弯,洗过澡眼眸水汪汪的,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她重新迈起步,一晃荡,衣摆处露出两条笔直的腿,皮肤白而细腻,因为刚洗完澡,好几处透着红。 周殊予闻声转头,触及那片白,镇定转回头,耳垂处飘起罕见的红色。 他语气毫无起伏,话却说的断断续续:“茵茵,裤子……跟衣服放在一起的。” 徐茵有些羞涩,故作镇定道:“洗完澡很热。” 周殊予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脑海浮现的却是刚才晃眼的白,香甜的气息难以控制吸入鼻腔,他重重吞咽口水,手机险些掉在腿上。 “饿了吗,给你煮了一碗面,快来吃吧。” 走近沙发,徐茵侧眸注视男人沉默的背影,看到他竭力压制仍颤动十分明显的手掌,忍不住狡黠一笑,慢悠悠靠近。 徐茵润了润唇,唇瓣亮晶晶的,低头询问:“你不热吗?” 虽然外面依旧下着雨,空气一如既往的潮湿,但屋子里还是很干爽。 周殊予厌恶肢体接触,所以正常情况下总是避开人群,不会让人轻易触碰自己,他的体温常年低于37°,大多时候维持在低温状态,不担心夏天有多热,也不害怕冬天有多冷。 但此刻,他吞咽的频率明显加快,明明表皮湿度一直维持在稳定状态,他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厉害。 坐在沙发上觉得空气粘稠不适,视线僵硬盯着空气一角,瞳孔放大,无数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细菌在他瞳孔中不断扭动。 “跟你说话呢,怎么还分神。” 不满的娇叱声传来,周殊予艰难移开目光,掩去眼底汹涌的爱意和占有欲,布料厚实的西装裤下肌肉紧绷。 他眸子暗了暗,压下自己不洁的心思。周殊予知道徐茵喜欢他清冷温润的样子,他善于伪装也能掩饰的很好。 徐茵如此信任他,他不想因为自己肮脏难堪的想法使两人关系突生嫌隙。 神色淡定道:“不热,乖,快去吃面。” 玻璃桌上的面条汲取汤汁,有些发坨。 徐茵笑盈盈应了一声,上挑式的眼尾看向对方时,精致感会因眼尾的弧度而变得娇媚,又因为眼睛干净纯洁,中和了媚意,显得有些无辜。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伸手亲昵碰了碰男人后脖,手心湿腻一片,徐茵惊呼道:“殊予,你出了好多汗。” 这话一出,空气愈发潮湿闷热,周殊予额角滑落一滴汗水,眼神直愣愣的,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手指不灵敏解着衬衫扣子,解了几下,一个不动,整个人失去昔日的镇定。 徐茵大发好心,替他轻松解开扣子。不过几下,她敏锐察觉变化,周殊予脸色紧绷,像是大难临头。 徐茵垂头,贴在脸侧轻含耳垂,那块软肉冰冷冷的,吃起来和她最喜欢的果冻味道很像,爱不释手多品尝了一会。 周殊予不会介意的吧? 如是想着,下巴被一只手捏住移开,周殊予看着她,眼里是某种可怕的情绪,他一言不发,只是倏然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劲,让她低下头,唇贴着唇,呼吸交融。 虽然只是简单贴紧不动,目光对视,徐茵感到心惊肉跳,不是因为眼神可怖,而是因为对方眼中火苗跳跃,表情却是压抑冷漠,有种情绪分裂的异样刺激感。 溢出的一丝情绪已经令她头皮发麻,如果是全部呢,徐茵不敢去想,害怕自己神经过度兴奋。 狭长的双眼专注盯着她,高挺的鼻梁架着金丝眼镜,因为呼吸,镜片上蒙上一层白雾,目光带来的攻击度消失不少,他抿了抿唇,唇线锐利,唇瓣却饱满透亮,水光泽泽,领口解开几颗扣子,领带被她胡乱扯出一截,一副清冷有礼却被人刻意欺.辱的模样。 徐茵有点恶劣期待他全然爆发,又害怕过程激烈到她承受不住。 不等她实施想法,齿间被人重新挤入,周殊予含着舌,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怎么会有人接吻不闭眼呢。 徐茵分心想着,舌尖突然一痛,睁开眼迷茫望向男人。 周殊予沉着脸,面无表情,只是突然又压下她的脑袋,伸进长舌,疯狂吮.吸舌尖,因为大口大口汲取,徐茵面红耳赤听着耳旁清晰响亮的吞咽声,很快嘴巴发干舌根胀痛,怀疑这是一场对她不专心的刻意报复。 好胜心激起,徐茵不甘示弱,但她大抵还稚嫩,不懂舌头为什么可以分化变形,很快甘拜下风,甚至眼睛湿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她讨不到好处开始耍小脾气,不乐意亲了,可事情开始了怎么会如她所愿停下。 她握紧拳头便要捶打肩膀,拳头被男人轻松接下,周殊予低声下气求合,哄着她不要不开心,做的不好的地方徐茵可以多教教自己。 人类的拳头怎么比得过怪物坚硬的肉身,徐茵捶的手掌发红,周殊予依旧脸色不变。 他捉过白嫩的手心,一点点亲吻,眼神虔诚,很快被蜂拥而至的触足挤开,它们张开口器露出层层叠叠的倒刺,剐蹭在五指把每一个地方都舔舐了一遍。 密密麻麻的痒意仿佛病菌传染,徐茵觉得自己浑身发痒,笑得发抖倒在男人怀里,周殊予无奈,只好把人抱得更紧些不让她掉下。 冰与火,极致的温度碰撞,不一会,徐茵便觉得后背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湿腻一片,衬衫都被汗水打湿了,无法只好扔掉。 周殊予爱干净,她看过衣柜,里面按季节和颜色挂摆着一垒垒的衣服,西装款式统一,只不过因为天气变化,布料材质各不相同,眼下空气闷热,他也认真把外套叠好放在一旁,不过徐茵可不是乖宝宝,一下就把外套.弄皱了,甚至还把玩起随地捡的棍子。 周殊予对徐茵很纵容,唯独这件事依不了,他嫌弃脏而样子粗鲁,不让徐茵玩,徐茵见他不依自己,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叛逆心燃起。 不让她玩,她偏要玩,果然手一拿到,不出意外余光瞄到周殊予表情崩坏。 “茵茵,听话。” 徐茵置若罔闻。 周殊予给予了最大的耐心,看着她仔细观察,凑近凝视,最后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徐茵埋头专心致志,一点不搭理他,周殊予低下头,把人抱起,她这幅模样,倒叫他想惩罚也下不去手,明明以前她很听话的。 算了亲自喂她吃面好了。 徐茵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手心玩具被抽走,很快,面条回温,她忍着热气填饱肚子,因为周殊予一定要贴着她,这令她的后颈和纤细的背脊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浑身汗津津的,她看着领带重新回到自己的手腕上,富有光泽的布料和低调的花纹,随着手臂晃动频率飞扬在空中。 过去,两人虽然亲密交往了,但一些不必明说、心知肚明的距离感悬挂在两人之间,今晚,距离感是彻底不在了,两人其实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可无形之中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不止是心,还有方方面面,都融合镶嵌在一起,从陌生到熟悉,从猜测到理解,从青涩到熟练,第一次认清这个世界,认清自己,认清周殊予,也是第一次完全接受容纳,徐茵脑袋糨糊瘫倒在怀里,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喘气。 “周殊予,我们私奔吧!” 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不被父母看好的人生 ——这是徐茵心血来潮的荒唐话,实际上并没有人可以阻拦两人——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7-12 23:17:44~2023-07-14 04:5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503076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4 章 荒山巨蟒(1) 青绿色竖瞳【修】…… “还要走多久啊, 说是沉浸式也没必要这么沉浸式吧!” 巨树冲破云端,虬龙般苍劲的树枝盘曲交错,苍翠欲滴的叶片堆叠遮天蔽日。 苍鹰从山脉掠过, 时不时发出高亢的鹰唳,又消失在无际的远方。 一行人排着队整齐行走在山道中, 两旁群山起伏, 林海茫茫, 队伍中男男女女皆有, 面孔大都在二十五岁左右。 宋宁慢吞吞跟在队伍后面, 秀气的眉头蹙起,面色不耐注视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羊肠小道。 队伍在大山中已经行走了两个小时, 夏日炎热空气干燥, 她身上出了一丝薄汗,只好把冲锋衣脱下绑在腰间。 纯白色背心勾勒饱满的身体曲线,防水裤搭配一双黑色牛皮登山鞋,背着登山包, 整个人悠哉的像是在景区旅游。 过了几分钟,从腰包掏出防虫喷雾,白嫩的脸颊不爽鼓起,饱满红润的唇瓣牙齿轻咬微微凹陷。 “烦死了, 蚊子怎么这么多。” 宋宁拿着喷雾不要钱一样喷洒在手臂, 侧过身, 微红的手肘处赫然出现几个蚊子大包。 她娇气抱怨,走走停停, 队伍中的人却熟视无睹,毫无反应。 * 一周前,全球首部沉浸式全息游戏《深山迷雾》上线。 限量、内测名额少、昂贵, 这几个词出现,一下子吸引游戏重度爱好者目光。 全息游戏大家都玩过,可完全沉浸式、没有系统提示、开放式世界的全息游戏稀属首次。 尤其是游戏宣传词。 “划时代的游戏创新,完全的行动自由,与现实世界毫无二致。” “警告!你的一举一动都将带来难以预测的蝴蝶效应,请把这当作一个真实世界对待。 ” 宋宁对游戏不感兴趣,特别还是恐怖游戏。 她的日常无聊又枯燥,起床了便有人搭配好出行服饰,出门专属司机等候,身边围着一大帮狐朋狗友,他们家庭地位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在她之下。 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打扮精致面容出色,皆为权贵子女。 宋宁兴致缺缺喝着有机蔬菜粥。 “宁宁,这个游戏挺好玩的,你跟我们一起试试呗。” “对啊,这跟别的游戏区别可大了,听说很刺激!” “算了算了,宁宁胆子小,不敢玩这种的啦。” 宋宁嘴角耷拉下来。 她最听不得这种话,说的好像她真的胆子很小,很害怕玩恐怖游戏一样,拜托,她只是不感兴趣! 宋宁喝完粥,拿起热毛巾擦净手,佣人轻手轻脚把餐盘端了下去。 轻了轻嗓,掷地有声说道:“谁说我不敢玩,一个破游戏有什么不敢玩的。” 说的没错,就是一个破游戏,还能恐怖到哪里去? 每天实在是太无聊了,来来去去就是吃饭逛街玩手机睡觉,腻都腻死了,尝试玩一玩恐怖游戏也可以。 宋宁不断给自己打气做心理建设。 “哇噢,大小姐第一次玩游戏居然是陪我们耶。” “我就说嘛,宁宁很勇敢的。” “还差三个人,进游戏了随机组队吧,能玩得起这游戏的人总归不会差。” 沈佳佳冲宋宁挑了挑眉,和身边的人相视一笑。 * 队伍中的三男三女背着行李包,贴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为首男人皮肤黝黑,头发烫着小卷,是野外探险爱好者,面对四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当之无愧成为此次队伍的领头。 六人小队在上午十点进入游戏,睁开眼后每人手中拿着一张地图,泥土地上扔着六个背包。 地图上标识着一颗五角星,表示六人目前所在位置为山脉底下,其余提示一概没有,几人商量了一下,计划按着地图路线进山,抵达三角图标的不知名村庄。 走了两小时,六人满头大汗,都有些疲惫。 孟伟眯眼看向头顶稀疏的太阳光线,瞅了瞅表盘硬声道:“先不走了,大家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解决午饭。” 听到休息指令,宋宁顿时肩膀一耷泄了气,从裤兜掏出一小包纸巾,环视树林一圈,满脸嫌弃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纸巾散发着古龙香,轻轻擦过纤细的天鹅颈,把肌肤上残留的薄汗吸收的干干净净。 一旁三人在不远处坐下,他们和宋宁三人完全不认识,自然不会凑过去坐下,不自觉间,队伍自然出现两个小团体。 不熟也免不了打量,一个男生靠在树荫下休息,一边拧开水壶喝水,一边却将视线偷偷瞄向宋宁,偷看几眼后,眼睛亮晶晶的,耳垂也慢慢红透。 宋宁很漂亮,在人群中十分瞩目,眼尾上扬透着红,眼睛圆润有神,身形纤瘦但肌肉线条流畅,有健身的痕迹,看一身打扮就知道她家庭优渥,要不然养不成如此自信鲜活的气质。 爬山路上江冲时不时听到后面女生娇气的抱怨,以为是哪个大小姐,转过头,注意到一个惹眼的女生。 江冲靠游戏直播赚钱,之前也玩过几次山村类型的恐怖游戏,非常清楚游戏套路是什么,这是他第一次非常规意义跟人组队玩游戏,因为平时窝在家里不出门,遇到异性有些手足无措。 喝完水,拧紧盖子,江冲又瞟了眼宋宁。 漂亮归漂亮,可不适合参与这种游戏啊,到时候腿软走不动道,勉强可以英雄救美几次,多了他可遭不住哦。 登山包里装着两日量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基础用具,孟伟熟练拿出一罐瓦斯炉和小锅架,走到小溪边装了一锅水:“小锅只够一个人的量,你们把自己的拿出来用吧。” 宋宁五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见过能这样烧水,好奇心燃起,也跟着孟伟有模有样拿出瓦斯炉和小锅。 煮食自然是方便面,宋宁平时只在广告上见过,看着红油飘香的页面一度馋了很久,听说方便面油脂高吃了会长痘迟迟不敢尝试,不过在游戏中吃了跟没吃一样,她可以大胆试一次。 “今天必须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村子,我看了眼地图,估摸走了大半路程,大家吃完饭再休息十分钟就赶路。”孟伟一筷子夹起泡面,咽了几口后分量便少了一半。 沈佳佳凑在宋宁旁边,小口小口吃着吐槽:“宁宁,这泡面好难吃,一股香精味。”她有点想念餐厅的有机沙拉和意面了。 宋宁接受良好,安慰道:“没事,我们就尝个味道,等下到了村子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男生饭量大,沈佳佳剩下的面都投递给了哥哥沈安。 “走吧,抓紧时间!”吃过午饭后,一行人重新上路。 茂密的山岭宛若原始森林,小道旁矗立的大树足足要两三个成年人才能环抱,顶上藤条交织缠绕,如同罩上了一层细密的捕猎网,也极像海底弥漫的水草,神秘、触不可及。 往远处看,白色雾气弥漫,头顶树叶遮蔽,阳光像一缕缕遗漏的金色细沙,艰难从密林的缝隙中抖落几颗,风吹拂手臂,宋宁无缘无故升起一阵惊悚的骇意,浑身不自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树林深处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更有一道目光,像刀子一样黏在她后背,黏稠感宛若腥臭的淤泥贴在肌肤,顺着脊背线条流下道道湿润、粘腻的恶心液体。 或许是因为森林里有野兽,亦或是恐怖游戏故意营造的氛围感。 那股赤.裸贪婪的热切目光从脚跟到小腿,从腰间到肩背,一路向上,渴欲如空气般裹附在毛孔里,充斥每一个死角,势必要把人彻底占为己有、拆骨吞吃。 宋宁心脏狂跳,心头隐约生出怪异的感觉,拉住前面人衣角,惴惴不安道:“佳佳,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沈佳佳很期待这次的恐怖游戏,听到宋宁这句话以为有鬼要出来了,特地停下步伐观察几秒。 身旁古树挂下丝丝缕缕的气根,悠闲飘逸,大片青苔攀附在粗壮的枝条上,树根处还有一丛丛的小白花盛开,看上去特别有原始大自然的风采。 全息时代,植被土壤锐减,城市中已经见不到如此庞大的植被覆盖面积和树木体型,宋佳佳第一次亲身体验原始森林,有些兴奋道:“没有吧,你别害怕,我们都在呢。” 宋宁低头应了一声,心里打鼓,默不作声走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抬起头,忐忑扫视周围一圈。 过了半小时,拐过弯,山道莫名出现一个分岔口,两条小道朝着不同方向延申,小道尽头看不出有什么奥妙之处。 余洛菲:“地图上只标了一条路,接下来怎么走?” 江冲:“没有提示的话,按照烂大街的游戏设置,我们不管走哪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 “走左边吧,山路好像在大山很深处。” “应该走右边。” 前方几人指着地图争执不休。宋宁无所事事看上一棵树苗,一边凑近小树,一边百无聊赖扯下枝条上散乱的枯叶。 头顶树荫投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密密的灌木丛,草丛在热风中恣意摇晃,移动成模糊的黑影。 窸窸窣窣,草叶闹出的动静在耳鼓中显得格外明显,就在此时,宋宁倏然感觉头皮强烈发麻,像是第六感在不断预警,危险正在靠近。 她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不多思虑便转过身。 ——对上一双冷血无情的青绿色竖瞳。 宋宁表情一怔,等反应过来后全身血液凝固,寒气顺着脚底直涌头顶,她僵着脖子一动不动,傻愣愣与野兽对视。 “救命——”尖叫声冲破云霄—— 作者有话说:涉及游戏的内容很少很少,直接看作是现实世界 排雷:训狗文学,男主很黏人 感谢在2023-07-14 04:56:11~2023-07-16 00:4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玉 10瓶;Nemophilist 8瓶;眉舒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荒山巨蟒(2) 古铜色肌肤泛着一层水…… 女生尖锐的喊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行进的队伍半停在山路上。 听清喊叫声,孟伟率先反应过来,转过身,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生顷刻间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荒山之中,一条漆黑的巨蟒飞快游曳在山林之间, 它通身闪着光滑鳞片, 每一片都足巴掌大小, 身躯滑过巨石, 坚硬的石头表面轻松擦出片片痕迹, 速度之快,眨眼间便离山道半个山坡远。 “救命——你放开我!” 宋宁脸色惨白, 腰间被手臂粗的蛇尾一圈圈缠紧, 因游曳在山林间上下颠簸,胃里翻山蹈海十分难受。 游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尾巴一甩,宋宁扑倒在地上, 地上草根紧密缠绕,坚韧的叶片轻松托住瘦弱的身躯。 她手脚并爬往前逃,蛇尾又轻松拽着脚踝把人往后拽,强势翻过身, 庞大的蛇身只需泄一点力, 便把人死死压制在地上。 青绿色的竖瞳热切凝视着下方, 背心上卷,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 特别是接近侧腰那有颗小巧的红痣,如同雪中红梅般鲜艳,情绪激动时, 那颗红痣也随之呼吸起伏,像一颗坠坠掉落的成熟蛇莓。 蛇莓的结果期在8-10月,可现在是春天,哪里还找的到蛇莓吃呢。 尾巴尖碰了碰红痣,笨重的蛇头突然凑近腰肢,猩红的信子疯狂舔舐,冰冷的呼吸十分冻骨,扑洒在腰侧,那一小块肌肤立刻敏感泛红,红痣的颜色被舔得愈发鲜活。 真是恶心的畜生! 湿润的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宋宁内心惧怕,可瞧着巨蟒越来越过分,信子都快舔掉背心了,不愿就此受辱,奋力扭动腰肢躲避,登山靴用力朝眼珠子踢去。 “滚开,你快给我滚开!” 哭泣伴随着尖叫声回荡在草地,飘向远方。 巨蟒直起身子,庞大的蛇头前倾,竖瞳在阳光下宛如淬毒的弓箭,攻击性十分强烈。 它冷冷注视宋宁,目光不快,春天的发青期在它眼里十分重要,眼下被迫打断交.尾,尾巴尖烦躁拍打在地上,发出沉闷怦怦声,像是在恐吓威胁女生,要求她乖乖听话- 孟伟用力抽出铁铲大迈几步跑到后面,剩下几人迅速围拢在一起。 所有人面色紧张看着植被茂密的树林,拿起铁铲架在胸前,生怕被野兽偷袭。 微风吹动树叶,心脏怦怦声混杂着凌乱的呼吸声,除了这些,什么动静也没有。 孟伟拿不准局面,攥紧了武器低声问道:“在哪出来的?” 沈佳佳指了指树林,慌张道:“应该就在我后面草丛。” 孟伟皱眉看向远处草丛。 这儿山脉崎岖地势高,植被树木都长得异常旺盛,连杂草也长势骇人,足足有一米多高,非常容易隐藏动物身影。 男生们互相打了个招呼,打算一起过去探探虚实,管它什么老虎狮子,反正这是在游戏里。 救人要紧。 几人握紧铁铲跑向草丛,登山靴踩在结实的泥土地上,枯黄落叶在鞋底瞬间碾碎。 凑近草丛,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鼓起勇气拨开。 纷乱的野草厚实强韧,叶片边缘密密麻麻长着倒刺,用铁锹拨开下压,根茎强韧丝毫没有折断的迹象。 一道约莫三米宽的重物碾压痕迹一路探进丛林深处。 顺着痕迹跑过草丛、灌木,深入树林。 宽大的草叶疯狂往天空蹿,高度几乎要等同于人,拨开草叶,没有一只动物,倒有一尊石像立在深处,光线昏暗视线模糊,不注意的人会误以为这儿有一只野兽潜伏。 凑近了看,石像雕刻的活灵活现,五官立体唇线锋锐,肩膀腹肌刻着大块流畅的肌肉,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视线下移,在场几人胆子大也差点吓得心脏骤停——居然是一条蛇尾! 粗壮的尾巴顺着草丛一路延伸至暗处,不知道有多长,但从腹部以下的尾巴宽度看,至少有五米,尽管是石头雕刻,但尾巴处的鳞片和肌肉走向栩栩如生,看上去如同真的一样。 摆在博物馆,大家会觉得这是一件宝贵的艺术品,但放在荒无人烟的山脉中,这石像十分违和,散发着一股诡异瘆人的气息,看着就头皮发麻。 森林里怎么会摆着一尊人脸蛇尾石像,这跟游戏内容有关吗? 是前面的村子为了震慑外来者特地摆放的吗? 诸多疑惑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但大家毫无头绪,一切只能到了村子才能解疑。 江冲蹲下身,饶有兴趣上手摸了摸石像尾巴,手心触及一片粗粝:“按照经验看,出现这种东西代表我们没走错方向。” 相识的女生走过来制止,语气不爽:“那你应该知道,石像通常代表某一种禁忌或村庄守护神的存在,你还上手摸?真不要命啊。” 江冲无所谓瘪嘴,毫不在意,石像底部分化干裂,他故意用手扣下一块碎石,扔在空中把玩。 “我管它什么禁忌守护神,老封建。” 女生白了他一眼,招呼孟伟走:“别耽搁时间救人,太阳马上下山了。” 天空被树叶遮蔽只剩几丝阳光,他们小看了山道的复杂程度,一路上跟着山道迷宫般七绕八拐,走了几个小时还没到头。 夏季太阳落山时间大约在晚上7~8点,可表盘上时针正指着下午三点,森林光线已经有了变暗的趋势,深山水汽足湿气散不开,原先漫山遍野的野花已经看不见了。 孟伟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回过神,带领几人继续沿着痕迹走。 “磕嚓” 脚步声。 宋宁眼角泛红,攥紧双手,一言不发从树林另一侧出现。 沈佳佳担心死了,赶紧跑过去安慰:“宁宁,你没事吧,是什么野兽把你叼走了,看清没?” 宋宁垂着头,搂紧登山包的绑带,似乎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是一条蟒蛇。” “蟒蛇?那它对你做什么了吗?” 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 腰腹间那种冰冷古怪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宋宁咬了咬唇,娇嫩的唇瓣留下泛白的齿痕:“没对我做什么,把我扔到地上就跑了。” 折腾了半天,连野兽影子都没看到,还以为跟石像一样是线索呢,沈佳佳心喊遗憾。 没出人命就好。 见女生头发凌乱,哆哆嗦嗦实在害怕,轻声道:“宁宁,要不你别玩了退出游戏吧,后面会更恐怖的,不止野兽,没准还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宋宁面色惨白,手指纠结交握在一起。 她确实想退出游戏一走了之,可玩游戏这事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了,刚开局就退出,传到那些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她难道不要面子吗。 宋宁摇摇头,小脸苍白倔强说道:“没事,我不怕。” 沈菲菲搂过宋宁,知道大小姐爱干净,特地帮她摘下头顶落叶:“走吧宁宁,这次我在最后一个好了。” 两人还在说话,江冲揣兜从宋宁旁边穿过,插了一句嘴:“行了大小姐,别没完没了,为了找你我们耽搁多少时间了。” “你!” 宋宁骤然瞪大双眼,眼里升起燃烧的火苗。 宋宁自出生起便众星捧月,无数人想从她爸妈那儿得到好处,便通通先讨好她,一开始这种计谋的确有效,可宋宁不是傻子,知道别人对她的好都是有所图谋,不是因为她自身的人格魅力,恼羞成怒后发了好一通脾气,很快又恹恹平静了下来。 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未被冷言相待过。 要不是看在同队份上,宋宁早发脾气了,但几人找她确实浪费了大半时间,她执意闹脾气会很不占理。 怒瞪男人走远,宋宁低头咒骂一声,冷脸背上登山包,走到队伍后面硬声道:“我最后一个。”雪白娇俏的脸庞盛满压抑的怒火。 沈佳佳和哥哥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众人继续沿山路前行,经历刚才那一茬,大家也没了闲散心情,对身边茂密的草丛有了一丝警惕心。 临近黄昏,村落尖尖的屋顶藏匿在浓雾中终于被众人发现。 走了一天除了经常徒步的孟伟和余洛菲,其余几人都气喘吁吁扶着树喘气。 “我天,终于到了。” “这游戏开发者有病吧,真让我们玩家走一天路,等我通关了,肯定给它差评。” “别说了,我现在就想躺床上休息。” 几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双腿站着都在不自觉颤抖。 孟伟转过身,眼里带笑:“行了,大家加把劲,马上到目的地了,进了村子后不要乱跑,我们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大家聚在一起安全点。” 胜利就在前方,几人撑着最后一口劲,狼狈迈起腿向村子走去。 村口用木头和草绳搭了围墙,往里看,一栋栋土屋依山而建,巨大粗壮的椿树支起楼板,凭空建立起一户户人家,尖尖的屋顶披着茅草和树皮,很有少数民族的特色。 村门上铁索缠绕,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庆祝春节的绿纸老旧褪色,福字也被人撕下半边,整个村落安静死寂,没有一丝人烟气。 六人见这村落破败荒凉,面色都有些难看。 “这村子不会老早废弃了吧?” “那我们不是白走了,地图上也没显示其他的啊。” “阴森森像个鬼屋。” “你别说话了,倒胃口。” “哎,我们玩的不就是恐怖游戏吗,不是鬼屋还能是什么。” 孟伟没有出声,疾步走到村门,他直接上手拉扯铁索,思考了几秒,三下五除二就把铁索解开了。 “哐镗” 铁索撞上泥土地,扬起细小尘埃。 江冲凑到孟伟身旁频频称赞道:“关键时刻还得是你啊!” 孟伟没搭理他,回望其他人,招呼他们过来:“村落大概是某个少数民族聚集地,房屋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吊脚楼,底层养着鸡鸭,槽盆里还有剁碎的杂草,肯定有人在。” 村门能打开就说明这地能进,一行人不再犹豫,推开木门大大咧咧走进村落。 村子里都是土路,潮湿的泥土地扑盖着一层薄薄碎石,石头缝里偶然钻出几株小草,竹藤编的鸡笼放在吊脚楼底层,各种家禽的粪便堆积在地上,楼上栏杆晾晒着蓝色的扎染布料。 村落里确实没人,大家只好离开吊脚楼,打算去周边撞撞运气。 一直往前走,面前出现大片绿地,阶梯式的农田依山势而建,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像是给大山铺上一层五颜六色的毛毯。 江冲眼尖瞅到田里有人,兴奋冲上前叫喊。 “喂!大哥,你是村子里的人吗?” 宋宁缩在队伍最后面,白净的小脸黏腻着汗水,波浪卷发扎成的高马尾散作一团没了最初的精致模样,漂亮直挺的背脊也弯了下来。 长途跋涉早已耗尽了她的体力,这会是硬撑着力气跟在后面,见有人在,勉强探身往外看去。 一片荒芜的田地上,坚硬的泥土地长满杂草,显然很久没有耕种过了。男人手握锄头高举过头顶,用力挥下轻松翻开一垒垒土块,劈出窄而长的播种沟。 他身着一件白背心打着赤膊,金色余晖斜照在身上,古铜色的肌肤泛着一层水光。 因为常年劳作,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匀称结实的肌肉滑下一颗颗汗珠,背心湿透紧贴胸膛,将他硬朗饱满的肌肉轮廓全部显现出。 弯腰时,汗水顺着腰窝隐入黑色裤缝。 见有人叫他,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瞥了眼江冲。 男人五官立体,剑眉浓密鼻梁高挺,紧抿的薄唇自然向上翘着。 他微眯深邃的眼眸,扫过一众人,最后将目光精准锁定在宋宁身上,视线一寸寸从头扫到脚,看着纤细的腰际眸子渐渐深幽。 宋宁没想到会直接对上男人,见如狼似虎的目光刻在自己身上,脸上顿时热气蒸腾,心里莫名一慌,踉跄几步躲在人群后不敢再探头—— 作者有话说:咳咳,糙汉文男主很适合 第 36 章 荒村巨蟒(3) 什么神仙,明明就是个…… 男人把锄头扔在一旁, 随意扯起背心衣角抹了把脸上汗液,背心掀起,裸露的大块腹肌在腹部紧密堆叠, 每一道凹陷都像雕刻出的浮雕般令人赞叹不已,展现出强大的爆发力。 浑身散发的野性美和力量美令在场众人移不开目光, 通通被这气势震慑在原地。 ——除了宋宁 女生苍白着小脸, 饱满的唇瓣啃咬印下牙痕, 她弯着腰, 白净纤秀的手腕撑在膝盖上勉强维持身体稳定。 宋宁平日里吃得少而健康, 走了一天的路,胃里的食物消耗得干干净净, 隐约出现低血糖症状。 她看着泥土地上的荒草叶片不断扭曲, 脑袋一阵发晕,但顾及在谈事不好影响他们,硬是一点声音没出。 小队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女生的不对劲,注意力全在男人身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 巨蟒捡起农具大步迈近。 他默不作声瞥了眼人群后藏起的宋宁,注意到她状态不正常,冷峻的眉眼微微蹙起。 正待走上前,江冲热情似火, 一把拉住手臂说道:“大哥, 你这肌肉练的不错啊, 我身边没几个练得像你一样好的,给哥们传授点经验呗。” 巨蟒眼眸闪过不耐, 直接往边上走。 孟伟走上前把江冲拉到一旁,拦住人歉意道:“小兄弟不好意思,冒犯你了, 我们是京市的野外科考人员,今天正巧路过村子想暂住几日,发现村子里没人便走到这儿了,不知道……” 话还未说完,热风吹过,孟伟看着男人径直推开他,匆匆走向人群后,仓促间只能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声惊呼。 “宁宁!” 沈佳佳本来心情放松看着孟伟与人交谈,突察肩膀一沉,转过头便看见白玉般的手掌虚弱扶在她肩膀上,指尖颤抖泛红,而后力气一泄,女生向侧倒去。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不等沈佳佳反应,她下意识伸出手,一道身影比她还快,迅速跑过来把宋宁搂抱在怀里。 古铜色的手臂肌肉,手背青筋微凸,两者牢牢贴合在白皙柔软的腰侧,坚硬与柔软,莫名有一种视觉上的反差感。 “宁宁,你没事吧?!” 沈佳佳面色焦急围上去,不停喊着宋宁,见女生嘴唇泛白闭着眼毫无反应,心里越发慌张,用眼神示意哥哥赶紧过来帮忙。 虽然男人及时搭救,可终归是陌生人,软香在手谁能把持得住,宋宁可不能被随意占了便宜! 其余几人全部围聚过来。 江冲无语道:“这都能晕啊?” 余洛菲直接给了一肘击,示意他噤声。 沈佳佳用力拽过沈安,生气道:“哥你快点啊,把她抱起来。” 沈安点点头,对上男人凶狠的眼神有点犯怵,犹豫几秒伸手要接过人,没想到男人直接后退几步,让他扑了个空。 他轻松把宋宁公主抱起,朝村子大步走去,留下一句解释:“她需要喝糖水。” 沈佳佳看着这一幕觉得心惊,没想到男人会直接抱着人离开,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 队伍剩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好跟了过去。 早在被人公主抱起时,宋宁便有些意识清醒,她睁开眼恍惚看向上方,只望见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尤其是下颌角,锋锐利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她呼吸几下,觉得鼻腔刺痛,后知后觉好像是因为刚倒下去时撞到了男人硬邦的胸肌。 脑袋眩晕加上身体不适,宋宁心里难受又委屈,更因为鼻尖的疼痛越来越严重,眼眶忍不住一红,滚烫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她抽抽噎噎,不肯在外人面前丢脸,娇俏的唇珠翘起,小脸涨红挣扎着想要下去。 “别动。” 柔软的触觉擦过腹部,巨蟒停滞一瞬,嘴角不满下垂,宽大的手掌直接在挺翘的臀.部重重一拍。 “啪”干净利索、声音清脆。 鸦黑的眼睫扇动几下,巨蟒瞥了眼怀里人,似乎在说这次是小惩为大诫。 清脆的响声轰然在脑中炸开,宋宁猛然睁大眼睛,唇瓣难以遏制颤抖起来,绯红迅速染上耳垂。 她双手推搡着胸口,手臂无力,力道也软绵绵的,语气磕磕绊绊带着怒意:“你、你怎么能……色狼!狗东西!快放我下来!” 打屁股是小时候父母才会做的事,宋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就算是惩罚,又怎么能用这种侮辱人的方法。 平日里被全方位保护的大小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屈辱的事。 越想越生气,宋宁怒火攻心,气得脑袋愈发眩晕,伸手想要喊人,又无力软软垂下。 死男人给她等着,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陷入昏迷前,宋宁还在心里不停默念诅咒人,而后终于坚持不住闭上眼彻底晕了过去。 巨蟒把人抱进厢房,平放在床榻上便离开了。 沈佳佳跟在后面急忙忙跑进屋子,见宋宁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初到一个陌生村民家,主人还对宋宁如此主动,她不得不留了个心眼,谨慎扫视周围一圈,注意到阁楼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精美木雕。 沈佳佳没去过少数民族聚集地,但从屋内装饰上看出这栋屋子在村落算是大户人家。 四合天井大院,二楼绕楼的曲廊配有栏杆,门窗上雕刻着花鸟虫鱼、梅兰竹菊,浮雕彩绘与外边的青瓦木墙相互映衬,衬得素雅明净。(1) 厨房。 巨蟒从橱柜中捧出鼎罐,倒出一些褐色粉末,端着碗走到火塘,干柴火覆盖着一层湿润的树叶,木炭上红光闪烁尚留余温。 从三角铁架上直接拎起铁壶往碗里倒了一些水,粉末化开,他起身走向厢房。 “喂给她。” 陶瓷碗递向沈佳佳,男人嗓音低沉带着磁性。 沈佳佳接过,犹豫不决看着碗中褐色的液体,迟疑道:“大哥,这是什么?” 男人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糖水。” 是她多想了。 沈佳佳不好意思笑笑,手臂穿过枕头托起宋宁后颈,她小心舀起一勺糖水挤进唇缝,兴许女生还有意识,糖水没有阻扰便咽了下去。 耐心把一碗红糖水喂完,沈佳佳拿着空碗站起身,感激道:“我朋友可能过会才醒,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一上来就进村民的屋子、躺村民床,手上还没有钱答谢,沈佳佳脸皮厚也遭不住这经历。 男人面无表情点点头,没什么反应,接过碗往厨房走。 看着魁梧的身影离开,沈佳佳紧绷的肩膀顿时泄了气,都说体格会影响整个人气质,男人肌肉发达,没有任何动作就给人一种直冲脑门的强烈压迫感。 他很快走出厨房,不顾屋里有人,直接把湿透的背心利索脱下,手臂上三角肌鼓起,转身时背部宽阔肌理分明,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拎起一桶水,把毛巾甩搭在肩,未看床榻一眼直接出了门。 看来是个老实的庄稼汉,沈佳佳对男人的戒心少了大半。 她低头看向宋宁,瞧见女生脸色恢复了正常,唇瓣也渐渐红润起来,抽出口袋纸巾,把宋宁额间冒出的细汗轻轻擦去。 等人清醒期间,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粗犷的喊叫和尖锐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刺痛,隐约听见江冲在底下大声说话,语气很不客气。 村落里不是没人吗,小队虽然气氛一般但也不至于现在就闹内讧吧,他们在和谁吵架,发生什么事了? 沈佳佳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迅速迈了几步想要出门,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宋宁,见她没有清醒的迹象,安全起见,伸手把两扇厢门合上了。 就去走廊看一眼,她很快就回来。 急忙忙跑到走廊,探身一看,神色瞬时一变。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村落,不知何时,碎石道上挤满了人。 表情愤怒、气势强硬,穿着蓝色扎染布衣,部分人手握锋利的钉耙、铁铲,气势汹汹看着孟伟他们四人。 在沈佳佳探头一刻,村民们意有所觉,齐齐抬头注视二楼,目不转睛盯着。 被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怒视,沈佳佳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为首大叔头发半白,身形魁梧,身后无数村民以他为首站在身后,个个凶神恶煞。 大叔涨红着脖子,粗气道:“我们不欢迎外乡人,你们马上给我离开!” 江冲也梗着粗脖,反驳道:“大叔,我们路过暂住几日,又不会打扰到你们,这样都不行,没必要这么无情吧!” 大叔硬声道:“不行,给我滚出村子,我们不欢迎你们!” 身后村民齐齐呐喊:“滚出村子,滚出村子!”个别村民手指不断攥紧,指尖发白面色紧张,似乎几人再不走他们就要动粗了。 孟伟站在小队最前面,面色也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如此顽固,连他们想要暂住几日都不愿意,面红耳赤争论半天也不缓和态度。 他们是科考队又不是盗墓贼,身边的登山包都给村民们检查过了,就是不答应他们暂住,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上前一步,温和道:“好好好,我们不住村子,但我们跋山涉水来这野外科考,是为了研究植物多样性,这事关重大绝不能放弃,大叔您能容许我们住在村外吗,我们保证,做完研究马上就走,决不打扰你们。” 为首男子听完面色犹豫,转过身对后面村民嘀咕:“啥叫植物多样性,野外科考啥意思?” 年轻人凑过去:“不晓得,意思是过来挖草?” “俺都没听过这种话,哝不清。”一个老头说道。 “俺们山头宝贝多得狠,绝不能被他们偷壳了。”身后麻子脸插了一句嘴。 大叔白了他一眼:“那山头俺们都不敢去,他们还拿得到宝贝?蠢货!” 村民们议论纷纷,谁也不敢答应这话,生怕给村落带来无穷的祸患。 下彝村独居于深山之中,信仰自然敬奉火神,世世代代成长于此自给自足,这里群山环抱、峰壁森峭,山脉毒雾笼罩村落与世隔绝,村民们走不出大山,外界的人也到不了村落。 可偏偏今天突然出现几个外乡人,恐惧来自于未知,村民们看着外乡人打扮古怪说话含糊,心里感到害怕和担忧。 村长心中有了决定,转过身目光凶狠看向四人。 * 纤白漂亮的手指细微动了动,床上女生胸口起伏变快,意识逐渐清醒。 宋宁迷茫注视着头顶上方镂空的木雕花,伸手揉揉艰涩的双眼,柔顺幽黑的大波浪卷发扑洒在枕头。 她恢复了力气,支起身慢慢坐起,全身上下被木床硌得生疼,娇气揉了揉后腰,掀开背心,细腻白嫩的肌肤上印着大片整齐的草席格子。 丑死了! 宋宁眉头拧起,愤愤放下衣服。 整间屋子家具老旧,光线昏暗,地板木板已经老化、深漆脱落,不像宋宁的别墅明亮现代,床、凳子、圆桌,全部都是木头改造的,看上去就硬邦邦的,肯定不舒服。 宋宁颇为嫌弃扫了一眼,推开门往外走。 她在吊脚楼里,其他人呢? 走出厢房,余光看到熄灭的火塘上悬挂着一块泥雕牌子,屋子里空无一人,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宋宁试探性喊道:“有人在吗?” 余音过后,没有任何回应,她抿起唇心尖颤抖了一下。 古式的木屋在恐怖片里出现的次数最多,也最为可怖,独自一人站在屋内,恐惧如潮水般涌压逼心脏,大声叫喊不是宋宁的习惯,她怕自己喊了丢脸又怕真遇到鬼,双腿僵硬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宋宁视线从鞋面移开,余光瞄到后窗透着火光,小心翼翼走过堂屋。 堂屋后是空旷的神居室,正对墙壁上设着神龛,中部横衬一块木板,上面摆放着一座女身泥塑、黄香炉、香蜡草纸,炉子里堆积着厚厚的香灰,只剩一半的蜡烛虚弱燃烧着,火光悠悠。 呼—— 没等她看清泥塑模样,不知从哪冒出冷风一下子把蜡烛熄灭,整个神居室变得漆黑一片。 走得太里面了,外面光线本就暗淡,隔着木门层层削弱,到了神居室仅靠蜡烛才能看清。 宋宁双肩一抖意识到不对劲,凭直觉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颤抖的人声不断在神居室回荡,宋宁念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动静,悄然睁开一只眼,看到前面地板上立着一双腿,惊叫一声,站起身就要逃跑。 视线所及一片纯黑,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她看不见路,慌不择路往墙壁撞了好几次。 “这么胆小,还敢来这里。” 男人冰冷的语气轻飘飘宛若死神,跟在身后步步紧逼,宋宁吓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根本不敢回头看,大声呼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摩挲着墙壁磕巴走回原路,用力推开门,宋宁一条腿正跨过门槛,腰部突然被坚硬的手臂搂过,强硬抵在墙壁上无法动弹,转过头,一张脸青面獠牙,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凝视自己。 宋宁倏然闭上眼,语气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神仙,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你大人大量,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男人沙哑笑了笑,声音宛若破锣声,配上那张可怖的脸,让人窒息、恐慌,恐怖气氛到达顶点,宋宁腿都软了,想要放声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咽唔着顺墙无力滑下又被手臂强硬捞起。 