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言郁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自己正被拖回那个金色的牢笼。
家里的气氛比医院更加令人窒息。妈妈请了长假在家看护她,所有可能用于自残的物品都被收走,连吃饭都用塑料餐具。她的房间门锁被拆除,每天二十四小时处于监控之下。
一周后的深夜,言郁终于找到机会用座机拨通了茵芷晴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仿佛对方一直在等待。
“言郁?是你吗?你怎么样了?”茵芷晴的声音急切而担忧。
“我...还好。”言郁压低声音,生怕被隔壁的父母听见,“对不起,我妈妈她...”
“不用道歉,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茵芷晴轻声说,“你手腕怎么样了?还疼吗?”
言郁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不疼了。芷晴,我...我可能不能再见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响起茵芷晴坚定的声音:“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好了,等你妈妈想通了...”
“不会的!”言郁哽咽着打断她,“妈妈要给我办转学,我可能...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言郁能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仿佛茵芷晴在努力控制情绪。
“那就告诉我你去哪里,我可以去找你。”茵芷晴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言郁,我...我很担心你。那晚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我真的很害怕。”
言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从未听过茵芷晴用这种脆弱的声音说话,那个总是阳光明媚的女孩,此刻因为她而变得不安。
“对不起...”除了道歉,言郁不知还能说什么。
“不要道歉。”茵芷晴深吸一口气,“听着,下周三是我的生日。晚上七点,我会在老地方等你。如果你能来,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如果你不能来...我也会理解。”
言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挂断电话,心跳如鼓。
周三那天,言郁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妈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盯得格外紧,连她上厕所都要在门外等着。
下午五点,言郁突然抱住肚子,脸色苍白:“妈妈,我肚子好痛...”
妈妈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感染了?要不要去医院?”
言郁虚弱地点点头:“可能...可能是的。”
妈妈慌忙叫上爸爸,三人驱车前往医院。在急诊室等待检查时,言郁借口要去卫生间,趁父母不注意,溜出了医院大门。
黄昏的街道上,她拼命奔跑,手腕上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隐隐作痛。老地方是她们曾经偶然提到过的那个河畔公园,离医院有两公里远。她没有钱打车,只能奔跑。
七点十分,她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公园。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但她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茵芷晴的身影。
“芷晴?”她试探着呼唤,却无人回应。
也许茵芷晴等不及已经走了?言郁的心沉了下去。她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泪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言郁吓了一跳,随即闻到了熟悉的松节油气味。
“猜猜我是谁?”茵芷晴的声音带着笑意。
言郁转身,看见茵芷晴站在夕阳中,手里拿着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生日快乐。”言郁轻声说,眼泪再次涌出。
茵芷晴放下蛋糕,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哭啊,今天是我生日,应该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