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你侄子的生父是检察官……
基督山伯爵府的仆人很少, 不符他的富有形象。除了来自突尼斯的阿里和法国本土的贝尔图乔,贝尼代托就认识个见面点头的巴蒂斯坦。这人比基督山伯爵还难搭话,贝尼代托找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生气的同时也认可他是尽职的秘书。
和贝尔图乔一样,巴蒂斯坦在外维持主家生意,社交。
走班的仆人非工作时不会靠近基督山伯爵的生活区,唯一的阿里也有库藏要点, 这就给了贝尼代托可乘之机。
他很聪明,不会猫到书房门口,扯过一个两端打孔的木板, 麻绳, 爬到靠近书房窗口的树上, 用一纸筒卷起的空心管偷听书房的二人谈话。
若有仆从路过,他便用空心管打量天空,或是假装在弄秋千。
偷听的条件不尽人意, 但足够让贝尼代托做出决定。
果然,基督山伯爵和贝尔图乔是一伙的。
得知自己会被送走,贝尼代托思考前就行动起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贿赂一个走班的仆人带他出去。
“我想买个礼物向叔叔表达歉意。”贝尼代托装乖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些人。
仆人听了, 没多想地带他出去, 可毕竟是顶头上司的侄子,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找不到逃脱机会的贝尼代托以感谢为由请仆人去奥雷诺区喝咖啡,结账的功夫向店主求助:“我叔父是基督山伯爵的管家, 与我同桌的是伯爵的仆人,与我叔父有仇。他把我骗出府邸,我很害怕, 您能帮我报警吗?”
咖啡店的老板知道基督山伯爵,将信将疑地通知警察。
没一会儿,仆人就被警察带走,配合的同时不断伸冤:“我是良民,犯了什么错要逮捕我?说话呀!嘿!说话呀!你们为什那么要逮捕我。”
进了警局,仆人看见贝尼代托在警长身边指着自己。
“是他吗?”警长问道。
“是他。”贝尼代托给出证据,“他抢走了我的钱,搜他的身,就能找到右角内折的纸票和有牙印的硬币。”
警长果真从一头雾水的仆人身上找到符合的票据硬币。
仆人拉着警长为自己辩解:“我为基督山伯爵工作,不是什么可疑的人。那边的孩子是我上司的侄子,他能为我作证,我们只是外出喝咖啡。”
警长冷哼了声:“那孩子说你绑架了他。”
“不可能。”仆人斩钉截铁道,“我和那孩子的叔父是上下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绑架他。”
“他说你跟他叔父有仇。”警长挥舞着搜出的票子硬币,“这是你的?”
仆人犹豫了下,没有回答。
“我就知道不是你的。”警长劝他别挣扎了,“那孩子说你绑架了他,我们正通知家长来接人。”
仆人如遭雷击:“绑架?哦不!我怎么做这种事?我和他叔叔是同僚。”
“熟人作案才是常态。”警长扯下拉他的手,“人来了就真相大白。”离开前用仆人听得到的声音不屑道,“装什么纯良无辜!正常人会抢孩子的钱?让孩子请客。”
“……”未满二十一的仆人大脑空白,木然地看向一脸无辜的贝尼代托。
“您能通知我父亲来接我吗?”警长的孩子和贝尼代托一般大,移情作用下,他对贝尼代托十分温和,递给他杯牛奶。贝尼代托乖乖接过,犹豫了会儿向警长提了个不情之请。
亲戚间的相互寄养在这时还挺常见的,儿子出事,做父亲的肯定得过来瞧瞧。
“成。你父亲是谁。”
贝尼代托沉默了。
等答案的警长抬眼望去,只见孩子眸中带泪,抽了几声才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只知道他地位很高,是个检察官。”
警长后悔多此一举。
管家的侄子,生父不明。
这配置在见多识广的警长眼里也太典型了,多半是某家的私生子,碍于颜面或合法配偶的威胁将其送人抚养。
“没名字的话就得等你叔父过来。”等人的功夫,警长细细打量贝尼代托,思考哪位检察官如此风流,“你叔父是哪里人?”
贝尼代托面露难色:“我只知道他是意大利人,年轻时随兄长搬到科西嘉。我的养母是他寡居的嫂子,让我来巴黎投奔他。”
“意大利人?”警长猜这管家叔叔不说来历是怕侄子推出检察官生父的真实身份,“巴黎有意大利裔检察官吗?”
“没。”同屋的警察立刻回道,“只有南法来的检察官。”
“南法?”
“就是马赛那儿,离意大利不远。”警察提到了贝尼代托心心念念的人:“国王的检察官就是马赛人,叫……”
“杰拉德。德。维尔福。”警长表现得很不屑,“我知道他,和科朗坦一样,是个投机分子。”
同屋的警察瞄了眼门口,有贵族进来,身旁跟个阴郁的管家:“正主来了。还有,您都当警长了,祸从口出。”
“我懂。”警长吸了口鼻烟壶,挂着笑去迎接伯爵,“人在里头。”
“我不是为满嘴谎话的恶魔而来。”基督山伯爵转着手杖。
“拐人的恶魔已被收押,确实满嘴谎话。”
“可怜的朱利安比贝尼代托大不了几岁。”基督山伯爵意味深长道,“对小辈的关心招来无妄之灾,他也是够可怜的。”
“是吗?”警长半信半疑道,“您知道自己管家的侄子是被收养的?而且还是检察官的儿子?”
基督山伯爵内心地震,表情却困惑不已:“检察官?”他看向同样迷茫的贝尔图乔,后者的手心满是冷汗。
“你侄子的生父是检察官。”
“胡说八道。”贝尔图乔脑子飞快,“警长先生,我要是认识检察官,早就当公务员了,还会给人当管家。”
基督山伯爵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我不记得跟巴黎的检察官好到愿意收留他的私生子。”他瞪着心虚低头的贝尔图乔,怒火中烧,“而且是让管家养一检察官的私生子。”
“我能解释这事儿的隐情。”贝尔图乔压低声音,乞求道,“警局不是谈话的地方。”
基督山伯爵的胸膛剧烈起伏,走向贝尼代托时,拐杖驻地的声音比谈话前大了一点。
警长见状,知道这个管家很得基督山伯爵的宠信,不然后者不会陪他过来捞人,还给面子地回家听他如何解释。
贝尼代托在看见贝尔图乔的那刻就脸色苍白,但仍镇定地感谢警长,然后问准备审他的贝尔图乔:“我父亲是谁?告诉我,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父亲是谁 。”
他策划的这场闹剧就是为逼贝尔图乔带他认亲。
“我不知道。”贝尔图乔咬死不认,但周围投来的探究目光给他带来很大压力,“该回家了。”他上手去拉贝尼代托,遭到后者的剧烈反抗。
“别骗我,我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你也告诉过我的父亲是谁,但不让我与他相认。”贝尼代托挣脱不了叔父的拉扯,看向警长,扯着嗓道:“我父亲是杰……”他的话被手掌捂成呜咽声,脑袋也猛烈摇摆,试图挣脱贝尔图乔的桎梏。
“有劳了。”基督山伯爵递给警长一叠票券,后者瞪着看戏的警察,“活干完了吗?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基督山伯爵的马车停在警局的后门。
眼看要被塞进车厢,贝尼代托抽出藏起的自制匕首割伤叔父,拼了命地向大街跑去。
“这小鬼。”贝尔图乔吃痛后赶紧跟上,但很快便没了目标。
“人呢?”后出来的基督山伯爵面色阴沉。
送客的警长叹了口气:“又有活干了。”
第172章 第 172 章 阿让厨娘的眼睛也蓄满……
掏光肚里真东西后, 卡德鲁斯的待遇直线上升。清水面包变成两荤一素,也多了张柔软的床,小台灯, 沙发抱枕与羊毛毯子。特殊的日子还有葡萄酒和图书。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他的日子比以前舒服不少,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不错。”吃饱喝足的卡德鲁斯在床上剔牙,头次感叹囚禁的日子是如此舒服。
话音未落, 就有大汉冲进了屋,把未起身的卡德鲁斯脑袋一套,架着走了好远的路。
“你们要干什么?放手!”视线漆黑的卡德鲁斯满脑子都是杀人灭口的新闻报道。
他的遗体会被扔到哪儿?
大海?
森林?
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洞?
雨水隔着布袋落在惴惴不安的脸上, 身后的闷哼与马匹的躁动昭示着他被抬上无顶货车, 这大大增加了逃跑的机会。
卡德鲁斯尝试扭开腕上的绳子, 很快碰到个冰冷的铁器。“动啊!继续动啊!”他被推搡了下,立刻老实了。
绑匪应该没想杀他,中途扯下卡德鲁斯的头袋, 给他端来份不错的饭,还许他去旅店解决私人问题。
旅店都是客少的小店,开的地方和荒郊野岭没啥区别,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求助无门的卡德鲁斯分辨沿路老板的口音,确定是向法国驶去。
这是要遣他回国, 拿他换赏金?
卡德鲁斯又挣扎起来。
绑匪不耐烦道:“人没死你挣扎个啥?供出主谋还有减刑的机会。”
卡德鲁斯又不动了, 开启头脑风暴。
供出主谋后肯定要让他与主谋见上一面。
伏脱冷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为传递消息编了套暗语、手语系统。卡德鲁斯能在二人相认时传递消息,讨价还价。
尽管不喜前任上司, 但卡德鲁斯坚信他的江湖义气。只要他不爆料对方的秘密计划,伏脱冷会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足够他安度晚年。
…………
“有家波尔多红酒庄园同意签长期合同。”工厂的考察工作结束后, 珍妮请冉。阿让和阿贝拉的亲人来家里吃饭,同时给珂赛特、伽弗洛什定了个大蛋糕,庆祝他们马上开学。
路易销号前帮阿贝拉的侄子找了很有口碑的中产学校,为表感谢,阿贝拉的侄子带着大包小包赴约,其祖母放心不下年幼的外孙,陪着他一起来了。
先到的冉。阿让向珍妮汇报考察结果,频繁地瞥向客厅拱门,显然是在期待什么。
“红酒庄园?”