粗糙的指腹擦过娇嫩脸蛋,透明的眼泪被蛇舌舔走,鸦默雀静的神居室里出现一对青绿色竖瞳。 宋宁紧闭双眼,浓密的眼睫毛坠落般抖动,奇怪的感觉不断从脸上传来,她又羞又燥,无力反抗的屈辱感使晶莹的眼泪不断滴落,又统统被一条湿腻的舌头舔去,冰冷的呼吸打在脸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什么神仙,明明就是个色.魔! 晕乎的脑袋突然念头一闪而过,宋宁蜷缩在墙角平复呼吸,等待急促的心跳慢慢缓和,谨慎抬起手,触碰腰间钳制的手臂。 干脆利落挥起手。 “啪——” 巴掌重重打落面具,露出了一张五官冷硬的俊脸,皮肤古铜色,狭长上扬的双眼皮一笔撩了上去,带着不可明说的危险感。 男人漆黑干净的瞳孔盯着她,吧眨几下,好像被迫打断进程,他有些不开心。 “啪——” 侧脸成功落下一个巴掌,力道之大,三秒浮起红印。 宋宁怒不可赦道:“死变态!”—— 作者有话说::《古建中国》土家族吊脚楼——中国民居建筑中的一颗明珠 ②:《中国民族建筑》民族建筑文化博览(七) 第 37 章 荒山巨蟒(4) “狗男人在瞎说什么!…… 巨蟒皮糙肉厚, 这点力度相当于小打小闹,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深幽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 为什么要打他呢? 春季来临, 这是蛇类最重要的繁殖期,巨蟒独自一人生活了百年, 每天勤勤恳恳在田间劳作, 因为没有相中的雌蛇, 曾在春天无数个夜晚难捱。 但现在不同于往日, 找到了中意的雌性, 他欢喜着便要靠近。 在巨蟒的记忆里,交流时吐出信子互相嗅闻彼此的味道, 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可女生不但没有嗅舔他, 还给了他毫不犹豫两巴掌,雪白小脸紧绷浑身抗拒,他感到心口灼烧,宛如放在火架上烘烤。 为什么不喜欢他的靠近, 是不中意他吗? 想不明白,青绿色的竖瞳闪过一丝愤怒,巨蟒有着极其恶劣的性格,并不以人的想法做事。 既然是他认定的雌性, 本该直接掠回巢穴交.尾, 而不是现在碰都不让碰! 睁着森然的眼扫了眼宋宁, 竖瞳慢慢恢复成漆黑的瞳仁,黑暗角落里, 覆盖着坚硬漆黑蛇鳞的尾巴尖翘起,轻轻晃动擦过地板,发出细微响声。 宋宁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渍, 湿答答的,擦在手背上像水一样轻松滑落,闻上去没有奇怪的臭味,仿佛如一捧干净的泉水,可宋宁就是觉得奇怪、恶心,抬起头面色铁青瞪了眼男人,气鼓鼓的。 娇嫩的手掌用力推开肩膀,主动隔开一段距离。 她睁着圆润漂亮的眼珠,警惕看向人:“神经病”声音轻灵,骂人时软绵绵的丝毫没有攻击性。 虽知道自己晕倒时是男人主动抱起,还好心放在床铺上,可前几秒男人的所作所为在宋宁眼里如流氓一般,伟岸的形象坠崖般一落千丈。 放在现实生活中,宋宁早把人关进警局了,敢这么冒犯她,该让他狠狠吃顿教训,可现在在游戏中,她不但无法惩罚男人,还要提防他再次做出越距的举动。 宋宁憋着怒火,白嫩的脸颊生气鼓起,双手横在胸前作防御状态,一副视男人为危险份子的模样。 察觉到女生的抗拒,巨蟒轻声问道:“为什么打我?” 直白火热的视线从宋宁的手掌缓慢移动到腰上,着迷停留几秒,又游移到怒瞪的双眼,而后垂下头,遮住眼底茫然的情绪。 一个大男人明明先做错了事,却反过来控诉她做的不对,垂着头看起来很失落,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都与身上的大块肌肉格格不入。 装疯卖傻。 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自己的罪恶行为吗。 宋宁心里嘀咕,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人直接转身。 转身瞬间,男人抬起头,眼里的渴欲如血液般急切上涌,用一种异常狂热的眼神盯着女生后背。 鼻翼微动,胸膛猛地起伏,仿佛在竭力嗅闻着什么,原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某种雌性成熟的香甜气息。 “你去哪?” ‘关你屁事’ 宋宁不耐烦横了身后人一眼,眼中警告——不要再跟着我了! 男人愣了一愣,像是没有明白宋宁眼中的含义,继续迈起步子紧巴巴凑上前。 宋宁嘴角微抽,不管身后的人,推开大门向楼下走去。 离开的村民们已经回到了村子,喧闹声隔着木门听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看来这个村落并不是废弃的,宋宁知道这是个恐怖游戏,但仍幻想着在游戏中能体验到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 其他人呢,去哪了,还得她亲自找? 宋宁兴致勃勃走下楼梯,踩着碎石道往前走。 头发花白的大娘佝偻着腰,捧着竹藤篓站在栅栏里,里面圈养着许多毛绒绒的小动物,个个羽毛蓬松干净,跟玩偶一样。 宋宁好奇靠近,双手搭上栅栏问道:“奶奶,你养的是小鸡吗?” 大娘撒料的手一顿,颤颤巍巍转过身,看见宋宁笑脸盈盈注视着她,表情一慌,见鬼一样往后踉跄退去:“外乡人,来人呐,这里有个外乡人!” 沙哑惊惧的喊声把宋宁吓了一大跳,双肩一抖,慌张转过身扫视一圈,眼睁睁瞧着无数村民如同捕到猎物般,气冲冲手握武器从吊脚楼里跑出,齐齐把她围堵在石道中间。 围聚的村民里三圈外三圈,能走的角落全部挤满了人,堵的水泄不通。 宋宁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扶住栅栏一脸防备盯着他们。 每一个人都警惕盯着她,眼中情绪复杂,有好奇、害怕、更有愤怒、仇恨,就是没有宋宁想象中的友好。 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清一个人的脸,宋宁瞳孔徒然放大,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视线转向其他地方,宋宁浑身一震,扶在栅栏上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人群中,好多村民竟长着一身浓密长毛! 他们除了眼睛和嘴巴,其余部位全部是柔顺浓密的长毛,已经看不清人类的面孔了,颜色有棕有白,大部分是黑色,不仔细瞧,以为是一头头山羊站了起来,但又不完全相似。 宋宁在小时候被一段视频吓到过,那是一只站立起的黑山羊,如人类一样行走,诱拐公鸡进屋子。 当时看到标题,宋宁以为是搞笑视频,可当她点开视频看完整段时,吓得上吐下泻,浑浑噩噩好几天。 自此光脑上再没有出现过恐怖视频。 如今看到似曾相识的画面,宋宁脸色一变,久违的恶心感直涌喉咙,额间冒出大颗大颗的虚汗。 没事的宋宁,你可以的。 宋宁大口呼吸,努力压下反胃感,不去回想那些面容古怪的村民。 可围观的感受并不好,目光也可以化为一把刀把人片片凌迟。 被这么多双眼睛长时间注视着,宋宁头皮发麻,手臂上汗毛一根根竖起,她紧张咽了咽口水,闷热得手心湿腻一片。 想起来了,这种全身长满毛发的情况看起来像是现代医学所说得“狼人综合征”,俗称多毛症,是基因变异导致体内17号染色体缺失DNA碱基对造成的。 可狼人综合征的患病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为什么一个落后闭塞的小小村落会出现这么多的患病人员? 鼻尖沁出汗珠,宋宁后知后觉不对劲,手指不自觉攥紧胸前的背带绳,红润的脸蛋慢慢褪去颜色,浮现一种无措的苍白感。 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阴谋论。 诅咒、辐射、磁场、人为? 他们来到这个村落,待的时间久了也会变成这样吗? 宋宁不知道狼人综合征的具体产生原因,只能凭空想到这些。 尽管心里发慌,她站稳不断发颤的腿,勉强维持镇定,脸上堆砌起假意的笑容。 “大叔大婶们好,我是过来科考的工作人员,不是坏人,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作证!他们人呢,只要他们过来” 村民们并不在意具体说了什么,只听清了关键词,一人愤怒支起手臂,指着宋宁声音尖锐刻薄:“这人说和那群人是一伙的,她躲在这这么久不出来肯定不安好心!” 说的太急,口水喷出空中好几滴。 话音未落,围聚人群仿佛石头掉入热水,一下子全部沸腾起来,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脖子上绷满了青筋,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头顶高举的弯刀闪烁着刺眼白光。 “把她赶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快滚,要不然我们动手了!” 情绪过于激昂,宋宁眼神流露出不安,挪动双腿,后退好几步撞在栅栏上,扭身一瞧,已经没有退路了。 宋宁是家里的独苗苗,父母看护得紧,在他们的有意庇护下,宋宁从小杜绝了一切危险性的活动。她知道身边有无数人保护自己,也知道当自己遇到绑架和威胁如何应对,可没有人教她面对一群野蛮人拿刀围堵时,到底做什么反应啊! 双腿发软,求救般的眼神扫向远处,可惜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都去哪了,为什么全部人都不见了?难道遭遇一样的情况,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吗? 真的把她丢下了吗? 宋宁眼睛酸涩,心口仿佛被指尖狠狠捏了一把,拼命压抑情绪,可再冷静有什么用,她想不出一个完美脱身的方法,身上就一把铁铲,难道妄想拿这个去跟几十个人拼命? 面对村民步步紧逼,宋宁从登山包抽出铁铲握紧,双手止不住颤抖,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就是打架吗,她才不会害怕。 危机当头,一只手扯过臂弯,宋宁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踉跄几步撞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肩背,男人宛若坚实的靠山把她护在身后。 只隔一米距离,巨蟒鹰隼般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目光所及之处,愤怒的村民好似尖叫鸡掐住喉咙,齐齐吓了一大跳,梗着脖涨红着脸,飞快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大” 为首村民表情不自然,两条腿肉眼可见开始打颤,麻子使劲握紧钉耙给自己鼓劲,对上男人凶狠的目光磕巴道:“池大人,我们在做事。” 语气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敬。 “她是我的人。” 语气冷漠,说出的话好似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围聚着的村民赫然瞪大眼睛,惊讶得头发炸毛般竖起,低下头,震惊的眼神互相传递,就是没有人敢出声抗议。 宋宁躲在男人后面,因为肌肉梆硬,她扶着鼓包的额角低声抽气。 听到这句话,空气停滞住了,吃痛的表情瞬间凝固,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他的人,狗男人在瞎说什么! 回过味来,宋宁心头泛起燥意,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张嘴对着宽阔的后背便要一顿娇叱,可瞥到那群凶神恶煞的村民,又脸色僵硬低下头,柔软饱满的唇瓣抿紧,想说的话全部咽下肚子。 不敢跟池平川起正面冲突,麻子犹犹豫豫开口,眼帘飞快眨着:“这些外乡人会害死我们,您晓得的。” 围观村民也低声附和。 “是呀,您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这些外乡人不安好心,危险的很,您别被这女娃蛊惑去了。” “平川呀~放他们进村子,火神一定会发怒的,您得顾及我们啊。”一旁阿婆颤颤巍巍道。 村民们一改凶狠模样,诉苦、抱怨的声音咿咿呀呀从四面传来。 宋宁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又作罢。 村民的担心和害怕不似演戏,好些人还在真情实感掉眼泪,如果目的是为了赶她走,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宋宁猜测村落早年间有陌生人到访,后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导致这儿的村民十分反感外乡人。 到底那些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村民们形成了如此严重的应激反应,一看见外乡人就害怕。 这太反常了。 “我出村子就是了。” 宋宁出声打断众人。 池平川:“你可以留在这里。” 最好一步到位,把宋宁直接掠回巢穴。 “不用。” 宋宁摇了摇头,硬声拒绝,黑色大波浪松散披在肩部,一晃一晃,在阳光下流淌出漂亮的光泽。 似乎急于跟男人撇清关系,她埋头往外冲,村民们躲瘟神一样急切闪开,仿佛触碰到女生便会手脚溃烂。 麻子见池平川被拂了面子,脸色不虞。 脑筋转了转,大声诘责:“这女娃真是不懂事。” 池平川依旧语气平和,说出的话却宛如穿肠烂肚的毒药,用着极其鄙夷的口吻不耐道:“闭上你的狗嘴。” 他的雌性被吓跑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7-18 19:52:36~2023-07-21 03:1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飘、就好这一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荒山巨蟒(5) 悠悠吐着蛇信【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墨色吞噬了一切,宋宁脱下登山包,拉开链子, 从里面掏出手电筒。 明亮的灯光照在前方,举着手电筒, 她面色紧张环顾四周。 她不知道其他五人去了哪里, 在村落附近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猜测几人或许往前走了。 凭着来时的记忆沿山道往回走了一段路, 爬过一个小土坡, 不远处传来高低不一的说话声,宋宁眼睛一亮, 飞快朝声源地跑去。 “噔噔噔” 脚步声打散了寂静。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连先前的说话声也消失了。 宋宁面色一怔,朝着树林犹豫喊道:“佳佳?沈安?” 女生带着哭腔大叫一声,头发凌乱从一个拐角冲出来。 “宁宁!” 抱了个满怀,沈佳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眼睛红肿一片,难过的声音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前方树林里也慢慢走出其他人。 宋宁不明所以抱紧人,安慰拍了拍脊背,担忧道:“怎么了佳佳, 别哭别哭……” 话说到一半, 戛然而止。 原先宋宁见沈佳佳这样, 以为被人欺负了,谁知见了其他人, 才意识到不对劲。 小队五人,余洛菲和沈佳佳已经算好的了,只是头发乱了些, 剩下三个男生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 孟伟的冲锋衣被刀子划破裂成一条条,裤子鞋子留着泥巴印,沈安灰头灰脸,眼镜不知去哪里了,嘴角一团淤青,重点是江冲,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眼睛发红勉强睁开一条缝,整个人肿的像猪头! 宋宁吃惊,不敢置信问道:“你们是被——” 沈安叹气,悠悠说道:“没错,被那些村民打的。” 原来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宋宁虽然对村民凶狠的架势感到害怕,但还是带有侥幸心,认为他们只是吓唬人,做不出打人的过分举动。 可亲眼目睹五人伤势,她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甚至感到一丝心慌。 《深山迷雾》说是沉浸式游戏,号称所有内容都对照现实,可打人这一趴未免太有违和感了,完全没必要啊,其他沉浸式游戏也这样玩的吗? 想开口询问其他人,瞧见几人眼神各异、神态颓废,宋宁只好咽下疑惑先跟他们离开,打算得空了再问。 被驱逐出村落找不到住处,所幸登山包还在,孟伟带着五人往低处走,找到一条山涧小溪,溪水流速平缓,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水草,岸边是一片碎石滩,树林一侧有大片空地,很适合扎营。 深夜临近,六人赶紧收集树枝和落叶,火堆架起,炽热的火焰随风扬起点点灰烬。 游戏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还发生这种事,六人相顾无言,围着火堆埋头吃泡面,周遭弥漫着低气压。 吃完泡面,宋宁一个人蹲在小溪旁涮锅,白色的清洁泡沫消散于水中。 洗干净锅,她扫了眼洗洁精,随手把空瓶塞进裤兜。 登山包物资种类繁多,但每一种东西分量都很少,泡面已经吃完,洗洁精也用完了,瓦斯小小一罐更不用说。 六人本以为找到了村落便能安顿下来,谁知竟然进都不让进。 燃料用完了是小事,他们还有打火机,重要的是食物和水,日常用水可以溪水烧开,食物可怎么办。 白天走在山道时,宋宁注意到山林有果树,明天可以去摘些野果,可也不能顿顿吃野果,他们只有一把铁铲,根本抓不到猎物,还要警惕深山夜晚会不会出现野兽。 想到那双青绿色的竖瞳,宋宁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摩挲手臂试图驱逐寒意。 山林昼夜温差大,小队六人都没想到白天热的汗流浃背,晚上裹着冲锋衣还觉得冷。宋宁坐回火堆旁,把小锅塞进登山包,抱紧手臂烤火。 沈佳佳凑过来,皱紧红红的鼻头,往手里哈了一口暖气低声道:“宁宁,好冷啊,我们晚上一起睡吧。” 帐篷和睡袋每个人都有,可夜间温度实在是太低了,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没有取暖工具,两个人睡在一起会暖和很多。 宋宁点点头,贴紧沈佳佳:“好,我也觉得好冷。” 看见女生手背露出擦伤,伤口褐色已经结块,宋宁蹙起秀气的眉头,担忧问道:“你涂药了吗?” 知晓宋宁在说什么,想到白净的手背不小心擦出的伤口,沈佳佳难过道:“没有,登山包没有药” 宋宁一愣,见沈佳佳表情难过,急忙安慰道:“哎呀,都是假的啦,出了游戏手背依旧好好的,别担心。” 沈佳佳叹了口气:“主要是有点痛,遭不住。” 江冲坐在对面呲牙裂嘴,他的眼睛经过几个小时变化,与宋宁初见时比更加紫青肿大,脸盘子上宛如装了两颗青皮核桃。 他早注意到宋宁脸庞红润、精神饱满,眼睛上下扫射了几次,哼笑一声:“我们在外面为了线索不顾死活,某人躺在村民家呼呼大睡,有这样的队友真是三生有幸。” 宋宁听出江冲话里的嘲讽,还未说什么,沈佳佳蹭一下站起来,怒眼相向:“你脑袋被驴踢了有什么毛病,不知道宋宁低血糖晕倒了吗?” 沈安不愿意妹妹跟别人起冲突,连忙走几步温声安慰。 江冲可不惯着她,语气讥讽:“小姐不急丫鬟急,人家被男人好好服侍的时候,你还在泥土地里狼狈打滚,没准是因为大小姐没吃过这款男人,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呢。” 谁都听的出这话什么意思,兄妹两人脸色一变,坐在一旁看戏的孟伟和余洛菲默默对视一眼,表情尴尬。 这才第一天小队就起了内讧,实属意料之外,孟伟知道江冲嘴巴不安分,有些话心里想想就够了,说出来这不招人恨么。 全员顺利通关游戏能获得高额奖金,宋宁娇气是娇气了些,他也不想她一气之下退出游戏。 孟伟早年间做探险节目落下伤病,过个几年怕是不再有精力继续做了,这笔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他怒声呵斥:“闭嘴,是嫌身上的伤还不够重吗?” 江冲瞥过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众目睽睽下,宋宁面无表情站起身,从剧烈燃烧的火堆抽出一根木棍,底头炭黑燃烧着烈火,扑面而来一股热气。 她一手插兜,不慌不乱走向对面,对手心逐渐弥漫的滚烫热度毫不在乎,雪白.精致的小脸上是格格不入的阴郁。 她站停在江冲面前,自上而下注视着他,眼神晦涩不明。 “你知道在古代,造谣者是怎么处罚的吗?” 江冲舔了舔嘴角,对宋宁的小把戏感到可笑,大小姐撑面子而已,以为举着火假模假式他就会害怕? 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贱兮兮说道:“我开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啦,这么开不起玩笑?您是高材生,比不上比不上,我洗耳恭听。” “哧” 白烟冒起。 速度太快来不及躲闪,江冲猝不及防怼进木棍,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温度杵进脆弱的口腔,他从未受过如此痛意,惨叫一声后扬倒地,无头苍蝇般忙不迭向小溪踉跄跑去,一头栽进溪里。 水花四溅、惨叫连连。 宋宁慢悠悠跟过去,看着他在水里狼狈扑腾,娇声补充:“造谣者口舌之罚,记住了吗?” 木棍虽烫不死人可顶端的温度也高得骇人,江冲疼得双眼流泪,指腹轻触,口腔内壁全是鼓鼓的水泡,他怒不可赦冲向宋宁呐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啊啊啊”触及伤口,又是一阵血肉撕扯。 孟伟懒得分谁对谁错,虽觉宋宁一个女孩子手段歹毒,但江冲这模样也是咎由自取。 深更半夜这么叫只怕招惹野兽,他急忙忙跑过去,一把掐住江冲的脖子恨铁不成钢道:“别叫了,上来!” 江冲呜呜出声,一双眼更是血丝遍布盛满仇恨。 真是大快人心,沈佳佳余光飘向溪里的人,轻视一扫,迎上宋宁面色凝重:“吓死我了,这木棍很烫啊,有没有伤到手。” 余洛菲站在一旁姿态局促,有些吃惊僵视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打了个照面。 宋宁摇摇头,只觉自己心身疲惫,拉着沈佳佳便去了帐篷。 — 午夜寂静,夜风搅动着树叶不安分发出细碎声。 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从帐篷中传出,沈佳佳表情恬静侧身而睡,一旁的女生眉头不安紧皱,翻来覆去仿佛深陷噩梦。 冷。 好冷啊。 裹住睡袋依旧手脚冰凉,宋宁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浑身犹如被雷电击中般发出剧烈的颤意,而后猛然睁开眼,恍惚无神看着上方树影。 狼狈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脖子处细汗,手臂突然顿住。 宋宁脸色一白,受惊般弯起背脊,像是熟虾般缩紧身躯,又来了,某种湿腻如同淤泥般滑溜爬行于身上的战栗感又来了,那股目光贪婪、痴迷,游蛇般四处游曳,带来一连串细细痒意,十分折磨人。 仿佛知道宋宁找不到它,那股视线愈发肆无忌惮,一开始只是游走在裸.露的脖颈,随着时间推移,隔着睡袋也阻止不了它的直白热切的打量,刻意扫过女生的敏感部位,停顿几秒带着浓浓恶意。 她明明在帐篷里,身边只有沈佳佳在,到底是谁。 宋宁想抓出这股饱含恶意、令她格外不爽的视线主人,可当她一把掀开睡袋愤怒走出帐篷,那股偷窥的视线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帐篷后的树林里,一条细小的青蛇悬挂在树杈上,悠悠吐着蛇信。 第 39 章 荒山巨蟒(6) 宋宁是他的雌…… 夜空开始泛起一丝丝亮光, 白光刺破漆黑的树林,阳光将山脉天地相接的白雾翻滚成金色,一觉天亮, 隔着棕色布,树枝摇摆一片片叶子落在帐篷上。 宋宁和沈佳佳走出帐篷, 晨风微微吹来, 溪水边茂盛的小草挂下晶亮的露珠, 空气清爽令人心情舒畅。 营地上只留余洛菲和江冲在。 接触到她的视线, 江冲顿时怒瞪双眼,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宋宁沐浴在阳光下, 神情倨傲, 大波浪泛着金灿灿的光泽感,漫不经心用指尖卷着头发,翻了个白眼。 余洛菲把水壶架在火堆上,余光瞧见她们起床了, 说:“孟伟和沈安去山上找吃的了,你们愿意的话也去找找,我做午饭。” 哪有愿意不愿意的事,食物已经告捷, 余洛菲把每个人剩下的压缩饼干拿了出来, 准备煮一锅糊糊, 吃完这顿,是真的没有食物了。 宋宁和沈佳佳都注意到了地上那几包压缩饼干。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要为食物而忧心, 宋宁甩了甩浓密幽黑的头发,心情复杂。 一脸无奈拉开拉链,把登山包清空只留水和手电筒, 拿上铁铲道:“佳佳,我们分头找吧,别出这片区域应该问题不大。” 沈佳佳点点头,从小溪下游独自离开。 宋宁回想了一下昨天偶然间看到的果树,朝茂盛的树林走去。 远处的村落落在群山之间,吊脚楼的木窗透出点点灯光,二楼围栏飘出几缕青烟,她吸了吸鼻子,恍惚间闻到蒸玉米的香味。 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闻的到呢, 宋宁哑然失笑,转过身朝高处走去,因为山林间没有刻意开辟的小道,来这的村民都是徒手攀爬,她也不例外,按照村民遗留的痕迹手脚并用攀爬,手指抓住粗长的藤曼脚往泥洞踩,等爬到土坡上,手心摩擦红红的,肚子也应景传来几声肠鸣。 宋宁从来没有因为吃不起饭而发出这种声音过,顿时脸一红,下意识往扫视周围。 挂在树枝上的树叶被风剧烈摇晃发出细簌声,除此之外,空荡荡毫无人气。 还好没人听到,要不然丢脸死了。 李子树孤零零斜歪在山坡上,茂密的树叶里藏着一串串绿果子,宋宁小心翼翼踩在枝干上,侧身瞄了眼底下高度,坡度大距离远,期间树木一棵棵乱长,摔下去绝对骨折。 意识到这点,小腿肚开始剧烈发颤,额头也冒出薄薄细汗。 来都来了,尽管宋宁怕得要死,也忍脏趴在树干上,一点点靠近果子,凑近了直接把树枝折断塞进包里。 忙活了一阵小心回到地面,她脱力坐在地上整理果子,数了数约莫二十几个,拿出一颗在衣服上认真擦了擦,忐忑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清爽开胃,越吃越饿。 宋宁啃了两个,颇为遗憾拉上拉链,果子是好,可惜不顶饱,看来还得继续找了。 转过身,登山包噗通砸落在地。 歪脖子树下,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小孩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不知盯了她多久。 宋宁喉咙上下移动,紧张咽了咽口水。 一边观察小孩的一举一动,一边艰难弯下腰,把掉落的铁铲握在手心,汗水沿着白皙的下巴汇聚,重重滴落在泥土地绽开水花。 长满白毛的古怪模样令她头皮发麻,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语气忐忑道:“小朋友,你躲在树后干嘛呀?”笑意未尽眼底,带着浓浓警惕性。 不怪宋宁多想,明明半个小时前刚观察过周围,看得清清楚楚山坡上没有人,眼下突然冒出一个小孩,效果堪比恐怖片,就算是刚刚过来,靠近时不可能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谁知小孩听了这话,受惊似的一下子缩回脑袋,半响,瘦骨嶙峋的指头扒拉着树皮,一点点挪出身子,探出头一眼不眨好奇看她。 白毛孩眼球格外肿大,双眼皮褶皱宽而长,远远隔着眼球活似两颗山羊眼,下颚凸出,天生地包天。 两人静默对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站了一会儿,宋宁受不了这种诡异可怖的氛围了,心脏怦怦直跳,后背冒出一层薄薄冷汗,她不自然垂下头,不去跟小孩对视。 呆站在这做什么,得想办法赶紧跑。 宋宁跺跺僵硬的腿,拎起登山包拍净底部尘土。 “小朋友,这是你家的果树?我以为是野树呢,随便摘了几个,你不高兴的话我还给你?” 说完话,她把登山包轻轻摆靠在一边的草垛上,一点点向后退去。 防御的姿态和不安的语气直接亮出底牌,白猴心智半开,第一次见到人类,偷摸躲在树后好奇观察了一会,明白这是一种没有厉爪,没有尖齿,肌肉萎缩可以轻易厮咬的动物。 细皮嫩肉,一定很好吃。 宋宁看见小孩动了,他慢慢从树后走出,身后坠着一条细长的尾巴,光秃秃裸.露着黄皮没有毛发,皱皱巴巴宛如老人的皮肤,尾巴尖扬起,泥土地拂起不小尘埃。 宋宁表情顿住,心脏怦怦直跳,脚底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直通头顶。 他不是人,这是什么东西?! 她面色僵硬看着白毛小孩逐渐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犬牙,末端牙根齿红,黏附着不知名血丝。 一股腐臭味顺着空气拂面而来。 宋宁鼻尖一皱,反正过来后脸色霎时惨白,弯下腰背脊弓成一张弦,双手捂住胸口直呕。 毛孩露出獠牙,张牙舞爪向宋宁扑来。 宋宁霎时睁大双眼,瞳孔骤缩,脑袋一片空白举起铁铲。 她想要往后跑,却眼睁睁看着它从地上一跃而起,弹跳的速度快到模糊成黑影,无形中竖起的锋利尖甲,能轻而易举刺破人类脆弱的皮肉。 没人能救她。 窸窸窣窣。 有生物在迅速碾过草叶,飞快向这里靠近。 尖甲近在咫尺,离眼珠只差十厘米!白猴黝黑的瞳仁兴奋闪着玻璃光。 “呲” 眼睛一晃,未知的黑团向宋宁迎头而来,她脑子一嗡下意识闭上眼,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液体浇灌在脸上,腥臭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茫然睁开眼,眼睫毛重得抬不起来,她伸手僵硬摸了把脸,低头看,白净的指腹粘着一团血红粘稠的液体,正一滴滴顺着手心纹路滑落。 一颗圆球咕噜噜滚至脚边,正面在上,毛猴血丝弥漫的凸眼直勾勾望着她,眼里已没了生气。 “啊!” 受不了这一幕,宋宁崩溃尖叫一声,惊慌失措想往后跑,又双腿无力瘫软在地。 恶心的血液沿着泥土地流到鞋底,印下一大摊血渍。 她疯狂蹬开双腿,不管不顾把头颅踢飞。 从来没有直面如此血腥的场面,宋宁眼泪汪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夹杂着水雾的眼眸立刻红肿起来,鸦羽般的睫毛飞快瞬眨,挂着摇摇欲坠的大颗泪珠。 不安搂起手臂,埋入腿缝嚎啕大哭,纤瘦的脊背剧烈抽动着。 整片森林回荡着女生崩溃的哭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她沉浸在极度惊恐中,全然没有注意始作俑者正在缓慢靠近…… 巨蟒一口咽下白猴的断身,白猴血肉腥臭有些难以下咽,只好游曳去溪水边,竖起硕大的身躯,舔净粘连着血丝的唇角。 听到不远处女生哭泣的声音,青绿色竖瞳微眯,浮现一丝焦急,心宛如被蛛丝狠狠扼住,疼痛难忍。 蛇尾拍了拍碎石滩,石头立马成灰,来不及变回原身,它便急忙忙朝山林游走。 浓密的树林里,一条通身漆黑的蟒蛇径直横穿山坡,人类需要花两个小时攀爬的山头,它轻松跨过,密林捕食者的恐怖能力轻易将一路上的花草树木碾压。 游曳到宋宁身边,女生纤弱的身躯在庞大的蛇躯下显得越发娇小。 冰冷的竖瞳直勾勾凝视女生,青绿色眼珠宛若宝石般圆润漂亮,阳光斜照,漆黑的鳞片呈现一种油画般的五彩光泽,光晕一圈圈晕开。 它不明白宋宁为什么哭,竖起尾巴尖试图用轻柔的动作擦拭泪水,移动身躯一圈圈缠绕,庞大的尾巴坚如铁壁,将她与周遭一切隔绝。 尾巴尖轻轻滑动蜷缩,烦躁不安拍了拍泥土地,脆弱的枯叶一拍即碎,巨蟒靠近宋宁,注意到白嫩脸颊的血渍,嗅闻到恶臭气味,心头涌上一股不爽。 宋宁是他的雌性,怎么可以沾染上别的动物气息。 这是完全无法容忍的事! 硕大的蛇头垂下,细软的信子一点点冒出,细细舔走肮脏的血液。 冰冷的触觉激得肩膀一抖,宋宁抬起头,眼泪汪汪看不清楚,待抹去眼泪,看清一双青绿色的竖瞳,那双眼眸冰冷阴森,带着蛇类的惊悚感。 熟悉的眼睛使思绪逐渐清明,后知后觉想起她刚进山时,碰上过这双眼睛。 是那条恶心的蟒蛇!! 通身漆黑的蟒蛇立着竖瞳,高高抬起庞大身躯,像一座山峰般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把她全部笼罩,令人毛骨悚然,比刚才的白毛小孩还要恐怖。 宋宁惊恐万分往后退,唇瓣吓得灰白,后背哐得撞上一堵墙,猛然回头,蛇身结实的肌肉随着移动正在拉扯回缩。 黑漆漆的鳞片闪着锋利光泽,即使立在哪儿不动,蛇类独有的阴冷感也毫不夸张一丝丝溢出。 蟒蛇居高临下凝视着她,面对轻易捕获的猎物,竖瞳眯起,带着天生的轻蔑。 女生早已成为笼中困兽。 难道今天难逃一死吗? 第 40 章 荒山巨蟒(7) “你要吃就吃,我、…… 宋宁哽着喉咙, 尽管知道这是在游戏中,可面对庞然大物的恐惧感还是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上次这条蟒蛇卷走她,因为她竭力反抗才得幸逃脱, 这次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了。 没事,早死早结束, 大不了不玩这鬼游戏了! 宋宁认命闭上眼, 指甲用力戳进手掌心印下几个血印子, 想竭力制止这场没出息的啜泣。 但想象中痛苦的感觉却没有来临, 存在感极强的湿腻舌头刮过脸颊, 带来细微颤意。 纤长浓密的睫毛剧震,无措睁开眼, 茫然看着面前的蟒蛇吐出分叉的信子, 一点点舔舐脸上残留的血迹。 这是在做什么……不吃她吗? 细软冰冷的信子顺着眉头、鼻梁、下巴,又细细舔过唇缝、齿缝,一丝不苟将血液舔尽,宋宁不自在蹙起眉头, 眼里已没了光,麻木看着巨大蛇头立在自己眼前。 巨蟒注意到宋宁脖子上的血迹,她皮肤白,一点点污渍便会很明显, 赤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颈一路向下, 滑进幽黑深渊。 好像还没舔干净。 巨蟒垂下脑袋, 向脖子移去,冰冷的信子打在锁骨, 像是洒了一捧冰水,宋宁怕得要死,哆哆嗦嗦坐在地上不敢动, 任凭处置,脑袋里胡乱想着念头。 山林里的蛇这么讲究,吃之前还要扒光猎物的皮毛? 信子慢慢把血液全部舔光,再深一点的地方舔不到了,它直起身,目光跳动着隐晦的兴奋,眼神直勾勾盯着宋宁。 宋宁战战兢兢抬起头,看清矗立在面前的凶狠蟒蛇,蛇头不过离她半米距离,青绿色的竖瞳冷漠又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大血盆大口,一口咬断脖子。 无法,她只好脱下冲锋衣,露出里面的贴身背心,扎好的马尾辫早就散成一团,皮筋不知掉在哪个角落,坐下时,黑色大波浪垂至腰间,隐隐约约挡住胸前弧度,小脸惨白肌肤泛着粼粼水光,显得整个人柔媚可怜。 “你要吃就吃,我、我” 断断续续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掌撑着全身重量,害怕加上惊惧,肩膀再也控制不住抖动起来,宋宁脱力就地一躺,害怕闭上双眼。 巨蟒并不知道宋宁在想什么,原始兽性仍占据着它的头脑,只会凭本能做事。 低头嗅闻了会气味,一股极为隐秘的甜香从女生身上散发开,极速蹿入鼻腔。 圆润的尾巴尖颤动越发明显,视线下意识寻找宋宁,发现她躺在地上敞开怀抱,起伏雪白娇嫩,不由得红了眼,有些口干舌燥。 吃她?现在吗,会不会太快了。 得把她掠回巢穴才行。 巨蟒的原身跟人类不同,没有唾液湿润口腔,只能频繁吞吐信子,试图缓解腹部燥意,它想去溪里喝水,可又不愿离开宋宁,只好慢慢垂下巨大的蛇头,冰冰冷冷的信子擦过温热的肌肤,一点点拂过地表、沟壑、熟透的浆果。 宋宁僵着身忍耐酷刑,信子每擦过一处肌肤,都不由自主冒起鸡皮疙瘩,她倏然捏紧拳头,一股未知的温热逆流而上全身,无人看见,女生衣着凌乱面色潮红,像是打满了鲜艳的腮红膏,连灰白的唇瓣都有了娇嫩的粉色。 呼吸变得急促而湿热,像是大夏天暴晒在烈阳之下,后背冷汗已经变成了湿腻的热气,背心紧贴肌肤,束缚闷热,汗淋淋十分不舒服。 冰冷的呼吸在颈窝扑洒,冷热交替,濒死前她无助回想起一个男人,想起那张冷峻硬朗的脸,干脆利落的下颚角,那个温暖充实的怀抱。 没多久,硕大的蛇头悬浮在半空中,信子滴落水珠,它深深望了眼宋宁,而后游曳庞大身躯,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深山中- “宁宁,醒醒。” 手掌握紧肩膀不停晃动,男人蹲在女生身侧,不停喊叫名字。 宋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及腰卷发凌乱披洒在肩,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双眼含春,卷翘的睫毛挂着溢出的泪水。 这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让他又一次想起初见时明定灿烂的眼,还有那贴身背心不小心露出一截细腻如玉的腰肢。 目光无法控制下移。 宋宁恍惚坐起身,还未反应过来,迷茫看向远处泥土地,呼吸间,聚拢的白皙起伏十分明显。 瞥见一滩干涸的血迹,似是回想起什么,身体一震贴紧池平川粗壮的手臂,眼神惊惧:“你有没有看见一条蟒蛇?”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距离十分近,说话时气息交融,热气拂过耳朵,甚至能闻到女生身上淡淡的甜香味,齿间残留的李子香。 巨蟒感受耳垂飘忽而过的热气,只跟她对视一眼:“蛇?没有,我过来时只有你一个人在。” 没有看到吗? 宋宁垂下头,发现自己的冲锋衣好好套在身上,难以入眼的断头不见了,那条巨大骇人的蟒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在做梦吗? 不,这不是在做梦。 几乎不用怎么回忆,鲜血溅在脸上的滚烫、蛇信冰冷的触碰、青绿色的竖瞳,凌乱的记忆碎片立刻漂浮在脑海里。 明明水迹已经蒸发,却仿佛还残留在胸口一样,黏糊、湿腻,那条巨蟒,居然敢那样舔她! 宋宁燥红了脸,觉得这感觉可怕又奇怪,心里愤愤道:果然不分物种,公的都不是好东西! 有些气馁,仍娇声问:“山里没有出现过一条十几米的蟒蛇吗?” 巨蟒伸手扶顺额发,心虚道:“没有,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大的蛇。” 宋宁颤栗站起身,不再抗拒池平川的触碰,肩膀被他稳妥扶着,羞耻心作怪,她不想再纠结真真假假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想在这里了,你快带我下山。”声调带着细微抖意。 巨蟒连道几声好,见她腿软站不住,直接搂腰而过,公主抱往山下迅速走去。 在寂静的树林里穿行,鞋踩在断枝落叶上发出细微响声,及膝的草叶随风而动,高耸入顶的树木上,鸟鸣声婉转清脆,共同构成一段平缓的白噪音,带来极强的安抚感。 窝在干燥舒适的怀抱里让宋宁有片刻的安宁,过分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看着池平川下巴冒出青茬,一滴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颚角落到凸出的喉结,透着粗犷的味道。 这跟她平日立接触到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没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阳光、自由。贴近他,仿佛可以闻到一种来自于秋日稻田经过太阳曝晒,暖烘烘的味道。 她就这样盯着,移不开视线,魔怔似的抬手碰了碰下巴,感受指腹带来一种沙砾般粗糙的触感。 几乎瞬间,男人椭圆的瞳仁猛地缩成一根针,享受抚摸般满足眯起眼。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宋宁面红耳赤收回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刻意转移话题:“你来山上做什么?” 雌性就在自己怀里,巨蟒鼻尖耸动,嗅闻到一股独属于女生的香甜味,抱得更紧了些。 “来找你。” 找她? 宋宁咬咬唇,先是想埋汰狗男人死心不改,接着便升起一丝隐秘的窃喜感。 下山路上夏风舒爽,因为摸男人上脸的红才消下去没多久,这下又迅速回到了脸上。 宋宁假装傲气道:“找我做什么?。” 不会是要说一些情话好哄骗她去家里吧?她可不是给点甜头便晕头转向的小女生。 说实在的,她不太喜欢池平川这类粗鄙的男人,身上穿着廉价白T,埋头在田间干活,裤腿站满泥巴和尘土,一副老实人模样。 宋宁长得漂亮家世好,身边有大把追求者,每次约她出去都是吃饭、音乐剧、送礼物三件套。 那些男人穿着西装彬彬有礼,虽知家世不如宋宁仍摆出一副矜贵模样,但会跟她聊艺术、聊古典音乐,聊到文学作品的爱与自由,最后说些隐晦深涩、充满浪漫的话。 尽管宋宁每次听得昏昏欲睡,到后面几乎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去应付他们,但这都比池平川好。 那些人尊重她,从不越界,哪里像他,一上来就动手动静!登徒子样。 下了山,走到溪边,池平川把宋宁稳当放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宋宁心里打鼓,池平川离得太近了,女性天生的警惕性使她不断后退,可迈了几步便发现脚跟快要一步踩空水面,已然没有了退路。 “你在干什么,没看到我快要掉下去了吗!”宋宁气急败坏道。 池平川仍在不断逼近。 “你——不喜欢蛇?” 他在说什么疯话,谁会喜欢恶心的蟒蛇,小巧玲珑的玉米蛇或许能接受,可那条蟒蛇又粗又长,漆黑的鳞片反射光泽,仿佛布满滑腻的黏液,看一眼都令人战栗反胃。 “当然不喜欢。” 宋宁狐疑道,“为什么突然提它,你是不是看见了?” 池平川抿紧薄唇,一张过分俊朗的脸压在宋宁面前,让她情不自禁蹙起眉头,揣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倏然瞧见男人慢慢抬起手臂,瞳孔剧烈晃动,下意识闭上双眼。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宋宁憋着气胸腔快要炸开,却突然感受到一只手绕过脖颈,以指作梳温柔整理肩头披洒满背的卷发。 冰冷的指腹触及后颈软肉,宋宁针扎般抖了一下。 没有反抗,表情呆愣着。 骨节分明的手仔细打理完卷发,池平川不知从哪掏出早就遗落不见的发圈,上面的尘土一拂而空。 捧起、圈住,温柔扎好马尾,等弄完头发后又低头凝视着她,眼睛湿冷如同冰块,令人不适喘不过气来。 巨蟒轻轻挑起雌性散落的碎发勾至耳后。 温软的耳廓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喜欢蛇?”——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7-27 02:17:06~2023-07-28 15:4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姆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50 第 41 章 荒山巨蟒(8) “有病就去治,别来烦…… “啪——” 一把拍掉手掌。 明知故问, 这绝对是在捉弄她。 