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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雨的原因吗?

作者:狐蜜是白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休假就这么飞快的结束了,江梓书背着画板,收拾好授课用的教具和颜料,随手点开了手机的天气预报,明市今天天气晴,江梓书看着落地窗外的大太阳,不由得眯了眯眼。“好大的太阳啊!”江梓书边吐槽边扛着东西往楼下走。江梓书最不喜欢大太阳,每次给那些孩子上室外写生课就算躲在伞下面,也把她热的半死,她有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是被冻死的,这辈子老安排她在夏天室外工作。江梓书自己开了一家漫画工作室,说起来教小孩子写生这件事完全不应该她去,可偏偏对接的学生都是自己的恩师陈珉推荐的。江梓书认命的把东西放在车的后备箱,撇了一眼后备箱的雨伞,心想今天又不下雨,就扔在家里吧,把伞放在车库,江梓书驱车前往写生的地方。


    “江老师好。”学生们早早的来到写生地点,这次的写生地点是一家咖啡厅,由于开在明市的一座山里景致还不错,不少学生和研学团体来这里打卡。江梓书架好画板,开始今天的教学,看着学生们逐步到了上色环节,江梓书便把工作先交给了助教,自己去咖啡厅点一杯咖啡提提神。“一杯冰美式谢谢。”江梓书结完账找了二楼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靠着休息,和咖啡一起唤醒她的还有一段舒缓的钢琴声,江梓书侧目看了一眼,一个背影清瘦的女孩在钢琴前给一群研学的小孩子弹奏,有的小孩子静静地蹲在她旁边甜甜的叫着“林老师,好好听,可以再弹一首吗?”“好”女孩蹲下身,抱起一个小女孩,“小蓓和林老师一起弹,好不好呀?”也就是这个时候,江梓书看见了女孩的眼睛,为什么觉得好熟悉,江梓书心里想着。


    “江老师,孩子们填好色了,您得做一下点评工作。”助教喊着江梓书。“我马上下来。”江梓书没多想,下楼把学生的写生作品,一一点评并把基本功错误的地方,用画笔勾画出来附上了修改意见。“今天的写生课就上到这了,孩子们等各自的家长来接,孩子们下次见。”江梓书收拾好教具,上二楼继续休息,弹钢琴的女孩和研学团已经走了。江梓书正在平板上上传今天的教学资料,脑子里总忍不住想起那双眼睛,到底在哪见过呢,江梓书干脆打开绘画软件,将那双眼睛画了下来,连同那个背影,到底是谁呢?她姓林,到底是谁啊?江梓书有点心不在焉。


    暴雨是在午后突然倾盆的。雨点砸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像要把整面玻璃敲碎。江梓书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笔尖长时间触控在一个地方晕开一小团黑影——又是一张没有脸的画。“啧。”她烦躁地把平板合上,不小心将咖啡溅在了牛仔裤上。窗外的天空暗的像抹了黑色颜料的画布,雷声在云层里滚了半圈,突然炸响,震得窗棂嗡嗡发颤,江梓书搬着东西放在了后备箱,系好安全带,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助理祝星茉的电话。“书姐,你今晚还回工作室吗?雨太大了,我帮你把画稿收进储藏室了。”祝星茉的声音隔着电流,混着雨声有些失真。


    “不了。”江梓书的声音很淡,像画室里常年不散的松节油气味,“我在晖山这边。”


    “哦……那你记得锁好门窗,听说今晚有台风。”祝星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对了,上周那个画廊的合作方又来催定稿了,说……说你最近的画‘情绪太暗’,客户不太满意。”


    江梓书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车上的台历。红色的圆圈圈住了今天的日期——9月17日。秋天了。江梓书开车往晖山的房子走,想到祝星茉的话,又调转方向回画室。


    “知道了。”江梓书掐断电话,赶回画室,呆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边。雨幕里,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巷口,司机大概是新手,几次想倒进车位都失败了,最后干脆熄了火,蹲在车边抽烟。