“葡萄便宜。他们不是知名品牌,在波尔多生存艰难,愿以三折的价格出售葡萄和周边的果酒原料,条件是我们负责一成销售。”
珍妮挑眉:“合着是看上巴黎的大总店。”
“所以要签长期合同。”冉。阿让笑了声,严肃道,“一旦他们在巴黎打出名声,原料就得原价出售。”
“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蠢的家伙。”珍妮问冉。阿让看不看杂志,暗示她有纸媒压制合作伙伴的不轨之心。
“亲爱的博林小姐。”托沙威的福,冉。阿让可太清楚名声的厉害,尤其是走中高端路线的酒企有多重要,“这是你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我懂。”珍妮为自己辩解,“放狠话归放狠话,办不办得另看态度。”
冉。阿让松了口气,喝茶时门铃一响,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阿贝拉,快过来搭把手。”
冉。阿让的心脏已经飘到走廊,腮帮子和眼球凸着,扶手的包垫抓出深深的褶。
一个和伽弗洛什年纪相仿的男孩率先进来,后面跟他的父母,体型有阿贝拉两倍宽的老妇。
珍妮起身迎接他们,对老妇说道:“好久不见。”
老妇有点惊讶:“我们认识?”
“巴黎的郊区里还有比乔丹酒馆更好的落脚点吗?”珍妮又看向老妇身边的少女,她比上次见识时略高了些,两颊上也更有肉,“我和老板的姐姐康利夫人一同入住,您女儿还帮我提了热水。”
“哦哦……”老妇……应该叫阿让厨娘恍然大悟:“您是那位女客!跟跑渔货的小伙聊得热火朝天的那个。”
阿贝拉脸色大变地在母亲的腰上掐了一把。
阿让厨娘疑惑地看向女儿,对方挤眉弄眼。
“您指的是汤德斯先生,我的丈夫。”
“哦!”阿让厨娘又看向珍妮,“恭喜你,那的确是个英俊的小子,而且还非常富有。”她令女儿无比绝望,“汤德斯先生怎么样了?你们的婚姻幸福吗?”
“他离世了,溺水身亡。”
“……”
“哦!”
“哦!我可能说错了话。”阿让厨娘手足无措。
阿贝拉赶紧解围,给介绍客厅里的其他人:“这是芳汀和珂赛特。芳汀是住家女仆,珂赛特是她女儿。”
端茶的芳汀放下托盘,拘谨地向阿让厨娘点了点头。
阿让厨娘大方地拿出一包点心给珂赛特和伽弗洛什:“长得和母亲一样漂亮,吃些点心,我今早做的。”
隔着油纸都能都闻到浓郁奶香。
珂赛特可怜兮兮地看了眼芳汀。
珍妮在一旁劝道:“吃吧!是阿贝拉母亲带来的,肯定好吃。她可是巴黎郊区最佳酒馆的厨娘。”
如果有好感表,阿让厨娘对珍妮的好感绝对突破友情值:“真会说话。”
阿贝拉又介绍神父:“我的老师,汤德斯先生的养父兼教父。”
阿让厨娘的表情正经了些:“为您的遭遇感到惋惜,但您有个很好的女儿。”
“也愿上帝保佑您。”神父与她互划十字。
终于轮到望眼欲穿的冉。阿让。
之前有礼物挡着,珍妮搭话,阿让厨娘便没有注意这个男人。此时一瞧,如遭雷击地定在原定,瞳孔急缩地倒映出含泪的脸。
冉。阿让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眼里的泪水缓缓流下。
“麻烦关一下窗。”珍妮为冉。阿让解围,对芳汀道,“马德兰先生的位子靠近通风的地方。风大,眼里进沙。”
回过神的冉。阿让努力扯笑:“失礼了,让您见笑。”
几十年没见,姐姐老了,胖了,和他记忆里的模样旁若两人。
阿让厨娘的眼睛也蓄满泪水,转头抹掉要落的泪:“你让我想起故人。”
“我是布里人。”冉。阿让与阿让厨娘握手,双方把对方的手背掐出银子,“小地方,三代内能找到亲戚。”
阿贝拉不明所以地拉近关系:“可不是嘛!看到马德兰先生的第一眼,我还以为见到功成名就的大哥。”
冉。马丁羞涩一笑:“能有马德兰先生三成本事我就很知足了。”
“胡说什么。”冉。阿让拍着冉。马丁的肩膀,“你都进博林小姐的厂子了,前途似锦,定有作为。”
“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还有阿贝拉。”阿让厨娘的心里满是惊喜、愧疚、以及怕对方离开的惶恐,“有空到我那儿坐坐,聊聊天。”她又找个合适的理由,“在巴黎见到老乡真是太有缘了,我们要好好聊聊。”
“一定。”冉。阿让过了会儿才松开阿让厨娘的手,接上的纽带却不会断开。
第173章 第 173 章 伊丽莎白:你和唐格拉……
除了阿让厨娘和阿贝拉, 这家在酒过三巡前都十分拘谨。
冉。阿让主动承包了酒水供应:“签长期合同的酒庄送的。”他带来了质量上乘的葡萄酒和各类果酒。
“小孩子别喝。”伽弗洛什和阿贝拉的侄子,本屋的第三个冉——冉。葛雷尔跃跃欲试,嚷着要试大人的饮料。珂赛特则一直盯着漂亮的酒瓶, 标签上有三色堇,波尔多的代表花。
“好漂亮啊!”珂赛特小声问道,“能把空酒瓶给我吗?”
“请便。”冉。阿让温柔一笑。不知怎么的,他看珂赛特非常亲切, 就像她是亲生女儿,“你可以往里面装银火虫,或是塞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纸星星吧!”珂赛特接过倒光的酒瓶, “银火虫会被憋死。”
珍妮抽走酒瓶:“洗干净再装星星。”
点心是果馅奶酪卷, 不适合晚餐吃, 但今天可以放纵一下。
“德国点心。”神父想起莱比锡的莫扎特手稿,“你很迷德国的东西。”
“比不得沙俄。”
“沙俄……”神父陷入头脑风暴,“哇哦!”他不知要如何评价那块神奇的土地。
“法国是露水情缘, 德国是真爱。”
“嘿!”阿贝拉瞪了眼珍妮,“孩子前注意用词。”
“好的,好的。”除了加奶油的果馅奶酪卷,还有撒杏仁碎和果酱的酸奶,小孩能一口吞的马卡龙。
“真漂亮。”珂赛特盯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
芳汀把自己那份给珂赛特。
珂赛特用叉子垒起马卡龙塔, 吃的却并不算多。
小冉盯着珂赛特的马卡龙塔, 离桌也不时瞥下,没好意思开口。
离开时,阿贝拉递给外甥个甜点盒:“珍妮送的。”里面全是马卡龙, “你没好意思说,她就托我转交给你。”
“谢谢。”小冉激动的眼睛就没离开盒子,琢磨着把哪些分给没来的堂亲。
第二天, 点心店送货上门,装着马卡龙与果馅奶酪卷,署名是马德兰先生,“愿你学业顺利”。
…………
唐格拉尔上门找茬前,珍妮把写好的稿子送去杂志社。吉纳维芙正面试求职的插画师和转行的漫画家。
《生活的秘密》一路走红后,孩子栏的漫画作者最先吃到走红福利的,有点之名就忘乎所以,要求分割杂志收益。
是的,你没听错。
这蠢货要分杂志收益,把成功归于自己的漫画。他甚至不是漫画的编剧。
吉纳维芙被气笑了,毫不犹豫地开除自满的画家:“让他滚回街上兜售才华。”
原定推出的漫画单行本也因此搁置,杂志社和被开的画家在分成上还没扯清。怒火中烧的吉纳维芙要在三天内选好接棒的画师,这对候选者是极大挑战——因为只有一周时间完成稿子。
“人挺多啊!”《生活的秘密》和被开的画家扯得昏天黑地,但不妨碍求职的画家挤满走廊——待客厅已站不下人,吉纳维芙只得借用杂物间。
“谁都想一夜成名。”某个跟她关系不错的编辑叹道,“你有读《辩论报》吗?”
“这期有三页抨击《生活的秘密》苛待作者。”珍妮耸了耸肩,“他们骂夏庞蒂埃系的纸媒太女性化了。老天啊!头次见到看个杂志能上升到国家高度。”说白了是销量不行,抨击同行以抢占市场。
编辑做了个鬼脸:“抨击的何止《辩论家》?”
“就当免费宣传。”编辑看到伊丽莎白小姐的身影,拍了拍珍妮的肩,“夏庞蒂埃先生认识《辩论家》的老板,他们懂得抨击有度。”
伊丽莎白小姐瞥了眼离开的编辑,看向挤得满满当当的走廊,“下去喝杯咖啡吧!”
伊丽莎白小姐在私人包厢里看完珍妮的新作。
“怎么样?”珍妮放下咖啡杯,液体没下降多少。
伊丽莎白小姐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很怪。”
珍妮的心脏沉入谷底,但很快因接下来的话雀跃起来。
“后续呢?”伊丽莎白小姐想多品几张。
“在写中。”珍妮打量着伊丽莎白小姐的脸色,“大量的麻烦令我分心。”
伊丽莎白小姐挑了下眉:“说出你的麻烦。你显然是有求于我。”
“这……”珍妮以为伊丽莎白小姐会更委婉些。
“说吧!我能帮你什么事。”伊丽莎白小姐等不及听珍妮的八卦,这是她在巴黎为数不多的乐趣。
“您知道唐格拉尔先生吗?”