宋宁生气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是吃饱了撑着去喜欢蛇吗?” 被人俯视的感觉糟糕透顶, 这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愈发不爽。 仗着青天白日男人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宋宁径直撞向他, 肩膀磕碰, 没费多大劲便把人推开。 娇叱道:“别挡道。” 巨蟒沉默, 他仔细打量宋宁的表情, 想看出她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讨厌蛇, 这令他心情很差。 未等他开口,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肠鸣声, 声音之大, 在溪水激流处都十分明显,更不必说两人之间的距离。 巨蟒眼眸微眯,微愣之后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露出一对尖尖虎牙, 声音仿佛山泉般纯净,笑起来有种令人心跳顿缓的错觉,看起来很是爽朗。 宋宁:“” 一时间,宋宁不知道说什么好, 燥红了脸, 尬得脚趾抓地。 怎么总是在他面前出糗啊。 巨蟒从兜里掏出一根青色叶片包裹着的东西, 三下五除二,手脚麻利把外边的叶子剥下, 露出里面黄橙橙的果粒。 干脆利落剥完,伸手递给宋宁。 “吃玉米吗?” 玉米香甜芬芳的清香味散在空中。 巨蟒见雌性没反应,眉头动了动, 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包油纸,打开一看,是裹满白色糯米粉的麻糍。 继续问:“吃吗?” 宋宁瞪了他一眼。 许久未进食,吃完那两个果子还把饿意勾得更猛,她真是饿惨了,也不想拒绝男人的好意,嫌弃吃玉米棒子不够优雅,毫不客气拿过麻糍。 没吃过这种古早甜点,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捧起,看着软糯的薄皮,却不知从何下口。 犹豫咬了一口,往外扯,糯米皮没有想象中一咬即断,反而如白糖拉丝,长长的白线挂在红润的唇瓣,甜滋滋的芝麻汤馅没了阻拦,爆浆而出,滴滴拉拉落了一身。 宋宁瞪大眼睛,慌张弯下腰,祈祷溢出的内馅不要滴到衣服上,可惜还是有一些落网之鱼在白背心上晕染开,留下深色污渍。 抬起眼,不知所措看着池平川,另一只手僵硬举着麻糍,全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支吾着想开口说话,未吞咽的芝麻馅又溢出齿缝,缓缓滴落下巴,白皙娇嫩的小脸上溅落墨色汤汁,脸颊红晕,唇珠饱满漂亮,涂着一层半透明水光,整幅画面不洁到了极点。 巨蟒垂头看,视线从脸上的黑渍移到唇角,又从唇角转移到胸口的黑点。 他没见过这场面,单纯目睹这一幕,玉米香和芝麻香混杂在一起蹿入鼻腔,最令他在意的是,熟悉的腹部燥热感又出现了,烧得心口难受。 舔了舔干燥唇角。 往常出现这种情况,他可以痛痛快快跳进溪水摒除燥意,可眼下情况特殊,身躯突然有一种冲动,迫使他想要吐出信子,就像舔掉血迹一样,照葫芦画瓢舔掉这一切脏污,留下自己的痕迹,沾上自己的气味。 一定跟早上一样,她的汗液、泪水、唾沫,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甜香味,令人心里发痒。 但现在是人身,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巨蟒重重咽了下口水。 吞咽的声音过于明显,几乎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面,“咕咚”一声,宋宁听到后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一截粉红舌尖急速擦过唇角,只留下残影。 搞什么。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色气的动作—— 心里嘀咕的话还未说完,冰冷的温度使宋宁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手里的麻糍差点掉到地上。 圆润上扬的眼顿时睁得极大,脸色迷惑看着男人伸出手,指尖抵在自己唇角。 指尖冰冷的温度慢慢盖过原本唇瓣的温热,一点一点蔓延开。 池平川勾走嘴角芝麻汤馅,收回手,面色如常张开嘴。 “你——” 来不及拦下,仿佛怕她夺食般,指头一下子缩进嘴里,咕嘟,喉结上下移动,全部咽了下去。 巨蟒认真品尝舌尖味道。 比以前甜,比以往还香,他食髓知味,抬起头看向宋宁,漆黑的眼眸中情绪直白表露。 ——还想要。 男人的眼神热切到宋宁心里发慌,仿佛产生一种错觉,吃得不是芝麻汤馅,而是赤.裸的她。 想到这,宋宁瞳孔迅速颤动,耳垂倏然蹿上一抹红,无数情绪纷乱闪过,吃惊、疑惑、害羞、无措。 池平川望向她,等待回答的时间,舌尖有意无意伸出,缓慢又刻意的舔舐薄唇,不一会唇面便水光泽泽。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 瞥了眼男人,见表情正经又自然,完全是单纯下意识的动作,不像是故意勾引人。 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 宋宁眼皮一跳,心底的羞耻心在灼烧脸颊,不敢多看池平川一眼,逃命似地跑到溪边,赶紧蹲下清洗脏污。 “还想要。” 池平川跟着她走到溪水边,不依不饶。 “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 这人真不知羞! 宋宁心情复杂,连自己的窘迫都忘了,受不了这叨唠,扔回麻糍怒吼:“回家自个吃去!” 巨蟒眼底掠过一丝焦渴:“没你嘴上的好吃。” “山林里危险,我昨天想了你一晚上,怕你肚子饿,一大早便去田里给你摘了最新鲜的玉米,想你或许喜欢吃甜食,村里阿婆做到糯米糍也给你带了一块。” 说的都是真心话,春季,蛇的睡眠时间很短,几乎刚过凌晨三点,巨蟒便醒来眼巴巴数着天亮时间。 不知羞的话张口便来,宋宁都有些怀疑池平川是不是情场老手,说话如此老练。 怀疑的话毫不留情说出:“你肯定对很多女孩子做过这些吧。” 巨蟒没有立刻回答,迈着步子站在宋宁身后,视线下瞟盯着后背,准确来说是盯着那一截腰肢,可惜衣服遮挡,看不见那颗熟透了的蛇莓。 他还记得那里的软肉是多么的软糯香甜,跟他吃过的每一只猎物都不同,恨不得在上面涂满唾液,留下大大小小的齿痕红印。 硬声道:“没有。” 宋宁看着溪水倒影擦净污渍,还没来不及离开,就看见水面上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黑影把她整个人罩住。 水面上,女生娇小的半边黑影全部被庞大倒影遮得严实。 往前半步,就是水势汹涌的地势落差区,比营地下游危险多了,溪水哗哗哗溅在石板上,一不留神摔下去,重则重伤,轻则被水冲走。 宋宁屏住呼吸,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池平川不会恼羞成怒要把自己推下水吧?! 她背对着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波澜壮阔的水面也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刹那间,手肘突然被温热手掌拉起,脱离了这片水花四溅的危险地带。 池平川摆正宋宁的肩膀,双手紧握手臂,一字一句道:“宋宁,我的胸口突然好痛。” 男人突如其来的疾病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宁不知所措,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痛,你以前也这样吗?”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女生湿漉漉的眼睛,宋宁恢复了元气,红润的唇色比早上还动人。 巨蟒闭上嘴,眼中迷恋越发狂热,直勾勾凝视着红唇,看着它一张一合,露出湿腻的舌尖,喉咙止不住吞咽口水。 宋宁没能察觉他的异样情绪,等不及了,捶了胸口一拳催促。 “能不能快点。” 巨蟒迟疑了一会,懵懂道:“你说不相信我,我的胸口就好痛。” 长久的沉默后,宋宁抹了一把额角汗水,颇为无语:“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怕池平川不懂,还特地补充:“就是对象,以后要成亲的,父母朋友介绍的都算。” 巨蟒重复道:“对象?” 是在说交.配的雌蛇吗? 巨蟒族很专情,一生只有唯一的伴侣。 “没有。” “真没有?” 巨蟒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种痛意,不像是发青期难熬的痛,也不像小时候捕猎时的受伤,但只痛了一秒。 可这能引起雌性的注意,他宁愿痛的更久一点。 主动拎起宋宁的手,缓缓往胸口放,装作惴惴不安道:“胸口好痛。” 他撒谎了。 隔着结实的胸肌,心脏蹦跳声顺着手心传递,不知是否因为女生真的静下心感受它的存在,心脏跳动得速度愈发快,快得有些骇人。 过了几秒,宋宁烫手般抽回手,费劲咽了一下喉咙,紧张攥起拳头垂在身侧。 抬起头,重新对上男人双眼,才发现这双眼不同于成年人藏匿着复杂心事,明亮如同孩童般纯粹,更像是她养的那只布偶猫,心智半开的玻璃眼,眼中只有猫薄荷和小零食。 将他与动物联想在一起,舔舐、听不懂人话,之前很多莫名的、宛如登徒子般的行为就很好解释了。 可落后的村落早已不再是幻想中的民风淳朴,她无法相信这片土地能养出如此单纯的人。 刻意撇过脸不与他对视,冷哼一声。 “有病就去治,别来烦我。” 宋宁一言不发拿走玉米棒子啃了起来。 ‘你说不相信我,我的胸口就好痛。’ 她站在溪水岸边,对面是生机勃勃的山林风景,可宋宁什么美景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好比十三个字念经般重复环绕在耳边,吵得她不得清净,心绪纷乱。 猛吸一口气,再吐出浊气,把玉米当作男人,泄愤似的啃得咯吱作响。 她不说话,巨蟒也不追问,站在一旁等她吃完。 玉米棒子啃完了,就草丛一扔,宋宁转身见男人表情悠哉,分明一点事都没有,还有心思在溪边玩水。 溪水清可见底,手掌划过、扬起,星辰般闪烁的水光溅撒在上空,一阵阵水花落下,又在波澜的水面泛起涟漪。 无数水珠顺着古铜色的手臂线条淌下,在凹陷处打了个弯,又不甘心滑落水面,男人浑身上下透着散漫不羁的劲儿。 宋宁心思活络,见池平川面色轻松,唇珠微微嘟起,清透的眼眸闪过一丝不爽和了然。 什么心好痛,说得那么严重,让她竟有一瞬间动摇,差点信以为真。 哼,这定是他从哪里学来的套路!就等着她掉入陷阱呢。 是她庸人自扰了,不能被他影响。 宋宁脸色极差走到溪边洗净手,照着倒影,把散落的大波浪拨到一侧,编成松散的麻花辫,还有心扯出几缕碎发。 微风拂过碎发飘飘,格外清纯。 弄完一切,招呼人:“我走了,你自便。”—— 作者有话说:评论我都有看哪,动力满满,有空常评论哈,我不嫌多,么么 感谢在2023-07-28 15:46:49~2023-07-30 00: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樊梦欢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2 章 荒山巨蟒(9) 硬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宋宁没忘记登山包, 幸亏池平川顺手拿了,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山坡上,肯定会吓得忘记拿。 营地在溪水下游, 宋宁沿着水流慢慢往下走,一路上乡野风光无限好。 大片粉黄色的小雏菊遍地盛开, 其间夹杂着欣长的狗尾巴草, 绒白蒲公英摇曳枝干, 是一种极其热烈自然的生命力。 巨蟒跟在后面。 微风逆向而来, 吹起大片草地, 宋宁衣摆鼓动扬起漂亮的弧度。 他直勾勾盯着那一截白皙娇嫩的后颈,风吹起额间碎发带来自然的气息。 鼻尖翕动, 瞳仁一下子缩成针, 身形一顿停下脚步,眼里渐渐燃烧起若有若无的猩红色,是极力压抑的红。 止不住嗅闻,微微喘息。 胸膛像气泵机一样缓慢起伏, 宛若要把这得之不易的气味分子一粒不剩过滤肺部,融入血肉。 那股香甜的气息太过浓烈,几乎瞬间勾起了他的渴欲,他垂下眼睫遮掩痴迷病态的神色, 浑身颤栗着扬起酥麻的爽意。 宋宁, 他的雌性。 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吃掉她- 走回营地, 沈佳佳和沈安他们都回来了,宋宁放下心来, 扬起笑快步走近。 “佳佳,看我摘了什么!” 宋宁把拉链打开,露出里面清脆李子, 个个饱满果实大颗,看着就口舌生津。 沈佳佳果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是水果耶,在哪找到的?” 宋宁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并不打算告知众人她在山上遇到的一切,掏出一个李子。 “就前面的山头,有点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沈佳佳点点头,拿起李子咬了一口,汁水迸溅,瞥到后面步步紧跟的池平川,慌张道:“他怎么跟你一起啊。” 第一天男人的印象过于深刻,再加上昨夜江冲闹事,小队每个人都记住了池平川。 可他不是村落里的人吗,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是跟着宋宁一起来的。 沈佳佳心下揣测,顾及别人在,没好意思直接问。 拎着登山包的手一顿,宋宁看了眼好友,知道她的潜意思,唇瓣微启,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说啥好。 她和池平川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但又发生了很多难以启齿的事。 宋宁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人,因为父母职业,她对人情世故知晓特别早,虽然并没有在人际关系上练就游刃有余的能力。 甚至因为过度保护,家庭背景带来的自信,她没有熟练处理亲密关系的经验。 宋宁知道池平川对自己不是一见钟情而是见色起意。 男人嘛,就是看脸的动物,这都不是事。 脑子里却开始不合时宜想起第一天那个安全感满满的举动。 明明村民找她麻烦不关他事,池平川却毫不犹豫站出来挡在身前,察觉到村民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干燥的手掌牢牢握着手腕,不动声色将她往后背方向拉了拉。 宽厚的肩背正好将她整个人罩住,隔开了那些令人不适、刺眼的目光。 靠得近了,隔着一层白背心,可以明显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贴着一个暖融融的太阳,淡淡的甘草香萦绕在鼻尖。 宋宁跟亲戚们关系一般,平日里都是利益往来,很少交心,她知道越是落后的村落,宗族观念越强。 池平川是村落里的人,跟很多人有血缘关系,为了她惹怒村民,等同于跟亲人闹不开心,以后的日子没有帮衬会很难过。 这么想,他还蛮勇敢的,为了她挡在从小熟识的村民面前,还细心准备了早餐,一大早便过来找她。 唯一有一点不好,狗男人太色了,哪有刚认识就动手动脚的! 想到神居室的壁咚和亲吻,宋宁又羞又气,摇了摇头,拼命甩开不堪的画面。 沈佳佳不安拽住宋宁衣袖,低声道:“宁宁,他是村子里的人,还是不要走太近了,没准哪天突然打人呢。” 宋宁淡淡一笑,眼睛弯弯:“不会的,放心好了。” “这NPC老跟着你做什么,不会真对你意图不轨吧。” 沈安从火堆旁走到两人面前,语气不爽。 沈安被人无故揍了一顿,对来自村落的任何人都有了敌意。 两人齐齐看向宋宁。 宋宁听到语气下意识眉头微皱,却也承认了后半句。 转身瞅见男人站在树底下乘凉,似乎觉得热,手掌不停扇着微风。 还不走呢,跟屁虫一样。 宋宁扭回头,正打算和小伙伴开几句玩笑,阵阵喧闹声朝营地飞速靠近。 “他们在这!快过来!” 粗狂喊声从林子里传出,附带着无数双腿划过草叶的摩擦声。 几分钟后,村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赶到营地。 人群从中间移开一道口子,两个壮汉拖着伤痕累累的男人随意扔在碎石滩上。 手脚绑着麻绳无力反抗,上半身赤.裸,衣服也不知去了何处,手肘处的皮肤布满道道勒痕。 村民走上前用脚一踹,年轻人被迫翻身,脸对向营地几人。 看清男子的脸,余洛菲惊叫一声,从火堆旁冲出来:“孟伟!” 被绑死的年轻人正是孟伟,他口塞棉布包,眼睛吃痛眯起,胸口起伏微弱的仿佛只剩一口气。 营地剩下五人速速围聚起来。 沈佳佳出声质疑:“你们赶我们出来,我们已经照做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说的对,你们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我们过几天就走了。” 村长冷笑,眼神阴翳,他不搭话,只是对后面村民比了个手势。 没多久,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远到近。 几人小心翼翼拖扶着一名农妇走出来,女人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仿佛经历了一场丧事哭得双眼红肿,在她的怀里,白布包裹着一团东西。 听到女人悲痛喊叫,小队五人心里忐忑不安,默默传递眼神。 出什么事了? 总不会孟伟出去找食物,遇到村里女人就把她…… 农妇哭喊了会,村长靠近蹲下身,一脸惋惜扶着肩宽慰。 “林嫂,我们会替你做主的,节哀。” 女人咽下泪水,注意到底下五花大绑的凶手,顿时来了劲,冲过去捡起一块石头就砸。 “赔我崽命来!” 重重锤击,一砸一块淤青,根本不顾人死活。 江冲跟孟伟关系好,见女人下手狠,连忙跑过去夺石头,口齿不清道:“大娘有话、唔好好硕,好好硕。” 女人不依,两名村民赶紧大步上前。 身后四人见事态严重起来,也想要走上前。 争执间,女人怀里的白布包裹意外掉出,咕噜噜滚下石头滩四处散落开。 鲜血、墨绿色羽毛、来不及开膛破肚的鸡身。 原来是一只未出栏的鸡仔。 诡异一幕出现了,女人疯了似的推开江冲,激动抱起鸡仔搂在怀里嚎啕大哭:“我可怜的乖崽啊,我的乖崽命苦啊,老天爷不公啊!” 江冲咽了咽口水,见女人疯疯癫癫,对着村长不耐烦吼道:“不就是只山鸡吗,这肯定是伟哥大早上去山头特地给我抓的啊,你们脑子不好使吗,就为了这破事把他绑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霎时脸色铁青,目光仇恨盯着江冲。 江冲恍然不觉,气冲冲走到孟伟身边,一把扯出口中棉布,打算解开绳子。 孟伟哇一口吐出唾沫,血污混着断牙。 站在树下的村民一言不发走出,步伐整齐,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出了树荫,尖锐刀光横亮。 小队剩下四人突察不对劲。 宋宁对这一幕很熟悉,不安蹿过心头,第六感使她迫切大喊:“江冲回来!” 江冲充耳不闻,心想还是他厉害,身后几个都是没胆的,抓一只山鸡而已,不是偷别人家的,是亲自去山头抓的,这都不允许? 轻蔑一笑,指尖飞快解着绳索。 浑圆木棍高高举起,用力砸下。 “啊啊啊啊” 躲在地上的男生猝不及防,立刻倒地抽搐,手指控制不住痉挛弓成鸡爪,后脑勺鲜血淋漓。 “啊啊” “杀人了!” 小队四人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想不到村民真的会打死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恐惧、不安。 “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沈安被拉得整个人左右摇摆,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几十个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脑袋白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抖着声安慰沈佳佳:“没事、没事的佳佳,都是假的,我们是在玩游戏,都是假的,出了游戏就好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村长领着众人走下,语气狠戾:“果然不留你们这群外乡人在村里是正确的决定,你们只会招惹祸事,看看!你们的人杀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定要他血债血偿!” 众人齐声呐喊:“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配合碎石滩上的女人凄惨哭声,抱着山鸡不放,脸颊还温情磨蹭羽毛,眼里悲凉而不舍。 宋宁注意到这动作,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这真的只是一只山鸡啊,为什么能跟人命划等号? 他们不吃肉吗,明明村落里也养了很多小动物啊,就算不能抓山头上的野生动物吃,凭什么孟伟只是抓了一只山鸡就要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目光求救般扫向池平川,望他能给自己解惑,宋宁却发现男人通身气势也变了,不再散懒靠在树上,反而支起身,面色凝重看着孟伟,眼里充满她从未见过的攻击性。 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冷漠、凶狠,和那些村民一模一样。 这令她在爽朗春日里,硬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说:走一下剧情吧~ 第 43 章 荒山巨蟒(10) “我要她。”【修】…… “行了, 把人带去祭坛。” 冷眼看着闹剧结束,村长指了指碎石滩上的年轻人厌恶说道。 几个壮硕男人走上前,手肘一勾, 拎死鱼一样把孟伟轻松架起,不顾双腿还擦着地, 直接往外拖, 石头滩上留下斑斑血迹。 四人心一紧, 想出声制止又对刚才那一棍心有余悸。 面对如此生猛不讲理的村民, 几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臂关节脱力悬浮在空中, 孟伟疼得额角抽搐,疼痛难忍, 依旧打起精神说了口语。 ‘别帮我, 跟上来,游戏’ 小队几人身形一顿止了步,皆看清了孟伟的口语,迷茫低声议论。 “孟伟的意思是?” “这些村民古怪的思想兴许是游戏设定, 他让我们跟上去,会不会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是打猎发现什么了吗?” “就听他的吧,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乌压压的人群簇拥着村长往村落赶,走过吊脚楼和梯田, 终于抵达村长所说的祭坛。 高耸的大山下, 山脚不再是习以为常的树林茂密、荒草丛生, 反而开阔出一个大型圆形场地,前方用石块垒起高台建起小庙, 四周插满五彩格纹“十”字旗,摆放着一座约莫三米的蛇尾女身像。 小庙前面供奉的黄香炉很干净,堆积散落的香灰都被清扫出, 三根红香冒着袅袅青烟。 壮汉把孟伟当作垃圾,毫不客气往空地一扔,摔在祭坛中间。 其余干活的村民们得知消息也回到村落,没多久,祭坛站满了人。 “咚咚咚” 鸣锣击鼓,祭祀正式开始。 一个头带五佛冠,身着八幅裙罗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上前,她手指大张,一手晃动摇铃,表情虔诚对准神像不断口中念咒,一种类似说唱的腔调不断萦绕在众人耳中. 而后,手掐诀,在祭坛前起舞作法,最后用法水遍洒东、南、西、北、中五方。 梯玛洒完水之后,扔掉水碗,在祭坛周围急跑三转,期间不停有村民端着摆放成山的糕点、米饭、蔬果,陆陆续续摆在祭坛方桌上。 一段歌曲唱罢,梯玛抖了抖身,接过一旁人递过的火把,扔进中间大鼎中。 柴木混杂着枯叶,青铜鼎内很快燃起熊熊烈火。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梯玛闭眼振振有词念叨,手掌合十不停颤抖。 四周村民虔诚跪下,头磕地,掌心朝上摆放在两侧。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势成,起!” 梯玛睁眼苍老的双眼,浑浊的眼白左右移动,收完声,她拎着罗裙快速鼓动,动作流畅跳起古怪的舞蹈。 村长犀利的目光在孟伟脸上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青铜鼎上,村民默契走上前,把瘫死在地上的孟伟手脚并抓,快速向大鼎走去。 这是要活活烧死人! 察觉到这次祭祀的意图,小队四人双目对视意识到不对劲,推搡着便要冲上前。 “放开他,你们这是在杀人!” “你们让开,让我们过去!” “你们这么做犯法了知不知道。” 祭祀中途而废是为不吉,村长断不会让四人打断进程,他回眸望向吵闹之处,一双猎鹰似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凶狠横了宋宁等人,接到眼神后不必多说,后边村民自发拥上前,把闹腾的四人按住。 越来越热了,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孟伟瞳孔恍惚盯着黯淡的天空。 记得刚来这里时,他还曾感叹过这里的天空永远碧空如洗,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澈,是城市两百多年绝迹的美丽。 一天未饮水,喉咙早已干得冒火,舔了舔干裂的双唇,舌尖尝出一丁点来自血液的腥甜味,热浪不断向身侧涌来,烘烤身上仅存的水分。 为什么这么热? 双眼迷糊向身侧看去,琥珀色瞳仁倒映着一口熊熊燃烧的青铜鼎。 越来越近了,滚滚而来的热意令他苦不堪言,虚弱出声:“大哥,你们不热吗?快离火远一点。” 抓着他双脚的村民很年轻,稚嫩的面庞只有十几岁,少年人梗着脖子冷漠一笑,手臂用力曲起,上抬、一扔、松手。 “啊啊啊啊” 火星怦然炸开,男人痛苦不堪的叫喊声从火鼎中传出,尖锐的像是要刺穿耳膜,直破云霄,孟伟四肢捆绑无法挣扎,只能不停扭腰翻滚,试图缓解皮肉炙烤的痛。 恐怖游戏的真谛,终于残酷暴露在四人面前。 小队四人听见凄惨的惨叫声,脸都白了,余洛菲推开手臂,费力大叫:“孟伟,快退出游戏!退出游戏!” 全息游戏痛感一比一对照现实,过于真实的死亡感会导致大脑误判,从而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潜意识陷入休眠状态,等同于植物人一样。 孟伟依旧在痛苦叫喊,时间才过了一分钟,声音变得又沙又哑,音调也渐渐小了下来,焦黑翻卷的表皮脱落,空气中飘出阵阵肉焦味,令人作呕。 余洛菲费力推开人,匆匆跑到一半看清惨状,两眼一黑晕倒在祭坛边。 宋宁没看到任何画面,只能凭声音感知发生了什么。 肉香味从青铜鼎飘浮于半空,她鼻尖一皱,觉得呼吸困难,立刻有一股恶心感犯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猛弓起腰呕吐不止。 另一旁,被气味和画面刺激,沈佳佳脚步僵硬退出人群,语气惊惧:“我不玩了,我要退出游戏,我要退出游戏!系统,系统!” 无人响应,围聚的村民们目光鄙夷凝视着这个状若疯子的女生。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游戏界面,以前玩全息游戏都是这样操作的啊。 沈佳佳涨红着脖子疯狂喊叫半天,见真的没有任何页面跳入视线,终于情绪崩溃,蹲在地上抱头重复呢喃:“为什么退不出,我要退出游戏,我不玩了” 宋宁吐完苦水,脑袋发昏踉跄往地上跪去,身侧闪出一道结实的手臂搂住她,语气焦急:“宁宁,你没事吧?” 胃液的灼烧感刺激喉咙,使她不断有反胃的冲动,危机在前,宋宁不断吞咽口水努力缓过劲,抬眼看清身侧人是池平川,浑身一震推开人。 “不要碰我!” 语气惊惧又害怕。 没有任何预兆,突然爆发的力气迫使巨蟒也后退好几步。 猝不及防,巨蟒看着宋宁浑身抗拒,鸦黑睫毛飞快轻颤着,眼尾泛着红光,那双水汪汪,藏匿着傲气的双目彻底失去了明亮的色彩。 火鼎烧人的惩戒手段带给宋宁的冲击性太强,对荒蛮村落的恐惧感已经让她无暇思考太多,她看着池平川,只知道眼前这人也是封建村落的一份子。 那些爱慕情话、体贴耐心、悸动,全部被烈火燃烧的一干二净。 看也不看池平川一眼,宋宁急忙赶到沈佳佳身边,扶起女生急切道:“佳佳,醒醒。” 沈佳佳浮萍般无力靠在宋宁身上,中邪般喃喃自语:“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宋宁见女生满头虚汗,嘴里飙着疯话,随意抹掉汗水焦急大喊:“沈佳佳,清醒点!” 手指用力掐住人中穴。 沈佳佳吃痛口中含糊不清,像是大梦初醒,飘忽的眼神转向人,猛地一把抓住宋宁手臂,坚硬的指甲刺入细嫩小臂。 “宁宁,我们回不去了,游戏退不出,呜呜呜” 狼狈的哭声带着十分的悔意,沈佳佳死都想不到会出这意外,如果退不出游戏,她只能一辈子留在这个落后封建的村落,没准还会被他们活活烧死。 她松开手,神志不清倒在地上自言自语。 宋宁还没来得及想到退出游戏,听到这话,表情一怔仿佛凝固了般,在心里默念系统两字,果真没有任何界面跳出。 不死心,不停的念,甚至还说出了口。 半响,面如死灰坐着地上,眼中已然没有了情绪,怔怔看着沈佳佳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村长气宇轩昂走到四人面前,解决完祸端,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但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他冷漠注视着底下四人哭的哭,呆的呆,看上去像是一瞬间突然痴傻了般。 外乡人心思险恶,断不可掉以轻心。 清清嗓咳嗽一声,神色恭敬走到男人面前,弯腰弓拜,姿态放得很低。 身后村民也一同弯腰弓拜。 “大人,您有何安排?” 巨蟒没有反应。 下彝村百年来村中大小事务都由历任村长负责,巨蟒独来独往惯了,头脑简单空有蛮力,根本不懂琐事,自然不理会人。 宋宁咬紧唇瓣,使劲到血珠已经渗出,僵硬的表情裂开数道缝隙。 眼前这一幕刺得脑中某根弦摇摇欲坠。 她看着池平川高高在上接受村民们的跪拜,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帮他们脱离困境。 意料之中的事,村长眼底闪过一丝轻视。 冷声宣判:“来人,把这四人沉湖。” 说罢,毫不留情转头向祭坛走去。 沈安双手反剪按在地上,身上压着两个壮硕男人。 他心中大骇,眼底闪过一丝悔恨,村长竟想把他们全部杀死,退不出游戏迎来的会是真正的死亡吗? 爸妈怎么办,佳佳怎么办?! 念及此,沈安疯狂挣扎背部的钳制,匍匐着向村长磕头道歉:“村长,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再不会闹事了,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保证再也不会犯事了” 额头重重嗑下,发出清脆响亮的磕碰声,没一会鲜血倒流,蜈蚣般滑落俊美的脸庞。 前进的身形一滞,村长缓缓转身,脸上浮现细微的惊讶和困惑,眉头蹙成座座山峰。 梯玛拄着拐杖靠近,贴着村长耳边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 村长冷哼,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料他们也闹不出大动静了。 昨天他带人亲自去了一趟山脉边界,走过好几处山道,发现通往外界的树林依旧毒雾四溢,进去便会中毒而亡,这几人完全不可能从外界进来还能安然无恙。 深究出现的原因,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既然离不开村子,那就关在村子里严加管教。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事,看这几个人还能出什么乱子! 四个年轻人皮肤白净、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从不做农活,领这样的人回去,白白倒贴粮食。 但群山之中存在各个村落,有贩卖奴隶的惯例,每到冬季交流会时,村民们推着物资,总能看见集市上拴着犯事的人,那这四个人养到冬季当作奴隶卖掉,也不是不可以。 村民们围聚着四人议论纷纷。 “把他们压入地牢。” “我要她。” 清冽的嗓音响起,声音很低,态度却很强硬,像夏日里的一缕风。 处于惊魂不定状态下的宋宁有所察觉,她茫然又害怕地抬起头,对上周遭充满敌意、仇视的目光。 池平川直视着她,目光显得遥远和模糊,仿佛被浓雾深锁着的潭水,显得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 “咚——” 拐杖用力敲在地面,梯玛颤颤巍巍走过来,眼睛瞪着男人而后瞥了眼宋宁,神情警惕,语气急切:“不可以,还不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一个女人而已,瞧这身板,中看不中用。” 话里有话。 仔细瞧,村民们不分男女,个个身材强壮肌肉结实,因为长年耕种,力气自然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年轻人大上许多倍,而村落观念落后,雌性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繁衍子嗣,宋宁的身材自然称不上“好生养”。 低低的嘲笑声从人群各处不断传出,让宋宁本就十分惨白的脸愈加难看,她垂下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烈屈辱感在灼烧心头。 她不是一个可以忍受屈辱的人,可现在小队安危急转而下,不仅要为小伙伴的处境堪忧,更为自己的处境堪忧。 圆润俏丽的眼睛蒙上一层极力压制的怒火。 她一定会活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梯玛:原始宗教仪式中对巫师的敬称 感谢在2023-07-31 02:50:04~2023-08-01 22: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杂食党无所畏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4 章 荒山巨蟒(11) “宁宁,你不乖。”…… 夜幕已深, 地牢中间的火盆燃烧着炭火,时不时有火星子跳出,又灯灭般化为灰烬。 火盆上支起三角铁架, 放置一罐水壶,里面咕噜噜滚着热水, 飘出浓郁的白雾。 上午没吃多少东西, 宋宁抱膝蹲坐在地牢地上, 眼神失落凝望着远处水壶, 她又饿又渴, 可她一看到火便无法控制想到孟伟的惨状。 为了防止他们联系,村民把四人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 江冲没人管, 还倒在碎石滩上生死不明。 宋宁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退不出游戏,更想不明白,言行举止都透露着喜欢的男人, 为什么不愿意开口帮忙。 以众人对他的恭敬态度看,池平川的地位绝对在村长之上,哪怕说一句,都能改变四人现在的处境。 所以他一直都在戏耍她吗? 宋宁用力绞着手指, 焦灼在心底宛如病菌般疯狂生长, 指甲用力抠着, 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线,痛感像蚂蚁般在手背上爬行, 却神奇分散了不少焦躁,徒生怪异的满足感。 “嘎吱” 地牢木门悄悄打开又关上,隔绝了外边临近傍晚的昏黄日光。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火塘, 火光盈盈。 “宋宁。” 一道声打断宋宁的思绪。 她受惊般抬起头,发现池平川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地牢,隔着围栏直勾勾盯着自己。 火塘照耀下,眼珠子跳着诡谲的光,好似痴迷、疯狂,又带着极致的爱意。 饱满软糯的地瓜被一只手掰开,露出里面橙黄的果肉,香甜的热气不断扑面而来。 宋宁吓了一大跳,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垂下头面色紧张啃噬唇瓣,上面鲜血淋漓。 “我、我不吃,你拿开。” 害怕这是男人故意设置的陷阱,吃了地瓜,自己也会遭遇可怖的惩罚。 “池平川,你能告诉我孟伟为什么——” 池平川打断她:“他犯了大忌。” 见他愿意说,宋宁刹时睁大眼睛,急迫说道:“什么大忌?” 男人移开眼,把碗搁在地板上,起身去了火塘旁,捏起钳子拨弄木材,火燃烧得更旺了些,沉闷的声音不远不近飘来。 “村里不杀生。” 不停绞缠的手一滞,宋宁心下巨震,不可置信看向男人。 村子里居然不杀生?! 可她第一天刚过来时看到那些小动物好像真的只是养在家里,路过村民们的吊脚楼,房檐晾晒着一串串香料和咸菜,偏偏没有看见过肉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 村民不吃肉,是宗教信仰还是他们患了某种疾病? 宋宁联想到那些全身布满长毛的村民。 如果小队六人不知道村落禁忌,第一天过来就抓了山上动物吃,恐怕下场也会跟孟伟一样。 脑海浮现那个熊熊燃烧的可怕火鼎,宋宁手按住胸口,脸上有几分后怕。 “吃点东西吧。” 池平川蹲下身,那双幽深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眼里的情绪太多复杂,她看不明白,只觉得十分压迫。 屋里一片死寂,只余柴火的燃烧声。 无限的沉默放大内心的恐惧。 现在小队四分五裂,只余宋宁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她逃不出村子,也没有人帮忙。 眼神焦急,手指不停缠绕着,宋宁望着身形健壮的男人,心扑通扑通快得要跳出胸口。 “磕嚓——” 牢门被男人轻而易举打开,一道高大的黑影倏然闯入,宋宁心一慌往后退,未想鞋面缠绕草堆,脚一歪就往右跌去。 手指刚碰到地板,腰间忽然被手臂捞起,肌肉结实,硌的她腹部刺痛,胡乱往后一抓,随后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意识到自己没摔在地上,宋宁慌张睁开眼,眼前挑染衣领褶皱成一团,领口被她一只手猛地扯下,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胸肌在火光照耀下映出蜜一样的色泽。 宋宁耳垂泛红,后知后觉放开手,眼睁睁看着那处褶皱慢悠悠晕开,但因扯力过大,布料失去弹性半耷拉着,露出大块结实饱满的胸肌。 “没事吧?” 胸口起伏,温热的呼吸声随着声音一齐撞出,语调带着担忧。 屋外小道上传来细碎脚步声,宋宁被搂在池平川怀里,腰间强硬的手臂牢牢黏在侧边,手掌滚烫的温度不断透过衣料传递到肌肤上。 昏暗光线中,她与池平川只隔了几厘米,以至于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这个距离十分危险,属于男人的危险气息不断钻进衣领。 宋宁突察不妙,她一退,池平川也跟着她退,直至后背抵上墙壁,被困在角落里。 “你” 微弱的气音从齿中溢出,卷发打滚勾过脸颊,像羽毛一样拂过唇,巨蟒凝视着鲜红的唇瓣,伸长脖子凑近嗅闻,着迷般慰叹:“宁宁,你好香啊。” 古铜色的肌肤浮现一种喝醉了的酡红感。 视线拉丝般粘连在宋宁脸上,像是熟透了的水果般腐烂黏糊,见宋宁低着头不说话,目光落在纤细的腰肢上,掌心下那块地方柔软细嫩,是他的心头好。 宋宁感觉很奇怪,颇有些不自在,两人贴得太近,她感受到鼻腔蹿进一股奇异的香味,是从池平川身上的味道,勾得喉咙发痒,心脏砰跳的速度也快得骇人。 柔软的曲线与宽厚的胸膛贴合得严丝合缝,像水草一样死死缠绕她不放。 “放开我!” 白皙的手臂擦过敏感的耳垂,巨蟒往怀里看去,见宋宁仰着头,眼眸闪着一层清澈透亮的雾气,桃花般粉嫩的唇微开,露出洁白的齿尖。 “乖,我马上带你出去。” “你要带我出去?!” 宋宁大喜,语气温柔了些,忐忑道:“池平川,你能不能也把沈佳佳沈安也带走,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放心” 村子里的人太过凶狠野蛮,也根本不讲道理,她害怕小伙伴会受欺负。 “好不好?” 哀求声不断,一双圆润大眼可怜兮兮含着泪花。 宋宁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不可能干等着别人来找她,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如果池平川真的单纯,是感情小白,她完全可以掌握这段关系的主动权。 “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其他人,也不在乎,只要照顾好自己的雌性就够了。 巨蟒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虽然这两块软肉不再饱满,布满凌虐的齿痕,看起来怪可怜的,但血液渗出,那股气味也愈发香甜了。 他不是没碰过这里,蛇信舔过唇缝的味道已经足够令他情难自控,无法想象完全深入口腔,会是怎样的疯狂,汁水香甜。 想必比吃蛇莓还要美妙。 舌尖痒痒的,想用力贴上去。 他照做了。 “啪——” 一个巴掌。 宋宁怒不可遏,被男人这种时候还能发情的疯狂举动惊愕住。 她用力推开人,几乎在咒骂:“离我远点,你这个疯子,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顺从你吗,痴心妄想!” 巨蟒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雌性为何如此抗拒。 他摸了下发红肿起的侧脸,阴恻的目光令宋宁一点点白了脸。 宋宁第一次看到男人脸上浮现这种情绪,她骄纵惯了,之前训斥、臭骂人,见池平川没有反应,以为他脾气好不会生气。 “宁宁,你不乖。” 巨蟒舔了舔口腔里的鲜血,愤怒凝视着,额角鼓出一根青筋,“我很不开心。” 两人面对面挤在压抑狭小的角落里,两人皆面色愤怒,一个是对男人越界的愤怒,一个是对女人抗拒的愤怒,谁也不肯低头,僵硬对持着,地牢瞬间冬天般降入冰点,寒气四溢。 咯吱,外面木门打开又关上,监守的村民隔段时间就会换人,新来的人坐着外面,压低声音与同伴聊天,细碎声打破空气的停滞状态,风速开始流动。 巨蟒眼眸闪了闪,冰冷的视线化为黏稠的春丝,如融化的焦糖散发着甜滋滋的香味,目光依旧痴迷。 他垂下头,趁宋宁不注意立刻舔了一口。 是幻想中那股香腻感,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胀意,这不像是白日里那样痛得眼睛酸涩,反倒像是心脏扔进了沸水,滚烫的热意浇得他浑身无力、手脚发软。 巨蟒迷迷糊糊回味着,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幕,村子里办喜事时,身穿红衣的新人站在二楼不停往外洒着喜糖,楼下人声鼎沸挤得水泄不通,许多村民朝新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许多男人站在不远处围观,一人对身旁稚童打趣道:你想不想亲嘴?娶了媳妇才能亲嘴! 稚童吃着喜糖,茫然问:亲嘴是什么?比糖还好吃吗? 大人们哄堂大笑。 ‘傻子,这可比你的糖好吃多咧!’ 巨蟒若有所思。 是因为没有成亲,宋宁才不愿意跟他亲热吗? 