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年幼时,家中有佣人,穿小皮鞋。后来因为运动,她带着弟弟逃难,苦了一阵子后,嫁给了我的爷爷,我的爷爷宠了她一辈子,走到哪都手牵手,儿子孝顺,孙子孙女也孝顺。
今年的7月,奶奶在睡梦中走了,没有任何征兆。因为在她躺下休息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没有生病,也没有精神不济。享年79岁,也算是喜丧吧!大办!
全程,除了需要哭的一段路外,大家都是笑着的。
在葬礼上,出现了一件让我恍惚的事,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当时所有人都在休息聊天,我一转头,看见路口有个身姿挺拔的大约六十多岁的女人,她向我招手,我以为是过来送帛金的人,就叫老妈。但当我们回头时,她不见了。我再一回头,又看见她了。我被吓得半死。好在,妈妈这次也看见她了,她就走过去问她有什么事?结果是过来做丧礼推销生意的。
奶奶是四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四老中的最后去世的一位,我突然感受到了时间流逝,我也终将会有一天老去,我可能会忘掉很多记忆,所以,我想把它记下来。
——题记
四岁前的记忆篇
我在1994年4月出生,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像大多数人的父母一样离开我去别的城市打工了。我辗转于个个亲戚家之间。
在这几年的记忆当中,有快乐的,不快乐的,现在想起来会有内疚感的。
我先说快乐有趣的。
那时候在我在农村的外公外婆家,他们有很多的田地,每年都要种很多水稻。
有一次,我非要跟着他们到田地里去。那天热得跟烤地瓜似的,他们不同意我跟去。于是,我就躺在地上哭。无奈,他们只能带我一起去了。他们想让我在田埂边的大树下玩,可是树下有很多大蚂蚁,它们老是爬到我的身上,我怕被咬,就站起来蹦来蹦去,一来二去,就蹦进隔壁的田里了。
田里有小螃蟹,我被小螃蟹钳住了手指,哭得是那样惨烈。这不单止是疼,更多的是被“不明生物”袭击的恐惧。
外公外婆捞起我,把小螃蟹的钳子掰开,又多抓了几只,全部用草藤绑起来,留出长长一截绳子,回家路上,我牵着绳子一头,小螃蟹们在路上走着,就像遛宠物一样。
外公外婆家养了一条大黑狗,一只狸花猫。它们一看到小螃蟹就冲过来,我抬手到最高,小螃蟹们被绳子牵引着提到了半空,但我忽略了小猫的跳跃和大黑狗的轻而易举,最后,我的小螃蟹们散落在地,它们逃命似的爬,它们逗弄似的把它们当球踢。
外公把仅剩的两只装进一个面盆里,给了它们一些水,一些草,但第二天醒来,它们还活着。后来我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当我再想起来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舅舅们喜欢出去捕捉一些鸟类,田鸡,鳝鱼等,他们喜欢用来熬粥给我吃,有时候也会爆炒,全家一起吃。
外公是厨师,他的厨艺是相当不错的,外婆在他的调教下,也拥有一手好厨艺。妈妈的好厨艺也来源于此。
我的小零食也是多样化的,有时候是糖果,吃腻了糖果,换油炸小鱼,油炸小鱼吃腻了,就换成了红枣党参,但这类东西毕竟是药材,再怎么好吃,每天都只能吃一点。
还有一次,大姨一家来到外公这聚餐,外公在剥辣椒籽,有一颗辣椒籽跳到他的手的虎口处,我好奇,以为是糖果,我就走过去,用小手抓起那颗辣椒籽,外公以为我要丢掉,他笑着说,“等下要洗手哦!”
