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吻过来的时候，何絮妍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个男人是真的非常会接吻。
那个吻带着肆意地深入，他的气息很快彻底侵占了她。
何絮妍只觉得大脑缺氧，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他家居服的衣襟，仿佛在汹涌浪潮中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分钟，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裴述放开了她。
他的呼吸有些重，胸膛微微起伏，眼眸深处还残留着未褪的暗涌，但他确实停下了，除了那个吻，他没有更多的举动，甚至原本握住她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何絮妍脸颊滚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慌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回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
她几乎是逃离了他的房间，直到背靠着自己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呼吸。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清冽的气息，一遍遍提醒着刚才那个冲动又真实的吻。
可冷静下来，理智回笼。
那个吻，除了吻，他没有更近一步，甚至最后主动结束。
这代表什么呢？
或许，什么也代表不了。
就像她之前对秦奈说的，不过只是荷尔蒙作祟，只是成年男女在特定情境下的身体需要，与感情无关。
他可能，也只是这么认为的。
何絮妍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惫，神经却异常清醒。
一闭上眼，脑海里反复播放的就是刚才被他拉入怀中、被他低头吻住的画面，他微湿的黑发，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他掌心烙在手腕皮肤上的温度……
此时此刻，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是那样无比的清晰。
何絮妍非常不争气地失眠了。
只是因为刚才和他的那个“什么都代表不了”的吻。
就在她辗转反侧时，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划开，是裴述发来的信息。
裴述：「明天要早起，早点睡。」
隔了几秒，又补了一条：「晚安。」
没有提及刚才那个吻，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那一段旖旎从未发生过。
何絮妍看着那两行字，心头滋味复杂。她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也只回了两个字：「晚安。」
没有表情，没有追问。
夜更深了。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鼻息间仿佛依旧萦绕的、属于他的气息。
心脏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次日凌晨四点半，海风湿冷，天色仍是浓稠的墨蓝。
何絮妍和裴述并肩坐在预订好的观景礁石上，脚下是低沉咆哮的海浪。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没睡好？”裴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比海风温和些。
“嗯。”何絮妍含糊应了一声，总不能说是昨天和他的那个吻失眠了吧。
“离日出还有一会儿，”他侧了侧身，将一边肩膀递过来，“可以靠着我睡一下，日出来的时候我叫你。”
何絮妍愣了一下，也没客气，直接歪头靠了上去。
他肩膀比看起来更宽阔坚实，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她闭上眼睛，却没什么睡意，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裴述，你是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很会照顾人，很贴心，”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非常会接吻。”
旁边的人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昨天是初吻。”
何絮妍猛地睁开眼，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你骗鬼呢？”
她嗤笑一声，“跟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女人就能接吻，你告诉我那是初吻？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生手。”
裴述转过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不答反问：“那能够主动邀请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接吻的何小姐，情史想必也很丰富？”
“我才谈过一个！”何絮妍下意识反驳。
“我知道，你们刚分手不久。”他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然后你就找了我接吻。”
何絮妍红着脸：“你又知道？”
裴述回答：“你朋友圈有发‘单身快乐’，我看见了。”
何絮妍别开脸，看着远处海平面那微弱的光线，声音低了下去：“是我被劈腿了，所以心情不好。”
她顿了顿，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试探，“你呢？你难道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
“所以，”裴述打断她，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不答反问，“你是把我当成宣泄坏心情的工具了？”
何絮妍被问得心头一悸，有种被看穿的心虚。她强撑着嘴硬：“不然呢，刚认识一天，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感情，你对我不也是这样……”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裴述突然倾身靠了过来。
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能清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有些慌乱的自己。
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
“你怎么知道，”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只认识你一天？”
何絮妍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让她完全无法反应。他什么意思？
“你……”她张了张嘴，想问清楚。
就在这时，天际线处，万丈金光猛地撕裂了墨蓝的海幕，一轮红日磅礴而出，瞬间染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裴述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明亮，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却足以将她溺毙的浓烈情绪。
他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在晨曦降临的这一刻，低头，再次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昨晚那个带着试探和骤然爆发的吻，它更深入，更缠绵，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和某种沉淀已久的情感，吻得她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只能被动地承受，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他才缓缓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
何絮妍大口呼吸着带着咸味和海风的新鲜空气，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然后，她听到他用那种低沉而直白，毫无掩饰的声音说：
“我们是同个高中的，何絮妍。”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被吻得湿润红肿的唇，和她迷蒙的双眼。
“那个时候，我就暗恋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海风拂过，带着日出后的暖意。
何絮妍怔怔地看着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这句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同个高中？
暗恋？
……很久了？
日光渐亮，海面铺满碎金。
何絮妍却觉得裴述的话比阳光更灼人。
她下意识想后退，腰间却传来温热的力道。裴述的手稳稳托住她，不容她逃离。
“躲什么？”他声音低沉。
何絮妍抬眼看他。
此刻的他与昨日判若两人——那份疏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滚烫的、直白的暧昧。
“我需要想想。”她说的是实话。
这一切转得太快，从一夜情的试探突然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戏码。
她以为的一见钟情的crush，居然暗恋了她这么多年。
无论谁都要好好消化一下。
裴述的指尖在她腰间轻轻划过，隔着衣料传来若有似无的触感。
“想什么？”他逼近半步，“想我这个老同学，还是想昨晚那个吻？”
他的直白让她耳根发热。这个男人撕去冷淡的外壳后，进攻性十足。
“都有。”她强作镇定，“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却一直装作不认识？”
“不是装作，”他纠正，“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难道一见面就说''我是你高中同学，暗恋你很多年''？”
何絮妍哑然。
确实，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海风吹乱她的长发，几缕发丝黏在唇边。
裴述伸手，极自然地替她拨开。指尖擦过唇角，留下细微的战栗。
“何絮妍，”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沉了几分，“如果你是因为分手想找个人转移注意力，或者试试新感情——”
他顿了顿，手臂微微收紧，将她带近。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呼吸的距离。
“不如跟我试试。”
何絮妍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我比他好很多。”
不是请求，是邀请。
一个危险又诱人的邀请。
何絮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这么自信？”
“对你，我一直很自信。”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侧，“只是等了太久。”
这句话里的暗示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该拒绝的，毕竟他们才重逢一天。
可腰间传来的温度太真实，他眼里的专注太灼人。
“试试就试试。”她听见自己说，“不过……”
“不过什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要是试得不好，我可是会退货的。”
裴述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你不会有机会退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