他伸手搂住腰,瞥见宋宁神色恼羞,用力扣住腰将她强行贴紧自己,指腹缠绵摩挲着脆弱渗血的唇瓣,用极度亲密的姿势贴在白皙耳垂说道。 “宁宁,你这样对我,我真的有点难过。” “胸口,很是痛苦。” 宋宁嘴角微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冷漠吐出一句话:“我说了,有病去治,别来烦我。” 巨蟒痴迷目光依旧,他直勾勾盯着宋宁,觉得雌性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也异常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其浓郁的香甜气味。 她平时对人都和颜悦色,只对自己这样特殊,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缠绵呢? 指腹不断摩挲,猩红的唇瓣越挲越红,露出牙齿啃噬的伤口,宋宁抽气,疼痛和满足在心底不断拉扯。 巨蟒把人强硬压在墙上,手掌上移,压着宋宁的脖子狂热而急促地吻了上去。 第 45 章 荒山巨蟒(12) 黏糊如蛛丝般缠绕…… 他的唇冷得刺骨, 森森冒着寒气,宋宁感觉像是在夏季冰柜里拿出一根雪糕,还没等包装撕开便开始融化, 溢出的水液滴在锁骨,寒气激得她头皮发麻。 她睁开眼, 对上炽热滚烫的视线, 池平川疯狂吮吸舌根, 凶狠的动作仿佛要把舌头一点点吞进肚子, 没有温度的唇压上, 冰山与岩浆碰撞,迸发出巨大的炙热白雾。 唾液、血液, 两者奇异融合在一起, 打破的口腔,受伤的唇瓣,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传递。 宋宁蹙起眉头,被不断探入的舌头搅的面露不适, 心一狠就要闭齿咬舌,谁知那截滑蛇躲也不躲,反而顶得愈发起劲,拼命往深处钻。 轻微的刺痛使池平川心潮澎湃, 情绪激动的眼尾泛红。 议论声窸窸窣窣飘进耳朵, 掺入黏糊如蛛丝般缠绕的氛围。 “我们真要养这几人要冬季?依我看根本不值得。”监守的一人叹了一口气。 “这些外乡人真是恶心, 一来就闹这么严重的事。”同伴低声咒骂。 “还是火神心善放了他们一条命。” “梯玛是通神使者,她的决定定是火神的示意, 也许放过这些人,对村落是有益处的。” “话说回来,地牢里那个女人, 听说是大人的人。” “谁?女人这么多,你说哪个?” “头发卷,皮肤很白的那个。” “一定是谣言,就她那个瘦弱样子,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送我我都不要。”村民饱含贬意说道。 他当时并未在现场,自然不愿意相信,另一人是道听途说,也没反驳。 在村民们的观念里,要娶妻生崽,自然要选身体强壮,肌肤泛着光泽小麦色的,最好胸脯圆屁股大,这样才是最美,生下来的崽也会是健康又活泼。 池大人在村落里最受尊敬和崇拜,只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他们交流,村民们对他又敬又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从不觉得大人会娶妻。 一人拿起瓜子开始嗑,嗑着嗑着却隐约听到低低的喘气声交错着,仿佛就在近处。 “你没事喘气做什么?” “谁喘气了,你耳朵不好使啊。”男人反驳道,顺势抓起一把瓜子。 宋宁脑袋晕晕的,亲密触碰使她浑身没劲,亲吻能极速分泌肾上腺激素,她不可避免回应,主动张开唇缠绕,多余的唾液从嘴角不断溢出。 池平川又急又猛,拼命吮吸,他的神态好似怕这等美味以后再也吃不上了,吸果冻一样波弄着,渴欲在幽暗的地牢无限放大、蠢蠢欲动。 晚上到了,很多村民从田野间赶回家中,外面小道上脚步声凌乱,声音被嘈杂悄然盖过。 奇怪了,难道真听错了? 那人嗑着瓜子,没多久便把这事抛在一旁。 一墙之隔。 宋宁脸埋在胸膛低声喘气,整个人酥软到只能依靠在池平川怀里,滚烫的吻带来全然陌生的热意,她被动承受这一切,舌尖被嘬得酸麻,脑袋一片空白任凭对方拨弄,黏糊的水声十分暧昧。 “够了,别亲了。” 强行推开人,宋宁终于得了一口气呼吸。 本就摧残受伤的双唇这下又红又肿,不知是有意无意,啃噬出的伤口被另一人弄出的印迹牢牢覆盖。 巨蟒压抑的渴欲终于得到了短暂的释放,他舔了舔唇,不知足盯着宋宁,小心翼翼舔舐唇角残留的水渍,像是喝水一样啧啧作响。 “喜欢,宁宁。” 舔舐间,断断续续的话从喉咙含糊溢出,乌黑深邃的眼眸贪婪凝视着女生,眼中充斥着迷怔般的情愫。 他听到了那些话。 他在反驳。 宋宁被这张俊俏的脸注视着,眼里痴迷的情绪十分露骨,她唇瓣滚烫,心脏也在莫名发烫,垂下头,拼命忽视那道专注的目光。 人类的感情十分复杂,有算计、欺骗、隐瞒,总是在爱意的基础上掺杂不单纯的心思。 巨蟒不懂,也不会有,它凭着本能做事,在亲吻到自己的雌性后下一反应就是表达喜欢。 他喜欢宁宁。 他要跟宋宁成亲。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宋宁不愿意亲了,可他还想亲。 这场热吻的开始,起源于一个巴掌。 如果一个巴掌能换一个吻,也不是不可以。 “你打我吧?” 宋宁微愣,还未从上一句直白的表白中回过神,就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池平川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思绪间,宋宁看他的眼神越发诡异。 为了避免误会,谨慎开口:“为什么?” “打完可以继续亲你。”巨蟒美滋滋回道。 宋宁:“” 他亲上头了吧,这种疯话都说的出口。 她情不自禁扫了眼池平川,发现脸上的欣喜不似作假。 不由多看了两眼。 实话实说,池平川很帅。 他五官端正,冷峻的样貌和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无不向人展示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眉毛浓密,鼻梁很高,薄唇透着健康的唇色,看向人时,眼尾总是向上翘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说话时,声线清冷,天生自带冷意,也正因如此,强硬起来语气总会不自觉竖起锋锐的尖刺,令村民们望而生畏。 这是格外与众不同的一张脸,就像他的人,他那直白露骨的眼神,总是给她带来太多未知的感受,这当中有刺激,有害怕,当然还有一丝喜欢。 他也很纯粹,喜欢她就直说,从不像别人一样藏着掖着,还没确定关系前,就拼命计算付出和回报,生怕白白在宋宁这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惜,若是以前她还会接受。 现在,绝无可能。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没心情跟他纠缠不清。 她要哄骗他帮忙,暗地调查清楚游戏到底如何通关,把其他人全部救出来。 不过,现在急需搞清楚一件事。 原本内心抗拒的女生主动靠近男人,抬起胳膊,白皙的手指用力掐住两颊,嘴巴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温热的口腔。 手劲大到古铜色的皮肤都开始泛红。 池平川却毫不在意,宋宁的主动反而让他想要发疯,他倏一下歪头,探出赤红的舌头想要舔舐指尖。 真是不知廉耻。 跟狗一样。 宋宁有些恶劣的想。 但指尖触及湿润的舌,透明的唾液拉丝滴下,回想起前不久刚在自己口腔肆意搅动,异样的热意汹涌而至,潮水般将她淹没熄灭。 池平川察觉女生不反感,卖弄的更加起劲,可惜脸被宋宁掐着固定,不能随心所欲移动。 过了一会,纤细的手指转了个弯,猛然探进口腔,抵住那条灵活蠕动的舌。 指甲尖锐有些刺痛,池平川眉头微皱,有些委屈看向宋宁。 宋宁却不管不顾,抵紧舌面冷声道:“继续。” 态度强硬,对他毫不吝惜,这种既亲密又疏远的反差感令池平川招架不住,很快起了反应,他急需疏解,只能用一种垂涎欲滴的目光死咬着宋宁不放,把口中的异物当作是她,恶狠狠舔舐指尖,逗弄。 地牢里水声不断。 对方的纵容令宋宁有些出乎意料,她收回手,沉默看着指间液体滴滴拉拉,张开手指,透明的唾液在半空拉出一道丝线,很快绷紧拉断。 耳垂红得快要滴血了。 她猛地把手擦在池平川衣服上,气呼呼道:“你真恶心!” 擦净手,宋宁迈步向木门走去,池平川见人要走,一把从后背抱住,宽厚滚烫的胸膛贴紧女生后背。 “我不恶心。” 跟宋宁厮混一通,巨蟒心口涨热,根本不想与她分开。 “宁宁,你要去哪?” 宋宁用力拔开腰间手臂,结果费力半天,铁棍一样坚硬的手臂纹丝不动。 她拍了拍手臂,意思放轻松。 池平川微微泄力,看着女生转身面对自己,唇珠亮亮的仿佛在邀请他,眼底闪过一丝急切,垂下头,又要莽撞亲上去。 宋宁一把推开脸,紧盯着人不放,好似要把他的真假彻底分辨:“你真喜欢我?” “喜欢。” 池平川乖巧点头,但眼神依旧狂热到令人手脚发颤。 想起他的熟练技巧和撩拨,宋宁语气不爽道:“你有没有跟其他女孩子亲过?” 池平川摇摇头,凑近了人又想要亲,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宋宁暂时不想亲热,只是把头埋在颈窝重重嗅闻。 好香。 是宋宁的香味。 他的宋宁好香好香啊。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颈窝,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宋宁想要发笑,刚一动身,又被他急切抬起手,用力摆正肩,不愿意让她离开。 瞧他的模样,看来真喜欢自己。 宋宁不免有些得意翘起了唇角,白天村民和巫师贬低的话仍历历在目,在自尊心上烫破了一个口子,随着时间流逝,那道口子也在逐渐发烂长疮,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刻的屈辱感。 宋宁很记仇。 巫师看不起她,觉得她低人一等,村民们贬低她,觉得她不配,那他们知道受人敬仰、见面了要弯腰恭拜、高高在上的大人背地里对她是何种姿态吗?—— 作者有话说:第二个故事全部修改过,点进这里看不明白的宝们不好意思,需要重头看一遍了,跪滑…… 第 46 章 荒山巨蟒(13) “那我先当你的小情…… 宋宁如愿“逃”出了地牢。 池平川牵着她推开大门, 监守在门口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 两人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面面相觑瞳孔剧震,犹豫道:“大人, 梯玛说——” 话音未落,两人直接往小道走, 一个眼神都未留下。 众目睽睽下, 池平川牵着宋宁走回吊脚搂, 身后众多村民眼神紧张, 紧握武器盯着两人, 凝聚在宋宁后背的目光宛若要烫出一个大洞。 橙色的霞晖残留地平线一层,窗栏仍能窥见一丝白光。 树影绰绰、光斑点点, 落在宋宁浓密的头发上, 像是落了满头星星。发尾一圈圈弯起,露出白皙柔软的一截脖颈,像是有无数把小钩牢牢戳进心窝。 她皮肤本就白皙光滑,现在站在昏暗的屋檐下, 眼睛圆润水光潋滟,越发.漂亮像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巨蟒眼神发直,心潮膨胀,艰难移开目光走向厨房。 “宁宁你坐着, 我去拿饭。” 他心情好的不得了, 宋宁现在无论要什么都能依。 外面脚步声凌乱, 木梯不堪其重咯吱咯吱作响。 梯玛和村长在村民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梯玛握着拐杖,气喘吁吁, 愤怒到肩膀都在剧烈发颤:“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可以不顾大家安危把人接出来,是不是这个女人蛊惑了你!” 目光如烈火般怒视宋宁乖巧躲在男人身后, 眉头蹙起一道川,眼中厌恶毫不掩饰。 巨蟒不耐瞥了她一眼。 宋宁是他的雌性,他怎么就不能接出来了? 不知是否顾及着什么,他罕见开口道:“我要和宋宁成亲。” 梯玛瞬间睁大双眼,她老了,眼珠不再明亮蒙着一层灰雾,可她的脑子一如从前清晰。 池大人孤身百年,从未听说他有成家的想法,宋宁才来两天就把他迷的晕头转向,现在竟然还要成亲?! 荒唐。 这绝对不正常。 一定是这女人施了邪术! 梯玛守护村落这么几十年,绝不允许村落重蹈覆辙,因为几个外乡人毁了一切。 村长也不赞同,他弯腰做了一个恭拜:“大人,你要人也得提前跟我说一下呀,这这这,突然把人放出来,外乡人的危险性您也看到了,恐会继续招致祸患,您这么做,大家会寒心啊。” 宋宁垂着头无所事事,顶着所有人歧视仇恨的目光,抬起手拽了拽池平川衣角,故意用一种甜的发腻的语气说道:“我饿啦~” 她毫不在意说出这句话,周围投射而来的视线是多么的惊愕。 村民们眼睁睁看到他们敬仰崇拜的大人放松唇角,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柔情,握紧女生的手。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宋宁嘴角下拉,扫了眼木桌上摆放的粗粮,随即嘴巴故意嘟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嫌弃道:“不要,不想吃这些,难吃死了。” 众人纷纷怒视。 该死的外乡人,怎么可以说这种冒犯神灵的话! 火神赐予的土壤养育了生灵,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收获的农物,不管味道和数量,自然也是火神的恩赐,村民们从来不敢说这种大不敬的话,轻则伤痛惩罚,重则火神发怒降下天谴。 而且大人给的东西,怎么能挑三拣四! “外乡人,我警告你,你不要以为大人救了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村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宁冷声打断了。 宋宁转身直视,圆润漂亮的眼睛满是疑惑,她重复这句话,很是无辜问道:“我怎么肆无忌惮了,我不过说句不喜欢吃而已,这都要批判吗?你们这、规矩这么多啊?” 说到某个字,特地停顿一秒,十分刻意。 村长脸青一阵白一阵。 “你少得意,触犯了火神大人,你会遭报应的,还会牵连别人——”苍老沙哑的女声像是突然爆发,炸在每个人心中。 村民们不敢对池平川说不满,纷纷对着宋宁指指点点。 “这女人心思歹毒,她这么说一定想故意恼怒火神大人,给村落招惹祸患!” “大人一定是被蛊惑了,这不是他自愿的,我们得把妖女架火驱邪。” “大人,妖女对你有所图谋,只有我们是真心的,你别轻信了她的谗言。” “妖女,当时就该把她跟那人一起火鼎烧死!” “对,就该烧死她,烧死她。” 谄媚、讥讽、恶毒的话不断在木门外交织缠绕,像是无数蜘蛛爬上脊背织出剧毒的蛛网,宋宁神色僵硬,手掌攥紧竹筷。 富有韧性的竹筷慢慢弯下弧度。 她不说话,指望池平川出声解围,最好是,大发雷霆狠狠臭骂他们一顿。 以他的地位和喜欢自己的程度,可以轻易做到吧? 可她扫了眼池平川,他依旧很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没听到这些话一样,嘴巴如河蚌一样闭得紧紧的,刀子都撬不开,任由不堪入耳的话攻击宋宁。 四周嘈杂的附和声给了村长莫大的勇气,这事本应和村中各长老商讨做决定,好不容易有逞威风的机会,心一硬,主动出击:“大人,您硬留她在村里,就是背叛火神,您就不算村里人了!” 这话有些出人意料,沸腾的声音浇水般渐渐平息,走廊上恢复了死寂,所有人合上嘴,惊讶的视线频频扫向村长。 这是要驱逐的意思? 离开村落,在土生土长的村民们心里无异于天塌地陷,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闭嘴。” 男人终于出声了。 嘈杂尖锐的声音混在一起嗡嗡的,令巨蟒十分敏感的耳道难以忍受。 一群人围着还贸然打扰了他跟宋宁的独处。 如是想着,眼底情绪越发不悦。 他头脑简单,只想到一个最轻松的法子。 ——化出原型把这些人一口吞了。 不止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与宋宁厮混了。 想到那尊女身蛇尾像,巨蟒心情烦躁,又打消了这股念头。 腿被人用脚踢了一下。 抬起头,伸手打算接过宋宁吃剩的地瓜。 宋宁看着众人愤怒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只觉心情又舒坦起来。 她含笑看了眼池平川,就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手指毫无预兆松开,那块吃过还剩大半的地瓜直接掉落地板,咕噜噜滚到火塘旁,沾上一圈灰褐色的碳灰。 宋宁手臂一顿,脸色瞬时冷了下来:“我特地留给你的,你为什么不接?”余光瞥向门外,将在场的村民怒视的眼神全部埋入眼底。她的动作可以算得上十分刻意,甚至根本不打算遮掩。 明晃晃告诉在场所有人,她就是故意的。 周遭村民顿时不说话了,眼神从仇视转为凶狠,宛如实质要把她撕成碎片。 梯玛环视四周,见所有村民个个都火冒三丈、气愤不已,心中有了把握。 她冷哼一声,走上前想要教训人,却不想瞧见池平川起身,弯下腰捡起地瓜,言语没有责怪的意思:“是我的错,宁宁再喂我一块吧。” 宋宁见梯玛脸色铁青,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露齿一笑,眼眸闪烁着迷人的水光,手掌抬起在池平川柔顺的头发上摸了摸。 “好乖啊。” 表情和语气轻柔到不像是对伴侣的姿态,反倒像是,对着一只宠物。 梯玛猛然捏紧拐杖,皱纹堆砌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显然在极力压抑怒火,而后转身就走,跨过门槛,踉跄几步往前倒去。 竟是气晕了。 村长脸色一变,急忙跑上前,沉重的体重压得脊椎磕嚓一下折了下去,他涨红着脸,急迫喊道:“哎呦,还不快过来帮忙!” 众人手忙脚乱把两人抬了下去。 没了依仗,其余人也不敢独自面对池平川,慌张拜了个恭落荒而逃。 热闹散去,宋宁恹恹收回手,未曾想一张宽大的手掌倏地出现,扣住她的手腕。 垂下头,池平川以一种低姿态注视着她,冷硬的下颚线紧紧绷着,古铜色的胸肌在宽领白T下若隐若现,健康又性感。 那双深邃的眼窝下,眼睛毫不掩饰欲望直勾勾盯着她,视线如铁水般滚烫炽热,烫得她浑身发红。 “宁宁是故意的。” 被攥紧的白皙指尖悄悄动了一下。 宋宁心脏骤然跳停一拍。 ……这话说的,差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垂首敛眸,见男人只是随口一说,委屈巴巴扫了他一眼,浓郁的眼睫毛像一把小刷子,埋怨道:“他们这么说我,你都不帮我辩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还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 巨蟒果然抿起锋锐的唇线,拉扯手腕往下移,软棉的掌心轻柔覆盖脸颊,只是简单的触碰就足够令他着迷。 “胡说,我在乎宁宁,我喜欢宁宁,我没有骗人。” 宋宁动作柔情似水,琥珀色的瞳仁像是摄人心魂的漩涡,她主动摸了摸男人脸颊,指腹下蜜色肌肤微微粗粝。 “那我这么做,你生气了吗?” 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扔个地瓜而已。 在宋宁的抚摸下,巨蟒愉悦眯起眼,黏糊啄了口手心,尾巴尖都快要抑制不住显形,渴望翘起来把人圈进怀里。 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辛勤劳作,巢穴里早就堆满了吃不完的食物,数量足以维持两人度过三个春季。 他要先跟宋宁厮混一段时间,等发情期结束产下一窝卵,就守在一旁耐心等待蛇卵破壳,然后一家子夏天去溪水游玩,秋天上山捡果子,冬天暖洋洋挤在一起。 交尾 该加快进程了。 巨蟒摇摇头,更加迷恋的蹭了蹭柔软的掌心,双眼瞪得极大,眼神狂热而痴迷地钩着唇瓣,带有难以遏制的渴欲来回刮蹭着伤痕累累那两瓣软肉。 “不生气。” 是那些人多管闲事,破坏了他和宋宁的独处。 宋宁却抬起胳膊冷漠抽回手,不管指甲会不会划伤人,猛然捏紧男人下巴:“可我不高兴了。” 力道很大没有丁点收敛,几乎用指甲恶劣的扣着,下巴处的皮肤开始泛红。 宋宁觉得该给他点教训。 作为称职的小狗,在主人遇到危险时,就该出来呲牙咧嘴撕咬敌人,而不是吃了肉包不守职责,在那里装聋作哑。 见下巴红肿,她嫌弃般松开手,轻拍几下男人侧脸,戏弄的手势十分侮辱人。 随后看也不看人一眼,撇开脸仿佛无事发生。 用一种苛责的语气说道:“你以后不准亲我了,成亲?想都别想。” 巨蟒笑意缓缓收敛,眼睛骤然冷厉,漆黑的瞳仁不自觉竖起一秒,是即将爆怒的预兆。 盯着宋宁的眼神依旧痴迷,但沥青般黏稠的瞳仁恍若飘出一根根透明的丝线,被她冷漠的态度刺激,霎时变得目呲欲裂,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戾。 宋宁恍然未觉,没注意到他诡谲的神色。 男人的面容隐于火光的背面,藏于肮脏的黑暗。 “为什么呢宁宁。” 语气可怜到了极点:“你不要不开心,告诉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改。” 宋宁抬起头,看傻子一样瞥了眼池平川,一口咽下地瓜用力咀嚼,好似在发泄未知的怒意。 “下次再遇到刚才的情况,你要站出来维护我,懂了吗?” “懂了,可我要说什么呢?” 宋宁停下咀嚼,见男人眼神坦诚,一时竟分不清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问这话。 发泄般扔下手中地瓜,看着它砸在盘子里,扬起小范围震荡,不满道:“你故意的?” 巨蟒不明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细碎的额发遮去了眼底的阴郁:“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雌性最为重要。 下次遇到吵闹的村民,直接一口吞掉。 宋宁不客气冷笑一声,嘲讽道:“这次就当给你长记性,事不过三,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填饱了肚子,态度放缓了些,见池平川低下头一副无措自责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装模做样说道:“我刚才说话是重了点,你别生气嘛,如果不是你不维护我,我也不会对你这么凶,是你没有保护好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快起来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啊?” 宋宁愣了一下,眼底也显出几分燥意来:“成亲?”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火塘里的炭火也亮着微弱的火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巨蟒竖起尾巴尖轻颤,而后缓慢蜷曲,偷偷向宋宁弯去,绕出一个占有的姿态。 不紧不慢说道:“村里的人说,娶媳妇了才能亲嘴,你亲了我,我们两个得成亲才行。” “” 宋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想到他真相信这套说辞。 但这也侧面反应村落思想落后,村民们对恋爱结婚都很保守,这方面不开化。 这就很好办了,反正男人什么都不懂。 宋宁清了清嗓,娇声道:“那是你们村子的习俗,我家那边可不一样,亲嘴可不代表能成亲。” “怎么不一样?” 宋宁喉咙噎住,没有想好说辞。 她不可能告诉池平川真正的原因 ——她要离开这,不可能跟他成亲。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打消他的念头,如果说的太轻松,太容易做到,那岂不是逃不过成亲的下场。 有了,想到一个好办法! 只是 宋宁颇不自在说道:“我们那边的习俗,成亲是一件格外重要的事,要经历层层考核,第一步男生先当女生的小情人,通过考验了,而后两人再谈对象,最后才能成亲。” 打消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侮辱人,小情人三个字她不相信池平川不知道什么意思,这定能让他知难而退,结果池平川毫不犹豫接受了:“那我先当你的小情人。” 居然真的答应了?! 宋宁招架不住。 “你知道小情人要做什么吗,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能反抗,任我打骂,而且我还可以跟别人处对象,不管是十个八个,你都不能对我不满。” 意思已经够明确了。 沉默片刻,她抬头看,与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对上,那里面翻滚着黑气,仿佛压抑着什么。 “好。” 巨蟒没有意见,答应的很爽快。 垂下头,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 宋宁只能是他的雌性。 他会把所有接近她的男人全部吃掉。 站起身弯腰无限贴近人,粗壮的手臂绕着椅背圈住,热气扑洒在宋宁白皙的耳廓旁。 “那当你的小情人,可以继续亲你抱你吗?”眼神痴迷攥住两块软肉,极度渴望在上面舔舐啃咬,吞咽那些香甜美妙的唾液。 第 47 章 荒山巨蟒(14) 三人面色不虞盯着自…… 宋宁微不可闻嗯了一声。 直到察觉池平川低下头又想吻她, 反手推开人。 “滚蛋。”宋宁不耐训斥一声,肩膀绷得紧紧的。 嘴里还吃着地瓜,这都要亲? 前面在地牢亲了这么久嘴皮子都磨破了, 现在舌根还隐隐作痛。 这人跟野兽一样只知道啃,不知道怜香惜玉。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发情。 喝完茶水, 她命令道:“你带我去见他们。” “不要。” 他居然又拒绝了! 为什么, 只是带她去见一眼都不行吗? 宋宁怒视男人, 面色难看。 “宁宁, 我想亲。”池平川仿佛没看见宋宁脸色, 低下头死皮赖脸凑近颈窝,眼睛发直盯着两瓣软肉。 像是不吃到肉不肯罢休。 “你真是——”宋宁眉头一皱, 下意识就要开口骂人, 可第六感使她霎时止住话。 对面吊脚楼上,紧关木窗的阁楼上有股视线直直射进这里,目光带着浓烈的敌意。 有人在暗中窥视。 这些村民居然还不死心。 烦死了,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宋宁站起身走到门外, 抬手把门拉上。 “吱——”,木门拉到一半又敞开。 她改主意了。 宋宁把门推开,走到木廊,这儿的吊脚楼很高, 每家每户都建造了数层, 随着地势房屋高低不齐, 但只要大门不关,大家站在二楼能轻易看到各户的堂屋内置。 宋宁轻松倚着围栏, 姿态悠闲。 她朝池平川勾了勾手,清纯无辜的脸配上刻意上扬的眼尾,是说不出的漂亮勾人。 光泽柔顺的黑色大波浪垂至胸前, 顺着弧度懒懒散散勾勒出媚态。 池平川傻愣愣的,像是单纯的书生被千年妖精迷惑,痴痴走向圈套。 他扣住白皙的后颈下压,死死衔住软肉不放,鲁莽、粗暴,那被蹂.躏许久的双唇又一次滴血般赤红起来,可怜巴巴被磨得水光剔透。 宋宁又燥又气,见滑腻的舌一个劲往嘴里捣破坏,搅得她浑身发软,气哼哼咬了一口。 一声闷哼,巨蟒睁开眼,讨得肉吃兴奋的不得了,才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弯下腰轻啄唇角,试图安慰愤怒的雌性。 宋宁余光瞄向暗处,果然见到镂空木窗后窥视的村民们,太暗了看不清楚表情,但她清楚看到搭在窗边的手、肩正在剧烈颤抖。 很震惊吧。 平日对任何人都冷漠疏远、备受爱戴尊敬的池大人,此时正在和一个低贱的妖女痴吻,甚至还疯狂吞咽对方的唾液,难过吗,愤怒吗? 你们崇拜、敬仰他,总觉得他被我引诱,殊不知我不曾一次明明白白拒绝过他。不是我蛊惑了人,而是他天性如此、自甘堕落,是你们从未了解过他。 你们看见蛇,就说美丽,看见玫瑰,就说邪恶。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蛇和玫瑰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①- 早晨,荒废木屋。 潮湿腐臭、荒草遍地的屋子里,三个年轻人沉默坐在地上,一派死气沉沉。 一旁房间里,沈佳佳面色潮红躺在木板上,呼吸沉重紧闭双眼。 江冲靠在墙上,外套上都是血,昨天被打了一棍晕死过去,躺在碎石滩半天才缓过神来,勉强留着一条小命,他没有看见孟伟惨状,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只是脑袋针扎般刺痛,时不时低声抽气。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余洛菲和沈安亲眼目睹火鼎烧人,又被关进地牢一天没吃东西,到了凌晨被村民拖起,扔进这个破旧的木屋。 什么都没有,水、食物、药,他们饿的嘴唇发白、胃部灼烧,可他们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走出屋子,去向村民们讨要食物。 江冲疼得哼哼唧唧,一直发着嘟囔声,余洛菲忍不了了,高声怒叱:“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叫叫叫,叫个屁啊,烦不烦!” 她涨红了脖子,眼白血丝弥漫,活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余洛菲一晚上没睡,可以说从第一天开始,她来到这个村子就没睡过好觉。 闭上眼,那些焦黑翻卷的皮肉,死不瞑目的眼,几乎像一把刀搁在脑袋上,不停切磨头骨,折磨人的心智。 她跟孟伟是做探险节目认识,相识五年两人就差领那本红证。 游戏通关拿到奖金,两人相约回家在小镇买房结婚,可现在呢,孟伟在她眼前活活烧死,自己也被困在这个落后封闭的村落。 该死的游戏! 余洛菲噌一下站起身,绕着屋子不停怒声咒骂,一声声怒斥几乎在全力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愧疚。 江冲被骂了也不生气,他看着余洛菲在屋子里焦灼打转,裂嘴一笑,突兀提了一句:“唔,宋宁呢?” 脚步声停下,木屋里瞬时安静下来。 “唔怎么没有看见宋宁,你们看见了吗?好奇怪,宋宁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啊。” 沈安晦涩不明看着他,打断他的刻意。 “你想说什么。” “我?我可不想说什么,担心她而已,大家都在这,为什么就她不在,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江冲费力说完话就地一躺,嘴唇上下布满血痂,丝丝点点的血液顺着破口流出。 沈安垂下头,没有理会人,他直勾勾盯着地面发黑腐烂的草根,耳边是妹妹痛苦不堪的喘气声。 沈佳佳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发烧,他求了守卫在外的村民,甚至跪下来哀求,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哎,早提醒你们了,你们当时都不信,看吧,她肯定在那个壮汉家好吃好住,压根没想起我们。” “够了!”沈安面色铁青呵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十分清楚江冲在挑拨离间。 沈安和宋宁不算亲密但也十分相熟,他绝不相信宋宁会抛下他们。 余洛菲却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在一旁看戏。 她嗤笑一声,双手插兜刻薄道:“那你说,她为什么不在地牢,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来找我们。” 两道目光直直盯着沈安看,像是两巴掌扇在脸上。 沈安咬紧口腔软肉,血腥味在舌尖肆意,身侧双手握拳紧绷起筋脉。 一晚上快过去了,宋宁不在地牢绝对被那个壮汉接走了,既然壮汉能把她接走,肯定也有能力把他们也救出来,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宋宁不来找他们。 余洛菲:“你还记得第一天吗,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宋宁一晕倒,那个壮汉就主动过来帮忙,第二天宋宁从山上下来,你也看见了,他依旧跟着宋宁屁股后面,沈安,你和宋宁关系这么好,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宋宁、她难道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吗?” 空气一片死寂。 “哎,我们算什么东西,宋宁年轻漂亮,找了个男人能活得好好的,听说孟伟” 江冲一顿,瞧见余洛菲脸色难看,识相转了个弯道:“听说昨天你们三人差点沉湖,偏偏宋宁被壮汉当众要了,依我看,这两人关系已经很明显了嘛!” “算了算了,宋宁终归跟我们不一样,又是女孩子,找男人庇护也是情有可缘——” “够了,够了!”平日里温和的人突然暴起,白皙的脖子处鼓出数道青筋,像是一瞬间充血。 “那你们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难道不想知道吗,我也想知道啊,可她不说有什么办法,你们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出去找她啊!” 沈安失去了理智,那张清俊的脸狰狞着,额间伤口红肿发黑,残留的血迹越发像一只巨大的蜈蚣,攀爬在侧脸。 出门找宋宁? 门外都是村民,出去了就要被打死。 余洛菲不说话了,自讨没趣坐回地上。 “啊啊啊——” 沈安握紧拳头怒喊,空旷的木屋回荡着男人崩溃的喊叫。 “哥哥。”虚弱的声音从房间中飘出。 沈安肩膀一顿,忙不迭地冲进房间。 “佳佳,哥哥在这,哥哥在这。” 沈安跪在地上,手掌哆嗦着捧起女生的脸。 沈佳佳烧的神志不清,目睹惨状加上无法离开恐怖村庄的惊惧使她一下子垮掉心理防线:“哥哥,我想回家,我好难受啊呜呜呜。” “佳佳别哭,哥哥一定带你回家啊,你相信我!”沈安心口酸涩,眼眶湿润。 “佳佳,沈安!”娇声意外从外面传出。 沈安眼睛一亮,刹那间升起强烈的希望。 宋宁拎着一篮熟玉米疾步跑进木屋,眼中全是见到伙伴的喜悦。 她压根没有意识到木屋气氛不对劲,看见余洛菲在,赶紧递了一个玉米:“快吃吧,还热乎着。” 低下头,瞧见江冲躺在角落满身是血,情况悲惨,宋宁心里对他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根玉米。 玉米还没递过去,手臂被房间冲出来的人猛然拽过,力道大到宋宁几乎要前扑摔到地上。 “沈安你——” “佳佳发烧了!” 什么?沈佳佳发烧了? 宋宁站稳身还未反应过去,脸上浮现一丝迷茫,而后篮子一甩,面色焦急跑进房间。 昔日亲密的朋友面色潮红躺在地上,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宋宁伸手一摸,烫手般缩回手。 额头温度高得骇人! “宋宁,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佳佳她不能出事,算我求你了” 宋宁注意力都在沈佳佳身上,没有注意到沈安对她的态度转变。 “快,你把她背起来,我带你们出去。” 沈安脸色一喜,连忙把人背起,三人往门口急冲。 临到门口,守在外面的村民却竖起钉耙一把拦住,语气急切指着沈安说道:“他们不能出去。” 宋宁急躁说道:“我朋友发高烧了,必须得吃药,你们行行好,让我们出去吧!” 村民们严防死守:“大人只说允许你进去,没说允许他们出来。” “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领头冷笑,语气嘲讽:“你负责?你有什么能力负责,总之他们两个绝不能出去。” 听见吵闹声,周边不断有村民围聚,手中皆握着锋利的钉耙,一眼不眨盯着宋宁等人,只要三人意图反抗,钉耙便会毫不留情砸向他们。 双方面对面僵持着,怒瞪的目光互不相让。 一种即将爆发冲突的暗流在几人之间流窜。 这种时候提池平川会火上浇油,宋宁不想事态严重,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怒火。 “大哥,我和他都不出去可以吧,你们随便找个人带女生去治病,村长说要养我们到冬季,你也不想提前死人被责骂吧?” “她一个女孩子发高烧走都走不了,更别说逃跑了,你们救一命也算积德,算我求你们了。” 女人说的言之有理,也是递了一个台阶下。 村民们交换眼神犹豫几秒,领头递了个眼神轻咳一声,一个少年木着脸从人群中走出,十分不情愿说道:“给我。” 沈安慌忙放下人。 少年一把扛起沈佳佳,脚步轻松往村落跑去。 事情终于解决,围聚的村民冷哼一声,手握钉耙四处散开。 刚才那场面过于凶险,宋宁吐出一口浊气,手脚发软走回木屋,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宋宁,我有话问你。” 宋宁转过身,看见三人面色不虞盯着自己。 “砰——” 木门被沈安用力关上,堆积的灰尘簌簌掉落—— 作者有话说:①原版:三岛由纪夫《萨德侯爵夫人》“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第 48 章 荒山巨蟒(15) “再动就把你吃掉。…… 宋宁不是傻子, 她很快察觉木屋气氛微妙。 走到角落捡起篮子,里面热气腾腾的玉米已经变冷沾灰。 “想问我什么?” 沈安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低下头避开视线:“宋宁, 你昨晚去哪了?”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池平川家。 宋宁张口便要答, 可出声瞬间喉咙噎住, 她扫了眼三人, 琢磨出不对劲的味来。 她不在地牢自然没有第一时间跟几人汇合, 可现在看三人脸色, 分明对她心怀不满。 发生什么事了? 宋宁的沉默在众人眼里变成了默认。 沈安忍不了出声质问:“宋宁,你怎么可以我知道你爱玩, 你可以玩, 但现在情况危急,麻烦认清现实好吗,那个庄稼汉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你跟他混在一起完全不想退出游戏了是吗!” 宋宁抬起头, 直直望着沈安:“什么叫我爱玩?你说清楚。” “如果我不是跟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庄稼汉混在一起,你们现在还在地牢,吃着恶心的剩菜剩饭,而不是还有心情质问我晚上在哪里!” 江冲轻笑一声, 扶着头从地上艰难爬起。 “哇哦, 原来大小姐是为了我们啊, 好感动噢,既然如此, 那大小姐救我们出去,也很容易吧?” 贱兮兮的语气听着就令人生厌。 宋宁翻了个白眼拉下脸:“现在还不行,我会想办法的。” 江冲齿牙咧嘴一阵抽气, 擦了擦下巴溢出的鲜血:“哦,现在还不行啊,是真的不行还是、你不想?”语气微妙顿了一秒。 沈安越想越心慌,他冲到宋宁面前,一把攥紧肩膀:“宋宁,你想想办法吧,我们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你跟那个男人关系这么好,你随便哄哄他,让他开心一下,这件事不就很容易解决了吗?” 一个农村庄稼汉而已,见到漂亮女人走不动道,依宋宁的姿色,哄骗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宋宁用力拂开肩膀处的手,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话说得是没错,甚至宋宁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相识的人当面提出来,还是让她感到难以言语的难堪和侮辱。 她双手插兜往远处走,打算离三人远一点:“我试过了,他不愿意,把你们放出地牢已经是极限了。” 沈安紧跟着她走,听完这句话一把攥住臂弯疯狂喊道:“你再试试啊,万一下次就同意了呢?你多说点好话,没准他就同意了,你去试试啊,你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 “我试过了。” “我说了我试过了!”宋宁崩溃大喊。 “宋宁!我被关在这没事,你有没有想过佳佳,她发着高烧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你跟她情同姐妹,她多少次在你生病的时候赶过来照顾你,任劳任怨逗你玩,由你撒气,你是怎么报答的,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个白眼狼,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够了吗?” 宋宁突然冷笑一下,靠近沈安颤声道:“你少道貌岸然说这些,你忘了吗,是谁先提议玩这个游戏的,不是我,不是沈佳佳,是你!” “我说不想玩,是你一直劝我,是你把我们往火坑推,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宋宁指着沈安怒斥,指尖不停颤抖。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同一块石头狠狠砸进光滑的镜面,裂开一道道难以修复的锋利碎痕。 局面不知不觉间充满火药味,昔日的好友如今怒目相视。 面对她的指责,沈安霎时脸色灰白,颤着嘴没有说一句话反驳,手脚僵硬走到墙边,神色颓废瘫倒在地。 四下安静,木屋顿时陷入僵硬却波涛汹涌的暗流,气氛变得极度压抑。 半响,江冲支起身轻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哄的不到位呢,男人嘛,你实在不懂,我也可以教教你。”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宋宁。 不知道是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特地盯着某些部位停顿几秒。 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哄男人还能怎么哄,总归就是那些事,浅显的牵手拥抱,再不济亲吻,深一点就是 宋宁走过去,眼中是一种刺骨的寒意,她一把攥紧江冲衣领,关节用力到泛白,领口收紧挤压喉管空气,没一会江冲便红了脸,喘不上气来,喉咙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呻.吟。 “你是不是找死,眼睛往哪看呢!” 江冲烂泥般瘫在墙上喘着气,破罐子破摔:“你动手啊,我是不想活了,有本事你就动手啊!哈哈哈你动手啊,算我求你,你快动手啊!哈哈哈我真的不想活了。” 男人眼中呈现一种癫狂的光,像是深陷黑暗的漩涡无法自拔。 宋宁直视他几秒,而后愤怒甩开衣领,胸口剧烈起伏。 恶心。 这副嘴脸看着就令人反胃! 江冲腿软支撑不住,靠着墙滑下,盯着天花板,眼珠蒙上一层灰雾。 他呐呐说道:“宋宁,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我们六个人,只有你至始至终得到优待,你看看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哪个不是折磨的皮包骨头。” 被巨蟒悉心照顾的女生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反观其他人,头发凌乱双眼浑浊,饿得全身无力,一副被暴力摧残的模样。 “这就是你出言不逊的原因?”宋宁冷笑一声。 “随便你怎么想咯,你不愿意做也行,反正我们就一辈子待在这,像村长说的那样,到了冬天把我们卖到某个更加落后的村落,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肯定会没事的,没有人会欺负你,沈佳佳怕是不行,女孩子么,总是比男人更艰苦一点。” 