“……”
“不认识?”
“他是哪位?”伊丽莎白小姐尴尬地咳嗽了声,“我对中部的贵族如数家珍,其它地方的了解不深。”
不得已,珍妮又介绍了下唐格拉尔是谁,不得不提前说出德。费罗伯爵夫人德名字:“他受你姑父最宠爱的情妇使唤,与维尔福交情匪浅。”
“维尔福?”伊丽莎白小姐掀了下眼皮,吐出一串讽刺的笑,“我倒是知道他。”
“您与圣。梅朗侯爵夫妇关系密切?”
“算是吧!”伊丽莎白小姐厌厌道,“我父亲没有合法子女,撒丁的王位会由叔父继承。圣。梅朗侯爵在国王前有影响力,他们家是洛林的私生子分支。蕾妮夫人未出阁前,我叔父曾有意娶她。”
“那为何没喜结连理。”
“不知道。”伊丽莎白小姐耸了耸肩,“联姻失败后,我父亲对圣。梅朗侯爵就冷淡了些,不过在瓦伦蒂娜出生时,蕾妮夫人请我做她女儿的教母。”
她吸了吸鼻子,一脸厌恶:“能跟维尔福混的是什么好货。你放心,这事儿我接了。”
她看德。费罗伯爵夫人也是极其不爽。
“王太弟会乐意看到国王的情妇被打入谷底。”
“他们不合?”
“德。费罗伯爵夫人试图让国王娶她。”
“荒谬。”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法国不许离婚,只能丧偶,但法兰西这天主孝子总能找到解决之法。在路易十四迎娶曼特农夫人前,就有国王拼着绝罚另娶。
“如果她有孩子,没准姑父会冲动一把。”伊丽莎白小姐意味深长道,“我姑父和他兄弟的感情可好了。”
“是啊!”珍妮想起神父的话,觉得这不无可能,“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74章 第 174 章 爱德蒙是你曾经的恋人……
梅塞苔丝和儿子很早来了。阿尔贝穿着红马甲, 微卷的头发被蓝色丝巾仔细束起,打扮得像个小绅士。
“伽弗洛什。”他一来就到处寻找朋友的身影,在书房找到玩八音盒的朋友。
“哟!这是要送给谁?”阿尔贝瞥了眼安静画画的珂赛特, 勾着还未发现他的朋友脖子。
“我自己做的,不送人。”伽弗洛什吓了一跳,问阿尔贝,“好看吗?”
“……”阿尔贝在照顾他的贵妇家里见过各色八音盒, 其中有个沙俄的八音盒最为漂亮,是穿长纱裙的舞蹈家迎风展翅,背后是极具特色的沙俄建筑。最精致的是舞蹈家和建筑间有头可以挥手的熊, 随舞蹈家的转圈摆动前爪。
伽弗洛什的作品粗糙的像由废铜烂铁拼凑出的, 但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 做出个能动的八音盒就很不错了。
“你打算送给谁?”阿尔贝又问了次。
“小维鲁蒂先生。”伽弗洛什的脸颊一红,“他是个好人,经常来探望我们, 给珂赛特谈情,给我讲各种故事。”
“小维鲁蒂先生?”
“意大利剧院的主演,长得很美的那个。”
“哦……”阿尔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梅塞苔丝不太关注上流社会,阿尔贝却积极加入这方世界。意大利剧院的首席有心上人也不是秘密。只不过与大名相比, 更广为流传的是她的笔名, 珍珠夫人。
阿尔贝很难把文风大胆,创意十足的珍珠夫人与朴素温和的珍妮。博林联系起来。是的,以珍妮的财富与社会地位看, 她并没有太多物欲,唯二能算高消费的是伙食开销与艺术收藏。
珍妮对名画没有太大兴趣,更爱收集名家手稿, 最好是看着他们亲自写下,拿到作者的亲笔承认。
巧的是,神父也爱艺术收藏,对古籍很有研究。
在汤德斯公寓里,阿尔贝看到十六世纪的圣经手抄本,圣女贞德的审判复印件,以及波西米亚人记录西吉斯蒙德仓皇逃走的日记。这些都成阿尔贝的谈资,他对神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以后也要当这样的男人。”阿尔贝不止一次地对伽弗洛什说,“有品的男人。”
显然,神父已成阿尔贝的男性榜样,就像汤德斯先生是伽弗洛什的榜样般。
梅塞苔丝在客厅等来收拾好的珍妮。阿尔贝能无所顾虑地去二楼,但她不能如此失礼。
“早上好。”珍妮与梅塞苔丝贴了下脸。
“谢谢你帮阿尔贝找到合适的赛马场。”梅塞苔丝腼腆一笑。费尔南离开前让交好的贵族朋友照顾妻子,可他不过一介军官,还不是令儿子说出“家父在巴黎和西班牙都有朋友”的伯爵议员。郊区的马场本来就少,很多在后世闻名的大马场彼时还是荒地或树林。珍妮的出现替梅塞苔丝解了燃眉之急。自打与基督山伯爵半交心后,梅塞苔丝便不敢再去基督山府,更别提有求于他。
“哪里的事。”珍妮为梅塞苔丝倒了杯茶,“伽弗洛什和阿尔贝是未来同学,我怕他在马场里放不开手。有阿尔贝在,伽弗洛什的马术会进步飞速。”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
梅塞苔丝不由自主地想到爱德蒙,一个被命运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基督山伯爵没来找您?”
“没。”珍妮的心尖微微一颤,“可能他近期有事。”她反问道,“你与他关系不错,也联系不上他。”
“我……”梅塞苔丝舔了下唇,低头看着琥珀色的茶水,“我不好经常基督山府,想托您帮我带一些话。”
“什么话?”
“……”带话是她急中生智的台阶。
谢天谢地,门铃声解了梅塞苔丝的燃眉之急。
“博林小姐。”只闻其声就可以想象那张神采奕奕的脸。
“您有客人?”法里内利的笑容在梅塞苔丝起身时局促了些。
“她是我的朋友,梅塞苔丝夫人,蒙代戈上校的妻子。”珍妮问梅塞苔丝,“您应该见过他。”
“是的。”梅塞苔丝笑容温婉,令法里内利放松不少,“您在意大利剧院的表情非常精彩,我和儿子看了好几遍《阁楼魅影》,欲罢不能。
“没有比观众的肯定更值得演员高兴的。”法里内利吻了下梅塞苔丝的书,“可惜我来得匆匆,没有给你带新剧的票。”
“给我吧!”珍妮打趣道,“伽弗洛什可以请阿尔贝去。他们大了,上学后认识新的朋友,也该有聚会项目。”
“一定。”法里内利回话时眼睛没有离开珍妮。
不自在的梅塞苔丝去二楼找阿尔贝,离开前,她又看了眼法里内利,五味杂陈。
“我给你带了礼物。”法里内利拿出个略大一点的精美盒子。
珍妮立刻推脱:“可别又是昂贵珠宝。”
法里内利没好气道:“是啊!可别又和基督山伯爵撞了礼物。”他解开了盒子上的红色丝带,里头装着码齐的乐谱,署名是弗朗茨。泽拉菲库斯。彼得。舒伯特,一个被爱情打动的音乐家。
“给我的?”珍妮盯着乐谱的署名,声音打颤,“给,给我写的?”她不识德语,但“珍妮”一词还是认得清的。
法里内利害羞地点了点头:“我特地请舒伯特先生为你定制的。爱德蒙和简的故事非常精彩,期待它也搬上舞台。”
珍妮的表情凝固了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也期待你早点演上这部作品。”她盖上礼物盒子。
法里内利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爱德蒙是你曾经的恋人吗?”
“不是。”
“说谎。”法里内利哼了声,珍妮只见他在微笑,表情声音都很戏谑。
默了,他又问:“你何时以我为蓝本写部小说。”
“我给你写过。”
“里头只有我,没有你。”法里内利执拗道,“我想要本有你有我的小说。我会请舒伯特先生为它作曲。”
“有空再写。”珍妮列着未完的作品,向他保证,“一定会写。”
结果她至死都在后悔没让法里内利早日读到这部小说。
第175章 第 175 章 欧也妮和拿侬终于来了……
舒伯特先生的来信是近期收到最大惊喜。他显然对珍妮充满被认可的感激, 用了最好的信纸写了三页之长,还请朋友译成法文,结尾是——感激并希望与您建立友谊的作曲家。
“这信我要一直留着, 当作传家宝。”珍妮把舒伯特的来信与他写给自己的乐谱一起放到书房后的保险柜里。她收集的名家手稿、第一版书都保存于此。哪天要是家里起火,梳妆柜里的珠宝可以付之一炬,珍贵的手稿毕竟救出。
“你找到了毕生所爱?”神父与法里内利是点头之交,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他看得出珍妮对其也有好感, 但离对爱德蒙的朦胧爱恋还有距离。
珍妮也不否认这点。
“可能吧!”她给出了很多理由,“他英俊、富有、嗓音甜美,但我不会跟他结婚。”
“为什么?”
