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月楼阁楼内,月光从窗口洒下,照出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
忙碌了一整天的白夭夭按理来说早就该睡着了,可此时的她脑中思绪纷飞,在床上辗转反侧。
上床之前她一直在等,等百灵来找她,可是连她的人影都没见着,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等到。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住的,为什么突然失约?
还有原来她早就被内定了,参加学徒组的画皮比试,为什么不告诉她?
说好要一起做戏给那个学徒看,为什么又临时出尔反尔?
白夭夭心中的疑云像一团解不开的棉絮,牢牢包裹住她的心绪,堵的她无法安眠。
她清楚地知道百灵身后没有什么背景关系,所以内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叶知舟有关系。
难道是她知道自己讨厌叶知舟,所以选择隐瞒吗?
可是她选择和叶知舟这种人合作,就不怕被他做局吗?
她的内心无比纠结,五味杂陈。
一方面,对百灵的隐瞒还有对学徒的偏袒,她心有怨气。可另一方面,她又下意识为她担心。
“唉……”
白夭夭烦躁地坐起身,目光落在窗外那轮与当年无异的明月上。
就是这样的夜晚,她半个脑袋耷拉着,第一次看清了百灵的脸。
大概是在两年前,那她只有15岁,却已经有了独自生活闯荡的丰富阅历。
但人总有倒霉的时候,她本靠着街头卖艺杂耍,帮人传递消息维持生活,但是很快她被人盯上,偷走了所有的家当。
走投无路,她选择了去当扒手。
靠着小偷小摸勉强生存,幸运的是,她很擅长于此,从来没有有过失手的时候,因为偷的东西也不也不贵重,所以事后也不会有人死揪着不放。
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再一次深夜行窃过程中,她被人当场抓住,那人尤为粗暴,争斗过程中,她的脑袋被直接削下来一大块。
当场她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百灵。
她看起来很疲惫,可是一见到苏醒的自己,就立刻笑了。
“她醒了!”
她听见她兴奋地说。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的生死。他生前是被抛弃溺死的女婴,死后来到冥界,也无任何亲人朋友。
“看起来还不错,等过几日恢复了,再搞顶假发戴上,估计和个新脑袋没什么区别。”
百灵轻轻移动她的头,认真地查看。
这是百灵第一次尝试修复伤的如此之重的身体,她既紧张又激动,害怕自己不行,但好胜心迫使她上手为这个倒霉的小偷亲自修补。
白夭夭也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画皮师。
“百姑娘,我话说的不太好听,你可别介意……”
她眼珠一转,瞥见百灵身侧一个体壮的络腮胡大汉。
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就是和他打起来了,脑袋也是被人给削的。
“这是个小偷啊,那伤着了也是活该!你说你给这样的人画皮传出去了,对自己的名声可不好啊……”
“……”白夭夭强撑起来的眼皮又重重闭上,她想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屏蔽自己。
可是她又忍不住期待听到百灵的回答。
“她是个小偷,可是她罪不至此。”百灵的语气很认真。
“你说说你,怎么还同情起一个小偷来了?”络腮胡大汉不解辩驳道。
“我没有同情她。”百灵叹了两声,“只是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何苦要为难彼此呢?”
“如果说因为偷了东西,就要失去半个脑袋,从此没法见人,那这样的惩罚也太重了。”
“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昨晚你发现有小偷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丢下你的东西逃跑了,可是你却穷追不舍,非要给她点教训。”
百灵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她昨晚单看这个伤口就知道,若不是白夭夭偏头躲过,失去的就不是半个脑袋,而是整个脑袋。
后来她还发现,这个小偷也不是想偷走什么宝贵的东西,只是想拿一个吃剩冷掉的饼子。
络腮胡被说的有些破防。
“你这女人,我好心提醒你,你倒开始教我做事了。你等着看吧,等着看这个人有没有钱给你,忙活了一晚上还不是白干。”
百灵不语,从她决定的一开始就没打算问她要钱。
因为画皮是一桩买卖,双方同意了才能进行,一般来说,也会先付定金。
她也不认为把白夭夭能拿得出这笔钱,只是她不愿意放弃这次练手的机会。
但她不会承认,因为络腮胡绝对会拿这件事情大说特说,然后再理所应当白嫖自己。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了。”百灵淡淡道,“请你记得把剩下的钱给我。”
络腮胡吃瘪,脸色不大好看。
百灵深知趁热打铁的重要性,在她的强制要求下络腮胡才把余下钱给了她。
她担心络腮胡会拿白夭夭出手报复,走的时候把她也带上了。
白夭夭虽全程闭眼,但是旁听了一切。
她其实很少去相信一个人,也不敢去相信,但或许是受伤之后的她太过脆弱,只想找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将她百灵。
然而百灵却拒绝了她,拒绝了她想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她不是什么大圣人,做不到无缘无故收留一个人,而且她更希望白夭夭能有一份可以养活得起自己的正经工作,而不是宠物一样守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来到了芜月楼。
从回忆里醒来,她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找个机会向叶知舟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对百灵又有什么图谋?