余洛菲从一旁走出:“宋宁,一个女人被迫待在村子里,被迫结婚生子,这跟拐卖有区别吗,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你说呢?” 宋宁嘲讽一笑。 余洛菲掷地有声:“没有女人会愿意,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只要把我们放出来,我们几个人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到通关游戏的方法。” 宋宁嗤笑道:“你说的轻巧,万一出来也找不到通关方法呢。” 余洛菲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我有一点头绪。” 所有人视线猛然转向她。 余洛菲咽了口口水,眼眶微红:“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天在碎石滩孟伟身上没有登山包。” 当时情况危急,大部分人都被哭泣的农妇吸引,没有人注意这些小细节。 不过孟伟当时手脚被麻绳捆绑,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沈安眼睛呆滞,麻木道:“也许是被村民拿走了。” 余洛菲摇了摇头,指向角落:“那我们的为什么不拿走?” 众人纷纷顺着指尖看向角落。 昏暗角落,堆叠着五个大包,上面布满泥水污渍,村民们不会弄帐篷,直接把帐篷架子用刀折断,随便卷起扔在地上。 “他们根本不要我们的东西,所以我们的登山包都在,那孟伟的呢,为什么偏偏就他的包丢了?我敢断定,他肯定在村民抓他前把包藏起来了。” 宋宁紧盯着她:“你觉得孟伟发现了什么?” 余洛菲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必须要找到他的登山包!” 话说完,空气一片死寂。 三人眼睁睁看着宋宁离开,没人再阻拦- 吊脚楼。 宋宁步伐沉重走进厢房,心情低落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男人悄无声息从身后出现,张开手臂,像一张绞杀的大网意图捕获猎物。 “宁宁,今天见了朋友不高兴吗?”手臂用力抱紧腰肢,结实的肌肉顺着线条走向鼓起,胸膛重重下压,似要把人揉进肋骨里。 池平川亲昵磨了磨宋宁的侧脸,齿尖痒痒的,宋宁背对着他,正好是一个易扑倒的姿势,眼瞳竖起兴奋的绿光,他盯着白嫩的后颈,目光十分侵略性的剐过肌肤,张开嘴,犬牙宛如某种弯刀开始锋利闪着水泽,临到紧要关头,他又收回了毒牙。 宋宁没什么好心情,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池平川往前迈步坐到床上,把宋宁搂至怀里,低下头鼻尖在脖窝嗅闻,闻到熟悉的香甜味,情不自禁重重吞咽口水:“宁宁多理理我,这么久没看到宁宁,我想宁宁了。” 亲密的话不断蹿进耳朵,宋宁被念得心烦,抓住男人的耳朵狠扭了一下,娇叱道:“都怪你!” 宋宁的力道不小,几乎带着发泄的味,耳廓很快红肿起来,池平川却仿佛没感受到疼痛,越发抱紧女生黏糊个不停:“唔,怪我怪我,那宁宁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还真是任打任骂。 宋宁见他这样乖巧,心里那股别扭劲噗一下散了,红了眼拼命压抑情绪,挣扎着要从怀里离开。 “放我下去。” 两截手臂几乎跟折磨人的刑具一样,捁住人无法动弹,宋宁掰不开只好不停扭动腰肢,试图从怀里钻出来。 “宁宁不要动。”巨蟒竖瞳倏然一缩,感受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衣服下肩背鼓胀绷紧布料,他再也克制不住那股躁动的情绪,猩红着眼靠近人,在耳旁低声威胁,“再动就把你吃掉!” 宋宁才不理这种幼稚的话,扭着腰定要走,谁知一股大力瞬间把她按进怀里,霸道又急切,后背被戳得生疼。 这是什么,肋骨吗? 宋宁吓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燥红了脸,低声骂道:“你真不知羞耻!”—— 作者有话说:全员精神崩溃 下章又可以训狗了 第 49 章 荒山巨蟒(16) 真是不听话的小狗…… 被骂了也不生气, 反正宋宁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巨蟒抱着人,眼神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野兽冒着绿光,死死盯着宋宁后颈, 他垂涎这块软肉已经好久了,今天势必要尝到味道。 冰冷的唇瓣张开又抿紧, 既不过分又带了微小的力道, 一点一点吮吸上瘾般舍不得分开, 勾勒、挑逗, 很快后颈湿润一片, 鼻尖亲昵埋进脖窝嗅闻味道,呼吸间全是香甜醉人的气息, 池平川眼眸加深, 眉梢都带着遮不住的愉悦。 宋宁后颈发痒,密麻的吮吸宛如那道湿腻滑溜的视线爬过肌肤,她难受咬着唇,一双明亮的眼晕开水雾宛若桃花, 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亲密反拥在怀里,后背胸膛像是火炉般焖了一身粘腻的汗,十分不舒服。 一见面就要做这些事,他的欲像是无底洞, 尽把心思放在如何折磨她上面。 从不替她考虑其他事。 哈, 真是让人不爽。 宋宁小脸一拉, 决心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恶不恶心,整天搂搂亲亲, 哪个男人像你一样放.荡,你这副样子除了我也没人会要你了。”她挣开怀抱站起,转身手掌抵着胸口强势一推, 池平川顺势倒下,后面大床不堪其重嘎吱一响。 巨蟒恍若未闻,依旧痴迷盯着后脖带着浓浓占有欲,眼神蛛丝般急速拉扯笼罩,并不知足刚才的浅显触碰,妄想继续在上面吮吸。 触及他的视线,宋宁肩膀一顿,受不了他的痴汉样。 明明一张冷峻的脸十分帅气,偏偏有时表现的像个饥渴饿汉。 想到脖子上残留着男人口水,宋宁气鼓鼓扯下一旁毛巾,狠狠擦了几下,放下手,那种湿冷黏稠感依旧挥之不去。 湿漉漉的恶心死了。 巨蟒诚实道:“恶心的话,宁宁为什么要回应我呢?” “我哪里回应你了?” “你的舌头也在搅我。” 宋宁霎时燥红了脸,走过去居高临下望着他,毛巾往外一甩,指尖狠狠戳住池平川坚硬的胸口,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你懂什么,这不叫回应,叫赏赐,我看你可怜赏你一个吻而已。” 巨蟒点了点,若有所思。 他并不懂这些话是如何的刻薄贬低人,如果可怜就有一个吻,那他岂不是要多装装可怜? “那宁宁能不能多可怜可怜我。” 宋宁毫不客气嘲讽:“做梦去吧,谁要亲你,你这种粗鄙鲁莽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吻。” 宋宁脾气本就娇纵,池平川的百依百顺更是让她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焦虑和愤怒堆叠在一起令她控制不住想要发泄情绪。 她一鼓作气扑到床上,双腿夹住池平川紧实的腰腹,手掌按在胸膛支起身。巨蟒仰着头不明所以望着她,痴迷的眼神赫然出现一丝不解,但他什么也没说,粗壮的手臂用力环过腰肢,手掌贴紧腰侧防止宋宁掉下去。 “宁宁要做什么?” 蠢货,这就不懂了吧。 宋宁没实战经验可看过不少书,池平川每次都是亲亲抱抱,再过分些的从来没做过,她笃定村子在这方面保守落后,男人肯定不懂那些花样。 “不准说话!”宋宁娇叱一声毫不留情拍开手,拽下床帘绑带。 “手抬起来。” 挑染布条一圈圈绑住古铜色的手腕,用力一拉,健壮手臂被迫上抬固定在床头木杆,男人平躺在床上,因为手臂上抬肌肉线条也不由得牵扯,大块均匀的胸肌越发凸出,映衬着他身形硬朗充满力量。 宋宁很是满意池平川这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光是看着就有股凌虐的冲动,如是想着,白皙妍丽的脸颊上也浮现出奇异的绯色,她觉得自己那不可见人的阴暗面正在抽丝般缠绕心脏。 低下头,温热的唇瓣细细亲吻耳廓,就像是之前池平川吮吸后颈一样,宋宁也有模有样轻啄,她并没有经验,只是凭感觉触碰,可正是鲁莽生涩的吻,顿时令巨蟒瞳孔骤缩,眼眸倏地眨出青绿色竖瞳。 “唔宁宁——” 他热切扬起脖子想要回应,可惜手腕被绑在头顶,巨蟒只能竭力压下灼烧内心的挣扎感。 堂屋内剧烈燃烧的火焰火龙般蹿上空中,干燥的木材发出劈里啪啦的碎声,一种滚烫胶着的气氛在屋中散发,慢慢升起的烟雾在火塘周围酝酿,充满独特的烟火气,一点点侵蚀整个空间。 “啵——”唇与喉结分开,宋宁盯着喉结上粉色的印痕皱紧眉头,她明明很用力了啊,为什么颜色不深。 抬头看向人,池平川垂着头,鸦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情绪,面色平静好似在嘲笑她的撩拨不起任何反应。 心里无端升起一团怒火,宋宁不服输继续低下头亲吻喉结,没注意到男人此刻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瞳仁已经变成青绿色的竖瞳,一眼不眨闪着令人心里发麻的幽异光芒,脸上每一根神经都在因喉结处传来的细密酥麻感而抽搐,仿佛一只卡壳的机械玩具。 巨蟒用一种极其黏稠的目光直勾勾顺着女生头顶、后脖、背脊,落在那双赤.裸在外的脆弱脚腕,凸出的踝骨白里透红,肌肤细腻如油脂般反着光泽。 一定、很香吧。 可以吃了。 宋宁专心致志种草莓,完全没注意到床头绳索已经被人蛮力扯断。 刹那间天旋地转,高大的身躯径直压上她,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厚,一压下便如巨大阴影轻易笼罩整个人,宋宁慌张抬头看,池平川眼眸深邃如黏稠的胶水,挺直的鼻梁上缓缓滑下一滴晶莹的汗水,滴落在她脸上。 仿佛是一个信号,他倏然低下头,冰冷的呼吸扑洒在脖颈,紧接着唇瓣轻轻落在上面,细啄宛若一颗颗雨滴,宋宁情不自禁哼叫一声,怕冷似的缩紧脖子,又被唇瓣急切埋进脖窝深处。一下又一下,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狼吞虎咽,反倒是温情脉脉。 相比暴力强势的动作,这种罕见的柔情亲吻却让宋宁慢慢软身卸下了防备,她眼眶微红透着水光,手臂轻轻抱紧男人紧实的腰肢。 小狗虽蠢,还是很有用的。 “唔,喜欢宁宁。”含糊不清的话从耳旁传出。 冰冷呼吸伴随着炽热的吻,说不清哪个更令人难受,刺痛从耳垂上蔓延,脆弱的软肉被对方重重吮吸、啃咬,锋利的齿尖咬破了肌肤分泌出香甜的血珠,很快被男人全部吞进嘴里,宋宁在飘忽忽的状态下猝不及防溢出奇怪的哼声。 娇声在耳道中无限放大,巨蟒瞳仁猛地一缩,手臂不自觉加重力道,把宋宁压制在床上深陷被子,他像是要撕下那块软肉,嘬出红印还不知足,还要犬牙不重不轻啃咬,宋宁被吻得浑身发软,手臂无力环过男人的脖子。 不仅是脖子,巨蟒还亲了很多地方,印了很多草莓,原本冰冷的唇瓣也开始滚烫,移到宋宁湿腻唇角,亲昵细啄,把溢出的唾液全部吞进肚子,摩挲了好半响,手指轻轻捏住脸颊,温热的口腔和那截朝思暮想红舌就全然露了出来。 巨蟒贪婪盯着,眼中的情绪疯狂而赤.裸,完全就是一头被欲望操控的野兽,他急不可耐凑上前,近乎放掉缰绳的野马般急迫嘬住舌尖,又重又刻意,把宋宁的唾液全部汲取,埋入自己的气息和黏液。 印下气味、标记雌性、警告潜在竞争者。 这是巨蟒必须要做的事。 宋宁脑袋糨糊成一片,她完全没了力气,舌尖软绵跟着对方走,面对强势的深入也不想反抗,吞咽渡过来的唾液,齿尖滑过湿腻的舌头,口腔被一种温热的充实感填充。 下一秒,绵密的吻突然变得格外莽撞,池平川像是第一次尝到血肉的动物,舌尖不知轻重搅动脆弱的口腔,一种奇异的毛刺感刮过舌面,嘬得宋宁舌根肿痛,眼睛眯起泪花,原先的舒服感全没了。 她不耐睁开眼,抓住粗硬的发根往后扯,透明的银色在两唇之间一扯极断,男人赤着眼舍不得离开,眉眼间还酝酿着情.欲的红,气喘吁吁就要继续凑上前,锋锐的唇线因为长时间压迫微微红肿,湿润而透明的水顺着唇角滴答在下巴。 “滚蛋,亲这么用力。”宋宁用力推开压在上面的胸膛。 她抬起手,唇瓣已经发红肿胀,唇珠附着着一层水光,指腹小心翼翼碰了碰,顿时痛得嘴角微抽。 扫了眼床头,捆绑的绳子凄惨绷断成两半。 心底那股不满越发浓烈。 啧。 真是不听话的小狗。 她抬起脚毫不客气踹了过去,池平川身子一歪猛然撞在木墙上,望向她的目光依旧迷离带着痴念,伸出柔软的舌头缓慢舔去嘴角溢出的水迹,像是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亲得真像个畜生,我不是让你乖乖听话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宋宁气不过,拽起绳子用力砸向池平川。 绳子一下子鞭打在俊俏的侧脸,眉骨顺着鼻梁下移,很快浮现一道红痕,羞辱味十足。 “滚下去!” 巨蟒喘着气,并不觉得自己姿态难堪,黏黏糊糊凑近:“宁宁不要生气,我忍不住。” 宋宁抗拒他的接近,抬起脚猛踹,仗着池平川皮糙肉厚不怕疼,她肆无忌惮狠狠发力,足劲像是要踩死人。 很快,池平川面色痛苦弯下腰,脸颊带着耳垂都染上了红晕,疼得开始粗声喘气。 他抬起头艰难瞥了宋宁一眼,眼眸泛着水光像是委屈又因为怕女生生气不敢出声。 宋宁发泄一通,心里那团怒火也散了气,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热汗,不经意望了眼底下,瞳孔剧震,放松的嘴角也肉眼可见僵硬住。 仿佛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她脸色赫然冷了下来,既羞愤又不甘示弱,抬起脚用力在那团柔软脆弱的鼓包上碾压。 宋宁听到自己奇怪的哼叫,知道自己刚才出了糗态,也不甘心池平川这副姿态。 巨蟒有些难耐,古铜色的肌肤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透着一层水光,结实的背脊绷得紧紧的,原本湿润的唇瓣又开始变得干燥起来,只能靠舌头不停舔舐疏解燥意。 “你把那四人放出来,不准关着他们知道了吗?”宋宁娇声命令道。 “不行呃——” 宋宁脚尖用力,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快点答应我!” 尽管巨蟒十分不愿意,最后还是点头,动作强势一把拉过白皙的足。 第 50 章 荒山巨蟒(17) 回到他的巢穴…… 两日后。 荒草横生的山道上, 四个年轻人手跨竹篮,捏着一把小锄头在寂静的山林里穿行。 鞋底踩过干枯的落叶和腐烂的地衣,脚印深深浅浅印在道上, 他们瞥了眼身后跟随的村民,面色隐隐焦急。 小队四人已经恢复了自由, 不用继续关押在那个荒废木屋, 借着帮村民一起挖野菜的借口, 几人如愿走出了村落。 问题是, 虽然小队恢复了自由, 可村民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怎么甩都甩不开,时间久了四人回过味来, 这是在变相监视他们。 身后尾巴甩不掉, 直接去找登山包又会让村民怀疑,这令四人焦急万分。 余洛菲抬头瞥了眼宋宁。 什么话都没说,但眼中意思很明显。 宋宁瘪了瘪嘴,走到正在望风的男人身边, 拉住衣袖:“平川,我想去那里。” 指尖指向远处山头,那里正是孟伟当时打猎的地方。 巨蟒自然由着她,牵起手带人过去。 见池平川如此好说话, 宋宁有些猝不及防, 连忙转过头对着身后队友打了个手势。 三人看到了紧紧相握的两只手, 余若菲脸上没什么表情,江冲对沈安故意挑眉笑笑。 沈安面无表情移开眼, 看向男人背影的目光十分复杂,掺着一丝道不明的怨恨。 部分村民注意到几人离开,停下手中动作, 直起身看了眼领头。 今天领头的人是普通村民,没有什么警惕心,随意看了眼便低下头专心致志挖野菜,也有几个村民以为那边山头有好东西,跟随五人离开。 有大人在,去那个山头总归不会出什么事。 上山的小道蜿蜒曲折,一路都是上坡,宋宁走到半山腰便气喘吁吁出了一身薄汗,踢了踢脚边的碎土块,看着它咕噜噜滚落,掉下山道,扬起小范围尘土。 她停下脚步娇声道:“我们就在这挖吧,大家不要走远了。” 四人点点头,隐晦对视一眼,各自拎着篮子蹲下,神色认真在草丛里找野菜,只是挖着挖着,慢慢四散开,开始向各处移动。 宋宁抬头往远处望,这一片山头树木长势都比其他地方夸张,古树参天,盘曲的老树虬枝交错遮天蔽日,浓淡不一的水雾漂荡开,萦绕林间,头顶阳光除了树叶边缘泄出一丝,全部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在半山腰找了一会,连根带子都没看见,篮子里的野菜都挖了半篮,宋宁朝沈安走去,低声道:“确定是这儿吗?” 沈安瞥了眼池平川,震惊于宋宁毫不避讳人。 宋宁自然注意到沈安的眼神。 跟池平川相处这些天,宋宁知道他虽然是村里人,却根本不管琐事,甚至从不过问宋宁的行为。 “放心吧,他不管我们的。” 沈安无话可说,招呼几人聚在一起,脸色不自然:“我当时跟孟伟确实是从这里分开的,具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大哥您没事吧,嘴巴长着不用啊,不早说。”江冲啧了一声,甩开扎眼的湿发,颇有些无语。 他们出来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出来了,在半山腰找了半天,结果现在告诉他们到头来耗费几个小时累的筋疲力尽找不到登山包是因为寻错了地方。 剩下几人脸色也不好看,余若菲拂了把额头热汗,语气刻薄:“行了,这个时候还吵什么吵,我看你们只是不想找包而已,用不着拿这个当借口,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要走了,抓紧时间,草丛树头,能藏东西的地方多留意点。” 沈安冷着脸,拿起篮子往其他山头走。 江冲翻了个白眼,一瘸一拐走向上坡。 小队起争执,宋宁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吐出一口热气,抬起衣服擦了擦脖子上的热汗,一张大手立马扣住手腕,抬头看,池平川贴过来,掏出毛巾仔细帮她擦掉汗珠。 “宁宁在找什么?” 不能告诉村民们他们在做什么,但可以告诉池平川啊。 他是这里的人,肯定对这一片山脉都很熟悉。 宋宁眼睛一亮,抓住池平川的手臂:“我们在找孟伟的登山包,你帮我找一下好不好?” 巨蟒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不想跟自己的雌性分开。 “你又不听我话!” 宋宁生气叉腰,推搡着人往山坡走:“快帮我去找,找到了、有奖励。” 巨蟒不可避免想起几天前那些浑身打颤的接触,转身一把抓住手腕,黏糊糊轻嘬手腕软肉一路向上。 “什么奖励?” 宋宁卖关子:“你找到东西就知道了,找不到没有。” 巨蟒深深看了宋宁一眼,消失在草丛中。 打发了人走,宋宁拎着篮子朝一个草丛茂密的暗处走。 这儿的山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她看着一片片相似的树林,偶然冒出的李子树,不可避免回想起那次惊险的经历,那条漆黑可怖的蟒蛇。 它不会等下又会出现吧? 鬼使神差转头看向远处,村民们分散在各个山道上挖野菜,余若菲在她身边,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么多人,那条蟒蛇肯定不会出来。 放下心,宋宁拨开及腰的草丛,目光一点点扫过暗角,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能藏匿背包的地方。 “宋宁,看不出来,这个壮汉这么听你话。”余若菲挎着篮子,在一旁搭话。 “还行吧,确实挺听话的。”宋宁应付一答,并不想多说这些私事。 余若菲却走过来,连活都不做了:“你从地牢里出来,是他做的吧?” 宋宁没理她。 这话还需要问吗,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余若菲凝视着手中的小锄头,把玩着不停扔向上空又接住,意有所指道:“他本事这么大,为什么那天没有救孟伟?” 态度有些灼灼逼人,宋宁身形一顿,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尘:“我——” “你是有机会救孟伟的,可你没有做,是不是?”余若菲厉声打断,她凝视着宋宁,眼里燃烧着火焰。 早在知晓壮汉地位高本事大的时候,她瞬间想到祭坛那天,孟伟明明有机会能活下来。 可宋宁却没有把握住。 想清楚这一切,余若菲几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特别是看到宋宁和那个壮汉眉来眼去,心里更是升起一股嫉妒。 “宋宁,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孟伟皮肉焦黑的惨状就会浮现在我面前,你呢,你有没有感到一丝愧疚啊。”余若菲步步紧逼,眼睛一眼不眨盯着宋宁,尖锐的眼神犹如实质似乎要把人看穿。 看着余若菲浓厚的黑眼圈和有些神经质的表情,宋宁捏紧了锄头,并不打算起冲突。 她知道余若菲和孟伟是一对,失去爱人,对任何人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抱歉,但那个时候我跟池平川并没有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孟伟会……” “行了,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责怪你,我们现在能出来,也是多亏了你,不过我还是要好言劝你一句。”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冷血古怪,你可不要以为你是例外。上次在祭坛,那个壮汉冷眼看着人被烧却毫无反应,这正常吗,哪有人像他们一样毫无同理心,甚至残害同类,你跟这种人在一起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 宋宁平静道:“你知道的,这是游戏。” 余若菲嗤笑一声:“是,这确实是游戏,可我们连出不出的去都不知道呢,如果出不去呢,你只得跟他绑在一起,我记得没错的话,依你的家庭情况和生活习惯,你根本就没试过苦日子吧。” 跟所有人一样,余若菲从组队第一天起就注意到了宋宁,她看得出宋宁家境优渥,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普通人没有的优越感。 说的难听点,就是矫情。 她一开始听到宋宁跟那个壮汉拉扯不清,笃定壮汉忍不了宋宁脾气,谁知他不但忍下了还把人照顾的很好。 只是可惜了,娇贵大小姐为了命运不得不奉献自己,跟这种连她都看不上的庄稼汉混在一起。 宋宁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傻傻的托付感情,他只是一串数据,根本就不是人,还好、这只是游戏,如果是真的,你该多可怜啊抱歉,我多嘴了。” 话说到一半,余若菲涨红着脸微微喘气,注意到宋宁看她的目光,眼里充满了怜悯、惋惜,还有对她的忍耐。 这一幕十分刺眼,她猛然撇开脸,默不作声走到一旁。 余若菲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些,可她看着宋宁和池平川亲密,想到她和孟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甜蜜。 为什么偏偏就她失去了爱人。 一番话聊完,两人相对无言。 宋宁心头烦躁,不知是因为余若菲突然的发难还是她说的话,总归冷下脸,一声不吭往外走去,背挺得笔直,山道上横着一根断裂的树枝,不但没有跨过去,反而一脚踩上,脆弱的树枝担下全部怒火,可怜的一分为二。 吱吱。 突然,一声声猴叫从树林中绵延不绝,树叶疯狂摇曳发出巨大响声,天色莫名阴暗下来,流动的白云遮住了日头,周围孤寂的似乎只有两人在。 宋宁心一慌,猛然抬头往上方望去,眼睫飞快瞬眨,像是见到最可怕的一幕,手脚发凉往后退。 只见茂密的树顶上,一只只白猴正在迅疾围聚,它们浑身长满白毛眼球肿大,跟宋宁上次遇到的猴子一模一样。 宋宁可是亲身见识过白猴的凶险,来不及解释太多,她朝余若菲大喊一声:“快跑!”说罢朝山道上跑去。 余若菲怔然,抬头望天空看,一只只丑陋的猴子在树顶虎视眈眈,似乎在等待什么,张开的大嘴露出锋利犬牙,上面血丝弥漫,一看便知能轻易刺破血肉。 她咬紧牙,甩下篮子紧跟其后。 耳旁是剧烈的呼啸声,余光一瞄,其他山头上也出现星点白色,无人注意的角落,白猴隐藏在暗处,等待把人一网打尽。 “吱吱——” 一道高昂的鸣叫声在树顶直冲云霄,许多白猴像是呼应般停下动作,仰头嗷叫,一望无际的山脉上到处飘荡着猴子的嗷叫声。 “快跑,猴子来了,快回村子!” 在山坡挖野菜的村民浑身一震,惊恐万分站起身就往山底跑。 可惜他们发现的太晚,无数白猴许久没有吃到血肉,饥渴的一拥而上把落单小孩围住,痛苦的喊叫声和撕咬声传遍整个山头。 宋宁听到惨叫,脸色吓得煞白,她只想到蟒蛇却没想到还有吃人的猴子,这个原始森林太古怪了,动物都像变异返祖了一样。 上次她单独一人时遇到一只,没想到这次这么多人还能碰上猴子,而且来了一群。 跑过拐角,宋宁一不留意被树根绊倒在地,膝盖不知是否因为擦破了皮,剧痛像是蚂蚁攀爬,宋宁顿时红了眼眶,后背冒出冷汗。 听见身后脚步声正要开口求救,却见余若菲头也不回跑远。 宋宁咬紧牙,碎发被冷汗浸湿胡乱贴在脸颊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后背猛然扑上一只白猴将她压倒在地。 锋利的指甲划过肩膀,脆弱白皙的后背留下一道道血痕,血珠冒出,香甜味刺激的白猴眼睛泛红,食欲大涨。 它低下头张开口,恶臭的腥味伴随着热气不断在扑洒在脖子处,似乎下一秒就要咬破血管。 宋宁吓得浑身发颤,饱满红润的双唇布满齿痕透着死白。 面临死亡求生欲暴涨,她不管不顾往后一伸,一把掐住猴子的两只前肢,企图把猴子拉扯下来。 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白猴吃痛吱了一声,张开锋利的尖牙就朝手腕咬来。 宋宁尖叫一声,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惨状。 一声怒喝,坚如铁骨的手臂一把掐住白猴脖子,“磕嚓”,颈骨瞬间折了下去,圆圆的脑袋耷拉垂下,尾巴死气沉沉晃在半空。 一滴血都没有洒出。 见同类死去,树顶的嗷叫声越发激烈,无数猴子直勾勾盯着突然冒出的男人,情绪激动晃荡树枝,发出嘈杂闹声,不断有白猴从树枝上蹿下跳,飞快跃下,五指大张露出利爪意图撕碎男人。 漆黑的蛇鳞如流动的液体般急速覆盖皮肤表面,锋利的犬牙一口咬上,白猴表情狰狞尖叫一声,喉咙倏地被大掌掐住,磕嚓止住了声。 松开口,手臂没有一点伤口,反倒是犬齿崩裂好几颗。 巨蟒眨起竖瞳,手臂肌肉紧绷处在暴怒的边缘,他站在原地不动,手臂猛地出手,虎口掐住脖子一抓一个准,没多久地上堆满了白猴的尸体,全部颈骨断裂眼球爆浆。 激昂的嗷叫声渐渐消失。 树上密密麻麻围拢的猴子不动了,嗅闻到那股记忆中的可怕气息,一只猴子颤颤巍巍高鸣几声便飞速逃开,其他猴子也慌慌张张紧随离开。 “宁宁。” 巨蟒一把搂过宋宁,宽厚的胸膛轻易把娇弱的身躯完全搂进怀里,冰冷刺骨的眼神终于有所融化。 宋宁从未如此怀念这股温暖,更多的还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天知道她看到池平川过来时有多担心,白猴这么凶恶,绝不是手无寸铁的人类能够杀死的,结果,池平川不但没有出事,还赶跑了它们。 “平川,你有没有受伤?” 宋宁哭的双眼红肿,拉过男人手臂仔细检查。 匆匆扫了眼地上猴子的死状,不敢多看,或许是因为全靠蛮力杀死这些猴子,池平川的手臂坚硬到不可思议,摸上去没有皮肤特有的弹性,硬邦邦倒像是某种坚硬的鳞片。 “别哭宁宁,心疼。” 巨蟒不停揉着女生柔软的腰肢,低下头疼惜舔去脸颊的泪水,心口那种陌生的胀疼感又出现了。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但知道罪魁祸首是那群丑陋的猴子。 杀了它们。 杀了它们! 疯涨的杀意像是暗处窝藏的菌丝不断滋生,巨蟒攥紧拳头,化出原型把白猴全部绞杀的念头不断冒出,脑中那根理智的神经猛的绷紧又倏然回缩,反复折磨心智。 如果他来晚一步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好不容易跟雌性能够厮守,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巨蟒盯着白猴的尸体,浑圆的瞳仁微眯成针,青绿色的眼眸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黑雾,过了几秒又瞬时恢复正常,像是在竭力压制。 作为丛林顶级掠食者的存在,巨蟒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他可以随心所欲绞杀所有动物,他没有道德,没有善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成为强者才是深山的生存法则。 但是—— 现在不可以,宋宁怕蛇,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化形。 把雌性带回巢穴才是最安全的。 “平川。” 怀里的人闷闷响了一声,扬起脖子,轻柔的吻印在了巨蟒下巴。 宋宁心脏酸涩,既后怕又委屈,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浸湿薄薄的白T淌下水痕,头埋在宽厚的胸膛感到片刻安心。 她差点就要死了,还好,至始至终有一个人念着她,不会抛弃她。 相识的时间再长又有什么用,只有这个短短认识几天、粗鄙不堪的男人会义无反顾勇敢站出来保护她。 心软成一片。 手臂轻柔环过脖子,把池平川的头下压,宋宁情不自禁仰头主动吻上唇瓣,兴许是第一次主动,男人愣愣的未缓过神,宋宁忍着羞意,一点一点触碰,张嘴又含住,把干燥的唇瓣亲的湿漉漉一片。 巨蟒竖瞳微微颤了几下,手臂更加搂紧腰往怀里塞,他急切张开嘴,还没吮上舌尖,柔软的软舌便献祭般全部钻进了口腔,主动与他缠绕。 宋宁推了推人,力道软绵绵的,轻声道:“唔,这次不能亲的太——” 未吐出的话全部被吞进肚子。 巨蟒胡乱点了点头,大掌扣住白皙的后脖上抬,捉住退缩的舌尖搅到自己地盘,隐约察觉雌性并不喜欢热切的亲密方式,他学乖了,压抑着急躁,轻轻柔柔含着舌尖,慢慢搅动,缓慢探出又深入,温柔又带着强硬把唾液全部吞入喉咙。 亲了一会,宋宁双腿发软靠在池平川怀里,极致的温柔令脑袋飘忽恍若躺在云端,她全然放松任人攻占,柔软的红唇摩挲挤压,水光泽泽越发娇艳。 扎好的波浪马尾洒披在肩头,又被一张大手不停揉散开,巨蟒不停抚摸宋宁的后脑勺,捻开挤进口中的碎发,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睁开的竖瞳却癫狂而痴迷,额角绷出一根根青筋,像是在极力压制猛烈的占有欲。 仅仅碰到宋宁一根发丝,巨蟒都想变成一只毫无理智的野兽,渴望得到爱抚,想要肆意啃咬吞噬自己的雌性。 宋宁沉溺于这种柔情中,喉咙发出含糊的哼声,溢出的水渍从晶莹的唇角偷偷溢出,顺着光滑的皮肤流下,又被舌尖着急舔去。 巨蟒迷恋用指腹摩挲脸颊,痴痴望着被亲得晕乎乎的宋宁。 “宁宁,跟我回家吧。” 回到他的巢穴—— 作者有话说:审核员,都是脖子以上呀,亲亲而已,拜托别锁啦,男主本来就不是人啊,他就是头野兽啊,想法很正常,别锁了谢谢《 》 50-58 第 51 章 荒山巨蟒(18) 溺水般的窒息感…… 另一旁, 偏僻山脚下,沈安气喘吁吁躲在一个荒草沟里,脸上布满湿腻的热汗, 茂盛的杂草轻松盖住了他的身影。 当时和几人不欢而散,他心里闷着一股劲埋头往山下走, 走得快到了山脚, 却听到尖锐的动物嗷叫一声声从远处传来。 下意识扭头往对面山头看, 亲眼目睹猴子吃人的惊悚场面。 他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待反应过来直接往隐蔽小道冲, 中途遇上猴子,幸亏力气大锄头也没丢, 追赶上来的一只猴子被他侥幸打到脑袋,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 现在他独自一人躲在土沟里,手脚发软完全不敢出声,不顾恶臭和肮脏整个人埋进荒草堆里,遮蔽身上的气味等待危机过去。 沟里燥热难忍, 休息了一会,沈安抬起手擦去脖子热汗,不经意扫了眼四周,手臂瞬间顿住。 一条熟悉的带子藏在不远处的杂草包下。 土沟里的杂草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 底部潮湿腐烂臭气冲天, 闻着就恶心反胃, 也正因如此,这儿几乎没人来, 但某个地方突兀鼓起一个包,枯叶层层堆积,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不明摆着藏了东西吗。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边山道偏僻很少有村民走动, 又或许这儿荒凉没有野菜挖,没有人注意这个杂草包。 沈安抬起眼谨慎扫视四周,把身体埋进杂草堆小心翼翼靠近,拨开层层枯草,果不其然看到熟悉的登山包。 哈,没想到是他率先找到的。 惊喜浮上双眼,似乎看到自己逃离村庄的未来,沈安急不可耐拉开背包拉链。 水、打火机、纸巾,吃剩了的食品包装袋。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该死,东西呢!” 沈安拎着登山包疯狂上下颠倒,咬紧牙表情有些狰狞。 要顾及周围动静心里又着急,他急得面红耳赤,满头冒汗。 登山包上下翻找半天,地上空空如也,确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掉出。 退不出游戏只能困死在这个贫困村落,想到这,沈安眼里闪过一丝阴戾,泄愤般狠狠把登山包往地上砸去。 “该死!” 男人忍着怒火低声咒骂,怒气冲冲往外走,走到山道一半,又疾步跑到藏匿登山包的草包旁。 他绝不相信孟伟会平白无故把一个毫无用处的包藏起来。 忍着腐烂臭味,沈安双手搂起枯叶扫到一旁,眼睛死死盯着底下草包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多久,一张破旧脏污不堪的“十”字旗出现在手心。 沈安微微一愣,盯着旗帜陷入沉思。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种旗帜,可就是想不起来。 “吱吱——” 尖锐的嗷叫声从远处飘来。 那群猴子闻着味儿赶来了。 沈安脸色一变,匆匆把旗帜随意卷起塞进兜里,站起身朝隐蔽的小道急速奔跑。 他不知道这群猴子从哪里来的,山坡上发生了何事,但清楚逃跑才是上策。 男人迅疾的身影在树林间不断闪动,无数枯枝落叶碾压破碎,身后紧跟着四只白猴,距离不断拉近。 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流进眼睛带来刺痛,沈安胡乱抹了把眼泪,前方尽头草木渐渐稀疏没了遮蔽,他只能一个劲埋头往前冲。 一个扑腾摔倒在地,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草地而是坚实的地面。 隐蔽小道的尽头是祭坛。 沈安赶忙爬起来,忍着膝盖破皮的痛,一口气跑到空旷场地。 矗立的“十”字旗帜和蛇身石像沉默立在祭坛中央。 瞧见旗帜,他飞快掏出怀里的旗帜仔细对比。 没错,花纹和数字一模一样。 沈安眯眼注视着那座三米高的蛇尾像,心中慢慢浮上一个念头,从进山前遇到的石像到现在被人祭拜的石像,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下身都是蛇尾。 村落的信仰来源绝不会平白无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信仰蛇呢?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沈安认真观摩石像,不由自主一步步靠近,离这座蛇尾像越来越近。 走到距离半米处停下脚步,他抬起头仰视石像,才发现石像雕刻的格外栩栩如生,对上那双竖瞳,恍惚间好似真在跟蛇眼对视。 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一种玄乎感笼罩心头,好似有张大手猛地出现捏住心脏,溺水般的窒息感令他头脑发晕、呼吸困难,眼白爬满血丝,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吱吱——” 高昂的猴叫声一下子出现,没了茂密树林遮掩身影,身后追逐的白猴轻易找到了人。 沈安肩膀剧烈一跳,喉咙“嗬”的一下吸入空气,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身子。 一回头,四只白猴手脚并用,没有了树枝,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急速往这边爬来。 来不及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迈上石阶,跑向石像后的小庙。 “砰”木门猛地合上。 后背猛然撞合木门,沈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贴身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 缓了片刻,他颤着两条腿往里走,打量自己所在之处。 小庙光线昏暗无比,没有蜡烛没有开窗,透过纸糊的窗户勉强出现几缕白光。 许久没有人打理,一股难闻无法呼吸的霉味充斥鼻腔,沈安低头咳了几下,蹙起眉头捏紧鼻子,生怕自己吸入太多的粉尘。 小庙是由木材搭造的,整体格局跟现实世界看到的寺庙没什么两样,只是中间没有摆着神仙像,而是放置着一座石头砌起的小房子,远处看像个棺材。 石头上堆积着一层白灰,正对面狭窄石门用绿纸交叉密封。 纸张上用墨水写了几个大字,但年代久远字迹褪色发白已经看不清了。 这么宝贝,里面绝对放着东西! 沈安喜出望外,急不可耐跑近石门,不管是不是某种禁忌,直接撕下绿纸,手指拽着石门上的铁环用力一拉。 石门一动不动。 是拉的力气不够吗? 一脚踩上旁边高台,抵着门槛,手臂用力拉扯铁环,没过多久,他涨红了脸,手背鼓出一根根青筋。 “哐镗” 铁环被猛地拽下,手掌印下一道鲜艳红痕,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妈的,什么破玩意!” 扯坏了门把手,沈安满脸烦躁往旁一扔,用一种十分不甘心的目光死死盯着石门,又伸手往里一推。 推不动。 胜利就在眼前,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沈安涨红着脸,眼睛赤红盯着手中锄头,大步迈向石门,毫不犹豫举起锄头朝中间疯狂砸去。 随着男人疯狂敲击,一道道裂缝从石门上出现。 “磕嚓” 石头年代久远,看着厚实实则脆皮受不了重击。 抬起脚用尽全力一踹,石门轰然倒塌,门后出现一块灰蓝色布包。 沈安急不可耐拿起,解开布条,一卷竹简从布包中掉落- 半山腰。 气氛黏糊。 宋宁燥红着脸,紧紧埋在男人胸口不愿分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 待她缓过劲来,松开手,以为池平川的意思是回吊脚楼,忙点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山林是如此的危险,她无法想象除了蟒蛇和猴子,还会出现什么可怖的吃人动物。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余若菲的话。 她不禁红了眼眶抬头看向身侧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人就好了。 眼眶渐渐湿润,宋宁忙扭头瞬眨眼睫,拼命憋回酸涩的眼泪。 努力平复好情绪,她抬头往对面山坡看。 那些村民呢,他们怎么样了? 血,到处都是血,腥臭的、滚烫的,无数残肢和白猴的尸体混在一起。 宋宁脸色惨白垂下头,惴惴不安道: “平川,那些村民怎么办,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巨蟒只扫了一眼,毫不在意:“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在这里,遇到外敌袭击被吃掉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巨蟒不想多说,抱着人很快回到了村子。 平日里安静祥和的村庄乱成一片,哭声和怒喊在疯狂喧嚣。 无数村民拿起武器匆匆跑出吊脚楼,他们的亲人被白猴残杀,为了活命,他们只得握紧手中的武器。 白猴攻击了整个村落,孩子们都躲进了地窖和房子里。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但绝大部分都是白猴的,村民们经验十足,拿起叉刀和钉耙,一举齐心协力捅穿白猴血肉。 显然白猴偷袭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不断有重物掉落的声音,嗷叫声也渐渐小去。 江冲和余若菲拿着小锄头躲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看向四周。 两人身上皆带着伤,特别是江冲,手臂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停往外咕咕冒血。 江冲疼得止不住抽气嗷叫,身上伤又多了一处,他现在哪哪都疼。 余若菲情况还好,她常年健身跑步耐力很好,轻松把白猴甩在身后,只是跑的匆忙顾不上树枝擦过,脸上划出很多细痕,看起来红红一片很可怕。 四目相对,显然余若菲也回想起在半山腰丢下宋宁的行为,有些尴尬垂下头,但也一句话没说。 那种危险情况,哪还顾得上别人,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摔的是自己,宋宁肯定不会停下来扶。 余若菲想明白了,心里舒坦了些。 宋宁面无表情站到一旁,对这两人无话可说。 不过,怎么没看见沈安。 她出声问道:“沈安呢,你们看见了吗?” 江冲抽着气,按住手臂伤口:“没呢,谁知道他躲到哪个角落了。” “我也没看到。”余若菲摇头。 “宁宁,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池平川低声问道,手指贴着细腰不安分动着。 宋宁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听到有吃的,角落两人下意识抬头看向这边,眼神带着渴望。 他们被放出木屋这几天,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只能去周围野树上摘些野果,偶尔瞧见了走地鸡,想到吃了的惨烈后果只能心里馋馋完全不敢动手。 宋宁全当没看见,拿起玉米啃了起来。 香甜的玉米清香扩散在空中,勾着两人口水不断分泌。 江冲今天都没吃东西,本来打算摘了野菜回来吃,逃跑路上篮子也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角了,他现在饿的肚子咕咕叫,贱兮兮道:“哎,宋宁,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分我一个吧。” 宋宁不理他,手肘碰了碰池平川:“他向你要呢。” 巨蟒眼眸微眯,瞥了眼江冲毫无反应。 他带的食物是给自己雌性吃的,这种瘦弱的人类根本不配拥有,更别说还是一个男人。 见壮汉拒绝的爽快,江冲顿时噎住,瞧见他身上的大块头也不敢说什么。 余若菲忍不住了:“宋宁,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大家都是一个小队的,以后还要互相帮忙。” 她在暗示四人还要合作,现在该乖乖的和他们打好关系。 宋宁冷哼一声。 