“因为爱情不够可靠。”珍妮斩钉截铁道, “谁会给自己带上项圈, 主动递出项圈的绳子。”
“好吧!”珍妮迟疑了会儿, “他也不是丈夫的料。太漂亮了,而且还是知名演员。”
快乐后势必有麻烦紧随而来。
唐格拉尔的到访夹着雨天的水汽,面色和屋外的电闪雷鸣一样可怕。
“稀客啊!”珍妮的心态比唐格拉尔想得更好。
“你很快就轻松不起来了。”他冷哼着进了屋, 在走廊留下一串脚印。
“我下午有朋友要来。”珍妮叫住进客厅的唐格拉尔,“你猜是夏庞蒂埃夫人还是伊丽莎白小姐?我想你有打听过我与那位萨伏伊小姐(伊丽莎白)关系密切。”
唐格拉尔眯了下眼睛:“没见过比你更汲汲营营的人。”
“可能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珍妮不卑不亢道,“论汲汲营营,哪比得上钻人裙子。”
唐格拉尔鼻孔张大,上前几步扬起了手。
珍妮的心脏跳到嗓子眼, 但仍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嘴角噙着轻蔑的笑。
“真有你的。”唐格拉尔反击道,“不如你找靠山容易。”
“哪里。”珍妮也不惯着他,“我都没登堂入室呢!您就把伯爵夫人娶回家了。”
唐格拉尔的脸色更难看了, 决定不再纠缠下去。
终于安静了。
他们在客厅坐下,阿贝拉端来咖啡,用的最是最差的杯具、最陈的豆子。
唐格拉尔毫无防备地喝口, 直至离开都没有再碰任何杯子。
“品味不错。”他盯着束在玻璃柜里的精美瓷器,“就是没有太多礼貌。”
“如果客人懂得珍惜芳汀小姐的劳动成果,我会予他应得的尊重。”
“好了!”唐格拉尔不悦道,“嘴巴功夫到此为止,给前线士兵的罐头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不记得与您签了合作协议。”
“别装傻。”心里没底的唐格拉尔依然摆出副问罪的姿态,“你想……”
“得罪德。费罗伯爵夫人?我从无此意。”珍妮突然放低了姿态,“我一开始就说明自己能力有限,您又为何咄咄逼人?阿佩尔公司比我更有实力,您肩负着伯爵夫人的的任务,为何不着阿佩尔公司?前线的士兵收到阿佩尔公司的罐头一定更高兴了。”她几乎是名目张地指责唐格拉尔私吞筹款,“还是说巴黎的夫人如此吝啬,加上教会也不够给前线的士兵……”
“住嘴。你是在污蔑我,污蔑一个绅士。”
“哦!”她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容易破防的人,“没别的事就请回家吧!我还有事。”
“是去基督山伯爵前谄媚吗?”
“是去女人前要饭。”珍妮指了下客厅的拱门,“可惜下雨,不然我今天剪草。”
唐格拉尔愣了下,沉着脸,没知会地走了。
赶走人的珍妮确信唐格拉尔不会善罢甘休,写信给冉。阿让和工厂的管理人,命其整好产出记录和拿货单,尤其是原料的拿货单。
冉。阿让晚上来,走得急,外套和帽子湿了一半。
“出什么事了。”
珍妮把下午的遭遇告诉了他,没掩盖与唐格拉尔的的恩怨,以及对方的后台背景。
“能解决吗?”冉。阿让脸色苍白,“不愧是巴黎。”他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沙威,危险性跟德。费罗伯爵夫人不可相提并论。
“能。”珍妮对西方史,尤其是一战前历史了解不多,但法兰西的动荡年代太有名了,一百年内换了六个政体。算算日子,路易十八应该死了。他一死的,德。费罗伯爵夫人的权势和王宫的看门人一般无二。“伊丽莎白会帮我。”
“伊丽莎白小姐是……”
“国王的外侄女,撒丁国王的女儿。”珍妮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冉。阿让,后者恍然大悟。
“确实要防上一手。”他提议道,“您不妨以教会的名义给前线送些罐头。唐格拉尔若栽赃您,审判席上也有人帮您。”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那为什么没有做?”
“因为我捐得钱在唐格拉尔那儿。”珍妮的脸上写满不爽,“捐给教会要看上帝的旨意,运气好能送到前线,运气不好……”
“是我考虑不周。”冉。阿让面色通红,“教会要是倒卖您的一片苦心,唐格拉尔可能……不,是一定会污蔑您。”
“所以得找伊丽莎白小姐帮忙。”
二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这几天要麻烦你了。”瞧天色,冉。阿让也该回家了,“我不知道唐格拉尔有何后手,准备充分总是没错。”
“应该的。”冉。阿让起身告辞,从珍妮手里接过了把漆黑的伞,匆匆离开。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第二日早,珍妮的表情非常奇怪,未见她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
“与唐格拉尔有关?”
“不,是另一种感觉。”她搅动着并不粘稠的麦片粥,“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缺觉的错觉吧!”神父建议她去睡会儿,“一边忙着工厂的活儿,一面写三部小说。”
“汤德斯公寓的第一劳模。”珍妮用盘子扣住未动的粥,睡觉前开玩笑道,“快被自己感动了。”
神父配合地鼓起了掌:“我也被感动了。”
珂赛特不明所以地跟着鼓掌。
珍妮也没睡上一会儿。
午饭前,欧也妮和拿侬终于来了,身边没有老葛朗台。
第176章 第 176 章 警长上门维尔福家。……
欧也妮与拿侬的登场非常震撼, 进门的那刻,珍妮以为圣诞未过,将信将疑地往屋外一瞧, 没几家的门口杵着圣诞树。
“这是什么打扮?”见多识广的神父和勉强混过三教九流的阿贝拉都震住了。
巴黎的外国人多,服务他们的商店也多。欧也妮和拿侬对巴黎的一切都很新鲜。
尤其是拿侬。
接管家产的欧也妮依旧朴素,可拿侬觉得她应该像同龄女孩般光彩夺目,推她买了不少东西。
二人对巴黎的时尚一无所知, 堆砌的结果就是珍妮以为门口站着圣诞树,而且还是两棵。
听到动静的伽弗洛什带着珂赛特下楼,目瞪口呆:“谁又买了圣诞树?”
芳汀偷拧了伽弗洛什的胳膊。
男孩龇牙咧嘴, 回头瞪了眼若无其事的女仆, 转过头时又露出微笑。
“我们带了很多东西。”拿侬的臂上挂满东西, 令国王的力士为之惭愧。“吃奶油蛋糕吗?”一半的货物被拿走后,她拎起个精美纸盒。
“吃。”搬东西的伽弗洛什从楼梯的拐角处探出了头,朝上问道, “你吃吗?”
他捕捉着某人的答复,过了会儿对拿侬说:“她也吃。”
拿侬不知道“她”是谁,按需切了很大一块。
阿贝拉头次见到如此完美的切片蛋糕,三角紧贴盘子边缘,多一点就会弄脏了手。
“还有果馅奶酪卷。”拿侬在厨房、客厅间忙来忙去。
“太有缘了。”珍妮接过蛋糕盘子, “接待阿贝拉的家人也吃了果馅奶酪卷。不过她侄子更爱马卡龙。”
“马卡龙?”
“巴黎最时髦的点心, 外形与口感成反比。”除了小冉,珍妮没见过爱吃马卡龙的人,“我给你们安排了三楼的房间。”
拿侬壮得能一拳干掉卡德鲁斯, 但她毕竟有五十岁了,需要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
“我更想离阁楼近点。”拿侬自进屋起就没闲着。
“阁楼是孩子屋,很吵。”阿贝拉建议拿侬选择三楼, “您应该好好休息。”
“哦!”拿侬擦了擦嘴,最先吃完奶油蛋糕,“我会的。在我干完所有的活,我会休息的。”
“老葛朗台先生呢?”即便被判需要监护,有他在,欧也妮和拿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手大脚,“你们找的哪家疗养院。”
“圣伊莎贝拉。”
“什么!!”
欧也妮被珍妮吓了一跳:“圣伊莎贝拉。这个疗养院很出名吗?还是说你听了什么不好的传闻。”
“没,没什么。”虽然是同一名字的不同叫法,惊悚性却不逊半分。
应该不是她知道的那家医院。
欧也妮收回狐疑的目光:“之所以没立刻过来,就是我想体会那里的住宿环境,和拿侬在那儿住了几天。”
“感觉如何?”
“依山傍水,服务专业。”欧也妮哆嗦了下,芳汀立刻升起壁炉,“我打算明天去看他。”
“顺路吧!”家里只有汤德斯留下的跑货马车,恰好珍妮明天要去编辑部,“今天下雨,改天在最好的餐馆为你接风洗尘。”
拿侬立刻来了兴致:“的那家做什么菜?”
“奥斯曼菜。”珍妮看出拿侬很爱甜点,估计是在老家没机会吃,“烤肉和点心非常不错,但对我而言太甜了。”
“够甜就好。”拿侬对安排非常满意,“晚上给你露一手。”她挽起袖子,“我擅长做各种肉汤、肉冻。”
“家里还有小洋葱和土豆。”珍妮在拿侬进厨房前补充道,“没有比肉汁洋葱更好的配菜。”
…………
基督山伯爵把贝尼代托带走后,警长收起看戏的姿态,抓过墙上的帽子钻出人来人往的警局。
“出事了?”回来的警察与警长擦肩而过,不明所以。
从克利夫街回来的维尔福心情不错,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维尔福夫人难得从楼上下来,气色比去年强了不少:“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令维尔福新生愧疚。
“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与侯爵在开庭前和解。”维尔福急中生智,露出副“谢天谢地”的表情,“侯爵夫人不想颜面扫地,侯爵也想家庭和睦。”
“格莱芒。德。埃斯巴伯爵(德。埃斯巴侯爵夫妇的长子)也该进入社交界了。”维尔福夫人知道丈夫不是为此面露笑容,但她没有戳破对方,“父母会为孩子做出任何牺牲。”
“是啊!”维尔福没注意到妻子的表情有点奇怪,“家和万事兴。”他吻了下妻子的脸,“晚餐见。”
维尔福夫人看着丈夫进入书房,不愿相信母亲的话。
“我好几次地看见杰拉德(维尔福)从克利夫街的沙龙出来。”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维尔福夫人一脸冷漠,“女人才会去咖啡馆聊事。”
“一个人去也叫聊事?”
