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不断向下滚动的光屏，谢潋浑身发冷，双目死死盯着被实时直播的聊天记录，脚步也不受控地停在原地。
【捕捉数据解析成功！目标059已被扣留，宿主是否选择立即浏览异世系统059信息详情？】
面前，叶凌霄因她的突然停顿畏惧地后撤两步，如临大敌地用剑指向她。
唯独发颤的剑尖暴露了对方心理防线的溃不成军。
聊天界面弹出新的留言。
「叶：任务卡顿了？谢潋怎么这么看我？她不应该是喜欢我的吗？！」
「叶：059！你们的剧情有bug！她会不会真的要杀了我？」
「叶：我申请消耗积分重启剧情！」
“不。”
在看到手指在观察到最新消息时攥紧，又被宽大的绛紫色衣裙挡了严实。
谢潋目光如刀割般凌迟眼前正毫无觉察自己系统已全然暴露的叶凌霄，在对方心虚胆怯的目光中心道：
“系统，我申请立刻删除059存档记录，并入侵其防卫系统，将对方聊天框接入我的任务光屏。”
她倒要看看两个系统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大概是她的指令过于繁琐，也许是059触发反击模式，这次的进度条进展格外缓慢，甚至过程中一度闪出乱码。
谢潋屏住呼吸，注意力从叶凌霄身上撤回，在进度条与仍在不停呼喊059的聊天框上游移。
顾不得此刻自己沉默的举动在此情景下有多奇怪，谢潋已无心继续维持人设，只盼在这场系统之间的交锋中己方能一直赢下去。
她不确定自己作为同样的系统持有者是否能在倒退的时间洪流中清晰保留记忆，只能尽力为自己添加筹码。
银色法杖被召唤在手中，空气中的敌对感愈发浓郁，似乎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谢潋却并未迎上叶凌霄怒目圆睁的脸，只沉眉用法杖聚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光屏上。
直到看到卡在中间的进度条因外界的支撑重新向前移动时，心中的忐忑才渐渐平息。
【操作已完成，在距离059五十米范围内时目标聊天将被显示，历史记录已保存。】
【已强制对系统059进行初始化还原，对方重置世界线次数清零。】
然而还未来得及因操作的成功感到庆幸，眼前便忽然闪过剑锋的白光。
谢潋惊愕回看，叶凌霄双目染上红色血丝，竟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怯儒姿态，疯狂地挥剑砍来。
「肯定是你搞的鬼！」
「怎么可能没有响应？我明明是唯一的主角！每次剧情出错都和她有关……」
「只要杀掉就好了……只要女配死了剧情就能恢复正常……女主就是我的了！」
来不及做更多动作，谢潋慌乱间将手中法杖横起抵挡，但横冲直撞的剑气仍越过阻碍直直袭来。
危急时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聊天框从眼前飘过，对方的疯狂恨意近乎化为实体。
她躲闪不及，眼睁睁看到剑气裹挟着红光刺向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未袭来。
眼前隔空升起闪着荧光的防护层，将凌乱愤怒的剑招化为乌有。
被一席墨色长裙包裹的身影及时出现，她高高扎起的卷发被余波吹得向后飘散，语气高扬：
“谁允许你擅自对我的学生使用杀招？”
身边草木飞速生长，枝叶凝成长剑状，草绿色的剑意呼啸着向前攻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叶凌霄抵挡的武器碾碎成碎片。
在达成警示目的后，植物温顺地化为原本的样子，身侧的灵木在退离时甚至亲昵地缠上来抚过谢潋垂下的手臂。
若非她观看了全程，恐怕也无法相信方才爆出恐怖攻击性的竟是身旁的古树。
她感受着空气中浮动的灵力余波，第一次对自己这位导师的实力有了明确认知。
而此刻被她仰视的女子正俨然一副要为她讨回公道的样子，手臂微抬寸步不让地挡在她身前，一双凤眸中满是不快。
“再有下次，这把剑就是你这身骨头的下场。”
“我会将我看到的原封不动告诉你们长老，我相信剑修分院会就你明知规则而故犯、因嫉恨在别人毫无防备之下暗算偷袭试图毁人修为前途一事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潋有点意外地抬眼，目光却被闻序挡了个严实。
微微侧目，才发现有些无措站在一旁的应姝。
察觉到她的目光，应姝似有所感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刻意将头转开，主动打破了严肃的局面。
“抱歉。”她顿了顿，有些不安地抓了下衣摆，“我因为害怕你们发生冲突，打算先离开，正好碰到了导师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闻序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很多遍，眼见应姝愈发紧张地低头，才迟迟出声：“做得很好，多谢。”
一场争斗以混乱又平和的方式诡异收场，听到系统脱离监控范围的播报，谢潋才后知后觉地从思绪中抽离。
应姝和叶凌霄都已离开，眼前只剩下站在面前皱眉打量自己的导师。
谢潋难得为自己在刚分开两个时辰便闹出的乱子感到抱歉。
还未等道谢的话说出口，肩膀便被用力拍了拍，象征剑修新生身份的白色玉牌被递到眼前。
“看清楚你喜欢的是个什么垃圾了？”
闻序一改方才的严肃，环臂嘲讽：“只要你对他没用，他就立马就会像曾经追你一样去追别人。”
大概是因她的沉默而误以为她在因刚才的事难过，闻序收敛了话中的讽刺，恢复一贯的严肃。
她微微垂眸，那双深邃的红瞳静静与她对视：“谢潋，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作为法修在近战中不占优势，你失措很正常。”
