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实在是太像了。怎么会是她……怎么会……”秦雨蒙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连撞到了行人都浑然不觉。
她回想起赵锦琇的那张脸,和金帛的那张脸简直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赵锦琇回来复仇了,可为什么她一脸不认识自己的模样?难道是失忆了?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秦雨蒙,却被她一把推开。秦雨蒙死死攥着帕子,指节发白,眼神恍惚地盯着前方,"去查,立刻去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她的声音发颤,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丫鬟从未见过小姐这般失态,只得先连声应承着。
“金姑娘,你的脸……我去给你拿冷水,用湿毛巾冰敷一下。”小刘匆匆跑去厨房打水,金帛则独自坐在床上,指尖轻轻触碰着红肿的脸颊。窗外的晨曦将她红肿的脸颊照得火烫。
当小刘端着水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金帛已经不知了去向,只剩下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和桌上留下的一封信。小刘暗叫一声不好,拿起信就冲出了房间。
街拐角,依旧是那辆马车,车帘微微掀起,露出金帛苍白的侧脸。她看着小刘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放下帘子,“戏已经演完了,回去吧。”
“是,小姐。”小厮点了点头,跳上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巷口,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顾君山早已在大门等候多时了,一直到看到马车的影子才松了口气,“阿琇,终于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嗯,差不多都办完了。我哥他怎么样了?”
顾君山微微颔首,“阿煜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几步了,只是他一直念叨着你,担心你在外头不安全。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回来,他定十分高兴。”
金帛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快步走进宅子,直奔赵瑾瑜的房间而去。推开门,赵瑾瑜正躺在床上喝药。他一看到金帛就激动地要下床,金帛赶紧上前拦住赵瑾瑜,“哥哥,你别动,才刚恢复,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赵瑾瑜点头微笑着,“阿琇,事情都顺利吗?”
金帛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赵瑾瑜听后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只是,你突然失踪,阿澈那儿不会有什么……”
金帛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不会的,哥哥。只是云哥哥也许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什么,那小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顾君山有些惊讶,毕竟他们才刚见面而已。
金帛缓缓点头,“他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的。我想,从他知道我名字的那一刻就产生怀疑了。不然他不会带着绿豆糕来客栈找我的。”
顾君山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你?”
“他不会的。”金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都不敢承认喜欢我,又怎么会当面和我相认呢?”
赵瑾瑜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金帛的头发,“当初我就觉得阿澈是喜欢你的,奈何他的父亲和那秦雨蒙的父亲定下了婚约。阿澈又是孝字当头的人,他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人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会让云哥哥娶一个杀人凶手的。”金帛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抬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低沉而坚决:"秦家欠我们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云哥哥若知道真相,也绝不会再受她的蒙蔽。我会一层层剥下她虚伪的面具。"
赵瑾瑜愤愤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腿,“只是哥哥的腿还没完全复原,帮不了你什么。不然哥哥是绝不会让你孤身在外的。”
“哥哥,你只要尽快康复,就是帮妹妹最大的忙了。”金帛轻轻握住赵瑾瑜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窗外传来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哥哥,阿琇不再是昔日那个只会跟在你和云哥哥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了,我也能保护你们了。”
赵瑾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见赵锦琇眼中燃着坚定的火焰,那倔强的模样与自己如出一辙。
昔日客似云来的云来客栈经历一场大火后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凄凉。那被烧焦的梁柱歪歪斜斜地立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遭遇的劫难。周围偶尔有行人路过,也只是匆匆瞥上一眼,便又加快脚步离去,似是不愿在这充满晦气的地方多作停留。
严云澈站在客栈废墟前,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目光深邃。
“严顾问来啦!”与他相熟的衙役冲他打着招呼,将他带到了邢捕头身边。
此时的邢捕头正蹲在二楼的一处废墟前查看着什么。
“邢捕头,现场什么情况?找到起火原因了吗?”严云澈也蹲下身仔细观察起来。邢捕头侧头同他打了声招呼,指着其中某处说道,“初步判断应该是人为的。这间客房外发现了几根奇怪的木头燃烧过的痕迹,而且主要集中在这间客房外。”
严云澈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人为纵火……难道真的是……”
“严大哥,不好了,金姑娘她……”小刘一边嚷嚷着一边闯进了现场,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怎么了,慢慢说。”严云澈起身看向小刘,从他手里接过那封信。
“我就出门打个水的功夫,回来金姑娘就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封信。”
严云澈闻言,手指猛地一紧,差点将信纸捏皱。他迅速展开信纸,目光匆匆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邢捕头,这儿就交给你了。小刘,跟我回去。”
回家的路上,小刘将秦雨蒙如何羞辱金帛以及扇了她一巴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严云澈。而当他们赶回家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没有金帛的身影。
“严大哥,现在怎么办?金姑娘的身体还没恢复,她能去哪儿?”