我回答,“嗯。”我把辣椒籽放入口中,辣味快速窜开,我被辣哭了,张嘴大哭,口水也流了下来。
“快吐出来。”外公给我抠喉。
大姨听到哭声,不知所以,递给我一颗绿色包装的糖果,我的哭声止住了,只小幅度地抽搭着肩膀。撕开包装,看到里面的白色糖果,我以为是牛奶糖,欢天喜地地把它塞进嘴巴,细品几秒,一股凉意席卷喉底,又辣又凉。我哭的更大声,更委屈了。
“怎么了怎么了?糖不够吗?”
外公看了下包装,感叹道,“这下有得哭了。”是薄荷糖。
外公养了好多鸡鸭鹅,它们比较和善,有个别几只鹅凶猛一点,但是,只要我拿起棍子,它们就会怕。于是,我用这招去招惹村里的番鸭了。
番鸭有着红冠,凶狠的眼,我很怕它们。但它们没有鹅高大,鹅怕棍子,它们肯定也怕。
那天,几只番鸭在埋头苦吃,我用手里的长棍去戳它们的屁股,它们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我没看懂它们的眼神,翻倒觉得它们不敢招惹我。我就又戳了它们一下,见没反应,我开始狂了。我开始用棍子去敲打它们的背部,戳它们的肩膀。结果,它们猛地朝我扑来,我被吓倒在地,并大声叫喊。大人们听到声音赶过来,把他们打跑了。
我的手臂,膝盖,脸颊都受伤了,不知是摔伤,还是被咬的。外公外婆帮我涂了万花油,万花油,万能的。
这还不算完。
那几只番鸭在之后一段日子见到我,都跟见了仇人似的,追着我跑。打又打不过,只能逃。
大了点,我又住到了大姨家。
大姨家有两个儿子,黑皮肤,特别调皮。但长得挺好看。我也愿意跟他们玩,但是,他们却不太喜欢跟我玩,因为我太小个了。
我在那里住的那些天,大多数都是跟着大姨的。有时候她家的老人也会带我去走走,去串门。所以,我认识了邻居家的一个姐姐。
有一天,我跟那个姐姐一起去田边玩,玩了半天,渴了,我就跟着她回到她家。她家门口有一口井,不深。那时候的井水是冰凉清甜的,我们偶尔会直接喝。她把一个带绳的吊桶丢进井里,手里拿着绳子摇摆几下,提上了小半桶水,我们直接用手捧着水喝起来,解渴了,人也舒服了,她说要上个厕所。她走进卫生间后,我看着地上的水桶产生了好奇心。我也想打水。
等她出来的时候,桶和绳子都在井里了。
我俩想了好多办法,都没办法把水桶捞上来,因为水桶在我们的搅拌下,它已经装满水了,我们俩不够力气把它提起来。
“都怪你!”她噘着嘴抱怨几句,又带着我去别的地方玩了。
第二日,我又跟她一起。因为走的路程远了点,我俩都尿急了。于是,趁着无人,我俩在田埂边上蹲下来。但我又好奇这田埂到田地里有多高,就不断地往外挪,结果一头栽倒到田里了。她废了半天劲拉我,但拉不起来,只能跑去叫人了。
回家后,大姨用井水把我身上的泥浆冲掉,拍了我几巴掌。
她回家后,挨了一顿打。
再大点,我回到了爷爷奶奶家,也就是自己家,那时候我们还是住在一起的。
在家里,我就完全是放养式。除了有规定的时间上床睡觉,其余的都是爱咋滴咋滴。
那时候,家里的电视机还是用那种锅盖式天线,画面不稳定,不是卡住,就是雪花铺面。所以,最爱的,还是往外跑,往各个小朋友家串门。有一些大人不喜欢自家的小孩到处跑,那我到了她家,要么坐下来看电视,要么自觉无趣就自己走了。
有时候,大人是嘴欠的。如果是放到现在,我再听到那样的话,我会直接怼回去。
爷爷开了个小卖部,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有些是附近的,有些远一点。
他们知道我爸爸妈妈出去打工,在家跟着爷爷奶奶。有的大人就会调侃道,“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咯!”
“不要你咯!”