“在这个年纪喜欢上不值得的人也错不在你，这不是你的污点，我不会因为你恋爱脑或者输了一场并不正式的比赛而失望。”
“相反，作为你的导师，我有责任在你毕业前内一直护着你，如果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现在神行去那个该死的剑修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谢潋摇头：“我会自己打回来。”
听见回应，闻序露出很轻快的笑：
“我相信你。”
她转身离开，并无要和她细细交谈的意思，只敷衍地在走远的过程中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我先走一步，这件事我会找顾霜处理好。”
周围的灵力波动归于平静，偌大的湖边也重新变得空荡。
天色已晚，方才的晚霞不知何时被月亮取代，周遭只剩下湖水泛起的光波为这片区域提供了点点光亮。
谢潋站在原地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理了理，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所谓的059系统资料。
剧情已经完成，再留在这也没用。
直到回到自己久违的住处，坐到柔软舒适的床上睡了一觉，谢潋才点开了资料栏，逐字细致观看。
「龙傲天养成系统：编号059。
绑定宿主：王建明（化名叶凌霄）
任务进度：5%
任务目标：*（尚未破解）
龙傲天积分：0（已被清除）
系统技能：傀儡术（需花费积分启动）」
即使不知道任务目标，谢潋也了然大概是让他照着原书的轨迹成为龙傲天。
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扮演恶毒女配？
对比之下，谢潋不满地瞥了眼旁边悬浮着进入待机状态的蓝色光球，整个人都气笑了。
“专门喊我过来给他做配？”
“让原主一个容貌家世实力样样顶尖的人给他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东西铺路？”她一掌把光球拍地在空中打转，“你开什么玩笑。”
光球缓了缓，电子屏上显示出生气的像素表情。
【我是恶毒女配扮演系统，只要求宿主针对女主完成剧情扮演，并无其他意思，请宿主不要误解。】
【该世界存在其他任务者并不在系统规划中，宿主有权在不干涉剧情的情况下对其处置，为维护世界稳定，系统有责任协助宿主清理异常。】
行吧。
谢潋点头，被欺骗的不爽消下去些。
有她在，男主这个任务别想成功。
话锋一转，谢潋意识到：“该不会男主也知道我有系统了吧？而且他有积分和技能我怎么没有？”
【您的任务不会被任何人觉察，请放心。】
【我是生于该世界的原生系统，不具有异世来者的物品储备和技能功能。】
【但在此处我具有高于一切异界系统的权利，我保证会对您的安全负责，避免您在该世界因受到一切可能危及生命的伤害而死亡。】
怪不得权限高。
原来是拿技能换的。
谢潋内心不安稍减，但面对异变的剧情依旧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只能尽量乐观地祈祷剧本出现什么利于她的变化。
然而三天后，追平小说到自己任务进度时，她只觉得眼前发黑。
原本这段污蔑应姝的剧情该是发生在五年后，但因为059的傀儡横插一脚，硬是提前到了现在。
小说中谢潋因为五年来叶凌霄对应姝的特殊关照，逐渐黑化，恰逢巧合得到螺壳魔器，自发地想出拆散男女主的绝佳主意，于是将魔族卧底的帽子直接扣到了刚和男主一起外出历练回来成功恢复视力的应姝头上，一句污蔑便让人平白无故被关押在仙牢数年，最终被男主劫狱时心如死灰和对方一起躲入魔族地界逃难。
学院里的管事人都是饭桶吗？她说什么她们都信？
谢潋不理解，并且对无处可躲的任务感到绝望。
然而绝望归绝望，她还记得自己在任务之外答应的事。在三天后准时换小号去剑修分院，还不忘带上刚到手的身份牌。
总归只是带应姝去符修分院找谭钰帮忙留意邪修怀疑对象，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大不了回来之后再研究任务。
再次站到熟悉的门前，谢潋有点感慨地扫了眼熟悉的木门。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满心都是要完成任务的慌乱，现在竟也能心平气和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虽说是仅属于小号的悠然，她还是为此感到轻松。
正要抬手敲门，余光忽然瞥见后院舞剑的身影。
说是舞剑也不尽然，谢潋定眼看去才发现应姝手中拿的是一根树枝。
分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枯枝，被她拿在手里却像是拥有了别具一格的生命力，木尖在空中划出道道流畅痕迹，腕间施加的力道配合剑招带起凌厉的薄风。
谢潋不是第一次看剑修练剑，却是第一次对此移不开眼。
她看不出应姝的水平如何，也不懂剑招的难易，看人练剑本该是极枯燥无聊的事。
但却感到难描的惊艳。
剑招结束后，应姝似有所觉地面向她的方向，脸上的凝重如入水墨滴般化开，凝成一贯的温柔。
“你来啦。”
树枝一转变成了盲杖，落到地上一点点敲击着行进，又在距离三步远的位置精准停下。
应姝随手拭去额上的汗滴，抬眉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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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