    江梓书的目光掠过那辆车,落在巷尾的老槐树上。树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同样下着暴雨的夜晚——她跪在哥哥的墓碑前,雨水混着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轰隆——”


    又一声惊雷炸响。


    巷口的司机吓得一哆嗦,烟蒂掉在地上,被雨水瞬间浇灭。江梓书扯了扯嘴角,刚想转身回画室,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


    是那个女人。


    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那辆银灰色轿车的副驾驶窗边,似乎在和司机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江梓书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站姿很直,像株被暴雨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芦苇。


    突然,女人猛地转过身——


    江梓书的呼吸骤然停了。


    雨水模糊了车窗,却没模糊那双眼睛。


    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盛着碎星,即使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也透着一股干净的暖意。可偏偏,那眼底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像受惊的小鹿,正透过雨幕,直直地望向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梓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画架。“哗啦”一声,画框摔在地上,一张没有脸的画被桌上盛画笔桶里溅起的水打湿,空白的脸部晕开一片灰黑,像一道丑陋的疤。


    她猛地拉上窗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为什么会觉得那双眼睛那么熟悉?


    她明明……不认识那个人。


    “林老师,您没事吧?刚才打雷吓我一跳……”司机终于把车停稳,绕到副驾驶帮林槿夏开车门,“这鬼天气,早知道就不该接您来这边上课的。”


    林槿夏摇摇头,收伞时手指微微发颤。她刚才好像看到二楼画室的窗边站着一个人,很高,穿着黑色的连帽衫,侧脸的轮廓很冷硬,像用冰雕出来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


    冷得像深冬的湖面,却又在惊雷炸响的瞬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脆弱?


    “林老师?”司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没事。”林槿夏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麻烦你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她抱着琴谱,踩着积水往巷子里走。老房子的台阶很滑,她走得很慢,黑色的裙摆扫过湿漉漉的地面,沾了几点泥星。


    走到二楼画室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刚才那个身影……是住在这里的人吗?画室的门是老旧的木门,上面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子,写着“梓书画室”。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飘出淡淡的松节油气味。林槿夏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江梓书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在门口。


    她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混着雨水的、淡淡的茉莉花香——不是浓烈的香水味,是很干净的、像刚晒过太阳的床单的味道。


    “请问……”


    一个很轻的女声响起,带着点试探,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江梓书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想起哥哥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梓舒,活下去”,想起妈妈疯癫时把她认成哥哥,想起爸爸说“你的眼泪是鳄鱼的眼泪”……那些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门外的人似乎被她的沉默吓到了,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是新来的钢琴老师,就住隔壁楼。刚才好像看到您的画掉了,要不要……”


    “不需要。”


    江梓书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对不起,打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茉莉花香也随之淡了。


    江梓书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雨还在下,雷声一声比一声响。


    她想起刚才那双眼睛,那双像盛着碎星的眼睛。


    ——不行。


    江梓书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不能再靠近任何人了。


    哥哥走了,爸妈不要她了,她已经失去太多了。


    她赌不起。


    林槿夏回到家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她把琴谱放在桌上,走到窗边,看向隔壁二楼的画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她想起刚才那个冷硬的声音,心里有点发堵。


    “梓书画室……”她小声念着那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沿,“江梓书吗?”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楼下的木槿花丛被暴雨摧残得不成样子,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粉色的雪。


    林槿夏突然笑了笑。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告诉她,木槿花是很坚韧的花,即使被暴雨打落,第二天也会重新开起来。


    “坚持不懈,永恒不变的爱……”她轻声念着花语,目光又落回那扇紧闭的窗帘上,“或许,没那么难吧?”


    那天晚上,江梓书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木槿花海,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她站在花海中央,长发被风吹起,像要和花瓣一起飞走。


    “你是谁?”江梓书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一片空白。江梓书惊醒,“是下雨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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