严云澈紧抿着唇,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道,“别急,我现在就去找秦雨蒙。小刘,你现在赶紧去找县令大人,告诉他客栈起火一事,金姑娘失踪先别告诉大人。快去。”
“明白,我这就去。”小刘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去秦府的路上,严云澈步履匆匆,心中满是忧虑,一路上都在猜测金帛可能去的地方,受此大辱,只盼她莫要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不一会儿,严云澈便来到了秦府。他顾不上许多,直接闯了进去。秦府的下人见是他,也不敢阻拦,只是匆匆跑去通报秦雨蒙。
“小姐,严公子来了。”
“严哥?他在哪儿?”秦雨蒙此时也刚回府没多久,心神未定的她听说严云澈来了,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害怕,她知道严云澈此次前来多半是和今天早上自己去找了金帛有关。
“管家让严公子在大厅用茶,小姐,您见不见?”丫鬟站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秦雨蒙。
“见,当然要见。该来的躲不掉,我也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秦雨蒙喝了口茶,将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
来到客厅时,严云澈正在喝茶,他的脸色铁青,看起来来者不善。秦雨蒙冲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要单独和严哥说。”
“巧了,我也有事想单独和秦小姐说。”严云澈冷笑一声看向秦雨蒙,眼神犀利,让秦雨蒙浑身打了个寒噤。
“秦小姐?”过了会儿,秦雨蒙才缓缓开口,“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云澈重重地松了口气,“秦小姐以后还是不要称呼我为严哥了,可以叫我严云澈,毕竟我们还没到那么熟的份上。”
秦雨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强撑着站稳身子,嘴唇颤抖着说道,“严……严云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严云澈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摇,“秦小姐,昨天的事情你不是不在场。你明明知道那金姑娘只是来报案的,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昨天客栈起火,我也是碰巧救了她。一时间不知该把她安置在何处才带她回家的。可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我家,逼走了她。她一弱女子,孤身在外,如今又受了伤,你让她去哪里?”
“呵,好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这就是你和她在湖边约会,还把她送回客栈的理由吗?”秦雨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眼眶却微微泛红,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她紧紧攥着衣袖,试图掩饰住手心的颤抖。
严云澈闻言,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竟派人跟踪我?”
“是又如何?我作为你的未婚妻,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吗?我们明明都快定亲了,你为什么……”秦雨蒙的声音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
“我们不会成亲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我是不会娶你的。”严云澈重重地吐了口气,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秦雨蒙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颤抖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严云澈起身离开。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站住,严云澈!你敢不敢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严云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秦小姐,从一开始我们的婚约就是个错误。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严云澈——”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秦雨蒙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可严云澈却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秦雨蒙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曾经那个与自己有婚约,对自己也算温柔的严云澈,如今竟为了一个刚出现不久的女人如此决绝地抛弃自己。
她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她想起自己为了这份婚约付出的种种,想起曾经与严云澈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成了刺痛她的利刃。
“金帛,不管你是人是鬼,我绝不会放过你!”秦雨蒙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恨意。她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