维尔福夫人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圣。梅郎侯爵夫人冷哼了声:“我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女婿的朋友进去。”
“也许是有另外的门。”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仆人扮作客人进去,没找到你丈夫的人。”圣。梅朗侯爵夫人越说越气,“我像傻瓜一样等到晚上,结果看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
“唐格拉尔夫人。”
维尔福夫人瞪大了眼睛,过了会儿才找回声音,“她不是……”
“不是和机务大臣的秘书私交甚好?”圣。梅朗侯爵夫人的怒容因女儿的伤心有所收敛,“你指望出轨的男人从一而终?还是像埃尔米娜(唐格拉尔夫人)那样的女人会满足于身边只有一个男人。”
“别傻了。”圣。梅朗侯爵夫人勾起女儿的鬓发,“你不该为个不中用的男人伤心欲绝。我了解埃尔米娜,在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就认识她。她野心勃勃,看不上没利用价值的人。你该调查家里的开支,旁敲侧击出维尔福的近日动向。我有预感,维尔福和埃尔米娜绝不是偷情那么简单。”她没告诉女儿,维尔福与圣。梅朗家议亲前就搞在一起,而且是在圣。梅朗侯爵的别墅里幽会。
那时的维尔福圣眷正浓。为谢他把波拿巴党的党向带到巴黎,国王不仅亲自允了他与蕾妮的婚事,还赐了他一大笔钱,说要讨杯喜酒喝喝。
木已成舟,圣。梅朗侯爵夫妇只能私下警告这个女婿,后者也在岳父岳母前痛哭流涕,保证会与唐格拉尔夫人一刀两断。
现在看来,他保证了个寂寞。
维尔福夫人的思绪被门铃打断。
女仆来报,说是一位警长拜访。
第177章 第 177 章 有人自称是您丈夫的儿……
“要告诉老爷吗?”女仆问道。
“不了, 我去就行。”维尔福夫人配合女仆压低声音,“他有事,别打扰他。”
女仆没多想地照办, 打乱了警长的全部计划。
“维尔福先生不在?”警长是第一次来维尔福家。维尔福夫人留了个心眼,把人请到瓦伦蒂娜的小楼。
“他还在检察院。”维尔福夫人打发走女仆,“我可以代为转告。”
警长仍在犹豫,这让维尔福夫人起了疑心。“先生。”她说, “您的沉默令我胆战心惊。”
纤瘦的妇人惴惴不安,泪流满面,“他不会背着我做了可怕的事吧!”
“不不不。”警长焦急地递上纸巾, “您别哭。”幸好维尔福不在家, 否则他会更尬尴。
“求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维尔福夫人继续哀求。
警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对女人的眼泪完全免疫。
维尔福夫人不是普通女人。她看起来不太理智,身体脆弱,心思敏感。警长熟悉这种女人, 神经兮兮的,骗她会不得安宁,回避她更不得安宁。
“您的丈夫……”警长担心被维尔福报复,更担心被圣。梅朗侯爵夫妇上门找茬,“七八年前可在巴黎。”
“不在。”维尔福夫人心漏半拍, 狐疑之色溢于言表, “我丈夫是从马赛升到巴黎的,您不知道?”她收起了哭唧唧的样子,步步紧逼, “可是我丈夫在马赛的任期出了问题?”维尔福夫人想起父亲和丈夫赶往巴黎的那个晚上。几天后,波拿巴复辟,但很快在滑铁卢战役上输得血本无归。她是知道公公曾是波拿巴人, 保不准这警长……
维尔福夫人咽了口口水。恐慌令她冷静下来,思考用何种方式买通警长,拖延时间。
“哦!马赛。是的,马赛。”警长的忐忑不亚于维尔福夫人,“我昨日遇到个特别的案子,一个男孩到警局报案,说他父亲是巴黎的检察官,请求警局帮忙认亲。”
维尔福夫人已有不妙之感,但听到与波拿巴党无关,她还是松了口气:“巴黎的检察官不止一位,你凭什么以为他是……”维尔福夫泛起一阵恶心,“我丈夫的私生子。”
“不过是大胆猜测。”事已至此,警长也不怕得罪她,“他的养叔是基督山伯爵的管家,叫贝尔图乔,与您丈夫……”警长故意卖了关子,“有点恩怨。”
“这不算什么。”维尔福夫人强行挽尊,“上帝都无法令人十全十美,更何况是得罪人的检察官。好了,先生,我要去我父母家接女儿,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她让女仆给警长拿来一顶帽子,夹层缝着一沓票卷。
警长的不满在感到额头的硬邦邦时缓和了些,脸上也多了些笑:“愿上帝保佑您。”
维尔福夫人亲自将警长送到门口:“那孩子的事先别告诉我丈夫。”
“应该的。”警长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先告诉了出轨者的妻子,就没道理再骑墙丈夫。
“谁来了?”维尔福听说有人拜访。
“一位警长。听说我与博林小姐交好,托我给基督山伯爵带几句话。”维尔福夫人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你最近应酬变多,是不是遇到麻烦事。”
维尔福的表现令他妻子无法再欺骗自己。
“等地狱变成了天堂,我就有空多陪你。”维尔福见妻子不悦,上前吻了下她,“我们可以回马赛度假,在海边安度余生。”他想象着自己成为法务大臣,眼里的喜悦不像假的。
维尔福夫人装得非常感动,与丈夫相拥时,眼里只剩失望。
…………
伏脱冷在意大利的朋友被逮捕入狱时就觉察不妙,不打招呼地离开巴黎,在城门口被逮了个正着。
科朗坦的手下把他押到面前,撕掉胡子,抹掉胶水,面容疲倦的神父成了凶狠的男人。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科朗坦都啧啧称奇:“这手艺。当混混真是可惜了。”他令手下松开了人。
伏脱冷扭着胳膊,大刺刺地拉过椅子,不当自己是阶下囚:“谁告的秘?”
“你觉得是谁告的秘?”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伏脱冷终于有了些桀骜的样子,“别诈我的话。”
科朗坦挑了下眉:“那我诈你小情人的话,他可真是个美男子,叫……”
暴起的伏脱冷掐得科朗坦眼皮一翻,周围人手忙脚乱地拉开他。
“咳咳咳!”科朗坦料到这手,但没聊到伏脱冷的出手如此之重,“真够狠的。”他摸了下脖子上的掐痕,往伏脱冷的脸上揍了一拳。
“清醒了?”他微笑地问,“能好好说话吗?”
伏脱冷吐了口血,牙齿松动:“你要我干什么?”
“说说你派卡德鲁斯刺杀博林小姐的目的。”科朗坦问完又自顾自道,“和你之前杀害小泰伊番先生的目的一样?”
“纠正一下,我没有杀害小泰伊番先生,他是决斗死的。”
“好吧!”科朗坦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更佩服他躲过报复的神奇手段:“那就聊聊你手里有多少东西。”
“我不会……”伏脱冷瞳孔一缩。
隔着两层品质不佳的玻璃窗,他看见了卡德鲁斯那个胆小鬼。那蠢货发现伏脱冷的目光,又蹦又跳,比划着已忘得差不多的谜语手势。
伏脱冷确定这是他招募的最差的人……没有之一。
“认识他吗?”科朗坦背对着卡德鲁斯,“调查他时发现了些有趣的事。”他借此探伏脱冷的话,“与波拿巴党有关的趣事。”
“波拿巴党?”伏脱冷的反应出乎意料,看卡德鲁斯的眼神像看一则笑容,“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那废物跟波拿巴党有关?”
科朗坦:“……”
伏脱冷是真的急了。偷窃、杀人、走私洗钱都不算大事,扯上这种政治问题才是要老命了:“拿破仑复辟前后,我不是在坐牢就是在逃命,哪有功夫去找波拿巴人。”他自嘲道,“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
科朗坦打量着他,过了会儿才慢悠悠道:“波拿巴党的确看不上你这样的人。”他似乎对伏脱冷失去兴趣,后者却一改之前的硬骨头样,着急证明个人价值。
“我知道德。埃斯巴侯爵夫人的秘密。”
“侯爵夫妇都庭外和解了,他们的秘密作用不大。”
“那德。费罗伯爵夫人呢?”
“也没意义。”路易十八的身体每况愈下,德。费罗伯爵夫人的影响力到此为止。
“不。”伏脱冷环顾四周,不肯透露一点消息,“你会需要这份消息。”
科朗坦只得随了他的要求,可他又有新的要求。
“我是个恶人,彻彻底底的混蛋,但是恶人也有道义。你逮捕的那位小子不过是个请我的借口,罚点钱就把人放了,也好让我向下头交差。”
“这是自然。”科朗坦爽快答应了,“前提是你的消息够有价值。”
第178章 第 178 章 维尔福夫人:我想见见……
“挪用国库算有价值的情报吗?”单独谈话时, 伏脱冷轻描淡写地扔下重磅炸弹。
科朗坦警告他:“话不能乱讲。”
“别装了。”伏脱冷表现得很没耐性,“你是信我没说谎的。你对德。费罗伯爵夫人的消息不屑一顾还不是因陛下已经没几日了?”
“别瞎说。”科朗坦信德。费罗伯爵夫人干得出这种事。他有调查过这个女人,嫁给德。费罗伯爵前, 她是夏倍上校的妻子,跟前夫打过“有趣”的官司,大获全胜。
这女人还有句名言:“只要能发财,什么手段都是好的。”
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找不到打禁治产的律师后, 德。费罗伯爵夫人立刻疏远曾经的朋友。而等德。埃斯巴侯爵与丈夫和解,她又上去关心对方。
算不上罪大恶极,只能说是巴黎贵妇的平均水平。
伏脱冷若没有说谎, 德。费罗伯爵夫人的胃口能吞下巴黎。
“您知道夏倍上校没死, 但在那场官司后社会性死亡。您也知道夏倍上校的巨额遗产里有一部分要捐给慈善机构, 有一部分要留给士兵家属。德。费罗伯爵夫人不仅非法继承丈夫的遗产,还以丈夫的名义抢走阵亡士兵的抚血金。大人,我是个被数次入狱又数次逃脱的无耻之徒, 但和这种毫无道义的女人相比,我勉强能挺起胸膛。”
“说重点。”
“您知道唐格拉尔先生吧!”
