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辙没有继续说说下去,只是不悦地警告蔺植。
身边的人被驱赶,偌大的牌室内只剩下明蕖和邬辙……
那呆呆又媚气天成的小女佣还在收拢牌局,邬辙眉头微微皱起,颇觉不满地给自己倒了满杯酒。
低气压笼罩着明蕖,虽说不知道邬辙究竟在生什么气,但明蕖隐隐感觉到,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这少爷对她一见钟情了?
明蕖悄悄抬眼,看见邬辙正在很认真的品酒,少年气十足的优越五官上看不出太多情愫。
又想到方才牌桌上几人对她的取笑,明蕖敛眸,意识到自己还是太笨,怎么会想象这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真是想钱想疯了啊……
明蕖低头把牌桌上留下的金币拢到一起,金灿灿的一堆起来更美了,明蕖犹豫着开口:“少爷,这些……要交给我保管吗?”
邬辙怔了怔,显然从未在意过牌桌上这些金币,忽地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你倒是挺会保管。”
“刚刚我不说话,是不是要把自己交给别人保管了?我看你笑得很开心。”邬辙压着声音,慢悠悠地拉长尾调,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才更像是明蕖听莱恩说过的跋扈傲慢二少爷,极强的压迫感释放在幽暗的空间内。
明蕖忽地对他升起一股厌恶。
少年、不,已经是男人了,邬家西北角落的钟楼敲响第十二下钟声,邬辙正式成人,钟声结束,邬辙已经单膝压在沙发上,半抵着明蕖。
烛光颤动,少女那双浅瞳更显朦胧,浮了层浅金色的雾气,楚楚可怜。
浅淡的玫瑰香气在闻久后并不熏得人烦厌,邬辙发现自己竟然渐渐习惯这香气,想要嗅闻更多、更深入……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修长地手指抵住明蕖的唇瓣,……轻轻的水渍声,明蕖吃痛地咬他一口。
邬辙伸出手指,望见那小小一圈牙印,挑了挑眉:“你天生就这么香吗……”他低头深嗅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少女吃惊的眼神,轻笑一声,眼神向下:“我想我对你有点兴趣了。”
“这几天晚上睡得不太好吧——真可怜。”一只大手抚上明蕖的脸,轻柔地按在眼下,一片淡淡地青黑。
明蕖歪着头,有点疑惑。
少女天真懵懂的样子减轻了邬辙对自己玩弄下等人的唾弃感,仔仔细细地看着身下的人,觉得的确有让他玩弄的资本。
睫毛颤动间,明蕖回想到了这几天的噩梦……
每天早上起来,唇上和脸上总是有股刺痛感,一开始她害怕地检查全身,发现只有脸上如此,便放心了些,只是屋内的洗漱用品从一开始满满地到今早的只剩下一半。
佣人小楼是整个邬家监控最多的地方,她前去查看,一点不对劲的踪迹也没有。
她只好继续做那个什么也不懂、刚从乡下来的小女佣。
反正下等人活在世上生存无非就是这三种手段:奉献忠诚、美貌、笑料。
不是勤勤恳恳工作就是出卖身体与美貌、亦或是以自身为笑料赢得上等人的欢心。
网络上猎奇之风愈演愈烈,萨蒙州就有不少这样的笑料红人,让上等人高兴了,便赏他个车子票子。
反正人总是要出卖点什么,这样来钱还快些呢。
“我很喜欢新房间。”明蕖一字一句说。
那张脸上没有对邬辙话语里的暗示作任何解释,只是这样说。
空气静了静。
“你是第一个。”邬辙忽地打破寂静,视线从那双眼移到少女头顶,只看那栗色的发旋。
古老的俗语里,拥有两个发旋的人天生聪明,只有一个发旋的人大多蠢笨不堪。
邬辙漫不经心地扫视,发现明蕖竟然真的只有一个发旋,于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我对你有兴趣,但仅此而已,在兴趣失去前,跟在我身边。”
出乎邬辙意料的是,少女没有立刻欣喜若狂地接受,而是反问他:“跟在你身边…是做你的情人,还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就是让你跟在身边。”
邬辙的声音颇为不耐烦,明蕖抬头,邬辙脸上的笑容敛起,起身仔细擦拭双手。
“在我结束这段关系前,你每月会有一笔不菲的酬劳,当然——等你入学后,你在联邦艺术学院的事情可以找管家,我会吩咐她。”