“他们躲起来生弟弟咯!”
有几次,我被说哭了。
爷爷奶奶安慰我说他们是在开玩笑,说爸爸妈妈是去赚钱给我花了。
我三岁那年,舅公的小孩来到我家。
舅公就是我奶奶的弟弟,两人相差4岁,舅公因为成分不好一直不敢娶妻,怕拖累人家。到了四十几岁,在众人的劝说下,在媒婆的介绍下娶了一个贵州的苗族姑娘,在他45岁这年,舅婆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周喜。
周喜来到我家时两岁多,黑黑的,不爱说话,估计也说不清楚,只喜欢跌跌撞撞地到处走。
他很喜欢粘着奶奶,他总是坐在奶奶的腿上,向奶奶撒娇,奶奶也总是喂他吃饭,把糖果剥了皮再放进他的嘴里,总是抱着他,让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怀里。
但他也有坐在地上的时候。
有一次,我从他身边路过,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他居然不哭,只是把脚往里缩了缩。后来我又好奇地试探地回头踩了他一脚,他抬头看看我,还是没哭,又缩了缩脚。
于是,我趁着大人在忙,我站在他身旁踢了他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
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浸着泪水,我一看,心生愧意。但他没有哭出声来。只见他一低头,泪水滴落,他又很快调节好了情绪,抬头对着我微笑。
如果是换做现在,我肯定会心疼,同情,想着去了解他。
但是那时候的我还小,我只会有一种欺负上瘾的感觉。我不知道这种快感是来源于欺负人的乐趣还是出于讨厌他的懦弱。
就像出社会后遇到的一些人一样,觉得你好说话,你善良,就觉得你好欺负,没品性而想拿捏你,或者说几句话在贬低你泄愤一样。
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坏好坏的。
直到有一次,我把他的小脚趾踩流血了,被奶奶打了一顿。奶奶抱着他在哭。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有哭。
爷爷也骂我,说我没有同情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没有同情心。
我们家隔壁有一块空地,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买的。那时候空着。于是,就有人借那对方稻草,和木柴。
我经常和邻居的小朋友们玩抓迷藏。为了不被找到,我们都尽自己之能找到一处不易被发现的藏身之处。
有一次,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能力,居然爬上了稻草堆的顶部,挺高的。我在那躺着,还拔了一些稻草把自己盖住,脸被稻草戳得有点痒。
我是被叫喊声吵醒的,那时已经是傍晚了,天空暗暗的,有乌云盖顶,要下雨了。
“囡囡!囡囡!”
是奶奶在叫我的小名。
“我在上面。”
我站起来向下看着,叫喊着。我尝试着下去,但是我又怕稻草堆太滑,会滚下去,或者直接掉下去,会受伤。
好在他们看到了我。
爷爷搬来梯子,他爬上来把我抱下。后来,我再也不敢怕上去了。
可能也是由于害怕,我当晚发烧了。半夜烧起来的。爷爷抱着我跑去敲盛开伯家的门。盛开伯是我们镇上的一个诊所的大夫,也是爷爷的远房兄弟。
盛开伯给我打了一针屁股针。开了三包药,每一包都四方纸包得很饱满。
是的,诊所的药,总是一抓一把。
吃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直接吞服,他们会把药碾成粉末,兑着水冲服。粉末特别苦特别臭,小孩子逃跑,大人追着喂,他跑,他追。实在不行就挨一顿打,再抱着你,一个捏着你的鼻子,一个负责灌。小孩哭得山崩地裂,大人只为寻得一个契机,把药顺利灌进去。呛到了怎么办?不怕!吐出来,再灌新的。
我也不例外。
但,的确见效。
发新文啦!一本记叙成长的文章,没有空间,没有金手指,写的是大多数90后女生的一个成长历程,生理,心理的成长。有兴趣可以点进来看看。欢迎多多支持。期望能得到共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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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四岁前的记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