“负责希腊战争捐款的那位。”
“波旁的复辟离不开外界支,投桃报李,王室债台高筑。”伏脱冷竖起根小指“陛下看上了那一笔钱。”
“我明白了。”科朗坦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头子,立刻猜出后续发展, “他们趁机捞了多少。”
“这就不知道了。”伏脱冷没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调查时请万分小心。”他主动卖科朗坦个好,“里头涉及了不少贵族,很多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明白了。”科朗坦面色冷淡, 心里却敲响警钟。
伏脱冷三步并作两步地拦住了他,眸光闪烁,“我能帮您。”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人, 嗓音却似女人般甜美,“这事儿可有的搞。搞好了能照亮前程,搞差了会跌入泥潭。”他把科朗坦的手臂抓得太紧,事后撩开袖子一看,印子深得像刺身。“我能帮你。”
科朗坦冷冷地盯着这个投机倒把者,眼神把他的骨头碎了一遍。
………………
托马斯。博林的案子很快开庭,关注的人比预期要多,造成的轰动和索漠城的葛朗台禁治产案有的一拼,都是冲名人效应来。准确说,是冲看珍妮的笑话来。
“我这话会得罪人,你最好跟托马斯。博林私下和解。”夏庞蒂埃夫人在开庭前把珍妮拉到一旁,“不少人站托马斯。博林,说你这个堂妹不听话,吃里扒外。”说完她紧紧盯着珍妮的脸。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珍妮表现得非常冷静,甚至对夏庞蒂埃夫人点了点头:“像是他们会说出的话。”
“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她在欧也妮打禁治产官司时就见过这招。单纯的发疯不能使欧也妮大获全胜,真正让法官下定决心的是教会的压力和格拉桑、克罗旭的背后推动。轮到她跟托马斯。博林对簿公堂,欧也妮的获胜套路就不管用。
但……
“这可是巴黎。”她的地盘,她的主场,死的还是马赛的老巴黎。可以说在托马斯。博林坐上被告席的那刻,珍妮就赢了一半。
“话又说回来,给托马斯辩护的律师还挺有想法的,是做公关的一把好手。”
“公关?”
珍妮解释了公关的含义。
夏庞蒂埃夫人一如既往的接受良好:“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不过是小聪明。”
“考虑到托马斯。博林的处境,他的律师肯定是被强赛了了个烂摊子,没跑就不错了。”珍妮拉了下夏庞蒂埃夫人的衣角,不好意思道,“您能帮我拉拢他吗?我不好与堂兄的律师频繁接触。”
夏庞蒂埃夫人早有此意:“没问题,那和解的事儿……”
“不能和解。为了我的个人安全,我必须把托马斯。博林送进监狱。”珍妮又不是圣母。爱德蒙没死是他早有准备,顺势而为,不代表这人渣没起杀戮之心,更不代表珍妮会信他编出的悔过之语——更何况这傻叉一直咒骂珍妮,直至开庭都摆出一副“我没错”的愚蠢姿态。
“好吧!”这回答也不出所料。“提醒你,在庭审上别太强势。”夏庞蒂埃夫人替珍妮弄好黑色头纱,“不然舆论会偏向托马斯。博林,即使他买凶杀了个法兰西人。”
“我懂。”珍妮带着条浸过葱水的手帕,为的是在庭审上泪流满面。
“加油。”夏庞蒂埃夫人拍了下珍妮的胳膊,找机会和托马斯。博林搭上了话。“为蠢人庇护挺折磨人的。”
托马斯。博林的律师看到来者也是松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让他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他向夏庞蒂埃夫人行了个礼,声音听着要哭出来:“上帝要我历一次劫,没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庭。”
“说不准。”夏庞蒂埃夫人意味深长,“你看来了多少记者?他们是冲博林小姐来的。当红作家为爱私奔到法国,其残暴无良的堂兄为钱谋杀妹夫。老天啊!还有比这更劲爆的故事吗?”
她用一种蛊惑的语气道:“不仅是记者,作家们也来了不少。这场庭审注定会是无数故事的灵感,而你……”夏庞蒂埃夫人盯着托马斯。博林的律师,眼神如狼,让后者双腿打颤,“你是想做丑角还是身不由己的小可怜?或是在逆境里展现智慧的菜鸟律师。”
“我……”托马斯。博林的律师再傻也看得出夏庞蒂埃夫人是来招降他的,毫不犹豫地把雇主卖了。
当然,面子上要矜持下。
“我得保证雇主的利益。”托马斯。博林的律师小心翼翼道,“他不能死,刑期上也……”
“判小点。”
“当然。”夏庞蒂埃夫人点了点头,微笑道,“前提是他不会再叨扰珍妮。”
开庭前,夏庞蒂埃夫人坐上听众席,拿着把扇子,向珍妮传递消息。
珍妮见状,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确定对方搞定了个最不好搞定的人。
…………
“庭审还顺利吗?”把贝尼代托捉回来后,基督山伯爵面色疲惫地倒在椅上。
“这看您对顺利的定义。”贝尔图乔已联系上教养院的人,眉头皱得能掐死苍蝇,但仍表现得非常专业,“一次判决,没有异议。”
基督山伯爵歪了下头,脸上写满困惑:“我不记得托马斯。博林有这么好说话。”他让贝尔图乔叫来去法庭旁听的人,把庭审的过程详细说说。
事后,他确信道:“珍妮绕过托马斯。博林,托人和堂兄的律师达成协议。”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作者,而且是争议很大的女作者。”基督山伯爵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不可否认的是对德。埃斯巴侯爵德支持多半是因他的性别和社会分工下对妇女的压迫,而非他们真的同情德。埃斯巴侯爵。珍妮同理。她是个聪明人,还要在文坛混上十年、二十年。路易。汤德斯与她的婚姻本就钻了法律漏洞,闹大了,闹久了,她的事业、杂志社的口碑都会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的珍妮知道我还活着。】
基督山伯爵在心里补充。
“托马斯。博林要关十几年吧!珍妮想去澳大利亚,他出来时,翻遍欧洲都找不到人。”
基督山伯爵抬眼的那刻发现贝尔图乔的表情非常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你很少叫博林小姐’珍妮‘。”贝尔图乔不该介入雇主的感情,但他真的忍不住道,“您对博林小姐……”
问话被仆人的来报打断。
“维尔福夫人来访。”
这倒是个意外之客。
贝尔图乔看了眼基督山伯爵:“我去准备茶点。”通报的仆人走后,贝尔图乔悄悄道,“顺便看住贝尼代托。”
“没必要。”基督山伯爵叫住了他,“维尔福夫人正是为贝尼代托而来。”
“不可能。”
“我有派人盯着警局。”让贝尼代托从教养所逃走是基督山伯爵犯过的最大错误,“他去了维尔福府,估计是把贝尼代托的存在告诉了维尔福夫人。”
“维尔福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得看维尔福夫人的反应。”基督山伯爵挂起营业式的笑容,同面色苍白的维尔福夫人寒暄,“您突然到访令我惊喜万分。”他吻了下维尔福夫人的手,恰到好处地担忧起她,“忧心忡忡可不利于您的健康。”
维尔福夫人是兴起而来,敲门时就后悔了:“因为担心我,您才没有告知那个孩子的存在?”
基督山伯爵观察着维尔福夫人的表情,确定她的丈夫不知贝尼代托的存在。
“事实上,我也是到警局才知贝尼代托是检察官的儿子。”基督山伯爵怀疑中又带了丝不可置信,“您……”他有点不好开口,“怎么确认贝尼代托是维尔福先生的儿子?”
维尔福夫人睫毛微颤,想哭却得强装镇定。
基督山伯爵贴心地转移话题:“您在屋里还戴着帽子?”他体贴地转过了身,“有壁炉,您可别热出病来。”
“哦!急得忘了摘掉这些。”
基督山伯爵转过来时,维尔福夫人已摘下帽子和披肩。贝尔图乔端着热茶进来,隐晦打量着维尔福夫人。
“谢谢。”维尔福夫人与贝尔图乔对视微微一愣。
报信的警察说她丈夫的私生子是基督山伯爵管家的养侄。
“小心烫。”贝尔图乔不卑不亢地提醒了句,问基督山伯爵,“要请贝尼代托来吗?”
基督山伯爵看向维尔福夫人。
“我想见见那孩子。”维尔福夫人的心情一波三折,此刻竟冷静下来。
第179章 第 179 章 维尔福这艘大船要塌了……
贝尼代托没料到他能见到维尔福夫人, 进屋前兴奋到打颤。
冷静,贝尼带托,冷静。
他绞动着手指, 深呼吸后挂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笑容进了待客厅。
“您找我?”贝尼代托向基督山伯爵行了个礼,然后看向维尔福夫人。
男孩进来的那刻,维尔福夫人的眼里写满绝望。
不知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她看贝尼代托就像是看翻版的维尔福。想起在马赛的庄园, 他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讨好父亲,装得像个即将结婚的羞涩男人, 实际却和别的女人幽会已久。
维尔福夫人感谢受过的淑女教育让她克制住了丢脸的表情。
贝尼代托明明知道维尔福夫人是谁, 也知道她不是母亲, 但仍做出小心翼翼又委屈怨恨的样子:“您是我母亲?”他故意道,“您和父亲为何要抛弃我?”