“只有一件事,我们的关系,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他抛下这句话,越过明蕖出门。
屋内他以为会黯然伤神的少女只是愣了一瞬,下一秒便将牌桌上所有的金币收起来。
一枚金币市价约为十万联邦币,牌桌上的十几枚,价值总和已超过上百万,是明蕖在邬家整个临时工作期间的几十倍薪水。
直到入睡前,她躺在小床上,看着窗外那弯明月,手上还不肯放下沉甸甸的金币。
明蕖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台那繁美精致的雕花石纹,以及下方每层楼间凸出来的落脚点,不屑地笑了笑。
手机屏幕不断跳出新信息,一堆人在她新发的照片下讨论点赞。
拿到玉佩的那天,她眼睁睁看着玉佩从绿色变成浅淡的白,直至毫无润泽的光芒。
从那天起,她便开始经营这个网络账号,她从未露过脸,不过是发布一些拿着画笔、亦或是某个部位的随意拍图。
无任何色.情信息,每次拍摄时,明蕖都会无意中露出母亲寄给她的名牌衣裙……
她立了个假人设——随上等人父母在萨蒙州外派的小千金。
总之这人设竟然立住了,在账号里,她是个不识人间烟火、只爱画画的好女孩,她从未亲口说过自己的身份,只是在看到许多猜测时,从不回复也不点赞。
渐渐地,倒也吸引了些粉丝。
也包括几个备胎,明蕖点进一号备胎的聊天界面。
装法官儿子的188男:
【宝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转账]】
明蕖点进转账页面,发现这次的金额竟然高达五十二万,皱着眉微微有些苦恼。
钱是很诱人的,可偏偏她又喜欢给自己立一个不爱钱财——倒也不是不爱钱财,是一副对钱不是很在意的豁达样子,每次有转账,她都要再三推辞才收下。
可……这次188男的要求她做不到,难道要理直气壮地收了钱再拉黑?
【等中央州初雪那天,我们再见面吧。】
明蕖和188男的第一次接触,来自于她随手po的一张小雪画作,真的很随意,是她在学校琴房拿着小本子画的。
从起笔到落稿不过半小时,只是那时她的心绪有些少见的忧伤,配文格外文艺——什么初雪是来年春神偷偷的吻呐这之类的。
恰恰戳中了188男这颗文艺的少年心吧,不过,明蕖记得那张照片里,引起更大关注的是她的手。
被点赞数量冲上了那天的热门榜单。
吓得她还在接广挣快钱和立人设为以后捞个大的之间犹豫不决半天,后面就归于平静了。
她重新提起初雪,键盘对面的人似是感到了明蕖对他浓重的爱重,接连发了几个转账,并配文:
【宝宝,只有你还记得我们共同的雪。】
【我乖乖等那天的到来。】
明蕖起身拿起蓝色针管笔随意画了一副稀落的雪,这雪很大,其实明蕖不太喜欢雪。
小时候在中央州下雪的日子总是很难过,中央州是个繁华又冷漠的地方。
每个人都穿得很体面,可体面是需要钱的,明蕖母亲为了工作不得不保持体面,明蕖为了上学不得不保持体面,这就导致了必须克扣掉她们吃饭的钱。
每个普通人都是这样的,付完昂贵的房租后,再付一大笔美丽税交给健身房和美容院。
姣好的容貌不是必需品,可你没有整洁舒展的打扮和气质,便会被用人上司评估为缺少工作激情、缺乏对生活的热爱。
就连明蕖所在的最差级别的州立小学,只要穿上破洞的袜子到学校,便会被老师即刻叫回家自我反省。
——这繁华的面皮需要所有人紧紧绷着,即使内里早就腐烂。
明蕖不喜欢饿肚子,不喜欢为了好看瑟瑟发抖,但上等人要看到一个在他们带领下美好、漂亮的世界。
她这次没有简单拿着拍照,在昏黄的台灯光线下,明蕖趴在床上给他拍摄了一小段视频。
少女纤细的手指从树下的麋鹿讲起,从漂亮的外表讲到麋鹿的生活习性,娓娓道来。
明明是美好的街景,橱窗外是正在表演的麋鹿和老人,被她轻柔的声音讲解后,男人却忍不住落泪。
俊美的脸上双眼通红,哽咽着按下转账数字,又把他最近写的小作文一一发给明蕖看。
很长很长的转账和小作文。
明蕖一个没看,钱全照收不误,明蕖庆幸自己没有在进邬家那天删除188男。
主要是这人总是喜欢假装自己是联邦三**官之一的儿子,转账手笔看起来也不够大方,总让明蕖怀疑是个捞男。
如果他早早地就这样,明蕖估计现在已经和他奔现见面了。
可惜现在晚了,她有档期了,还是一个比他有钱有势的……
感谢支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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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