前面话说这么难听,明里暗里透着瞧不上池平川的意思,现在又冠冕堂说这些话,想要他的食物。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说:明天回现实世界,在线看蟒蛇发飙的请扣1哈哈哈 第 52 章 荒山巨蟒(19) 浓雾般的黑影彻底笼…… “宋宁。”清脆男声从一侧传来。 众人扭头往村尾看去, 瞧见沈安一瘸一拐朝这儿走来,虽衣着狼狈,但都看出他情绪莫名高昂。 宋宁:“你去哪了?” “没去哪, 随便找了个房子躲起来了。” 四人了然,经历这一遭无话可说又沉默下来。 沈安迈步到宋宁面前, 扯了扯嘴角:“佳佳昨天烧退了说想见你, 你要过去一趟吗?” 沈佳佳要见她, 宋宁自然不会推辞。 她转过头对池平川道:“你先回去吧, 我去看我朋友, 很快就回来。” 巨蟒眉头微微蹙起,不高兴雌性又要离开, 勾着宋宁指尖黏糊糊道:“我会想宁宁的, 晚饭记得回来。” 沈安冷眼看着两人亲密无比的样子,转过身就往木屋走。 四人很快回到木屋。 一行人刚跨进门槛,却听见木门“哐”一声被用力合上。 所有人吓了一跳,转身莫名看着沈安浑身竖起尖刺的模样。 “快回屋子。”他不予多说直接跑进屋子。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 不明所以跟着人走进房间。 沈佳佳见气氛凝重,从床上下来:“哥,怎么了?” 沈安不遮遮掩掩,直接掏出怀里竹简:“我找到通关游戏的方法了。” 江冲原本瞧见沈安紧张的模样还暗自嘲笑, 一听到这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什么方法, 这玩意从哪拿来的?” 沈安不理会人, 自顾自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进山遇到的蛇尾像吗?大家都玩过恐怖游戏,也都知道一旦游戏背景设立在与世隔绝的村庄, 绝对会发生一些“基础”事件,比如说村民的排外思想,村落的古老信仰, 而我们这次进入的村庄很明显以信仰作为游戏核心——” “重点,你讲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余若菲不耐打断他。 沈安冷下脸,直接展开竹简。 “这是我在小庙找到的竹简,上面记载,清朝时期战争频发,众多流民为躲避战乱逃进山林,这也是村落的起源,而这些流民由众多少数民族组成,其中一族名山阳,族中巫师有一手札,上面详细记录信仰之力可护万民的方法,而芒族天生威猛力大无穷,于是众族一齐推其守护村落,雕刻芒族石像用于凝聚信仰之力。” 沈佳佳双眼疑惑道:“如果说是多民族组成的村落,人们的服饰、口音甚至外表都会有明显区别,可我们现在看到的村民似乎” 沈安:“所以我猜测现在的村落早已文化融合,而所谓的信仰,大家都懂,一群愚昧无知的人畏惧自然不懂科学,人为塑造神仙而已,其实就是假的。” “所以你的意思?” “如果竹简不重要,村民就不会把它藏进小庙用石屋密封,而竹简上介绍的手札就是关键,他们不是人为塑造信仰吗,如果我们打破信仰呢,会不会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沈佳佳翻看竹简,指着一行小字:“像在神在,像毁神亡,这是专指神仙吗?” “应该是这样的。” 宋宁抬起头问道:“你想怎么做,怎么打破信仰?” 沈安看了她一眼:“傍晚所有村民都会从田间回到吊脚楼,祭坛那没人,我们所有人过去把石像打碎。” 江冲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笑得浑身都在发颤:“那石像下半身是一条蛇尾,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人像,难道芒族人都是蛇吗,你的解释根本就不通,这可是恐怖游戏,怎么可能只需打碎石像这么简单。” 沈安硬声道:“石像为何有一条蛇尾我不清楚,可孟伟藏的“十”字旗跟祭坛上的一模一样,说明祭坛就是有问题!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和佳佳去,你们就在这等死吧。”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气氛霎时就冷了下来。 小队几人都清楚,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这个村落古怪而孤僻,村民排外又野蛮,连外面的深山都不再安全,藏匿着吃人的动物。 苦守在这,确实等同于等死。 江冲面上闪过不自然,依旧呛声道:“把石像打碎怎么可能做得到,它起码三四米百来斤重,再来十个人都不能一下子打破,而且动静太大肯定会被村民发现,你们也不想想孟伟的遭遇,我们这是在作死!” 沈安语气讽刺:“你以为那座石像是公园艺术品底下插满钢筋?傻.逼,那底下都是泥土,只要我们把石块拆出,前半部分泥土挖掉,那座石像没有支撑自然倒下。” 众人沉默不语。 “行了,我不是同你们商量,只是看在同队的份上好心告知,我现在就去祭坛,去不去随你们。” 沈安扫了一眼众人,深深看了眼宋宁,拉着沈佳佳就往外走。 两人离开,房间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余若菲迈步跟上。 沈安的猜测虽然荒谬经不起推敲,可孟伟藏起的旗帜使她愿意相信这些,横竖都是死,倒不如选还有一线生机的- 霞光披洒大地,梯田镀上一层金纱。 吊脚楼飘出木材燃烧的青烟,饭菜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勾起饿汉肚子里的馋虫。 石台下,几道身影隐于后方,动作不停挥动手中的小锄头。 他们没有工具,只有挖野菜用的小锄头,正好方便插入土缝中。 江冲闻到香味响起一阵肠鸣,他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扫了眼四周。 祭坛一片空旷,微风拂面带来舒爽的凉意,旗帜不停挥舞发出布面碰撞声,江冲不自觉抬眼看了眼石像。 石像虽然上身为女,但面容雌雄难辨十分俊美,嘴角处微微上扬,垂下头似乎也在凝视着底下的“蝼蚁”。 被蛇的竖瞳盯着,江冲倏然打了个哆嗦,手捏着小锄头一下子失误敲到石头发出“哐”的清脆响声。 声音在空旷场地异常明显。 身旁众人吓了一大跳,沈安扭头警惕扫了一圈祭坛,察觉远处吊脚楼并没有村民出来,放下心继续手中的动作。 时间慢慢过去,地上散落一地的石头,保护着的泥土也裸露大片。 众人见有戏纷纷站起身,沈安特地去田里拿了几把种地用的大锄头。 一锄头奋力下去,泥土表面只嗑下一小块碎片。 高台在建造时泥土特地被村民们踩实,加上石像长年累月挤压,底下的泥土早已坚硬如石,根本就不再松软。 沈安盯着土块,表情有些难看,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妙。 可都做到这一步了,放弃就是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铲土。 几人在这边挖土,宋宁插不上手,主动爬上高台站在石像后。 只要底下挖的差不多了,她站在上面就能把石像推下。 随着泥土不停挖走,石像也在细微倾倒,可倾倒的速度比起花费的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天空色泽妍丽的霞光已经彻底消失,地平线只余微弱一抹白丝。 沈安等人累的满头大汗,手臂酸胀止不住发抖。 快了,就差一点了。 石像截留在泥土的部分已经全部冒出,只需把剩下的——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打断几人思绪。 五人心一惊,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村中巡视的人发现祭坛动静,连忙报给了村长。 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村长瞧见他们在毁坏石像,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大声暴斥:“快给我住手!” 三人锄头一下子掉到地上。 沈安本能就想跑,一想起那日被村民抓住的后果,两条腿都在剧烈颤抖,可面前石像已经露出地基,就差一点了,现在放弃他不甘心! 狠下心一把拎起锄头招呼其他人:“快挖,快挖!” 江冲嘴唇发抖,机械点了点头复而疯狂挥动锄头。 越来越多的村民闻声赶来,村路上亮起一片片火光,照耀整个村落。 “外乡人快给我住手!” 几个壮汉先行跑到高台,一把抓住沈安的手臂往地下压,沈安不断扭动身躯,脸颊摩擦土地立马破开了皮。 余光瞄到地上的小锄头,挣扎抓起就往村民脖子上划,鲜血像喷涌而出的血雾般散开。 一旁村民惊讶松开了手,似想不到沈安真的会动手,朝身后人群大喊:“大壮死了!” 在村民眼里,外乡人刚开始出现时大家确实很害怕,可一动手村民们便知晓这几个外乡人力气羸弱根本不需要忌惮,甚至只需恐吓几次便吓得不敢违逆。 眼下见真死了人,站在一旁看戏的村民脸上纷纷浮现茫然之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外乡人居然不怕事真的要杀人! 大壮倒在地上脖子抽搐,喷流一地鲜血。 站在前头几名壮汉神色有些犹豫。 这可不是简单的拳打脚踢,瞧这个男人杀红了眼的疯样,靠近了十有八九会丢小命。 白猴数量多需要大家一齐解决,可外乡人才五个,处理起来绰绰有余,不需要这么多人去做事。 “我都成家了,上去死了媳妇就要守寡两年,不太合适,大毛你去吧。” “我媳妇肚子揣崽了,我也不太方便,要去就江哥去。” “我也不太方便,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让给你们。” 村长怒气冲冲回头,暴叱:“快给我闭嘴!” 石像底座已经开始晃动,隐约有倾倒的趋势。 倒塌的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铁青着脸,眼底闪现一丝惶恐。 不行,石像绝不能倒下,一旦倒下秘密就会暴露,且不说自己种族的威望会变得如何,单单村落千年根基也会顷刻间毁灭。 他立马转过身对着壮汉气急败坏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啊,石像毁了火神要降天谴的啊!到时候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你们就是下彝村的罪人!还不赶快去把他们抓住!” 一听这话,村民们才有些反应,拿着钉耙铁锹纷纷往前冲。 冲突一触即发。 沈安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一双眼闪着狠戾,拿起锄头就冲进了人群。 被逼绝境的人往往会爆发无法想象的潜力,他冲进人群疯狂挥动锄头,凶狠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时之间竟没有村民敢上前。 而高台旁,江冲见村民们冲过来立马扔掉锄头,他被死死压制在地上:“哎大哥大哥,轻点,错了错了啊,不敢了,哎哎轻点。” 三个壮汉置若罔闻。 高台高度有三米多,不断有村民试着往上爬,中途又被余若菲和沈佳佳握着锄头疯狂砸下。 沈安杀红了眼,扭头看见这幕,对准宋宁疯狂喊道:“宋宁,快推石像!” “哥哥!” 尖叫划破空气。 面容清俊的男人肩膀一震,霎时止住了声,扭过头看,锋利的钉耙径直扎进了肩膀,猩红的血液很快浸湿了衣服,沈安忍痛回手掏,一个挥舞划破壮汉的喉咙。 尖叫和怒喊混成一团,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祭祀大典,祭坛上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喧闹中,池平川悠悠走出吊脚楼。 他等了许久,宋宁一直没有回来。 他打算亲自把人叫回家。 走到半路上,沈安的喊叫声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巨蟒下意识脚步一顿,听清内容后立马化出原型朝祭坛游去。 昔日威严肃静的高台被人完全破坏,建造的石头落了满地,腥臭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祭祀广场。 正中央石像旁,一抹纤细的身影正艰难推着那座蛇尾像,脸上滴满黏腻的汗水。 村长见巨蟒游曳过来,找到救星般指着石像急切道:“大人,你来的正好,你快看这女人在做什么,石像马上要被她推翻了!你快拦下她!” 巨蟒吐着蛇信,一眼不眨盯着宋宁。 汗水、呼吸、空气中飘来浓烈的雌性气味,比以往的更加强烈,也更加香甜。 村长瞧他不动,面红耳赤劝道:“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拦下她啊!” “她想推,便推吧。” 毫无起伏的语调从巨蟒口中响起。 “不可以!”村长脸色一变,硬声拒绝。 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语气瞬间转变尊敬:“大人,石像是您族的象征,一直守护着村子,是村民的守护神,怎么可以随便让这些人毁坏,我只是担心祖先们怪罪下来您受惩罚啊!” 巨蟒听不懂这些话,慢悠悠蜷缩起尾巴尖,目光痴痴凝望着宋宁,眼中全是迷恋。 村长见巨蟒无动于衷,努力克制眼角抽搐,握拳压制怒火。 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石像倒塌。 往前走了几步,用劲全力高声震呼:“池大人有令,立即处死外乡人,不必手中留情。” 声音传得很远,祭祀广场每个人都听到了村长的吩咐,原本在一旁看戏的村民立马拿起镰刀就往祭坛冲。 池大人? 池平川来了? 实在推不倒石像,宋宁满头大汗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朝声源望去,却意外看到一条通身漆黑的巨蟒立在不远处,青绿色的竖瞳阴冷森寒,一眼望来,眼神宛若刺骨的冰水劈头盖脸浇下。 宋宁呼吸一滞,吓得踉跄几步。 这、这不是上次遇到蟒蛇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村长待在一起。 那双青绿色的竖瞳一直对准她的方向,似乎注意到宋宁在看它,立起硕大的蛇头蠢蠢欲动,想要游曳过来。 想到那些滑腻的鳞片和一口吞掉脑袋的血盆大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脑门,宋宁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往石像躲。 巨蟒不解看了眼雌性,反应过来宋宁不喜欢蛇,于是缩短身子慢慢变回了人身。 “宁宁。” 巨蟒满怀期待呼唤,却见自己的雌性脱力扶着石像,小脸惨白盯着自己,双眼满是惊惧。 梯玛匆匆赶到,注意到宋宁对池平川的害怕,眼底闪过轻微诧色,复而浮现一丝了然。 拐杖用力敲了敲地板,假意劝道:“外乡人,快停手,别做傻事了,巨蟒族一向性情温和,大人不会吃你的。” 此话一出,宋宁不止手臂发抖,浑身都开始发颤。 她没有看错,那条漆黑可怕的蟒蛇变成了日夜相处的男人,而身边人熟视无睹,显然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石像是芒族人的化身,而石像下半身是一条蛇尾,所以手札上的芒只是个化音,真正的字是蟒蛇的蟒! 池平川居然是一条蟒蛇! 怪不得。 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态度暧昧,原来进村前就早已盯上了自己,把她卷走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宁头晕目眩,脑袋糨糊一片像是在迷宫中徘徊无法找到出口。 她真是愚蠢至极。 与一条蟒蛇亲密相处这么久,竟丝毫未察觉到异样! 想到上次在山坡一口咬断的猴脖,洒在脸上的腥臭鲜血,宋宁抬头看向池平川,眼中已然没了亲昵的依赖感。 惶恐、害怕、惴惴不安。 人类总是会对大自然中凶猛的野兽存在畏惧之心。 更何况,眼前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野兽,而是一条身长数十米的巨蟒。 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沉重而磅礴,恐惧几乎呈几何式增长压倒在宋宁脆弱的神经点上。 高台下混乱嘈杂,沈安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他张开手掌用力伸向石像,眼里满是不甘。 江冲奋力反抗,两条手臂全是鲜血,余若菲被村民拽下一头撞到石头不省人事,沈佳佳苦苦扒在石台边缘,手臂上全是划痕。 “宋宁!快推石像!” “宁宁,我坚持不住了。” “宋宁,快推啊,石像马上就能倒了!” “宋宁” “宋宁!” “快住手,这石像是蟒族信念所化,你推了——” “砰” 石基下泥土支撑不住重量泄洪般涌出,石像歪歪扭扭,而后势不可挡从一侧倾倒砸向地面,震耳欲聋的重击凹陷一个大坑,泥土四溅、粉尘飞扬,整片祭坛被扬起的粉尘覆盖,白茫茫宛若大雾。 白雾之中,看不清任何画面,宋宁手脚发软瘫倒在地,脑袋嗡嗡的回荡着尖锐电子音,刺痛像是一台巨大的刀片机搅得她脑袋发晕心口反胃,身上衣服被冷汗彻底浸湿,湿腻紧贴在脊背上。 宋宁攥紧拳头,强撑着力气抬眼看向前方,耳朵不断蹿进陌生纷乱的杂声,像是人类濒临死亡前的哀鸣,骨头打碎又长出的嘎吱声,更像是无数动物在痛苦嗷叫。 封印解开,村落千年来维持的根基彻底摧毁。 细腻的皮肉下,无数骨骼肌肉活物般疯狂移动,光洁的肌肤冒出一截截茂密柔软的毛发。 所有村民在地上痛苦打滚,喉咙发出嘶哑的鸣叫,他们的身形也在不停变化,脊椎、四肢、面孔,返祖般变粗变色,手掌变成蹄子和爪子。 山羊、雏鸡、骡子祭坛上出现一只只动物。 为什么村落不准杀生,因为所有的村民都是食草动物化作的人形。 村长浑身白毛已经变成了一只山羊,瘫倒在地蹄子疯狂踢踏尘土,盯着依旧保持人形的巨蟒,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不甘。 “池平川,池平川,你会后悔的” 嘶哑的山羊叫像是锯木头般刺耳。 巨蟒扫了眼地下哀嚎的动物,抬步向宋宁走去。 刹那间,突然的白光宛若太阳陨灭从四面八方洒下,瞬间笼罩整个祭坛空间。 女生呆跪在高台上,刺眼的白光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娇美的五官沐浴在强光下十分圣洁,但下一秒,白光剧烈暴涨如黑洞般疯狂吞噬一切。 巨蟒心里不安,一股急切而陌生的情绪灼烧着心肺,让他不禁恐慌道:“宁宁,回来!” 女生低着头置若罔闻。 白光消失。 高台上空无一人。 高台之下,所有外乡人也紧跟着消失不见。 梯玛侧头咳出一口血沫,布满皱纹的面上肌肉牵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她毫不犹豫离开你了。” 巨蟒一眼不眨盯着高台,呼吸间全是冷气,他全身发僵呆站在原地,刺骨的寒气像是从每一个毛孔渗入,使大脑一片空白。 半响,面无表情低下头,额间骤然暴出一根青筋。 脆弱的胸口猝然下凹,肋骨被脚重重踩塌,血液从苍老的面孔下喷涌而出。 伴随着哀嚎,丛林顶级掠食者慢慢支起身子,蛇身肉眼可见开始不断涨大拔高,如山峰般遮天蔽日,无论游曳到哪,那庞大的阴影如影随形遮盖住所有地方。 祭坛被浓雾般的黑影彻底笼罩。 所观之处皆是蝼蚁。 巨蟒居高临下怒视着地面散落一地的破碎蛇尾像,愤怒到极致的情绪使得眼瞳都出现了一抹红光,阴森的竖瞳看上去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惊悚骇人。 尾巴尖疯狂拍打地面,坚硬的石板立刻碾成粉末。 杀意和愤怒在眼中激烈翻涌着,得不到疏解,蛛丝般肆意滋生的戾气疯狂缠绕刺激心脏。 尾巴尖重重一甩,暴力拍碎了梯玛的尸体,血肉模糊成浆。 蟒王召唤。 蠕动的、游曳的、漆黑粘腻的,无数生物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嘈杂的声音像是山洪暴发来势汹汹。 村长惊恐往远处看,飞扬的尘埃宛若龙卷风席卷一切,坚韧茂密的草叶轻易碾压成渣,粗壮的树木撞得四分五裂。 窸窸窣窣,是蛇信的细微响声,成千上万条毒蛇围聚祭坛,密密麻麻交叠缠绕在一起肆意游动,无数鳞片反射着毛骨悚然的光泽感。 毒蛇来自于不同的山林,蛇纹不同颜色各异,一圈圈令人眩晕的蛇纹堆叠如同妖冶的花交.媾,它们不约而同支起身子,在火光渐渐黯淡,天空墨如黑水的情况下,无数竖瞳宛若萤火般星星点点。 眼神直勾勾的,用冰冷刺骨蛇类特有的竖瞳,一眼不眨凝视着祭坛上所有动物,藏匿毒液的尖牙按耐不住露出,迫不及待想要刺入滚烫香甜的血肉,吞下肥美的猎物。 祭坛上,蛇鳞缓缓剐蹭石板带来细微轻颤,所有毒蛇饶有目的往中间游曳,无数动物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空中很快传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碾压嘎吱声。 山羊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涎水嘀嗒落了一地,头顶黑影乍然来袭,蛇类不会咀嚼,直接一口吞下,沙哑的嗷叫声迅速从喉道消失。 蛇信草草舔过唇角,巨蟒疾速游曳到碎成满地的石像旁,重重嗅闻那残留极少的雌性香甜气息,半响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心口有点痛,不是细微如蚂蚁啃咬,倒像是无数尖刀猛地刺进心脏,极其缓慢搅动,筋脉和血肉毫不留情撕裂破开。 杀再多的猎物,吞再多的猎物可以遏止这场突如其来的绞痛吗? 不能。 巨蟒凝视着地面断成几截的石头蛇尾,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饿了便吃肉,渴了便喝水,遇到碍事的一口吞下,这便是蟒蛇的天性习惯,也是遇到算不上烦恼的小事时本能的应对方式。 可现在呢。 他是蛇。 宋宁讨厌蛇。 他的雌性,彻底抛下了他。 他该怎么做? 不管如何,作为彼此唯一的伴侣,这是十分不忠的行为。 他想,他应该把人抓回来。 思绪挣扎。 青绿色竖瞳倏地闪过一丝癫狂- “滴——” 入耳式耳机发出激烈警报声,紧闭双眼面容恬静的女生像是在经历什么可怕噩梦,胸口突然剧烈起伏,眼皮蓦地睁开,喉咙“嗬”的一声吸入大口空气,琥珀色的瞳仁疯狂左右颤抖。 大片爆闪的蓝色粒子飞舞在眼前,是游戏结束的归档页面。 急不可耐伸手取下游戏头盔,熟悉的房间格局展现在面前。 她真的回来了。 宋宁撑起身,表情微愣,手掌情不自禁按住胸口,那道愤怒近乎要撕毁一切但又痛彻心扉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回响。 半响,指腹轻轻擦去脸上的湿濡。 休息一会。 “宁宁。” 房门轻扣,有人站在门外,冰冷声线与巨蟒声奇异重叠在一起。 宋宁顿时头皮发麻,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最近太忙了,十分抱歉,这章掉落红包! 第 53 章 荒山巨蟒(20) 阴暗,湿冷…… 打开门, 女人神色微有薄怒。 宋宁迟钝张开了口,声音十分沙哑:“妈妈。” “跟我下来。” 宋母年近四十,头发乌黑柔顺挽起, 穿着裁剪合身的真丝套裙,坐在沙发上冷若冰霜。 佣人端着热茶摆上茶几, 很快敛声屏气离开。 水汽酝酿, 气氛压抑。 宋母端起茶托, 冷声道:“解释一下, 为什么游戏玩了五天。” 宋宁咯噔一下, 低下头不敢对视:“妈妈,我没想到会这么久” 放下茶水, 陶瓷在茶几上发出刺耳擦声, 宋母眉头蹙起,眼底压抑着怒火。 “宁宁,我平时并不想约束你太多,你已经成年了, 有些事能不能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觉得你是有判断能力的。” “这件事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和你爸爸是怎么熬过去的!” 宋母忍着火气, 打开手侧光脑。 透明板立刻跳出一则新闻播报, 蓝光粒子自动投射主持人的全息影像。 “突发:多地发生熬夜猝死事件, 死者多为最新沉浸式游戏《深山迷雾》参与者,为此加奈集团发布官方公告辟谣, 死者患有数种基因疾病,与游戏并无任何关系,公司秉持人道主义将赔偿死者家属50万新元币” 播报结束, 宋宁脸色煞白,双目震惊看着文字页面。 注意到宋宁的脸色,宋母伸手关掉光脑:“沈家传来消息,兄妹两个不知什么原因都去了医院,你们是一起玩的游戏,到底出什么事了?” 官方辟谣是为了稳定人心,维.稳股市,像宋母这类高阶级人群一眼便看出公告只是个幌子。 宋宁神色恍惚,抿着嘴一言不发。 宋母叹了一口气,心觉疲惫。 瞧着宋宁脸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缓和了态度:“出了事妈妈会解决的,你先去休息吧。” 身后电子音轻响,电竞房被佣人悄悄锁上。 宋母离开。 半响,呆站在原地的女生像是瞬间清醒过来,手指发抖拿起光脑,在网页上搜索[深山迷雾]的信息。 一点开搜索,全息投影广告立刻跳闪在眼前。 “划时代的游戏创新,完全的行动自由” 草草划过广告,直接点进评论区。 【太精彩了吧,不是我吹,是这十年来最有代入感,最刺激的恐怖游戏!】 【家人们谁懂,开头画面就把我吓尿了】 【BOSS太恶心了,打完饭都吃不下了!!】 …… 评论高赞都在夸赞游戏设计以及交流玩法,讨论十分火热,旁边弹窗广告显示:《深山迷雾》成功当选全球沉浸式游戏最佳视觉奖。 没有任何一条评论提及村落的事。 点开网友上传的图片截图和录屏,画面确实在一片深山中,可他们进入的村落完全不是吊脚楼而是一栋栋木屋。 为什么? 大家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戏吗? 宋宁眼眶微红,脑袋纷乱一片,指尖颤抖点回刚才的新闻报道。 【加奈公司飞来横祸啊,这游戏不是提前告知患病人群不能玩么】 【惨惨惨,看到我不敢熬夜玩游戏了】 【人得有自知之明啊,不能玩偏要去玩,死了怪谁】 【内幕消息,死者一人是探险节目博主,多的不透露咯~】 评论很少,只有零星几条,大部分人对这类新闻早已习以为常。 “啪” 光脑从手中脱离,狠狠砸在柔软地毯上。 “小姐?” 佣人不明所以走近,弯腰捡起光脑,看着女生步伐匆匆跑进房间,猛然关闭房门。 窗帘紧紧合上,房间幽暗一片,柔软的天鹅被鼓起一个包,宋宁躲在被子里无声啜泣。 孟伟真的死了。 死者不止一个,会是其他人吗,为什么他们会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游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宁想不明白,她一直以来娇纵、傲气,很少去忧心其他事,没人能令她产生这种陌生的情绪,但此时此刻,迟来的愧疚感缓缓将心口包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任凭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渗入真丝枕头。 脑海中闪过一些可怕经历,想要努力回想,却仿佛有一张塑料纸把记忆碎片覆盖,画面变得逐渐模糊。 哭了一阵后,万分疲惫的女生缓缓合上眼帘- 阴暗,湿冷。 四周一片漆黑,水珠坠落地面响起嘀嗒声。 她似乎在一个洞穴中。 宋宁看不见任何东西,低下头,手掌及其身躯都被未知的黑雾彻底遮盖。 她没有办法,只好凭着直觉迈步往前走,伸长手臂试图摸到些什么。 磕磕碰碰不知走了多久,指尖触及坚硬,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摩挲。 坚硬,锋锐,摸上去纹路一层层附着,像是岩壁长年累积形成的溶石。 还未等宋宁继续沉思,手掌下的石板突然活物般开始移动,唰一下离开掌心,响起摩擦石壁的窸窣声。 这是什么?! 宋宁倏然收回手,吓得后退一步,手臂竖起一根根汗毛,僵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摩擦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宛如无数枯叶齐齐踩下一同粉身碎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这种声音显得极其可怖,瞬间浑身上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头顶缓缓射出一束刺眼白光。 宋宁下意识眼睛微眯,伸手挡住光线,稍加适应后睁开眼,瞳孔徒然扩大,惊慌失措往后倒退。 蛇,到处都是蛇。 阴暗湿冷的洞穴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蛇,大片干涸发黑的鲜血从石壁上流下,往远处看,森森白骨随意丢弃在角落,是无数动物的骸骨。 皮肉腐烂,白蛆爬行,气味腐臭焖热,刺鼻的腥臭味仿佛居身在某大型屠宰场。 石壁上藤木横生,无数黑蛇懒懒垂挂在枝头,不约而同亮着黑黢黢的眼珠直勾勾望着她。 没过多久,窸窸簌簌,各个角落处的黑蛇从树枝上缓缓爬下,它们堆叠在一起、拥挤着,蛇尾一圈圈缠绕蛇尾,力道古怪倒像是要把对方绞死,一种奇异的芬芳从蛇群深处飘出。 宋宁呼吸急促,紧张得手心湿腻一片,后背凉飕飕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服,她闻着香味心脏怦怦直跳,很快面色红润喘不过气来,觉得这股诡谲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随着香味不断吸入,口舌愈发干燥,她不自觉伸出舌尖湿润唇瓣,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劲,鼻腔中的香味一瞬间越发浓郁,几乎到了呛鼻的程度,蛇鳞摩擦声也在剧烈响起。 纤长的睫毛战栗抖动,宋宁抬头朝蛇群看,意识到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如遭雷劈一下子跌倒在地,面色惊恐嘴唇发白。 不详的黑色如沉水般酝酿,石头投入水面立刻荡开涟漪,不断胀大的红透着紫光,倒刺在黑暗中闪着邪恶的光芒,无数黑蛇在洞穴中肆意交.媾,树枝上、天顶、角落,公蛇缠绕的力道似要把雌蛇狠狠揉进血肉,紧紧相融为一体。 石洞空气污浊,这股糜烂的气息几欲作呕。 头顶光线无形中昏暗下来,石洞坠入更加浓郁的黑雾,气氛变得压抑可怖。 一片黑暗中,宋宁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气顺着脚踝开始攀爬,宛如粘腻湿冷的蛇刚从水面游出,冰冷的蛇尾沿着小腿、膝盖一圈圈交缠、覆盖,白净光滑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冷汗,肌肤也在寒气蔓延下控制不住轻颤。 她看不见任何画面,没有发现上百条蛇正在迅疾靠近,蛇类独有的竖瞳逐渐变得炽热,仿佛女生是什么美味佳肴。 宋宁紧张咽了咽口水,用力攥紧拳头,察觉到一股古怪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窥视而来,贪婪、痴迷,像胶水一样粘腻,顺着脸颊而下,在裸.露的脖颈,起伏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留下丝丝缕缕令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蛇鳞的摩擦声更是让她心里不安,手指哆哆嗦嗦往外触碰,意外碰到一层坚硬湿腻的东西。 这是蛇的鳞片。 有无数蛇围聚在她身边! 想到之前它们都干了什么,宋宁顿时脸色铁青恶心上涌,捂着嘴想要拼命往后退,可惜手脚发软宛若抽出了骨头,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手指、脚腕、脖颈,无数瘆人的黑蛇顺着温热的肌肤缓慢上游,坚硬的鳞片刮蹭带来刺痛感,宋宁打了个冷颤,冻得肌肉僵硬,整个人像是放置在冰柜里,寒意无孔不入。 她想要放声尖叫,喉咙和四肢却桎梏在原地无法出声、无法抬起,意识到她挣扎的意图,黑蛇缠绕的越发疯狂,毫不吝惜用冰冷的蛇身捂住白嫩的肌肤。 重力狠狠摩擦敏点压迫,宋宁瞬间红了眼眶,委屈无助的眼泪流进发丝,又被蠢蠢欲动的蛇信仔细舔走,她死死咬住唇,唇瓣下凹透出白印,涨红着脸看上去像是一个溺水得不到求助的人。 不行。 不可以! 意识到它们在做什么,宋宁奋力抵抗,呼吸急促而闷热,她想要挣扎出这个窒息恍若拥抱的缠绕,但效果甚微,指尖微弱动了一秒,立刻被沉重的黑雾蜂拥而至彻底覆盖,死死压制使得浑身脱力,肌肤白里透红粘着薄汗,手臂上是蛇鳞凌.虐留下的红痕。 她哭肿了眼瘫躺在地上,心里咒骂不停,突然,一个冰冷的吻轻轻覆盖在唇上,双唇缓慢摩挲带着无尽的柔意。 太冷了。 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绵密的吻轻啄在唇角,是一种十分疼惜的姿态,宋宁表情怔然,还未出声质问,下一秒,吻变得十分凶狠,滑溜的舌头粗鲁抵开齿缝,钻入脆弱的口腔,疯狂刮蹭吞吃唾液,仿佛要把她口中的氧气全部剥夺。 溢出的水从唇角缓缓流下,很快被处于暴怒状态的野兽一口舔走,透明银丝在两唇之间拉扯垂下一根细线。 这股熟悉又瘆人的感觉让宋宁心生惧意,心里隐约察觉不对劲。 是谁,池平川吗? 可她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她不是回来了吗,那她现在在哪?! 失落和愤怒使野兽变得格外暴力,贴着柔唇用足了劲,莽撞的吻搅得宋宁舌根胀痛,口腔处的刺痛很快逼出眼泪,在苍白脆弱的脸上淌下水痕,又被湿腻的蛇信迅速舔去。 下巴被人狠狠捏住,不容反抗上抬。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旁炸响。 “为什么抛下我?”—— 作者有话说:嘻 感谢在2023-08-23 00:08:26~2023-08-26 23: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牛角大王 4瓶;摸摸刃的大胸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4 章 荒山巨蟒(21) 血液逆流而上…… 宋宁顿时睁开眼。 面前依旧是漆黑如墨的房间,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没有透出一丝光。 她莫名感到有些压抑,心生不安。 视线一片黑暗使她产生某种错觉,自己仿佛还待在那个诡异石洞里。 往床头柜伸手一摸, 按钮开启,白光随着窗帘开扇般照亮房间, 眨眼间赶走沉闷和阴翳。 抽出纸巾随意擦掉脖子上冒出的冷汗。 离开游戏后, 宋宁的想法很简单, 她决定以后都不再碰全息游戏, 也打定主意把那段经历深埋心底。 梦到池平川, 这实在是超出预料。 可惜并不是美梦。 宋宁神情恍惚坐起身,拖着毛绒拖鞋耷拉进浴室。 不知是否因为沉浸游戏太久, 或是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 休息一晚上后,她的精神状态并没有想象中恢复正常,反而一回想起过去的事便会脑袋针扎般刺痛,记忆力也在变差。 摇了摇脑袋挥去杂乱的念头, 宋宁扭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一棒冷水扑向脸颊。 对面镜子上,女生穿着吊带睡裙露出大片白皙圆润的肩头,只是眼下皮肤薄薄一层罕见发着青, 昔日红润的唇瓣也毫无血气, 漂亮的眼角恹恹下垂, 整个人无精打采。 洗漱完,宋宁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香气扑鼻的米粥和拼盘小菜摆放在餐桌, 佣人安静立在一旁。 拉开凳子坐下,舀起一勺米粥,正在放入嘴边, 看清粥里有什么,宋宁恍惚一瞬,瓷勺重新放入碗中。 身旁佣人24小时待命,见宋宁胃口欠佳的样子,靠近弯腰询问。 “小姐不合胃口吗,我吩咐厨房重做。” 没什么不合胃口的,是因为粥里放了玉米粒,这让她不自觉想起池平川。 只回想起村落的事一秒钟,脑子又开始刺痛,一下接着一下如同有柄棒槌在敲打脑袋。 宋宁烦躁闭上眼,感受额角处神经抽搐,试图放松身体靠在椅背,抬手按摩太阳穴转移注意力。 想起身旁还有人在,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失态,开口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为什么?” 佣人没有听令离开,依旧站在宋宁身旁,声音飘忽刻意压低了音调。 宋宁没反应。 “为什么?” 佣人又低声问了一句,固执的像是得不到答案不肯就此罢休,头颅缓缓靠近宋宁,鼻腔呼出的热气呼哧扑洒在脸颊吹起细微的绒毛,带来毛骨悚然的痒意。 对方的靠近已经完全越界。 宋宁心底闪过一丝烦躁。 这栋别墅是宋宁的私人住处,有四个佣人照顾她的日常吃穿,可这些人并不完全听令于她,大部分时候是宋母的眼睛。 佣人的越界和拒绝在宋母的授意下时有发生。 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不过是叫人退下,连最基础的命令都要抗拒?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指甲清脆敲打桌面,宋宁不耐睁开眼,扭头对上女佣目光,眼神倏然一滞,脑袋瞬间变得十分空白。 佣人面色诡异,双颊红润如枝头熟透的苹果,不再是往日敛声屏气大气不出的模样, 没人注意到,漆黑的瞳仁中间竖起一根针,亮着墨绿色幽火。 佣人一眼不眨凝视着宋宁,两人面对面僵持着,十几秒过去,女人的眼睑石化般一动不动。 浓烈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宋宁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攥紧椅子扶手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定,只是头皮瞬间麻了半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 微微后仰拉开两人距离。 尚能保持理智,冷声训斥:“没有为什么,下去!” 佣人置若罔闻,脖子如弹簧般拉扯出一截长度,视线如同胶水般黏在她身上,紧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迷离的声音像是一块石头猛然打破平静的湖面。 宋宁瞳孔急促扩大,清晰感受到自己心口处出现一阵慌乱,一把推开人迅速起身。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擦声。 女生匆匆跑至门口,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去。 身后佣人视线炙热盯着瓷勺,人一走,像是松开了某种禁锢,捞出米粥里的勺子,急不可耐伸出舌头,不顾烫意疯狂舔舐勺柄残留的微弱气息。 安静客厅,水声啧啧作响。 没多久,勺柄上上下下沾满口水,佣人依旧眼神怔然且病态,像是仍不知足这般亲密接触,一把把勺子塞入口中咀嚼,牙齿和瓷片咯吱作响,鲜血流了满地。 不够,还是不够。 究竟怎样才能满足? “她”噗通一下跪倒,鼻翼疯狂翕动嗅闻地板的气息,伸出厚实的舌头细细舔过砖面、缝隙,势必要把残留的香甜气息全部吞进肚子。 — 宽敞干净的大道上,一辆红色超跑急速行驶,车速快得只剩残影,热风灌入车窗疯狂扬起发丝,正常情况下应该立即关闭车窗,可方向盘上纤白的手指紧攥,彰显车主人此刻内心纷乱,根本无暇顾及琐事。 红灯闪烁,跑车停下,宋宁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哑然语塞。 她跑出别墅时什么都没想,是听到那句话时身体本能的逃跑反应。 后知后觉那句话从梦中听到过,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额角流下豆大的冷汗,唇瓣也不自觉颤动了几下。 车载空调呼呼往手臂吹,又湿又冷像极了梦中湿润的蛇信,宋宁忙不迭地关上空调,抖着指尖攥紧胸前安全带。 佣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说出那句话?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 “嗡嗡” 点开短信。 妈妈:[宁宁,于情于理,你都该去医院看望一趟沈家兄妹,地址发你了。] 宋宁随意回了个好,关掉光脑,头靠在方向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抽出纸巾擦掉手心湿汗,点开地图导航。 她决定去一趟医院,顺便给自己做个检查。 一定是精神状态不好出现幻听了。 跑车很快驶入地下车库,从车上下来到电梯一整段路,宋宁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这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医院,不像外面的公立医院人满为患,人少是极为正常的事。 走近电梯口,工作人员看到宋宁立马鞠了一躬,按下梯门开关键。 宋宁这会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心烦意乱走进电梯,全然未注意到工作人员眼瞳一闪而过的绿光。 电梯间十分安静,全息广告不会出现在私人医院。 “宋小姐,请问您去几楼?” 工作人员冷不丁出声。 宋宁惊得肩膀一耸,匆匆扫了眼墙上按键。 “八楼。” 电梯采用虹膜解锁,工作人员凑近电子屏,页面立即跳出扫描圈。 蓝色横线对准眼球上下移动,几秒后,页面红屏。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扫描失败,身份无法匹配。’ 电子屏前,男人毫无反应僵站着,任凭电子音一直重复,他睁着双眼,眼神呆滞直对着屏幕,浓烈蓝光使得瞳仁清晰折射出纷杂的色彩。 竖瞳倏然消失又出现,眼角肌肉每隔几秒便电击般抽动一次,外来意识正在努力侵略主体。 低头看光脑的女生终于被播报音吸引了注意力。 宋宁抬头瞥了眼男人,察觉电梯还在负一层,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虹膜解锁怎么还没成功。 “你是新来的?” 男人背对着宋宁,瞳孔机械式收缩成小点,一顿一顿卡壳般抬起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唔,不、不是,不是新、新来的。” 他像是初生儿降临在这个陌生世界,对一切都毫无所知。 手指帕金森般无序乱击按键,一只手颤抖着上抬覆盖脸颊,指腹细致又不知轻重按压骨骼,皮肉凹陷又胀起,留下大大小小的淤青。 一尘不染的金属墙面上,漆黑的眼瞳中间骇然出现一道竖线。 他放下手,视线逐渐变得狂热而迷恋,凝视着金属墙面倒映的女生身影,探手触碰,指腹是冰冷坚硬的触感,眼神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一块古怪的“镜子”。 脖颈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强硬掰断了脖子,一寸寸挪动肩膀,双腿却盯在原地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膝盖骨处的筋膜完全绷断,小腿骨透过血肉、皮肤,把裤管顶出一个尖顶,铁锈味的鲜血浸透布料,顺着小腿涓涓流出地板。 “宁、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声音磕磕巴巴,带着机械的冷质音调。 明明是宽敞无比的电梯间,血腥气却像是毒气弹扩散于每一个角落。 光脑砸在地板裂开数道碎痕。 一片死寂。 宋宁手脚冰冷贴靠角落,两只手使劲扶着墙壁,如果不是这个姿势,她可能会随时瘫倒在地上,鼻尖处浓重的味道夺走了所有空气,令她感到喉咙窒息。 “宁、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宋宁彻底听清。 她后背发凉,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耳旁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纷乱的嗡嗡声。 脑海中涌现一连串骇人猜测。 手指僵硬按下身侧开启键,电梯门一开启,拎着包踉踉跄跄就往车库跑去。 空无一人的车库如深渊般死寂,只有紧随其后不断响起的骨头嘎吱声,如同从地狱里爬出了无数骷髅。 而它们的目标是——宋宁。 逃跑方向与跑车背道而驰,宋宁听着骨头声头皮发麻,跑到一半,匆匆扭头扫了眼身后。 男人双腿反折,腿骨已经完全剥离皮肉,感觉不到疼痛依旧迈着步伐疯狂朝她追赶。 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 跑。 快跑。 绝不能被“他”抓到。 宋宁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脑此刻响起了尖锐警报声,她呼吸急促喘着粗气,头也不回朝出口跑去。 一股古怪的湿腻视线始终在她身后,后背像是缠上一条阴冷的蛇,刺痛感挥之不去。 医院外,是一片环境优美的人造公园。 男人终于消失不见。 宋宁气喘吁吁停下,手脚脱力倚靠在自动饮料机上,打卷的碎发热汗浸湿,一缕一缕湿附着在脸侧,脸颊通红浑身汗津津。 公园里有人在,路过的行人皆注意到这个狼狈的女生。 饶是以前,宋宁脸皮薄定不会做如此“不雅”行为,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双腿已经疲软到站都站不起来。 头顶上方,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宋宁。 一位高阶层女士貌似遇到了麻烦。 接到监控提示,两名安保员从警卫亭走出,一脸肃然靠近宋宁。 关切道:“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宋宁抹了把额头细汗,找到救命稻草般急切开口:“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在对面医院地下车库,你们能跟我去一趟吗?” 太悚人了。 宋宁现在的大脑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回家找妈。 可回家需要去地下车库取车,她不敢一个人去。 一件小事而已,两名安保员互相对视一眼,拒绝了。 “抱歉女士,我们只负责安全问题,如果那人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我们不得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有实质性伤害,不、不是,他腿骨断了,你们得去救他。” 宋宁语无伦次说道,发出来的声音又轻又细,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变得异常艰涩。 “为什么?” 一听到三个字,宋宁应激般后退一大步,后背用力撞在饮料机上,饮料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圆润漂亮的眼睛惊恐看向安保员,纤长浓黑的睫毛剧烈颤动着。 出声询问的安保员看她反应不对劲,放轻声音缓声道:“您别紧张,我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腿骨突然断了?” 闻言,宋宁肉眼可见松懈下来,垂着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突然,站在另一旁的安保员势如闪电挥出手,铁钳般的力量捁住女生纤细的手腕,语气锋锐:”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安保员像是失去神智般直勾勾盯着她,高大的身影和压迫的视线如潮水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宋宁面色崩溃,尖叫无声淹没于喉咙。 她已经完全失声。 疯狂甩开手挣脱出掌心桎捁,猛地往后一转,试图逃跑的脚步却径直停住。 售卖烤肠的老板,随处奔跑的儿童,散步的情侣,本该闲散轻松的公园,却有无数人不约而同齐齐转身,一眼不眨盯着她,目光诡谲又阴寒。 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晦涩氛围中,他们动了,所有人猛地扑倒,嗑倒在地上四肢并拢,宛若蛇一样尝试游曳身躯。 鞋尖碰撞在橡胶地发出沉闷怦怦声,与蛇尾发出的声响完美重叠。 路旁街道、悬浮车站、无数行人在这一刻停下手中动作朝公园聚集,神色虔诚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 他们趴在地上成群结队出发,朝着目标前进,经过橡胶跑道,手肘、膝盖统统磨破了皮,皮肉刮出一丝丝变得鲜血淋漓。 伸长脖子,看向人的双眼也已变成蛇的竖瞳,闪着各色光芒,嘴巴微张,厚实的舌头模仿蛇信一吞一吐,口水滴滴答答流淌满地,浑然不觉自己的血肉剐蹭进了砖缝里。 这一幕如同恐怖片般惊悚。 世界坍塌,宋宁脑中那根理智的筋刹时崩断。 拖着疲软的腿,她浑浑噩噩跑进警卫亭,手脚慌乱反锁大门。 脑中是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喘气声,宋宁下颚线紧紧绷着,齿尖不自觉咬住口腔软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舌尖。 — 窄小警卫亭。 女生嘴唇发白瘫坐在地上,抱膝躲在角落处一动不动,神色僵硬仿佛在忍受某种无法言说的折磨和威胁。 而屋外,无数人蠕动着身躯,呈包围趋势正在急速靠近。 斯拉,塑料纸被重物碾压而过。 令人汗毛倒竖的整齐摩擦声络绎不绝在屋外响起,有一道脚步声却错开嘈杂,显得格外突兀。 沉着、冷静、步步紧逼。 宋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怖情绪。 门锁被安保员轻松打开。 大门一寸寸移动,太阳光线一点点钻进屋子,如同头顶死亡的镰刀缓慢降落。 “宁宁,为什么要抛下我?” ——那条欺诈狡猾的巨蟒,来到了现实世界——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呜呜呜,现实真的太忙了,本章掉落红包! 感谢在2023-08-26 23:24:28~2023-08-30 03: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山诗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5 章 荒山巨蟒(22) 像一头双目赤红的疯…… “宁宁, 为什么要抛下我?” 光线被高大挺拔的身影遮住,池平川站在门后,显眼的绿色竖瞳如一块不详的邪玉。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俊美立体的五官从下颚到额角,都长满了漆黑蛇鳞, 甚至随着光线变化, 那些鳞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油画色泽。 不止是脸, 还有脖颈、露出的手背, 都布满层层叠叠的漆黑蛇鳞, 随着呼吸起伏,鳞片也在富有节奏扬起又落下。 似乎察觉到宋宁盯着它们看, 胸膛开始急促呼吸, 它们也在急躁着、激动着,快速抖动鳞片发出嗡鸣声。 他的身形依旧威猛充满野性,只是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件衬衣,尺码并不合身, 亦或是因为肌肉太过突出,鼓胀硬朗的胸肌撑起布面饱满的线条,夸张到纽扣处拉扯出一条条缝隙。 透过窄小的细缝,似乎能窥见衬衣后躲藏的森寒蛇纹。 他的外貌如此诡异、狰狞, 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却跟人类一样。 蟒蛇变成人, 在人类眼里就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宋宁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甚至绝望的想——他即将要吃了自己。 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那双可怖森然的血口。 额角冒出密密冷汗,她把脸埋紧腿缝, 逃避般蜷缩着不愿意看人。 不想见到池平川,也不想面对自己的命运。 女生抗拒的表情、动作,彻底激怒了巨蟒, 像是往燃烧的火塘扔了一把柴火,愤怒的火焰烧得更旺。 他脸色僵硬看着宋宁害怕至极的表现。 半响,忽地笑了一下,神态偏执且病态,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骇人,视线不经意落在露出的一截脖颈上,冒犯而下流的来回扫视,炙热的温度似要把皮肉烫伤。 女生缩在角落,微不可闻喘了一下,绵密的刺麻感从后脖袭来,她冷汗直流,又不敢伸手去摸。 他一句话没说,手像鹰爪般袭向宋宁,粗暴扣住手腕,大掌如同皮绳轻松把两只手束起。 手腕肌肤被掌心一层薄茧紧贴着,坚硬的触感如同被蛇鳞缠绕。 想到这,宋宁脸露不适,猛地抽回手臂,可惜挣扎并未起丝毫作用。 池平川拉拽着她大步往外走。 屋外,人潮拥挤,乌压压的脑袋蜂巢般堆挤,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蛇群孕养的洞穴。 道路旁停着一辆红色超跑,是她的车,安保员从驾驶座下来,睁着竖瞳看向两人。 宋宁不免感到一丝恐慌。 池平川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的能力可以控制所有人吗? 现在向周围求救绝不会有人帮她,她该怎么自救? 思及此,宋宁疯狂甩着手臂。 “你快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池平川,你快放手!” 宋宁挣扎着想要离开,可男人手掌的桎捁像手铐一样坚不可摧,她毫不怀疑如果池平川知道有手铐这玩意,一定会用在她身上。 “干什么?” 巨蟒扯了扯唇角,眼里只有浓稠到瘆人的阴郁和化不开的戾气,他用力拽过宋宁,一只手捏住下巴,伸出猩红的蛇信疯狂舔舐脸颊,把白嫩的肌肤舔得湿漉漉沾满口水。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交尾,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古铜色的手指用力钳制细腻的下巴,视线在红唇下逐渐火热。 宋宁瞳孔猝然放大,脸颊惨白毫无半点血色,又激烈挣扎起来:“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可她后退不得半步,便被暴怒残忍的野兽按倒在车身,尖锐的弯齿恶劣地一口咬上薄唇。 “唔,你这个、疯子!”嘴巴被堵住断断续续说话,拳头疯狂捶向胸口。 巨蟒置若罔闻,一手束缚着人,一手打开车门。 因为侵占了两个人类的意识,那些奇怪的、陌生的记忆也不合时宜塞进脑海。 他知晓这个形状古怪的铁器名为汽车,凭着记忆按下开关,副驾驶车门立即自动开启,他把宋宁塞进位置,关上门走向另一边。 可惜的是,巨蟒来到这个世界太过仓促,他并不知道困住人要锁车门,感情的空白也让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强迫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抓到了雌性,立马把她带回家。 ——宋宁的家,也是他的家。 “池平川!” 车门被用力关上,宋宁扑到车窗上,透过茶色玻璃,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男人。 他现在的表现非常的古怪。 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 池平川不说话,脸上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温柔顺从,蛇鳞之下,瞳孔紧紧缩成一根针直勾勾盯着她,可怖的情绪毫不掩饰从中溢出,暴露自己隐藏已久的占有欲。 周围密麻的蛇鳞也在呼应着抖动,如扇贝般自上而下依次扬起,仿佛它们也是眼睛,也在凝视着她,渴望占有她。 巨蟒完全想不到宋宁会抛下他。 他们在村子里是如此的甜蜜,亲吻、拥抱、爱抚,甚至约定好做彼此的小情人。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得知他是蛇的那一刻。 她抛下了他,她厌弃了他,她离开了他。 为什么,凭什么? 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她知不知道抛下伴侣是十分不忠的行为? 就因为他是一条蛇,感情就可以瞬间消失不见吗? 鸦黑眼睫下,青绿色竖瞳徒然扩大又缩紧,彰显巨蟒此刻的内心挣扎。 想把她带回家带回家。 惩罚她惩罚她。 野兽纯粹的大脑此刻杂音一片,嫉妒、占有、渴望,蟒蛇的记忆与人类的记忆交缠在一起,无数碎片划过脑海。 人类的情感复杂而多变,爱意参杂着恨,喜欢参杂着利益,爱若有十分,则无数感情可以由此划分等级,忠爱、深爱、热爱、喜欢。 不爱的两人也可以在一起。 可巨蟒族完全忠诚于伴侣,占有欲极强,它们一生只会有一位雌性,也容不得雌性背叛。 巨蟒不理解这种情感,但不妨碍他捕捉到人类失控之下做出的种种行为。 铁栏中的囚禁,脖子上的项圈,手腕的牢铐 掠夺与占有,仇恨与愤怒,最肮脏、最下贱的手段全然被巨蟒吸收消化。 这些方法的确有效,他看到无数人得到了满足,露出了微笑,伴侣也乖乖待在他们身边。 可满足相对应的是伤害,他看到了另一方的鲜血、麻木和流淌不停的眼泪。 他不理解。 对待自己的伴侣,应该疼惜、精心照料,而不是肆意伤害。 宋宁的离开纵然使他怒不可赦、心口胀痛,可他也不曾一刻想要去伤害她。 可宋宁防备的姿态和害怕的情绪令他感到手足无措。 似乎,只有强硬的态度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巨蟒茫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能让雌性重新接受,如过去一样喜欢他。 他是一条蟒蛇,永远无法改变。 杀戮、凶猛、茹毛饮血,没有其他动物蓬松柔软的毛发,只有一身坚不可摧的鳞片。 他没有可爱的外表,没有艳丽的毛色,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不配得到雌性的喜欢。 想到这,莫名的酸涩如潮水在心口冲刷,像是青涩的李子在舌尖崩开,吞下的猴子肉又硬又苦,使他想要迫切的大口喝水,盖过这股涩味,眼睛发痒如蚂蚁爬过,视线逐渐水光模糊。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巨蟒对宋宁的逃跑感到难过,还有极度的惶恐。 怎么可以抛下他,怎么可以。 绝不允许! 不能接受离开,也无法接受离开。 想到雌性会再一次抛下自己,那双竖瞳倏然缩紧,不安的情绪轻易把他吞噬,瘆人的脸庞逐渐扭曲、抽搐,蛇鳞碰撞摩擦发出十分牙酸的咯吱声,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其可怖的割裂感。 他隔着玻璃,一眼不眨盯着宋宁,视线如同一根针,密密麻麻的刺痛顺着脊椎骨上移,扎入头皮,宋宁僵着脸缓缓后退,坐正身子。 ——身形高大的男人总会比常人更有压迫感,因为他们的肌肉缜密而鼓胀,充满力量感。 力量,也是危险和暴力的代名词。 池平川现在的模样攻击性太强,像一头双目赤红的疯狗,对上他,仿佛会被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他的视线也是如此,冰冷而黏稠,落在赤.裸肌肤上仿佛一只千足虫,爬上爬下足须扫过汗毛,不停啃咬她的血肉,企图钻进脆弱的血管。 宋宁心怦怦直跳,扭过头不挣扎了,视线看向跑车中央扶手箱。 女生的漠视似乎刺激了巨蟒。 误以为宋宁连看都不愿意看他,眼中愤怒更甚。 他一言不发走向驾驶座。 没关系,现在抓到了人,把握住机会,宋宁将永远无法抛下他。 “啪嚓——” 扶手箱打开。 幽黑的枪口对准池平川的心脏。 宋宁浑身颤抖,努力控制双手维持冷静。 ——别墅区有保镖24小时保护,周边一直安全稳定,她很久没有用枪了,所幸骨子里的机械知识仍在。 但手臂更多的颤抖则来自于,枪口对准了池平川。 宋宁并不愿意承认,拔出枪的那一刻,她有些后悔。 眼前的男人真心喜欢过,真心想要在一起过,他是多么的与众不同,阳光、温暖,贴在身上仿佛整个人拥抱了太阳,除了有些过分粘人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在他的身上,她得到了安全感和来自恋人的浓烈爱意。 可一切都建立在他是人的基础上。 没有人会跟怪物在一起。 宋宁按下锁扣,车门被轻松推开,琥珀色的眼紧盯着池平川,谨慎又小心的退出副驾驶。 手上这把枪,是宋母送她的防身礼物。 ——金刚动能手.枪,通身银制金属,线条优美,没有义体也能使用跳弹技术,每秒达3.66次攻击。 简单来说,依照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池平川没有超能力不会瞬移,他会被直接爆头。 可他都从游戏中来到了现实,谁又说的准有没有超能力呢? 宋宁感觉自己在钢丝上行走,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枪口精确对准男人,在如此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下,池平川却没有了任何反应,他合上车门,垂着头目不转睛注视着枪管,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平川表现的过于冷静,完全出乎宋宁预料,她以为他会暴怒,会一把夺走手.枪,在见识了他的疯狂后,这种古怪的冷静更加让她惶恐不安。 一片死寂。 公园滚动着全息广告,艳丽的蓝和刺眼的紫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的视觉污染世界,到处都是污染,塑料纸、包装袋、气味和唾液,城市被灯光污染,人也在被污染。 折射的蓝色粒子在半空时快时慢飞舞,透过古怪的霓虹灯光,周围所有人蠕动着身躯向两人靠近,头颅乌压压一片,脸色苍白像一块白板,不停播放着某汽水品牌的全息广告。 眼花缭乱的高饱和色彩与空洞黑眼的叠加,越发恐怖作呕。 吐露的舌头因为血液凝固变得干涸发黑,两颗眼球直愣愣凝视着手中手.枪,视线犹如实质凝聚,很快力量堆积重重砸在枪管。 宋宁感受到了压力。 手臂肌肉紧绷,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皮肤开始冒出汗水,掌心湿漉一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压抑的气氛很快使她崩溃,颤着声喊道。 “我不想这么做的,是你在逼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有你的村民需要守护,我也有我的父母,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守护的人只有你。” 宋宁表情一愣,手指微动,指腹按紧扳机表示她此刻心情糟糕透顶,恼怒道:“闭嘴,别说这种屁话。” 紧要关头,说情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池平川缓缓抬起头,冷漠的眼神终于开始融化,炙热如岩浆,参杂着不正常不理智的病态情感,同时也更加的痴迷拉丝,只是说出的话,突地使空气凝固成冰。 “他们全死了。” “我守护的人只有你。” 猝不及防。 宋宁如遭雷劈定格在原地,鼻腔毫无热气扑出,仿佛失去知觉忘记了呼吸,肩膀因为这番话产生一瞬间的僵化。 她以为池平川在开玩笑,认真看他的表情,心中的寒意缓慢冻结了血液,脊背发毛。 回想起昨晚的梦。 在梦中,满地摆放着森森白骨和无数动物尸骸,血肉的腐烂味臭气熏天。 全部都是他做的吗? 讷讷开口:“你真是个疯子。” “你不是讨厌他们吗,我把他们杀了,你应该感到开心。” “讨厌并不代表要让他们死亡!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在宋宁的心里,那些村民不再是数字化的象征,而是活生生的“人”。 池平川目不转睛盯着她:“他们并不无辜。” 宋宁隐约察觉了语气微妙,里面还有隐情? 不等她开口细问,池平川突然向前一步。 砰—— 扳机按下,枪声响起。 结实的大腿肌炸开一个血洞,无数蓝血从布料喷涌而出。 危急关头,宋宁移开了枪口。 她心软了。 舍不得。 泄露的微妙情绪立刻被巨蟒感知。 因为情绪激动,空中的雌性香味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浓度。 这股香味甜蜜无比,令他如痴如醉。 他维持着站立,脸上毫无表情,手却紧紧握成拳,激动、兴奋,心潮澎湃像是要溺水窒息,灵魂的颤栗使头脑瞬间达到高.潮,脸颊处一片片蛇鳞乍然竖起。 “宁宁,你想杀我吗?” “杀了我,你可以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语调颇为荒诞,顿时让宋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尽管动能手.枪用了最高级的插件,后坐力不再强烈,可虎口的震痛还是顺着手心延续到了心脏。 没有硝烟,可她的鼻腔似乎蹿入了刺鼻的烟火气,刺激的眼眶微红。 “退后!我会杀了你。” 巨蟒立刻走近了一步。 砰—— 子弹精确无误的打向了心口,血花四溅,蟒蛇的心脏被炸成了无数碎片,血管爆裂,鲜血水龙头般喷出。 浓郁鲜艳的蓝血溅在宋宁脸上,她怔怔望着眼前“人”。 池平川的心脏处已经变成一个空荡荡的大洞,依她的角度,甚至可以透出血洞看到对面的景象。 可他没有死,没有倒下,依旧向前迈了一步。 步步紧逼。 俊美锋锐的脸庞上,溅着零星蓝色血珠。 蓝血顺着高挺的鼻梁下滑落入唇角,艳丽的色彩和冰冷的鳞片奇异融合在一起,显得他优越的五官越发诡谲迷人。 他眼神癫狂,表情像是亢奋到了极点,肌肉带动蛇鳞不停痉挛,整个人都在剧烈颤动。 “宁宁,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8-30 03:37:41~2023-09-01 23: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圈 10瓶;眨星 6瓶;忆搁浅、摸摸刃的大胸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6 章 荒山巨蟒(23) 他确实撕扯了…… 恐惧似寒气四溢开。 艳俗的全息粒子折射在男人冷峻的侧脸上, 颗粒不断变幻颜色,粗粝的色彩顺势从玻璃珠似的眼球弧面迅速滑走。 忠诚簇拥的“人”群,爆闪的高饱和颗粒, 加重了男人面目狰狞的畸形感。 他是如此疯狂、完全丧失理智,宛如被丢弃的关节娃娃突然拥有了生命, 睁着空洞眼窟窿, 一眼不眨向着罪魁祸首靠近, 动作僵硬而卡壳, 关节发出牙酸的骨脆声。 “宁宁,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宁宁,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宁宁,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吗?” 没人见过如此可怖的画面, 男人的胸口空着一个血洞,心脏堪比浆糊撒落满地。 他理应跟所有中枪者一样倒入血泊、了无声息,却依旧维持着生命体征站在这,嘴里机械重复着一句话, 带着血气浓重窒息感。 空气无形中停滞住。 一步、一步。 巨蟒迈着凌乱的脚步向宋宁靠近,他眼球凸出,血丝充斥眼白,是大脑亢奋到灼烧, 血液汹涌到迸发的激动。 “宁宁, 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尽管他走得摇摇晃晃, 可那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宋宁,青绿色的竖瞳满满都是渴欲, 背脊微微拱起,肌肉紧绷成弓,是丛林掠食者准备一击命中的狩猎状态。 也是, 渐渐失控的表现。 渴望占有、渴望亲吻、渴望血肉相融。 气氛焦灼、火焰燃烧。 大自然正在上演残忍一幕。 一群猎豹齐齐向羚羊发动攻击,猛地扑倒,咬住喉管,尖牙残忍撕下血肉,吞入胃囊撑得涨破。 而宋宁被这股露骨贪婪的视线上下扫射,腥热的血气大量蹿入鼻腔,刺激的眼眶湿润,毒蛇邪恶冰冷的气息拼了命地往窄小毛孔钻,手脚四肢中毒般僵硬。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落单、羸弱的羚羊,自己的肌肤、血肉乃至细胞都被这股炙热滚烫的视线毫不留情刮下,拆骨吞吃。 这便是招惹野兽代价。 献祭生命。 献祭自己。 度秒如年,男人不断迈步靠近的动作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地砖震荡、风速拂过。 一股急迫的渴欲从对方身上毫不遮掩扩散开,更似一种刻意流露,很快传递到了宋宁身上。 她霎时头皮发紧,全身血液急速流蹿,紧张地不自觉舔了舔干涸的唇瓣。 饱满的唇瓣很快被水色濡湿,透着一层薄薄水光。 一瞬间,犹如实质的炙热视线倏然倍增,全部凝集于湿漉的唇瓣上。 “啊——” 宋宁蹙起眉头惊呼一声,伸手触碰唇瓣,微弱的刺痛从上面传来。 真的被灼烧了 宋宁从来不知道池平川对自己的感情到了如此狂热的地步。 因为她不喜欢那些村民,他便杀了所有动物。 当然,这其中或许存在隐情,可宋宁不知道真相,她只看到了池平川的残暴手段。 乖顺、安静的人一夜之间变得蛮横、极端。 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 他就像某十八档泡沫剧里的女主,恋爱脑上头,为了爱情要死要活。 可他强大到没有弱点,身上蛇鳞锋锐坚硬能轻松割破血肉,人失去心脏停止呼吸,他失去心脏,影响微乎其微。 当专情与残忍在一个人身上达到共存时,看上去违和感满满。 池平川在宋宁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在游戏中,也多亏他的庇护才没受到伤害。 她心怀感激,也希望他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 “够了,停下。” 迟疑了一会,宋宁认真说道:“我不会继续跟你在一起,你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 人类与蛇是全然不同的物种,他是一条蟒蛇,应该回到自由广袤的森林,而不是待在这个由筋钢水泥铸建的城市压抑野性。 这里不适合他。 她更怕池平川可怖的能力给这个肮脏、混乱的世界带来未知动荡,虽然这个世界垄断、腐败,充满了硝烟和暴力,可也是她的家乡。 这场荒诞的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话音刚落,炙热疯狂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阴戾至极。 猩红的蛇信从唇角一划而过,脖子处崩出一根根张牙舞爪的青筋。 巨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开始剧烈发颤,鳞片疯狂抖动发出纷杂晕眩的未知嗡鸣声,肩膀上壮实的肌肉充气般鼓起,又骤然回缩,连带着鳞片也扬起又落下。 周遭趴在地上的所有“人”也紧跟着手脚抖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宋宁身上,他们狂乱的抖动身躯,抽搐地上翻眼白,嘀嗒的涎水垂挂在地上拉成丝。 ——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向巨蟒时,眼里充满了恐惧,活似见到了丑陋的怪物。 世界翻天覆地。 “磕嚓” 无数裂缝从巨蟒脚下出现,顺着规划的道路线一路延申至远处,无数振感聚集,共频地面,公园铺盖的石砖在达到频率共振后,顷刻间破裂湮灭成灰。 噼里啪啦,路灯和霓虹灯外的玻璃罩全部炸开,到处都是爆炸声,灯光忽明忽暗,疯狂闪烁,给安宁的公园瞬间染上可怖气氛。 高密度的石砖突地消失,地面下陷,无数树木剧烈晃动,整个公园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坍塌。 震荡中,巨蟒瞳仁乍然缩紧又急速扩大,繁密的血丝爬上眼球,瞬眨的频率快到几乎没人能看清。 巨大的悲鸣声袭击了心智。 宋宁,拒绝了他。 她拒绝了他,她拒绝了他。 她抛下了他,她离开了他,她厌弃了他。 她不会再继续跟他在一起。 永远都不会!!! 惶恐的情绪经过数日挤压、堆积,已经达到了惊人阈值,因为一句话的刺激,暴怒瀑布般倾泻而出。 剧毒的气体从脚底溢出四散开,弯弯曲曲如雨天土壤中爬出的恶心蚯蚓,黑气顺着地面蔓延至绿植,翠绿的叶片尖一丝丝被黑色侵蚀。 公园里的花草树木肉眼可见腐烂发黑,蓬勃的生机被浓郁的黑气肆意吞噬。 邪恶的蛇纹宛如吃人的荆棘从肌肤表面蜿蜒而上,坚硬的蛇鳞顺着剑眉渐渐扩散,把拟人的五官全部覆盖。 眉弓因为鳞片而变得凸出带着攻击性,高挺鼻梁下,唇瓣也被稍薄的鳞鳞覆盖,形成蛇类独有的圆润唇型。 “池平川……你还好吗?” 空气死寂。 气氛古怪。 宋宁被盯着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池平川现在的模样比初见面时更加悚人,鳞片包裹比蜥蜴人还夸张。 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不过提了一嘴让他回家。 宋宁表情茫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巨蟒眼中燃烧着森然寒意,双眼痉挛到快要从眼眶里弹跳出,掉落地面,然后被鞋底踩爆,无人窥见的身体内部,肌肉组织飞速切割绷断。 掠走她掠走她。 拷住她拷住她。 暴力手段和罪恶方法在大脑中飞快闪过。 不行。 这些会伤害她。 可雌性要离开他,必须挽留,只能强硬,强硬! 巨蟒绝望至极,蛇鳞下渗出因血肉绞裂流出的蓝血,顺着大腿滴落汇聚成一小段河流。 无法忍受宋宁的离开,也无法做出伤害的行为。 两种焦灼的情感不断在大脑中撕扯搏斗,仿佛要把整个人一分为二。 ——他确实撕裂了。 高大的男人颤栗在原地,头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顺着脖颈、脊椎缓慢下移,好似有两股力把身体向外拉扯,空中响起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声。 内脏一股脑滑出,血花崩溅,粘连的肌肉纤维丝丝缕缕垂挂在半空,鲜艳浓郁的蓝血大雨般淋湿了地面。 两瓣躯干失去支撑烂泥摔倒在地,很快,伤口处迅速愈合,融出另一半的头颅、脖颈、躯干,腹部下一条腿变成宽大粗长的蛇尾。 两条蟒蛇如手术刀割裂后的连体婴。 宋宁吓傻了,表情呆愣,第一次看到如此魔幻荒诞的场面。 人分裂两半的惊悚画面让她额角冷汗直冒,细汗垂挂在眼睫,眼珠蛰出难忍的刺痛也不敢动弹。 她嘴巴微启,喉咙不受控制吞咽口水,看着池平川半兽人的模样哑然失语。 半人半兽,像是在二维世界才会出现的画面。 相较于二维世界兽人的俊美外表,现实生活中看到鳞片包裹蛇尾立起,只会令眼睛更加不适。 瘆人的皮肉拉扯声,蛇尾肋皮肌收缩扩张,两条蟒蛇兴奋地蠢蠢欲动,一同张开深渊巨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齿。 猩红的蛇信又长又粗,顶端分叉的邪恶舌尖长而尖,吐露一截,不停在空中左右晃动。 “嘶嘶——” 密集的尖齿能一口咬断喉管,扩张的巨口能轻易吞下庞大的猎物。 圆润尾巴尖在地面发出警告猎物的怦怦声,而后猛地腹鳞发力,朝宋宁急速游曳而来。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强大的压迫感也如头顶的云层下扑,牢牢压制在宋宁的肩膀。 她被惊悚的画面吓了一跳,微微一动便要后退,肩膀处却针扎般刺痛起来,令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湿腻比淤泥还滑溜,直白热切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落在身上燃起一连串痒意,十分不舒服。 宋宁抬起头,望向男人。 果不其然。 “他们”直勾勾望着她,瞳仁紧缩成针,眼神黏稠而露骨,用迷恋的目光上上下下舔舐肌肤。 那晚小队在溪边扎营。 她中途惊醒。 那股饱含恶意,偷窥视线的主人,其实是他对吗? 尽管对池平川的不正常有了深刻体会,可这种狂热到窒息,贪婪到心惊的眼神还是令她打了个哆嗦。 两条蟒蛇游向她的每一秒,经过的空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不再流通,庞大的压强使周遭空气扭曲化作诡异的黑雾,如被浓稠的墨汁泼洒晕染,晦涩难明。 空气也开始异常,舒朗温和的公园倒置进一个玻璃罩,冷气铺天盖地从天空倾泄,扬起白气。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滴落。 大雨漂泊,千万条银丝倾斜,空中充斥醋酸味。 霓虹灯光在雨丝中尽情展示舞姿。 骤降的温度瞬间激起手臂汗毛。 宋宁拍下手臂凝结的寒霜,冷得牙齿打颤用力攥紧拳头,汲取微乎其微的暖意,她竭力克制自己转身逃跑的本能。 不能跑。 现在情况不明,她敢肯定自己一跑,会遇到无法想象的狂躁畸变场面。 因寒气而僵化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一切,不会是因为她吧? 宋宁心脏跳停半拍,呼吸急促血压飙升。 心中腾得升起一股奇异复杂的情绪。 面对这种场面,她居然会感到刺激和小得意。 为什么孤注一掷的爱总是会引起热议,因为它们浓烈、极端、毫无保留。 谁不想得到恋人十分的爱? 可往往强势的控制者才显得感情浓烈。① 她不想被控制- “池平川,你冷静点!” 无人回应。 巨蟒已经彻底失控,被原始兽性完全侵占了大脑,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雌性。 交尾,繁衍。 在女生的惊呼声中,两条粗壮的蛇尾用力扣过纤细腰肢,相互交叠一圈圈缠绕,与蛇尾相贴不分彼此。 它们冷不丁伸手,一把掐住宋宁白嫩的脸颊,不知轻重,脸上印下无数红色指痕。 温热脆弱的口腔微张,露出软湿的舌头。 两条蟒蛇呆呆凝视着那截软虫般躲避扭动的红舌,只觉雌性的信子很特殊,凑近嗅闻,熟悉的香甜味令鳞片和齿尖都泛起了阵阵麻意,尾巴尖富有节奏拍打地面。 想要一口咬断、咀嚼、吞下。 蛇鳞摩擦肌肤带来触目心惊的感受,宋宁扭过头,满脸抗拒从掌心中挣脱出。 “快放我下来,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池平川!” 她眼球颤抖完全不知道看向谁,只觉得他,或者是他们……疯得更厉害了。 现在的表情、行为完全就是个疯子,更像两条智障蛇! 虽然眼神依旧对她痴迷火热。 掌心失去柔软,坚硬的指尖在肌肤下划出白痕,巨蟒微微一愣,同时抬起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布满黑鳞的手。 刚才的触碰,柔软到不可思议。 大脑反复不停回味刚才的触碰,巨蟒仿佛吃到了垂涎已久的枝头蛇莓,忍不住舔舐唇角将那个酥麻入骨的感受细细品味。 它们痴痴靠近、低头,顺从心意,整张脸分别埋入雌性两侧脖窝重重嗅闻,从茂密乌黑的头发到敏感发抖的耳朵。 三人呈奇异的天鹅交颈姿势。 不过几秒,它们蓦地抬起头,瞳仁急剧收缩扩张,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香甜气味中夹杂着其他动物的气息。 恶臭、难闻。 ——这只不过是洗涤剂和香水味。 蠢钝的大脑失去了人类社会的种种记忆,只剩历代传承的蟒蛇天性。 它们很快垂下头,攥紧的指节咔咔作响。 心口感到强烈的愤怒和嫉妒。 愤怒于,竟然有动物敢在她身上留下气味。 嫉妒于,它们不是第一个亲近雌性的动物。 竖瞳赫然闪过一丝戾气。 湿腻厚实的两条蛇信温柔又毛骨悚然的舔过眼皮、鼻梁、脸颊,将汗水浸湿的脸蛋舔舐的越发湿润,将恶臭杂乱的气息一遍遍覆盖、冲刷,势必要让雌性身上只留下自己的气味。 眼前的巨蟒完全就是被兽性掌控的欲兽,堆积压抑的发情期从欲念中爆发,它们死死贴紧宋宁,用力到怀中的人已经涨红了脸,唾液沁出润湿下巴,不顾蛇鳞刮蹭刺痛,渴望与雌性得到交流。 咸甜的汗水如蛇莓般珍惜,一滴不漏全吞进了肚子,它们心满意足合上眼。 香甜,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是雌性的味道。 是它们的雌性它们的雌性它们的雌性。 意识到这点,两条蟒蛇瞬间亢奋到眼球爬满血丝,喉咙发出古怪咕噜声—— 作者有话说:蛇有两个晋江,为什么不能一分为二呢 ①《拥抱内在的小孩》:那些强势的控制者往往显得感情热烈 感谢在2023-09-01 23:57:14~2023-09-03 20:1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袋薯片呀 154瓶;69096890 20瓶;心虚但不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7 章 荒山巨蟒(24) 反正他会追上来的…… 蛇尾不断缠绕、挤压, 猎物被束缚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中。 胸腔不断压迫,被迫挤出氧气,所有血液如受到引力一样疯狂往上涌, 宋宁涨红了脸,喉咙火辣辣的疼。 “咳, 快松开我” “快点——” 蟒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它们无知这一切, 使劲缠绕, 浑然不觉自己的雌性并不是一条蛇, 而是脆弱、身上没有坚硬鳞甲保护的人类,用传承记忆中交尾的力道, 只会把人活活绞死。 交尾、交尾! 缠绕、缠绕! 野性难以压制。 它们是如此的兴奋, 如此想与雌性亲密接触,肋皮肌用力收缩,肋骨移动,粗壮的蛇尾继续用极其恐怖的力道一圈圈挤压胸腔仅剩的空间。 宋宁窒息涨红了脸, 清透的眼球渐渐爬满血丝。 求生欲使她拼命推搡、掐住胸腹下的蛇尾。 蛇尾强劲,鳞片坚实滑溜,没有离开半米,没有刮下一丝伤害, 反而让指尖更痛了。 想到池平川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头顶宛若悬挂着一把死神的镰刀。 恐慌又焦急。 宋宁尽全力喊道:“我死了, 你就永远别想和我在一起!” 声音虚弱又沙哑。 却如一柄大锤,重力砸向巨蟒昏眩的大脑。 意识清醒, 迷离的竖瞳赫然恢复清明。 蛇尾受惊般猛地松开钳制,一圈圈离开女生伤痕累累的腰腹。 宋宁不受控制“嗬”了一声,四肢发软瘫倒在地, 空气涌入气管,胸口剧烈起伏疯狂吸入氧气,半响,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雨丝飘扬,衣服湿透,她浑身上下都是临近窒息时冒出的冷汗,肌肤黏着一层透明水渍,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汗液,亦或是两者皆有。 宋宁面色痛苦蜷缩着,熟虾般弯起背低声抽气。 哪里都疼,小腿、大腿、腰腹、肋骨,所有地方都被蛇尾缠绕、鳞片狠狠摩擦,白嫩的皮肤留下大面积淤青。 不用掀开衣服就知道,身上肯定都是紫青色勒痕。 还好不是什么利爪尖牙切开肌肤流血,宋宁最怕自己身上留疤。 身体遭强力挤压后,内脏会受到不同程度损伤,她必须尽快去医院治疗舱躺一躺。 手肘艰难撑起上半身,从地上缓慢爬起,宋宁吃痛抽气几声,见面前没有池平川的身影,意有所觉,扭头往后看去。 泪水与雨丝一同滴落。 池平川呆站在远处,蛇尾一圈圈堆叠缩在身后,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尾巴尖恹恹垂下焉巴着,完全失去了强烈的攻击性。 巨蟒看着宋宁趴倒在地上呕吐、咳嗽,沙哑的声音听上去痛苦又难受。 罪魁祸首是他。 意识到这点,愧疚几乎瞬间扼住了咽喉,悔意是如此的汹涌波澜。 颤着声,语气带着哭腔:“宁宁,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疼惜爱护雌性的那部分意识与根植于灵魂深处茹毛饮血的繁衍渴欲在体里搏斗厮杀。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伤害了宋宁,还差点杀死了她。 巨蟒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慌,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血脉。 再强大的力量又有何用,他无法保护好自己的雌性,只会伤害到她。 如果他不是一条蟒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他。 都怪他! 都怪他!! 是他伤害了雌性。 如果他不是一条蟒蛇就好了。 有那么一刹那,巨蟒毫不犹豫想把自己绞死,可他又害怕。 害怕没有了自己,便有无数男人不怀好意靠近宋宁、窥视她、亲吻她,做出令他无法忍受的亲密举动。 如此想着,脑海中不受控制播放起陌生男人和宋宁站在一起亲密相拥的画面。 胸口阵阵灼烧如倒入岩浆,白汽哧得冒出,心脏烫破鼓起繁密的水泡,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蔓延全身,让他烦躁不安,愈发发狂想要杀掉所有人。 不可以! 宋宁只能是他的! 可事到如今,他彻底成为了失败者,宋宁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巨蟒颤着肩膀垂下头,面部肌肉狰狞到鼓出丑陋的凹陷,心口被熟悉的疼痛侵蚀,是最严重最难受的一次,可他无暇深究其原因了。 他睁着竖瞳,出神凝视着自己腹部下的漆黑蛇尾。 如果没有这条尾巴就好了。 是啊,没有这条尾巴就好了。 宋宁不知道池平川在想什么,他的表现看上去很内疚,甚至一脸哭相。 哭什么,该哭的是她好吗! 要不是她极力呼救,没准三天后全世界的人就能看到自己的盛大葬礼直播了! 一人一蟒不说话,气氛变得死寂。 雨丝淅淅沥沥冲刷地面血迹,干净的柏油路焕然一新,很快,浓郁的蓝色又污染了地面。 “磕嚓——” 清脆声不停歇响起。 只见不远处,池平川萎靡垂下头,黑发湿透黏在额间,腹部巨大的蛇尾缓缓绕过身躯上抬,利爪抓住尾巴尖,蛇唇衔住鳞片,一甩头,蛇鳞被一片片拔下。 锋锐的鳞片轻松拔出,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肌肉表面,密集的蓝血一颗颗凝聚。 血腥气蔓延,宛若自残的手段令宋宁面露不适。 匆匆扫了眼血肉模糊的尾巴尖,赶紧出声制止。 “等等,别拔了,你在做什么?!” 巨蟒不回答,眼神哀伤蒙上一层雾色水汽,魔怔般用力扯下自己尾巴尖密集的鳞片。 地面很快堆积起薄薄一层蛇鳞,每一片的底部呈三角形,染着鲜艳蓝血。 绿色竖瞳湿漉漉的,在雨丝中冰冷又带着浓烈的悲痛,那张被雨雾濡湿的冷峻脸庞朝她望来,嘴角如提线木偶操控着上扬,轻声安慰。 “宁宁,别怕,我把它们全部拔掉,这样就不会伤害你了。” 刻意的笑容僵硬又难看,显露出的情绪哀伤又绝望。 本该是强大的丛林掠食者,此刻却浑身湿透,红着眼眶,任凭苦楚的泪水蜈蚣般流淌脸颊。 压抑自己的欲望与天性,站在远处不敢再靠近雌性。 