维尔福夫人心如刀绞,侧过脸, 抹去不争气的眼泪。
贝尔图乔和基督山伯爵冷眼看着贝尼代托搁那儿演习,他也注意到二人的表情,没在自行发挥。
“不好意思。我……”维尔福夫人起身告别,“瓦伦蒂娜肯定在找我,我……”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房间。
“夫人。”情急之下, 贝尼代托起身吼道, “您是我母亲吗?您为何要抛弃我?”
维尔福夫人步子一顿,跑得更快乐。
贝尼代托虚软在沙发上。
基督山伯爵拦住要大开嘲讽的贝尔图乔,对贝尼代托道:“回房间去。”
贝尼代托心有不满,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一定要逃出去。】
贝尼代托恶狠狠地想。
【总不会比逃出教养院难。】
………………
“阁下,我拿到了苏丹的赦免书。”费尔南装模做样地回到亚尼纳堡, 沿路都没仆人的身影。
他心生疑虑,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这点怀疑被抛之脑后。
“你来了。”阿里总督一如既往地颓废,脸上多了些赴死的麻木。短短数日,他像老了十几岁,虚脱地抬起了手,“请便。”
费尔南没顺势坐下,恭恭敬敬地递上伪造的赦免书:“您要的东西。”
阿里总督接过了赦免书。
或许是太开心了,费尔南仍喋喋不休:“这下好了,全城都能……”
费尔南话音未落,腰部的剧痛令他膝盖砸在地板上,多半是废了。
“您……”他下意识地捂住痛处,那里在流血,罪魁祸首是阿里总督手里的枪。
“慢着。”眼看阿里总督要再来一枪,死亡的恐惧让费尔南慌不择言,“我能帮你。城破是时间问题,我能救……”
“砰!”阿里总督没给他废话的时间,干脆利落地了结了他。
“我有人选。”他起身把费尔南的尸体踢到一旁,很快就有人进来,将其拖走。
比尔知道阿里总督不会放过叛徒,但没料到费尔南会突然死了。
他也不是多好的人,但污蔑人和见证枪杀的冲击力不可相提并论。
“您……”比尔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您不走了。”
阿里总督摆弄着枪:“我要留到最后一刻。”
该送走的人都送走了,他要为自己迎来个有尊严的谢幕。
………………
“判了?”阿贝拉问回来的珍妮。
“判了。”
“几年?”
“十五年。”珍妮散发着森森冷气,“便宜他了。”
阿贝拉也有点遗憾:“毕竟是外国人,而且涉及……”她看了眼珍妮,转而聊起工厂的事。
“你比我更像个大厂主。”她把阿贝拉说红了脸,“跟马德兰先生的亲闺女似的。”
“哪有。”阿贝拉故作生气,“别瞎说。”
珍妮见好就收。
“对了,小维鲁蒂先生又来了。”阿贝拉从二楼拿下精美礼盒,“你不在,我们也不好处理。”
“又送东西?”
“收礼物还不高兴的。”
“不好回礼。”珍妮拆礼盒的样子像拆炸弹,“又是乐谱。”上次送了《水手爱德蒙与少女简》的乐谱后,法里内利就找到送礼的新方式,“还是舒伯特的作品。”法里内利知道她没音乐细胞,但这可是舒伯特啊!
轮到阿贝拉揶揄她了:“被大众情人喜欢的感觉怎么样?”
珍妮合上盖子,白了她眼:“暗爽。”她斜了眼阿贝拉,“羡慕啊!”
阿贝拉愣了下,哈哈大笑:“当然羡慕。我羡慕的要死。”她拍了下珍妮的肩膀,“好好看。”进餐厅前不忘补充,“别喜得忘了吃饭。”
“去你的。”珍妮甩了下手,思考要给法里内利写部怎样的小说。
“一定不是爱情小说。”她喃喃自语道。
…………
“你去哪儿了?”回到家的维尔福夫人撞见提前回来的丈夫,他心情不好地占据了一整条沙发。
瓦伦蒂娜在二楼怯生生地看向父亲,不敢下来又不愿回房。
“出去走走。”维尔福夫人撒了个谎,“瓦伦蒂娜要上学了,我想给她挑点东西。”
这借口并未引起维尔福的怀疑。“放心,我和母亲有给学校打过招呼,她们会照顾好瓦伦蒂娜。”妻子的哭容让维尔福心生怜意。
好吧!世上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惨。
他难得想到了丈夫的职责,父亲的职责。
“会好的。”他拉过了维尔福夫人的手,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维尔福夫人看着丈夫,脑子里全是贝尼代托,不知不觉间又流下了泪。
“又哭。”维尔福很讨厌妻子的弱懦,但也讨厌唐格拉尔夫人的咄咄逼人。
她两要是中和下就好了。
维尔福夫人收起眼泪:“您呢?这么早回来是有喜事要与我分享?”
这话让维尔福的心情又变糟了,下意识地想远离妻子:“别提了。”他毫无遮拦道,“那位回来了?”
维尔福夫人十年如一日地表现得像不知世事的深宅妇人,一脸疑惑道地问:“谁回来了?王太弟还是……”
“还能是谁,王太弟呗!他跟陛下又不是第一日不对付。”维尔福瞥了眼妻子,说些女人感兴趣的事,“据说陛下有意续弦。”
“咳!”维尔福夫人面色惊恐,“玛丽亚王后死了那么多年都没续弦,怎么现在……”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人怀孕了?是国王的孩子?”德。费罗伯爵夫人能饶得了她?出生不好就是曼特农夫人第二。
“据说是德。费罗伯爵夫人怀孕了。”维尔福的语气像说笑话,“她跟陛下好几年了。陛下身体好时怀不了,临了尽怀上孩子。”说罢还摇了摇头,“不可行,多半是狗急跳墙。”
维尔福夫人想说“你跟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交好,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又跟德。费罗伯爵夫人交好,不怕引火上身?”。
“德。费罗伯爵夫人一直想跟王太弟和解。”维尔福夫人隐晦提醒丈夫要早做打算,“ 但德。费罗伯爵跟王太弟和解不了。”
“是啊!好在我及时疏远了德。埃斯巴侯爵夫人。”维尔福低声咒骂,“那女人是个废物,丈夫是个懦夫。”提起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跟丈夫和解,他又说了件没头没脑的事,“以后跟博林小姐保持距离。基督山伯爵跟德。埃斯巴侯爵交好,能跟那种废物男人交好的不是好货。”他吻了下妻子的额头,回房休息。
维尔福夫人注视着丈夫的背影,心中冷笑。
【你也不是好货。】
她有预感,说谎成性的维尔福肯定还有大事瞒她,是时候和这个男人一刀两断了。
…………
卡德鲁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数着日子与伏脱冷见面。
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人,他几乎给伏脱冷跪下:“救我出去。”
伏脱冷还未开口,卡德鲁斯就泪流满面:“我不会死吧!我可不能死啊!”
伏脱冷嫌弃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现在把黑锅全扣卡德鲁斯身上也没有问题,可那样一来,伏脱冷就不是伏脱冷了。
“救你出去是不可能的。”伏脱冷按住了想鬼叫的卡德鲁斯,“但保你不死是很容易的,就是得坐几年牢。”
“几年?”
“二十年以后。”
“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卡德鲁斯换了张脸,“你答应过我的安全,你不能言而无信。”在伏脱冷的冰冷视线下,卡德鲁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随之消失。
“你可以选择去死。”伏脱冷对卡德鲁斯没有太多感情,“道上的规矩让我在意你的命,你若执意赴死,我也算履行承诺,为你的生命努力过。”他补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卡德鲁斯的声音也弱了不少:“那我在监狱……”
“咋的?想在监狱里过体面人的日子?”伏脱冷狠狠拍了下卡德鲁斯的脑袋,“做什么梦啊!难道我要当爹当妈地负责完你一辈子。”
“不。”卡德鲁斯讪讪道,“刑期……”
回答他的是伏脱冷的摔门而出。
拿到情报的科朗坦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并未觉得好日子来了,更谈不上自己将会步步高升。
相反,他主动接了烫手山芋——伏脱冷的名单里一眼扫去,没有几个软柿子,还有不少硬的不能再硬的硬碴。
想想也合理。仅凭一两人是怎么搬空国库?里头要走多少关系,关系后有多少保护伞,保护伞后有多少利益链。
“金山银山也禁不起这么搬啊!”科朗坦熄了烟,额上的青筋跳个不断。
过了会儿,他找来了一个人,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找的人。
那是个老得随时别过去的仆人,给人种他能活到下个世纪的邪恶感。
两人的交流也很短暂。
“国王的身体。”
“就是这几年的事儿。”
“我明白了。”科朗坦点了点头,把人送走。
局子里的人断断续续地走后,科朗坦对心腹道:“我们得找王太弟合作。”
这么多人,里头肯定有王太弟要拔掉的钉子。事已至此,卖王太弟一个好的同时还收回国库,总比他一人担下这些事好。
心腹赞同科朗坦的选择:“罪魁祸首……”
“唐格拉尔等人。”科朗坦已有了人选,“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吗?”正好卖基督山伯爵个人情。
第180章 第 180 章 打吧!我很乐意证明你……
唐格拉尔被送上断头台前, 珍妮先被郑重其事地请去局子。
“我会占据这几日的头版头条。”她对忧心忡忡的阿贝拉眨了眨眼,“记得通知夏庞蒂埃夫人把我的作品摆在前头。
“你还有心情笑。”阿贝拉看警察的架势不在开玩笑,“我会通知夏庞蒂埃夫人救你。”
珍妮朝她挥了挥手, 进去如回自家客厅。
科朗坦挑了下眉毛,很意外道:“你已料到会有今日?耳朵灵还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都不是。”珍妮回道,“听说是跟唐格拉尔有关,我就猜到是什么事。”
科朗坦:“你很了解他?”
