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彻底明亮起来，海边的清晨带着蒸腾的暑气。何絮妍确实觉得累了，不仅是起得太早，更是因为这一早上信息量过载的对话和那个让她腿软的吻。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没说话。
裴述侧头看她：“累了？”
“嗯。”她老实承认。
下一秒，他背对着她，在她面前微微俯身。“上来。”
何絮妍愣了一下。看着他已经准备好的姿态，和他宽阔的背脊，那点残存的矜持在疲惫面前不堪一击。她轻轻趴了上去，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他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他的步伐很稳，背脊温热而坚实。何絮妍把脸轻轻靠在他肩头，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混合了淡淡海风的气息。这是一种久违的、可以全然依赖的感觉。
回去的路似乎变短了。快到民宿时，他低声问：“明天有什么打算？”
何絮妍还沉浸在这种安心的氛围里，懒洋洋地回：“不是说好了试试？总得一起做点什么吧。”她顿了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但我不想早起，下午再出发好不好？上午我要睡到自然醒。”
她感觉到他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在笑。“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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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絮妍果然睡到十点多才醒。充足的睡眠让她心情大好。她慢悠悠地洗漱，下楼去餐厅吃早午餐。
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裴述从外面跑步回来。
他穿着一套简单的深灰色运动服，布料被汗水微微浸湿，紧贴着他身体的轮廓。奔跑后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宽肩窄腰，充满了力量感。阳光落在他带着汗水的脖颈和手臂上，折射出健康的光泽。
何絮妍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材……真的很好。
他似乎也看见了她，朝她这边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先上了楼。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才重新出现。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休闲裤，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挺拔。
他在她对面坐下。
“睡好了？”他问，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
“嗯。”何絮妍咬着吸管，喝着他递过来的水，眼睛弯了弯，“你跑步习惯坚持很多年了吧？”她意有所指。
裴述拿起一片吐司，神色自然：“嗯。保持状态。”
何絮妍笑了笑，切入正题：“下午……什么安排？裴导游。”
裴述抬眼看她，目光平静：“附近有家温泉度假村，评价不错。可以去泡温泉，放松一下。”
温泉？何絮妍眉梢微挑，放下吸管，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看他：“裴同学，提议去泡温泉……你是不是在期待什么？”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声音压低了些，“比如……看我穿泳装的样子？”
她以为他会否认，或者至少会有点不自然。
但裴述只是平静地回视她，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反而坦荡得让人心跳加速。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直接：
“不行吗？”
何絮妍被他这句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热。这男人……真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强作镇定地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才迎上他带着些许戏谑和坦率**的目光。
她挑眉：“我有说不行吗？”
下午的时候，他们还真的直接去了那个温泉度假村。
那家温泉度假村隐在山坳里，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
他们订的是带独立露天汤池的房间。
暮色四合，温泉池水汽氤氲。
何絮妍最终还是换上了一件相对保守的黑色连体泳衣，但紧贴的布料依然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她踏入微烫的池水，在裴述对面坐下。
水波荡漾，隔着朦胧的白雾，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初见时，他还有所克制，但昨天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裴述现在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欢，像温水流过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要喝点酒吗？”他指了指池边小几上提前醒好的红酒。
“好啊。”何絮妍没拒绝。
此情此景，的确需要一点酒精来调和这过于暧昧的空气。
酒液醇厚，入口微涩，而后回甘。
几杯下肚，身体被温水和酒精里外熨帖，渐渐松弛下来。
话也多了起来，从高中时代的模糊记忆，聊到各自的工作，但都默契地避开了她那段刚刚结束的六年感情。
不知是谁先靠近，或许是她被水波推动，或许是他有意引导。
等何絮妍回过神，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圈在池壁与他之间。
水汽濡湿了他的黑发，几缕贴在额前，让他平日的冷峻多了分野性。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跳动着何絮妍熟悉的火焰，比温泉水更烫。
“何絮妍。”他低声唤她，声音被水汽浸润得沙哑。
她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着他，眼神因为酒精和情动而有些迷离。
这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红酒的余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急切，更具侵略性。
手在她背脊滑动，湿滑的泳衣布料成了唯一的阻隔。
何絮妍攀着他的肩膀，笨拙又热烈地回应。
理智被蒸腾的热气和酒精烧得所剩无几，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从温泉到房间的床榻，记忆有些混乱。
只记得湿冷的空气触及皮肤，随即被他更滚烫的体温覆盖。
意乱情迷。
衣衫尽褪。
他的吻密集落下，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身上游走，点燃一簇簇火苗。
何絮妍闭着眼，沉溺在这种被需要、被填满的充实感里，试图用这种极致的亲密，覆盖掉心底某个角落依旧残留的荒芜。
就在他即将进入最后一步，在她身体最为紧绷，意识最为涣散的那一刻，一个名字，带着六年养成的习惯和酒精催化的恍惚，毫无预兆地从她唇边逸出——
“周扬……”
裴述听到了，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的名字。
声音很轻，像呓语。
但身上的男人，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停滞。
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述撑起身，所有的**如同潮水般从他眼中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丝难以捕捉的难过。
他看着她绯红未退的脸颊和迷蒙的双眼，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
“何絮妍，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何絮妍猛地清醒过来，对上了裴述那双再无波澜的眼睛。
刚才的旖旎温情荡然无存，只剩下尴尬和一种无处遁形的难堪。
他缓缓抽身，扯过旁边的浴袍裹住自己，背对着她站在床边。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平静。
“你果然还没忘记他。”
何絮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去洗澡。”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留下何絮妍独自躺在凌乱的床上，身体还残留着未褪的激情，心却沉入了谷底。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被巨大的懊悔和羞愧取代。
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耳边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
是啊，她喊了周扬的名字。
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在裴述，这个说着暗恋她多年，刚刚与她肌肤相亲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