仿佛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大型犬,死气沉沉躺进腐烂肮脏的臭水沟里,卑微渴望主人的回心转意。 不知是不是受到大雨影响,宋宁觉得周遭闷冷逼仄,有些透不过气来,心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酸胀无比。 她微微失神,讷讷看着被暴雨冲刷的蟒蛇。 池平川自从出现在她面前,态度一直是激进的、偏执的、步步紧逼,死都不愿意放她离开。 他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和她重新在一起,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换取原谅和机会。 他是个疯子,各种意义上的疯子,和他在一起经历的事,也称得上惊险。 宋宁所处的世界虚假、体面,聚会上觥筹交错、礼貌有礼,所有人的表情、行为,甚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达到惊人一致,仿佛从同一个模子刻出。 高阶层人群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浓烈的感情。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恋人,也不是一个人类,身上布满可怕的漆黑鳞片,嘴里全是密麻的利齿。 他贪欲极强,和他在一起的每天都要亲亲抱抱,可他却不曾为了自己的欲望,用尽手段欺骗她,恶意伤害她。 他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不会控制她的思想,他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蛇真的会产生人类独有的复杂情感吗? 宋宁不知道,但从过往的种种表现来看。 病态、极端、偏执、纯粹,这就是池平川的情感。 如果按极端和纠缠的程度来计算爱的深浅。 他早就爱上了她。 这种满到溢出、极度坦诚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 受到巨蟒的情绪影响,大地又开始振荡。 往外看,公园崩塌成废墟,到处都是断木和玻璃碎片,连茂密翠绿的珍惜植物也化为了灰烬。 事情发展到现在超出宋宁预料。 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能再让池平川继续疯下去了。 宋宁看了眼他,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恐慌、害怕。 巨蟒眼睁睁看着雌性离开,无措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极度惶恐,身上的鳞片咯吱作响,开始迅速崩裂加快剥离进程, 无数蛇鳞齐齐裂开一道道缝隙,从尾巴上急速脱落。 “宋宁,别不要我。” 巨蟒湿红着眼眶,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背凸出一根根脉络,指节泛白透着死气。 他对自己,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厌恶。 厌恶自己引以为傲的蛇鳞,厌恶自己丑陋的外表,厌恶自己肮脏的血液。 这样丑陋不堪的他,怎么配得到雌性的爱。 — 宋宁打开车门,扭头便注意到闹出的动静,无奈瞥了男人一眼。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巨蟒没有明白。 他愣了一下,只感到死去的心脏像是重新蹦跳起来。 灵魂被摄取,意识被灼烧,恐怖的颤意顺着心脏到身躯,到指尖,瞳仁刹时亮如白昼,狂热的情绪毫不掩饰喷涌而出。 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宋宁妥协带来的冲击力太强,以至于狂喜强烈到巨蟒为了留住这一刻的欢愉,愿意牺牲生命中的一切。 潮热的情绪带动空气扭转,飞扬起的雨丝、垃圾、玻璃碎片、建筑废料混杂在一起,变为极其骇人的飓风席卷而来。 危险来临。 怎么又开始发疯? 宋宁果断抛下人,快速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反正他会追上来的—— 作者有话说:到了感情节点很疲惫,想不出情节,坐在电脑面前半天码不出一个字,真的很不好意思。 本章掉落红包,宝们给我点鼓励吧呜呜呜。 第 58 章 荒山巨蟒(25) “你别…… 红色超跑重新驶入医院, 这次一切良好,没有奇怪的工作人员,地上滴落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 想到公园的惨像, 宋宁便觉得头疼。 摄像头和那群趴在地上的人先不说,单单池平川造成的破坏程度, 一看便知不是人类可以完成的。 思来想去, 她打算直接把那片公园买下来, 等重新装修好了再开放。 在此之前, 先把身上的伤治一下。 “叮——” 金色电梯门缓缓开启。 接待人员早已等候在门外, 弯腰尊敬道:“宋小姐,医生已经到了, 我带您过去。” 宋宁点点头。 做完CT,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表皮组织出血,软组织挫伤,并没有骨折和内脏淤血。 问题不大, 宋宁放下心,起身躺进医疗舱。 医疗舱是医院最新技术,读取人体的DNA并利用辐射、能量,使人体细胞自我加速分裂, 重构修复, 只要她躺在这里半个小时, 身上就能恢复正常,回去也好跟母亲交代。 玻璃拱门缓缓合上。 机械声播报:“开始重塑过程。” 半个小时后, 宋宁身上的伤口全部治愈,起身离开房间。 她还记得出发前母亲的嘱托,提前派人买了果篮和鲜花。 沈安和沈佳佳同在八楼VIP房间里, 想必情况不太乐观。 听说沈安刚结束游戏,一出房门便全身发软摔倒在地毯上,满脸都是鲜血,后面拉到医院急救检查,多处骨折。 摔在地毯可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骨折出现的蹊跷,沈家派医生检查半天判定不是人为,只好归咎于骨折好几天前便发生了,只是沈安一直未察觉。 走向电梯,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从隔壁病房中传出。 宋宁随口问道:“这些人也进医疗舱治疗吗?” 接待员摇头:“不是的,他们只是简单治疗,宋小姐最近有看新闻吗?” “没有,怎么了?” 接待员很是贴心,立刻出声解惑。 女人平缓道:“几天前,加奈集团发布公告,将人道主义赔偿一批因过度沉浸游戏导致机体死亡的人群,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只是脑死亡,还有些人出了游戏后精神失常,所以公司分派一部分人送到我们医院治疗。” “原来是这样。” 一番话说完,宋宁无言。 路过病房,里面突然响起劈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 妇人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炸进所有人的耳朵。 “都怪你们家的孬种,要不是他,我家闺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年纪轻轻不找份正经工作,天天想着徒步、探险,到头来,害了自己还要拉上别人!” “说什么呢你,嘴巴怎么这么毒啊,明明是你家女儿要求多,要这要那,我家儿子才会拼了命赚钱,毒妇!杀人凶手!” 中年男和妇人互相放狠话,语气尖酸又刻薄,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人的拱火和推搡。 接待员贴心道:“这里面住着一对情侣,一个脑损伤变成植物人,一个精神失常。” “植物人你们医院能治好吗?” 女人摇摇头:“几率很小,他的脑损伤很严重,大脑皮层受伤范围广泛,意识显著减退,功能已经全部丧失了。” 病房里又爆发了激烈争吵。 “我们家大闺女是绝对不会陪这种活死人过日子的,退婚!” “退就退,你以为我们稀罕,疯婆子一个还当宝贝?” 妇人似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尖锐大吼一声,两家人很快打了起来。 余若菲和孟伟相恋多年,虽没有领证,但共同积攒下的财产可不算少,余家人和孟家人互相指责,推卸责任,给对方泼脏水,也是为了到时候上法院能多分割些财产。 病房里噼里啪啦乱成一团,玻璃破碎,瓷器砸在地板,咒骂和捶肉声充斥整个房间。 接待员一看情况愈发恶劣,立马联系医院安保。 过了一会,五个人高马大的安保员持枪推开房门,冲进病房。 “安静,医院不得喧哗打闹。” 两家人打得上头,才不理会旁人的阻拦,激烈拉扯在一起。 房门大开,趁无人注意自己,宋宁小心翼翼走进病房。 宽大的房间摆放着两张床,床附近散落一地的苹果,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插满气管,心电图机在旁边不停描绘着心跳线。 而另一张床上,女人侧躺着,脑袋缠着厚厚一圈白色纱布,眼神呆滞盯着地上的苹果。 意识到有人在看她,余若菲僵硬抬起头。 “你”声音低迷。 宋宁眉心一跳。 “你还记得我——” “你跟我在游戏里认识的人长得好像——” 停顿了半秒,宋宁犹豫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余若菲却不说话了,视线从女生脸上一寸寸移向侧面。 侧面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她伸手抽出一株玫瑰,捏在指尖把玩。 玫瑰花瓣一片片扯下,嘴里念念有词:“出了游戏就可以见到他啦,等出了游戏就好啦。” 回忆起什么,又勾嘴嬉笑几声。 宋宁见余若菲不搭理人,又叫了好几次名字,一次都没有给她反应,应该说,女人对周围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大脑记忆混乱后退,余若菲彻底失去对现实、虚幻的判断力。 她不记得房中为她争辩的父母,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更不记得身边插满气管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爱人。 双方父母闹完,孟父满脸晦气吐了口沫,起身朝赶来的医护人员大声吼道:“叫负责人过来,我们不住了,退钱!” 植物人无法清醒,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状况会越来越恶化,维持生命的费用也会逐年上升。 虽然加奈公司给了补偿金,但孟家不止一个孩子,父母也已年迈,与其把钱浪费在这里,还不如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这笔巨额,足够一家人潇洒好几十年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并未稳定,出院了可能会感染呼吸道等多种并发症。”医生委婉说道。 “什么感染不感染的,他又没有咳嗽生病,稳定了又怎么样,不还是照样醒不过来,庸医,连我儿子都治不好,不在你们这治了!” 谁都听得出这是个荒唐的借口,私人医院拥有最好的医疗技术,如果连他们也治不了,去了公立医院更不可能治好。 主治医师在光脑点了几下,语气平静:“好的,麻烦您去一楼大厅办理出院手续。” 孟父骂骂咧咧离开。 闹剧结束。 接待员出声提醒:“宋小姐,我们下去吧。” 闻声,房间里其余人全部看向这边,几人上下打量了一会,见女生打扮气度不凡,纷纷谄媚道:“是小菲认识的朋友?” “肯定是孟伟的朋友啊!” 宋宁礼貌摇摇头,跟着陪同人员走出病房。 “哎,别走啊!” 走进电梯,宋宁看着不断变换数字的电子屏沉思。 从目前情况看,只有她清楚游戏中发生了何事并全身而退。 开始游戏的一刹那,无数人的意识被传送到一个“随机世界”。 这个“随机世界”危险、恐怖、伤害完全与真实世界一模一样,换句话说,那就是个真实世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心里清楚跟加奈公司有关,但宋宁不会说出真相走这趟浑水,没有亲身经历,不会有人相信这些荒诞的事,而且加奈公司也不会坐以待毙。 通过舆论操控,他们完全可以把她塑造成一个博眼球的疯子。 沈安和沈佳佳都在治疗中不让见,宋宁放好果篮便离开了。 工作人员按下电梯门:“宋小姐,有位自称是您情人的先生在车库等您。” 啊,她什么时候有情人了? 宋宁迷茫了一瞬,而后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来得还挺快。 “我知道了。” 电梯匀速下移,金属门移开,宋宁迈步往跑车走去。 没走几步,便看见不远处蹲着一个身影,男人个子高,就算蹲在地上存在感也十分明显。 他听见动静,倏一下站起身。 池平川恢复了人形,那些漆黑锋锐的蛇鳞从身上消失,只是脸颊、脖子、手背都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 身上换了一件灰色套头卫衣,薄薄的布料勾勒出胸膛紧实的轮廓。 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他的视线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穿透承重柱、车辆,精准落在在宋宁身上。 原先池平川还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自从把“底牌”亮出后,他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狂热情愫了。 随着宋宁的缓步靠近,一股滚烫黏稠如胶水般的视线刮蹭她在赤.裸肌肤上,急切、火热,又在竭力隐藏。 池平川躲在承重柱后面,不停的视线投射、躲藏、投射、躲藏,仿佛一只面对陌生人靠近,安全感缺失、瑟瑟不安的小狗。 生怕宋宁会对他的冒犯目光感到厌恶,但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渴欲。 想要见到她。 又怕她讨厌。 酥麻感若有若无,落在肌肤上一阵一阵宛若蚂蚁爬过又消失。 宋宁头皮发麻,被视线弄得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爽命令道:“出来,别躲在后面。” 池平川默默从承重柱后走出,眼神十分具有侵略性如吞噬的黑雾,直勾勾盯着她。 宋宁对这种野兽进入狩猎状态的眼神很熟悉,双腿立即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逃跑。 却不想,他看了一眼后,只是垂下头。 “宁宁,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对不起。” “我接受。” 巨蟒顿了一会,开口道:“你别不要我。” 不说继续在一起的事了? 男人突然放软了态度,不像之前那么极端疯狂,宋宁反倒不习惯了。 是真心悔改,还是装的? 她认真点了点头,走到跑车旁按下钥匙,车灯闪烁。 “要你,然后呢,你还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反问句,代表女生的纵容和好奇,如果巨蟒更有常识一点,他就该明白雌性的主动开口,表示已经接纳了自己。 可他不知道。 池平川出生时,巨蟒族的蟒蛇数量就已经开始减少,因为信仰之力需要族人献祭、吸附精气,很多族人在他未启智时便迅速衰老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把他隔离规则之外,做了何等的努力与牺牲。 一条孤伶羸弱的小蛇,没有攻击性和威胁,可其余种族的动物仍心怀惧意,不敢与他交流来往,自然也没有动物教授他为人处世和生活常识。 小蛇顺应着传承记忆,饿了吃肉,饿了喝水,懵懵懂懂一个人长大,在成年化形后才回到村落,守在吊脚楼,成为下彝村的守护神。 听到宋宁的反问,巨蟒霎时红了眼,心都快碎了。 他感到焦急和躁动,更有一丝委屈,只觉得宋宁话里有话,是变相的谴责和拒绝。 因为自己的蛇尾差点绞死了她,于是她畏惧、讨厌自己,好心让他上车,结果弄出的飓风吓跑了人,搞砸了一切。 这句话就是在训斥他。 ——你贪心、罪恶,还妄想要其他的? “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酸涩的潮水涌上心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溢出。 男人俊朗的脸触电般一阵阵痉挛,眼角微红泛着水光,平日里凶狠无比的竖瞳此刻水汪汪的,盛满了委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眼帘一动不动,弥漫着森寒死气。 宋宁:“?” 说实在的,池平川身材完美堪比健身教练,可又不像健身教练一样像只牛蛙。 他的肌肉匀称结实,胸肌非常饱满,弹性嗯,宋宁零距离体验过,只能说体验感非常好。 但如此体格壮硕、攻击性十足的男人此刻却在空旷地下车库默默流泪。 两只眼球圆润无比泛着绿光,如木偶空洞的眼窟窿。 效果堪比恐怖片,有一种莫名诡异感。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前面在公园哭还能理解。 当一个人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懊悔和内疚的情绪,当这种情绪非常之强烈,所有人都会哭泣。 那这次的哭是因为什么? 宋宁回想刚才的话,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语气严苛或是很过分。 有意调节气氛,开玩笑道:“怎么了吗?是我说的哪个字戳动你心了?” ——还真戳动了心。 巨蟒湿红着眼,眼皮上下慢慢肿起,颤抖着唇,不敢再出声。 嘲笑,彻彻底底的嘲笑。 宋宁在嘲笑他。 她厌恶自己,已然到了不可弥补、挽救的地步。 苦楚的眼泪涌动得越发汹涌,几乎要把体内的水分榨干,全部化为泪水。 害怕自己再次开口,会得到雌性更加尖锐、难以忍受的回话。 巨蟒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的激烈情绪,遭成一系列不可挽救的动荡。 宋宁尴尬摸了摸鼻尖,突察指腹湿热,原来鼻尖已经紧张得冒出汗水。 虽然说她的情商没有达到人人钦佩的程度,但自觉每一句话都能说清楚表达的意思。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宁没遇到过这种事,看男人哭得越来越猛烈,只好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上车吧,带你回家。” 果然,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滔滔不绝如水龙头的眼泪霎时止住。 池平川止住了哭泣,低下头沉默不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打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宋宁看着他的行为,心里隐隐想笑。 自动驾驶开启。 跑车飞驶在柏油路上,装修华美的别墅区出现在导航图尽头。 车内无人说话,异样的安静。 连身旁人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这也太沉默了吧,完全不正常! 宋宁心很慌。 她都开始怀疑池平川不说话,是不是又在酝酿发疯。 几分钟后她受不了了,佯装愤怒道:“前面这么多话,一个劲让我别走别离开,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无所谓了是吧?” “你要是不跟我说话,那我也永远不理你了。” “不要。” 不要不理他。 巨蟒竖瞳骤然缩紧,手掌不受控制掐住大腿。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害怕……” 宋宁奇怪瞥了他一眼:“害怕什么?” “宁宁讨厌我。” 不是讨厌,是厌恶。 可巨蟒不愿意说出这两个字。 宋宁轻笑一声,嘴角的笑像一缕缕春日的暖风。 强势、残忍的野兽心甘情愿为她变成一只讨好无辜的小狗,甚至因为她在患得患失。 心里那种隐隐的征服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要是讨厌你,还会让你上车,还会带你回家?是不是傻。” 青绿色的竖瞳缓缓放大,似是十分震惊,针般瞳仁整个扩大覆盖虹膜,半响又缓慢缩紧。 漆黑的蛇鳞突地大面积冒出,头皮牵扯连带着头发也钢筋般竖起。 透过镜子,宋宁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没忍住侧过身,动作温柔摸了一下头发蹭蹭炸开的脑袋。 “我发现你还蛮可爱的,跟我的布偶猫一样。” 说完这句话,宋宁愣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池平川会和可爱两个字关联在一起。 蟒蛇的原型骇人又恐怖,把他放到人群中,肯定能吓跑一堆人。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他可爱。 为什么短视频平台的宠物视频特别热门,因为它们外表可爱、乖萌,更多的是因为被主人赋予了人类的情感。 视频底下总会特地配文解释动物的所思所想。 他们敢说这就是动物的真实想法吗? 没人敢承诺,但人类轻而易举被这种拟人化的动物捕获。 宋宁也是如此。 如果说池平川是人,她对这种表现不会有太大反应。 但自从知道他是一条蟒蛇,心态就全然不同了。 她无法用对待人类的目光看他。 因为那双类似猫咪扩瞳的眼睛,更因为池平川之前在村落特别安静、顺从,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在某些事情上显得特别锲而不舍。 她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现在看来,那是野兽纯粹的内心世界和无法控制的兽.欲。 而经历他的疯狂和痴迷后,这种罕见的震惊反应显得特别独特,特别有意思。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要是不喜欢池平川,不会因为他身上出现人类的普通情绪而感到惊喜-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碎声不断响起,宋宁眉头不自觉蹙起,转头看向身边人。 车托上,被宋母摆放着的平安玉牌变成一滩粉末。 不仅仅是这块玉牌,还有口红、挂坠、头发小夹子,甚至是车门扶手都被掰下,捏成了碎片。 他怎么知道从收纳箱找到这些? 等等,那只口红是她最喜欢的之一。 “池平川!” 宋宁怒火燃烧,娇叱道:“今天你还没闹够吗,又发什么疯?” 巨蟒没有说话。 他浑身上下又烫又痒,麻痛难忍,感觉有无数蚂蟥在身上啃咬攀爬,拼命吸他的血,古铜色的肌肤大面积出现酡红,仿佛整个人被泡入酒中晕乎乎的。 宋宁说他可爱。 从来没有人、没有动物对他说过这句话,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庞大的海啸声袭击了耳道,整个脑袋都头晕目眩,嗡鸣不停。 酥麻的痒意从脚底电到脊椎骨再到头皮,大脑泡水胀破无法思考,强烈的激动和羞耻,又使他体内燃起汹涌的燥意,耳垂抹上一缕绯色,脸颊透出淡淡的红。 他心潮澎湃到无法控制手臂长出一片片锋锐蛇鳞,鳞片弥漫,很快爬满了全身。 疯狂的破坏欲在心口交织缠绕,指尖发痒。 ——想要撕裂、吞噬一切。 意识到自己的杀意,巨蟒有些焦急,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雌性,只好按捺下燥意,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结果可以预想。 寄托激动之情的力量把所有放入手掌心的东西全部捏碎了。 宋宁瞳孔巨震,又被他蜥蜴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重点不是这个,是池平川一直死死攥紧拳头不放。 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碎成这样还死捏在手心,会不会把皮肤划破? 宋宁眉眼浮现一丝担忧。 弯腰伸手去掰他的拳头,刚碰到手背便惊呼一声。 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得非常紧。 仔细瞧,狰狞的青筋从手背冒出延伸到手臂,伸手捏了捏,硬得像块铁,怕是刀子也划不出痕迹。 想到他的过激反应是因为自己的话,宋宁哭笑不得。 “放轻松点,小心时间久了肌肉痉挛。” 巨蟒眼睛亮亮的像是蒙上一层水光,心跳疯狂加速到悚人的程度。 极大的震撼。 宋宁居然不怕他,还伸手触摸了那些鳞片,还担心他。 他真的。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宋宁好喜欢宋宁好喜欢宋宁。 随着时间流逝,巨蟒身上的僵硬和异变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低着头,面部肌肉扭曲狰狞,无停歇的颤意使得组织剧烈抖动,凸出丑陋的线条,与俊美的五官形成鲜明对比,蛇鳞呼吸般起伏、摩擦,发出兴奋嗡鸣声,两条腿也在黏合变粗,隐隐有化为蛇尾的趋势。 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疯狂黑暗的意识世界,在竭力反抗,又无力反抗,眼神癫狂到爬上密集的血丝。 回忆起可怕的经历,宋宁一激灵,赶紧伸手按住池平川的大腿。 “够了哈,别太过分。” “马上到家了,难道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游曳进去吗,我是无所谓的。” 几分钟后,池平川呼吸急促仍有些头晕目眩,难忍攥紧拳头试图冷静下来,身上的异变随之褪去不少。 宋宁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他一身的打扮,卫衣配裤子,完全是现代社会的衣服。 他才到这里没多久,衣服都是从哪“搜刮”来的? 可不能去捡垃圾穿啊! “你身上的衣服从哪拿的?” “我让他们给我的。” “他们?” “我问路边的人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他们很爽快就给我了。” “有多爽快?” 池平川眨了眨眼,眼神转变茫然,翻看了一下记忆,支吾道:“他们人挺好的,把袋子一扔就跑走了,大概有什么急事。” 他后知后觉那些人表现异样——似乎不是爽快。 宋宁想要发笑,又生生忍住。 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有急事,而是看他大块头的模样害怕吧! 玩闹了一会她重新坐直身,拿起光脑回复信息。 悦耳动听的轻音乐播放,氛围十分轻松愉快。 “想要宁宁。” 一声低语飘飘忽忽传来。 “什么?” 宋宁专心致志盯着光脑,没有听清近乎呢喃的话。 池平川无法忍耐般闭上了眼,重复道:“想要宁宁,想要宁宁。” 语气沙哑,压抑着内心的渴欲。 车窗紧闭不透风,窄小空间只有两人。 雌性香甜无比的气息全方位环绕,坐进车子没多久巨蟒便起了情y,并且维持到了现在。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干燥的唇瓣,重重吞咽口水,弯刀般的尖齿从上颚冒出,蠢蠢欲动溢出毒汁,急迫想要咬住雌性的后脖。 刺入、注射。 热切又压抑,渴望又不安。 宋宁反应过来。 他是在回答车库的话。 ——要你,然后呢,你还想要什么? 她倏然红了脸,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狂跳起来,速度快得骇人,在耳道中清晰可闻。 真是的。 他总能轻松说出不知羞耻的话撩拨她。 到底是想要她,还是想“要”她。 暧昧气氛酝酿。 巨蟒低下头,锋锐的薄唇一寸寸靠近宋宁的唇瓣,缓慢、谨慎,像是在给她拒绝的机会。 跑车驶入隧道。 四周立刻陷入黑暗只剩指示灯。 车内没有开灯,视线昏暗。 宋宁燥着脸,想躲又不想躲。 两人现在心意相通,亲个嘴没什么大不了。 算起来已经好几天没亲了。 她察觉到耳朵旁的碎发被一只手别到耳后,指尖触碰耳朵,顿了一下,下移,指腹缓慢蹂.躏白嫩的耳垂,带来酥麻痒意。 宋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冰冷潮湿的鼻息拂在面前,一呼一吸,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呼吸共频,池平川没再往前,似乎犹豫什么,可耳垂上的存在感极强,连带着肌肤到脸颊都开始滚烫。 宋宁不再犹豫,主动搂过男人的脖颈,手按在后脑勺下压,张开唇主动伸入舌尖,细细搅动。 雌性的主动立刻让瞳仁猛地缩成一根针,鼻息沉重,结实的手臂一把托起双腿,把人从驾驶座抱到自己腿上。 一只手克制又小心的搂紧细腰,怕伤害到她,巨蟒只敢轻轻吮吸湿腻的舌尖,缓缓刮过潮热的口腔内部,轻柔的吻密集又繁琐的印在唇角,宋宁舒服地哼了一声。 试探性的,舌头分裂成两道细长的蛇信,一点一点舔舐脸颊,而后探入了两瓣唇中间的唇缝。 舌头不再厚实,反而细长开叉,宋宁起初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瞪了一眼池平川,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扬,眼睛圆润水灵灵的,几乎瞬间让巨蟒激动起来。 他一下子含住舌尖,没忍住欲.望重重吮吸。 宋宁眼睛微微瞪大,认真感知口腔和舌头触觉,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条舌头而已,蛇信有意识缠绕、舔舐,舌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紧匝感,脊椎骨瞬间电流蹿过,她受不了这刺激,受惊般合上了齿,一口咬住蛇信。 但她没有推开人。 巨蟒也不追逐那截软舌,收回了蛇信,强烈的刺痛感反而使他越发亢奋。 想要宋宁多咬咬他。 最好。 ——吃掉他。 他捧住白皙的脸颊,脸侧的手指在疯狂颤抖,低下头,竭力压制兴奋,缓慢又珍惜地吮吸饱满的唇瓣,宋宁乖乖的,一点反抗也没有,这个认知令巨蟒背肌瞬时绷紧,一片片蛇鳞从后背冒出。 微微用一点力轻松撬开齿缝,迫使雌性张开唇,露出内里潮湿软糯的舌头,方便他大口大口吞咽唾液。 “嗯,马上要到家了——” 口腔被吮吸得脊椎骨发毛,宋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她受不了这种恐怖的酥麻感,后腰发软顺势倒进了男人怀里。 巨蟒心满意足抱紧了雌性,柔软压迫胸膛,感受怀里的人像一块汁水四溅的果子,低下头,蛇信从额头、鼻梁、脸颊一一舔舐到唇缝,唇瓣和唇瓣相互摩擦,蛇信与舌头相互缠绕如交尾,喉咙吞咽声不停歇响起。 还不够。 还不够。 不知亲了多久,跑车已经驶入了车库,而车内两人依旧难舍难分相贴在一起,宋宁手脚发软,舌头也发酸,手臂无力从池平川的脖子往下滑,又被强势拉起重新环上,扶正下滑的身体,牢牢圈入男人怀中。 车灯偶尔从车库一闪而过,照亮整个空间,所幸停车的地方足够隐蔽。 宋宁紧闭着眼沉浸在这个疯狂的湿吻里,她嘴巴微启,仰着头全然依靠在男人怀里,口中唾液被刮走,又被渡进冰冷香甜的气息。 等到舌根胀痛大脑缺氧,整张脸变得无比通红快要熟透一般,她才不得不推开人,让池平川停下。 视线明亮,她衣着凌乱不知何时跨坐在男人一条腿上,甚至双脚还十分可耻的勾住,姿势十分不雅观。 真是要命。 怎么能在车里就控制不住亲啊,还亲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因她而痴迷狂热的竖瞳,心怦怦直跳。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潮水般退缩,她动了动腿想要回到车座。 一张大手又把她推回原地,巨蟒紧紧搂住人,竖瞳微眯,手掌下移,又把那张软唇含进嘴里,重重吮吸舌尖和唇瓣,细细品尝雌性香甜无比的唾液和细软滑腻的舌。 宋宁被亲得毫无反抗之力,眼尾泛着红光似要落泪,脸颊也是一片绯色,呼吸急促而快速,像是要濒死过去,她只好如溺水之人死死搂紧脖子,柔软的身躯贴紧坚硬如铁的身躯汲取支撑力。 两人还在忘我亲吻,光脑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宋宁顿时慌张退开,口舌相离,“啵”的一声在车内十分清晰,她燥得要死,缩头乌龟般把脑袋埋进了池平川的脖窝,急促呼吸着。 密集刺麻的热气吹拂在肌肤上,让巨蟒浑身上下都泛起难以形容的麻痹感,他重重吞咽口水,细细回味这次肖想已久的蛇吻,安抚女生弯曲的脊椎骨,从上至下抚摸,像是溅落火星点燃了敏感的肌肤。 宋宁喘了一声。 “不准摸!” 她把光脑拿起,上面来电显示是宋母。 竖起中指放在唇上警告人。 轻了轻嗓:“喂,妈妈。” “宋宁,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作者有话说:已经过审了,这次修改错别字,请不要锁了!!感谢审核员!!! 感谢在2023-09-05 23:58:36~2023-09-06 23: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存稿都抱走 10瓶;摸摸刃的大胸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完】 第 59 章 荒山巨蟒(26) 宋宁,永远是他的。…… 挂完电话, 车内气氛依旧闷热而胶着。 宋宁抬手碰了碰红肿的唇,滚烫的热意顺延至指腹,令她忍不住勾了勾指尖。 痴迷黏稠的目光一直附着在脸上, 这一回,除了疯狂压抑的欲, 还有令她浑身麻痹的爱意。 宋宁几乎抗拒不了这种眼神, 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融入滚烫血肉之中, 忙不迭地推开人:“好啦, 快下车!” 她手忙脚乱坐回驾驶座, 打开车门,靠着车身急促喘气。 这栋别墅是宋宁名下的房产, 平时离市区很远, 她偶尔过来住,所以宋母只是安排人定期打扫。 人少、偏僻,很适合池平川。 回到别墅,打开大门, 熟悉的现代家具出现在眼前,宋宁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心底出现久违的安定。 都怪池平川今天给她的“惊喜”太大! 在警卫亭被抓住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回到那个恐怖村庄了。 不过, 宋宁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 会跟一条蟒蛇在一起。 感觉很奇怪, 但却不赖。 想到这,忍不住弯起眼, 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转过身对池平川招招手:“快过来,以后你就住这了。” 巨蟒敏锐捕捉到那一抹甜蜜的笑。 他走进客厅, 既不好奇也不紧张,眼神直勾勾盯着宋宁,鸦羽般的睫毛下,目光炙热拉丝如不断繁殖扩张的病菌。 “这是我们的巢穴吗?” “啊?” 巢穴? 一个非常动物的说法。 在自然界中,巢穴意义重大且非常特殊,代表着动物与配偶将在一个独属于它们的领地,长久陪伴,亲密相依,繁育下一代,而在人类的视角里,这是家的另一种称呼。 宋宁抬头对上池平川热切的眼神。 他站立在空旷的客厅中间,面色平和不再失控,但垂至两侧的双手却紧张攥起,透露着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冷静。 其实,宋宁隐隐约约猜到池平川想做什么。 白猴围袭那天,他说了一句话,说要带她回家,语气十分诚恳期盼,她那时被亲得晕乎乎没有多想,事后反应过来,回家或许并不是特指吊脚楼。 只是那时情况复杂她无暇深究,很快将这句话抛至脑后。 现在她明白了。 宋宁嘴角笑意变大,想要开口说这是家,临到关头却换了一句话:“嗯,我们的巢穴,喜欢吗?” 她下意识就想说人类的词,但没必要了,选择和蟒蛇在一起,就要接受他跟人类不同的地方。 “平川,我是一个、不算勇敢的人,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麻烦都会有人解决,久而久之,一遇到棘手的事,我总会下意识回避,你知道的,我们两个很不一样,你是蛇,而我是人,所以那天我看到你变成一条蟒蛇,我非常害怕,只想着躲开你,也不知道如何去处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抱歉” “在村子里,我们有一个很特殊的初识,一个不算美好的认识,我很感激你保护我,也很庆幸遇到的是你。” “你说想带我回家,但你的家远在天边,而我的家触手可及,所以,你要跟我回家吗?” 巨蟒向前走了几步,指尖锋锐的利爪几乎刺破了掌心,他颤着声:“宁宁” “怎么啦,又被我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吗?” 宋宁看着池平川一点点涨红了脸,耳垂也红得像是要滴血,身上的鳞片若隐若现。 “我、我” 巨蟒攥紧了拳头,眼角泛起赤红,巨大的羞耻和喜悦浪花炸开在心底,使得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当然记得那天山坡上发生的事,不止那天,和宋宁相处的每一天他都记得。 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村民们都害怕他,不愿意跟他交流,连山林间未开智的动物也一看见他就跑,只有宋宁会主动打他,主动骂他,主动欺负他。 这就是对他的特别! 她还会主动抚摸他,主动亲吻他,主动拥抱他。 还把他带回了巢穴。 ——她真的好爱他。 回到雌性的巢穴,对于不谙世事的蟒蛇来说意义重大,这几乎等同于邀请他交尾、繁衍了。 酸涩的情绪已经被一波波不断涌起的甜蜜漩涡所取代。 巨蟒情不自禁快走几步,一把把人搂进了怀里,结实的手臂紧紧捁住腰。 “宁宁,宁宁,好喜欢宁宁啊,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滚烫的热气带着露.骨的话劈头盖脸砸向宋宁,她感受脖窝处扎进刺挠的头发,急促密集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肌肤,野兽的尖牙利齿贴住脆弱的血管,更重要的是,后腰处的手臂力道似要把她从中勒断。 咬牙切齿道:“我也很喜欢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 手臂肌肉猛然松懈,过了一秒又被用力绷紧,不过力道减小许多,巨蟒舍不得放开人,手指不断上下撩拨脊椎骨,肩膀剧烈发颤,情绪激动到不断喘气:“宁宁,怎么办,好喜欢好喜欢宁宁我想跟宁宁交尾!” 热切的话不断在客厅环绕。 宋宁被这番直白的话敲晕了脑袋,手脚瞬时麻了一下。 虽说恋人之间做这种事很正常,但她没想到池平川这么急不可待,青天白日就在向她求欢,想到第一次遇到他也在这般急躁要吃人的模样,眉头不爽蹙起。 她推开人,攥起男人衣领娇叱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不会是因为想交尾才喜欢我吧!” 巨蟒愣了一下。 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交尾才喜欢宁宁。 可那天他确实是嗅闻到了雌性的气味才一路尾随,甚至情难自抑把她掠走。 到底是什么呢,他喜欢宁宁,也想要跟她交尾。 巨蟒不知道爱是如何产生的,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宋宁,只想看着宋宁,只想跟她厮混在一起。 宋宁离开的那天,他围着祭坛游曳了一圈又一圈,到处都是嘈杂的骨骼碾压声,可他却在这种环境下听不见任何声响。 什么也没了,香甜的气味、悦耳的声音、那双望向他就能使其瞬间坚.挺的眼睛,巨蟒找遍了所有山头,去了雌性每一个到访的角落,可始终没有发现雌性的身影。 野性冷峻的脸上流露出急躁和一丝茫然,他想说出点解释的话,可不知道怎么说,长久的思想闭塞使巨蟒口舌愚钝,躁动难安到手指倏然捏紧,发出关节咯吱声。 “喜欢宁宁的气味,喜欢宁宁的血肉,喜欢宁宁的口水,宁宁的所有我都喜欢,宁宁要相信我” 啪嗒。 青绿色的竖瞳又开始蓄满泪花,见池平川哀伤又难过的望着自己,宋宁哼了一声,气意消失。 这句话乍一听颇有些毛骨悚然,几乎令她手臂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要不是宋宁习惯了他的日常用词,差点以为他又想吃了自己。 白皙纤细的指尖主动伸进布满蛇鳞的掌心,娇声道:“料你也说不出啥好话,这次就放过你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交尾?” 宋宁伸手把男人的脖子往下勾,热气扑洒在耳垂:“笨蛋,交什么尾,我们不应该先成亲吗?” 饱满红唇在竖瞳下闪烁着亮晶晶的水光,几乎是在引诱恶劣的野兽露出利齿犯罪。 可男人却没有像宋宁想象中低下头,疯狂表达内心的渴望,肆意啃噬鲜红的唇瓣。 她微微歪头,不解道:“怎么了?” 巨蟒腹部以下已经幻化成粗长的蛇尾,蛇腹轻轻摩擦地板发出声响,趁宋宁不注意偷偷从身后弯过来,圆润的尾巴尖上环着一枚漆黑套圈。 他背手取下,一只手搂着宋宁,一只手精准握着宋宁的手腕,宋宁看不到池平川在做什么,只感受到指尖被圈入一个坚硬的东西,下滑、套住——似她一样无法挣脱。 指腹触及一圈圈的纹路,堆叠的方式莫名有点像蛇鳞,宋宁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想要把这怪东西甩掉,但想要这是池平川给她的,甩掉指不定男人又要怎么发疯,只好勾了勾指尖。 巨蟒虽不懂爱,但他也在努力学习爱人。 那些纷乱肮脏的人类记忆划过大脑时,一抹宝贵的财富被他幸运捕获。 这是一枚由蛇身上最坚硬的鳞片凝聚而成的戒指。 圈住白嫩手指的那一霎那,一种无法言说的涨热使巨蟒感到心潮澎湃。 终于在雌性身上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痕迹。 他想要宋宁吃掉他,这样两人就能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好戒指满足了罪恶的欲望。 只要一直带着戒指,她无论去哪,他都能找到。 她再也无法抛下他。 永远都不会。 愉悦的想法使巨蟒浑身上下亢奋到颤抖,尾巴尖轻轻翘起,血液到骨骼肌肉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化出原型——掠走雌性、缠绕、交尾。 囚禁和牢铐的确很有效,但都比不过雌性的心甘情愿。 那些愚蠢的人类根本就不懂如何挽留伴侣。 从今往后,他将用十分的爱去疼惜、呵护她,当然,适当的示弱也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嘶嘶—— 宋宁,永远是他的。 是他的雌性他的雌性他的雌性。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故事二-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还有几个play番外,好怕lock文。 第三个故事好想写毛绒绒的动物啊,雪豹黑豹或者狼之类的,是温馨的故事,因为又写人鱼的话,不可避免描述用词又是湿腻的鳞片、冰冷的体温之类的,怕大家看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