随之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一团不起眼的微弱魂火从白夭夭门前悄然飘走。
……
芜月楼门前,卫影气喘吁吁把百灵所有的行李全部拖了出来。
他忍不住在心中咒骂宋清河,真把他当牛做马使唤了!
大半夜要他来拖什么行李,累死他算了。
还有这人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搬的时候还噼里啪啦的,搞得他全程小心翼翼。
宋清河不在身侧,他不用做表情管理,也不用顾忌谁,对着这一堆的行李自言自语抱怨了许久。
等行李的主人赶到时,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百灵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在卫影还没转过身面对她时,她就已经觉察到情况不太妙。
“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搬这么多东西。”百灵上前悻悻道,“宋小姐非要我留下给她洗头,所以我才来晚了。”
卫影身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如此客气礼貌的人。
以前伺候宋清河洗头也是他的事,不过宋清河不是嫌弃他下手太重,就是抱怨他把水溅到她眼睛里去了。
他虽说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但也不至于如此笨手笨脚,有的时候他就是故意的。
现在多了个人替他分担伺候宋清河的活,人感觉也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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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善的,起初搬运行李的气也消了些许。
卫影转过身,脸上因用力搬货而泛起的红潮还未完全消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妨,小事情。”
目光触及卫影面容的那一刻,百灵瞳孔震颤,原地石化般彻底愣住。
他看起来好眼熟啊……
他们确实在此之前有过小小的交情,但是是当时周延玉将卫影挡在身后,百灵并未看清卫影的脸。
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不是错觉。
百灵很快就反应过来,卫影和她曾经爱描摹的一张脸很像。
其实她画过无数张皮,但是每隔一阵子,她都会专注一种风格,像卫影这种谦谦君子,白玉无瑕的形象就是她曾经特别迷恋的一种。
“恕我冒犯。”百灵恢复正常脸色,出口解释道,“你长得特别像我……记忆中的一个人,所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
此番话落,卫影也被震住了。
但他的震惊和百灵所不同。
百灵是惊喜,他是惊恐。
当初越过结界丢失身体的他,打听到黄泉路边的乱葬岗会有人丢下不要的身体。
于是他欣然前往,发现了一张只剩下半张脸的残缺身体。
从仅剩的半张脸推测,此人生前模样不错,只要找人照猫画虎的补全即可。
他果断附身,再后来就遇上了宋清河。
她认识这张脸的主人吗?那他隐藏的身份是否会被识破?
她这样说,是在试探自己吗……
“我脑子被重修过,记性不太好了。”卫影捂着脑袋道。
“你记忆中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也许是我哪个失踪的兄弟姐妹也不一定。”
现在难题抛给了百灵。
她总不能说是她自己那阵子话本看多了,很喜欢这一款类型因此疯狂脑补画皮吧。
“嗯……”她凝眉苦思,胡编乱造道,“是个顶好的人呢,脾气很好,还很心善,经常主动替人做事,还不要回报。”
闻言,卫影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宋清河不就是这样吗?
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呼之即来,用之即去。
他只需继续保持即可。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常听人如此议论过我。”卫影为了和百灵描绘的那人更贴近一些,大言不惭道。
“是吗?”百灵的语气微不可查上扬了几分,忍不住笑了,“我学徒她脾气有点暴躁,以后还请你多多宽容一下。”
作为一个四人团队,不能有三个都不好惹的人,那么剩下那个人会很可怜。
幸好幸好,卫影相由心生,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卫影心里咯噔一下。
哪来的学徒脾气那么大的,而且同为学徒,凭什么他就过得那么惨……
“她叫小骨,是个孤儿,我看她可怜收留她做我的学徒,明天你应该就能见着她了。”
“她虽脾气不大好,但不是坏人的……”
“而且她和你一样,力气也很大的,想必你们可以合得来。”
“早知道我应该让她也来帮忙的……”
从百灵口中念出“小骨”的名字时,卫影就已经听不进她后面说的话了。
不是君上吧?
是巧合吧……
“是那画皮师硬要用我的骨架画皮,还要听取我的建议,我见她手艺不错,便给她一次机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是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