“不算了解。”珍妮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她有点感冒,“只是见他畜生的那面。”
“哦?他威胁过你。”
“显而易见。”珍妮感到一丝奇怪,“您是巴黎的警察头子, 不知道他做梦都想吞了给希腊的捐款?”
科朗坦战术性后仰:“看来你对唐格拉尔的畜生行径了解不多。他不仅吞了给希腊的捐款, 还想把国库捞干。”说完他紧紧盯着依伦娜的脸, 不放过上面的每处细节。
“他那样的人,不贪才是稀奇事嘞!”逼得科朗坦亲自来审,贪的数目绝不会小, 搞不好已扯进大事。
一想到这儿,珍妮抓着细细的椅子扶手,力道大的把它掰断:“我可不配给他干活。”
“我知道。”科朗坦也没指望拿珍妮杀良冒功——她还没有那种本事,而且有着较大名气,“就是问问。毕竟跟他交往过密的也只有你请的动了。”
“……合着我是来凑数的。”
“可以这么理解。”科朗坦叹了口气, “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可以对我好点。”珍妮气得抿起了唇, “我们合作了很多次,我以为你拿我当朋友。”
科朗坦的老脸皱得更苦瓜了:“正因是朋友,我才敢请你过来。”
珍妮抱胸轻哼了声, 给面子道出险被借花献佛的事儿。“他没您的胸襟,也没您的眼界。”放手比出个不大的圆,“我这小池能容多少水?哪怕是从拿破仑去世后算起, 我也洗不了那么多钱。”
“洗一部分就好。”科朗坦松了口气,庆幸对方没有少年的火爆脾气,“主要是给上头交代。”他向珍妮伸出了手,“有证明吗?”
“萨伏伊的伊丽莎白小姐的证明算不算?”她又抱胸,令科朗坦收回了手。“必要时,可以给你撒丁国王的证明。我的货物除了供应巴黎的总部,剩下都被萨伏伊小姐包圆了。”
“她和德。费罗伯爵夫人英雄所见略同。”
“显而易见。”
“那就好办了。”虽说是走个过场,但好歹要看下证据。
“没了?”珍妮有点难以置信。她以为会问上一天,再不济,半天也行。
“没了。”科朗坦感到好笑,“头次见你这么惊讶。你也说了,你是个小虾米,推你没用。”又补充道,“也就是唐格拉尔拿你当幌子,而且还是……”他打量了下珍妮,“不太靠谱的幌子。”
珍妮的反应再次出乎意料,没有生气,而是再次松了口气。
“上帝保佑。”她出门前擦了下汗,出门后在拐角看到基督山伯爵,后者摘下华丽的帽子,隔街向她点了下头。
这一刻,珍妮才有脚踏实地之感,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唐格拉尔结局已定,其他人还会远吗?
复仇结束后,基督山伯爵也会离开巴黎,那时就不会再见了。
…………
科朗的调查比珍妮下的还要顺利,下手更是又快又狠。唐格拉尔只是听到一点风声,科朗坦的人就拿下了他。
“就是他。就是这人。”
脑子混沌间,唐格拉尔听见有人叫他,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看见一个疯癫的妇人,不知贵妇还是贵族的情妇,反正瞧着不太正常。或者说,被带来的都已有点不太正常。
“认识她吗?”
“谁?”
“你的好朋友。”
唐格拉尔笑了:“我朋友可多了,很多人都记不住脸。”
“德。雷斯托伯爵夫人知道吗?她妹妹是德。纽沁根男爵夫人。”科朗坦拿出张口供,“你不会连德。纽沁根男爵都不认识吧!”
“认识。”唐格拉尔的大脑还能思考,但很吃力地说,“他的大姨子是真不熟,那女人跟交际花没啥两样。”
“我知道,但你们拿当她中转银行不是一天两天。”科朗坦把文件砸在桌子上,“银行尚有兑换风险,更何况是人肉银行。”
“……”唐格拉尔很清楚蠢人的破坏力,抿着唇,还想挣扎。
就在他思考要如何破局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全部幻想。
唐格拉尔叫不出那人的名字,但他知道自己完了——因为在王太弟和德。费罗伯爵夫人的身边有见过这人。彼时他没往日待人的高高在上,阴沉沉的抬眼打量四周的目光,目光在唐格拉尔上多停了会儿,
唐格拉尔呼吸一凝,骤然激动:“我有话说。我有话说。”他没去看科朗坦,死死盯着阴沉沉的故人。
“德。费罗伯爵夫人……”
“摄政王在招待她。”
唐格拉尔的眼睛黯淡了下,但仍没有放弃希望,咬着唇,一副“我打死不说”的架势。
“硬骨头啊!”科朗坦微微一笑,“太好了,我就喜欢硬骨头,啃起来带劲多了。”
他挥了挥手,让唐格拉尔体验了把卡德鲁斯的待遇。
…………
唐格拉尔下狱后,末日的氛围笼罩着维尔福府。以男主人为中心,低气压让所有人不敢大声喘气。
维尔福夫人想骂“活该”,但当娘家的消息传入耳中,她也没空幸灾乐祸,着手与维尔福分割,顺带保护瓦伦蒂娜。
“想好了?”圣。梅朗侯爵夫人瘦得颧骨凸得吓人,两眼嵌在深陷的框里,骷髅似的阴狠至极,“离婚不是没有办法,但要上诉到通|奸那步,咱家的名声……”说到这儿,圣。梅朗侯爵夫人自嘲一笑,“要什么名声,先保命吧!”
她握紧了女儿的手,一字一顿道:“我会照顾好瓦伦蒂娜,你把那孩子……”
维尔福夫人回握母亲的手:“她快上学了,而您又与女校的校长关系匪浅。”
圣。梅朗侯爵夫人点了点头,等女儿安排好一切。
…………
维尔福夫人离开后,虽然对基督山伯爵的人品深信不疑,但是自己绝对会被送走。
不行。
临门一脚,贝尼代托岂能放松。
说来也巧。
贝尔图乔在他紧张不安时收拾行李。女仆的动静引起贝尼代托的注意,但他这次无从逃离——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贝尔图乔请了两个仆人盯他。他动一步,仆人也跟着移动,逃无可逃。
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不是别人,而是维尔福夫人的母亲。
圣。梅朗侯爵夫人的到来令基督山伯爵措手不及。他表现得很吃惊,细想后又对此了然。
“你惹下的糟心事。”基督山伯爵向管家投去谴责的目光。
贝尔图乔立刻弯腰:“我的错。”
他看着忐忑不安的圣。梅朗侯爵夫人,后者再傻也不会以为他只是个伯爵管家。
“你跟我女婿有什么恩怨。”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阴狠的语气让圣。梅朗侯爵夫人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看了眼基督山伯爵。
“需要我为您腾空空间?”基督山伯爵贴心道。
“不。”圣。梅朗侯爵夫人瞧着基督山伯爵,不信这个寻欢作乐的外国伯爵是贝尔图乔的同谋,更像是被总管利用到了,“您在我能更安心些,正好做个见证。”
贝尔图乔冷冷一笑:“见证什么?与您和解?夫人,您有爱过自己的孩子?还是对贵族而言,爱这东西太廉价了。”
“注意你的口气。”圣。梅朗侯爵夫人拧起眉毛,“我理解你满腹怨气,但我不是任人侮辱的软柿子。”
“对。”贝尔图乔想再开嘲讽,基督山伯爵制止了他。
“对圣。梅朗侯爵夫人留点敬意。”基督山伯爵警告他,“她很客气,没有带着朋友上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圣。梅朗侯爵的女婿犯了很大错误,但不代表即将即位的王太弟会打压她。至少在王太弟去世前,急上头的圣。梅朗侯爵夫妇有能力把贝尔图乔打入监狱。
【你的敌人不是她。】
贝尔图乔吸了口气,压下了对仇家岳母的不满:“您想让我做什么?”
“提供证据。”圣。梅朗侯爵夫人的眸子利流露出和贝尔图乔一样的恨意,“维尔福的倒塌只是时间问题,我绝不能让可爱的女儿,宝贝孙女和他一起玩完。”
“尤其是孙女。”
这话令贝尼代托的心脏微微一动。
“没有这个父亲对瓦伦蒂娜是莫大的幸福。谢天谢地,她还小,等她大了,巴黎已把她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可以合作。”圣。梅朗侯爵夫人放柔语气,“你恨他杀了你的兄长,我恨他差点将我家拉入无尽深渊。我可以在金钱上补偿你,这事上,我们可以达成同盟。”她的嗓音又柔和起来,“为了家人。”
贝尔图乔深深地看着她。
“我去叫贝尼代托。”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康利夫人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晚上好。”圣。梅朗侯爵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他来前,康利夫人就收到消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颗真面对侯爵大人,她仍像是强装镇定。
“先生。”康利夫人为自己辩解,“我是商人,有职业操守的商人。”
“你也是陛下的臣民。”圣。梅朗侯爵不耐烦道,“孰轻孰重你自有了断,还是说你想要法院查封这里?”
康利夫人皱起了脸,很快妥协。
圣。梅朗侯爵顺利拿到维尔福的租赁合同与雇佣合同。他不放心康利夫人的人,请了个哑巴婆子和原本住在仆人屋的聋耳婆子打扫房间。这两人都很好搞定,前者要钱,后者要晚年安详。
“反正我没几日活头。”聋耳婆子如是说到。
…………
维尔福被诉犯重婚罪,通奸罪时,他整个人都是蒙的,难以置信地看向妻子,一个近期脸色的女人。
“多可惜啊!”她冷冷看着逼近的丈夫,迎上他已抬起的手,“打吧!我很乐意带着勋章上证人席,证明你的男子气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