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事实再次证明,优秀的人在哪方面都是优秀的。他们第二天的英语课上,陈楚然再次刷新他们对R中尖子生的认知。英语老师让他复述了一段听力原文,纯正的英伦腔和精准的复述又震惊了不少人。
窗外绿叶茂密,微风习习。夏昭盯着英语听力原文发呆,想陈楚然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怎么什么都会还什么都这么优秀,简直是天降小说男主。
她这么想着,用铅笔在听力练习资料的空白处上画起了骄傲自得的戴着王冠的火柴小人,许多火柴小人在他脚下臣服着。
王冠火柴小人叉着腰正在哈哈大笑,画得实在传神。
她放下铅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完了又赶紧捂上了嘴巴。
却发现她发呆太久,忘了已经到了课间休息。
没多少人注意她刚才的笑声。
前排的陈楚然正给他前面一个男同学讲解题目。也没有注意到她那声笑。
她放下心来。
于是便托腮看着正在给别人讲解题目的陈楚然。
纯白的T恤,干净利落的短发,白皙的后颈皮肤,单薄而利落的脊背线条。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地圆润,握笔的姿势也很好看。
他很高,骨架天生比她大一些,端正着坐的时候阻挡了她的一部分视线,虽然他并不总是端正地坐着。
真是的,老班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座位,他一在中间,后面个子本来就矮的人就看不到黑板了。
那罐茶叶也很麻烦。
她想直接跟陈楚然说,要他回家的时候在她家门前等一下,她要给他一罐茶叶,不然她可能会忘。
不管是用笔戳一下他,还是直接叫他,陈楚然?
怎么称呼?
陈楚然。好像有点放肆,有点命令的感觉。
陈同学。又太客气生分了。
楚神。这个太尴尬了。
事实上,除了那次在食堂里他说有绿豆汤,她回答了一下他后,他们俩基本上没什么交流了。
他们俩的交流还没有孙莉莉对他说的万分之一那么多。
其实陈楚然对人态度也很温和,一点没有大城市的人那么市侩精明的感觉,也没有摆过架子,还耐心地给别人讲题目。换成他们班其他男生,这样优秀的话,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只是在班里,他礼貌又疏离,天然地离人有距离。
话说回来,怎么给茶叶?
好纠结啊。
夏昭苦着脸改完了自己的英语听力,把听力资料放进课桌,准备着下一节课的课本和资料。
但纠结了一下她便没有纠结了,想着等放学了再说吧。
太阳到正午高挂天空,下午逐渐西斜,一寸寸地没入地平线,留下漫天大片灿烂的云霞。最后云霞的薄光也变暗,星子逐渐浮现出来,闪动着,像黑水的粼粼波光。
复习了几节课,讲了资料和卷子,天空不知不觉变暗,稀里糊涂地就下了晚自习。
他们班的生活委员是个齐刘海的女生,在晚自习下的时候把课本卷成筒,啪啪地敲着讲台,“今天记得值日打扫卫生啊,夏昭,孙莉莉,该你们俩人了。”
夏昭从作业里抬起头,迎着生活委员的目光,轻快地点了点头。
孙莉莉正在跟男生嬉笑着,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生活委员又喊,“孙莉莉,今天记得打扫卫生!”
孙莉莉半天才拖着调子回一句:“好的———我知道啦。”
已经到了晚上十点,班里人清理好书包,陆陆续续走光了。
夏昭特意写作业拖了一下时间,等班里人都走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不复平日喧哗,现在班里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窗外,外面教学楼的许多间教室灯依次熄灭了。
夏昭望着亮着灯空无一人的教室,愣了一秒,叹了口气。
怎么只剩她一个人了。
认命地去储物间拿了扫帚和撮箕,开始打扫起来。
孙莉莉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经常有人说她跟别人一起值日,她管也不管别人就先走了。
但没什么人敢告到老王那里,毕竟她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干。只是打扫不打扫基本上看她心情。
班里地板并不脏,要扫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扫到一小半,外面的走廊响起说话声。
隐隐约约,好像是“可以把这个放到……的课桌里吗?”中间的人名她没听清,听女生的声音也不像是他们班的。
“可以呀。你们班这么晚放学吗?”孙莉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那个女生说了句“对呀……我们老班拖了堂……谢谢你呀。”
那个女生身旁似乎还有一个女生,也说了声“谢谢”。
夏昭好奇地走向门口时,孙莉莉正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她赶忙转向,去扫另一边座位。余光瞥到孙莉莉正低着头,旁若无人地靠到墙边,挑着柳叶眉,在拆那封信,短短的影子拉出阴翳。
打开了信封,抽出一张纸,半晌过后,孙莉莉轻蔑地哼了一声。
她不屑极了,低低地吐出几个字:“就凭你?”
夏昭停了下来,握着扫把很自然地问了句:“孙莉莉,你在看什么呀?”
她这么问,倒也不指望能听到答案。
孙莉莉放下信纸和信封,走到座位上放进自己的书包,低着头:“没什么。”
果然。
孙莉莉收好书包,也去储物间拿了扫把,很快地随便扫了几下,就背起了书包。
“夏昭,我这一块扫完了,你先帮我打扫下,下回我补回来哦。”
虽然是这么说,谁知道她会不会兑现承诺。
画饼。
夏昭没回答她,默默地清理了下明显的垃圾,想着以后再也不想跟孙莉莉一起值日了。自己这么无力,却又只能叹一口气。
打扫完后,夏昭关了空调和灯,出了教室。
她家离学校不算远,路上也是灯火通明,街道上卖菜的卖水果的叫卖声嘈杂,人声鼎沸,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走到半路,夏昭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茶叶还没给,等下还要敲门给茶叶。
真是头秃。
已经很晚了,他家会开门吗?要不明天吧。
要不明天直接把茶叶带过来给陈楚然?否则她搞不好又会忘。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
电梯“叮”一声到第六层,她拐了个弯,低头走路,正烦心地纠结要不要去敲门。
不经意地抬头,发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站在她家门前的走廊上。
长腿漫不经心地分立,纯白的T恤沾染了夜色,单手扶着栏杆,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指尖有星火明灭。
似乎是发现了她,回过头来。
是陈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