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姜季淮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气,狠狠砸向推门进入的人。
姜季淮的生日宴是在他家旗下的一个 KTV 举办的,大堂杯盘狼藉,蛋糕也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被两位远亲搞得翻天覆地,本就不对付的人也没有给宴会主角面子,在宴会上吵闹讥讽了起来。
姜季淮不太愿意过生日,这下也懒得应付,进包厢躲个清净。
可就在他坐下没几分钟的时间,收到了一条来自妈妈的消息,内容是——小淮,你有考虑过政治联姻吗。
未来得及细想这句话背后是提醒还是确定,包厢门不合时宜地打开。
那人不疾不徐走进来。暗沉的灯光下,低垂的视线看到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以及西装下摆。
“生日当天没有陪伴和祝福怎么能行?”
那人的嗓音醇厚又带着一丝沙哑,随后门被他关上,隔绝了喧嚣。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姜季淮,他抬起头看是哪位自来熟闯入包厢。
面前这个人黑色短发,金丝框眼镜,嘴角挂着一抹笑,灯光下映出朦胧柔和的轮廓。
姜季淮在自己的社交圈里搜刮面孔,完全没有面前这张脸的印象。
姜季淮并未说话。
“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是诀穆成。”诀穆成向姜季淮走去,兀地伸出一只手停在半空,语气有些熟稔,继而打量着这个对空气甩脸色的人。
诀氏,名门望族。
诀穆成,才貌双全,除去家族产业,他自己则在大学期间创立了两家上市公司,业务涵盖酒店,商场,打造了自有品牌,可谓名声赫赫。
一般来讲,豪门家宴上子女们都会打个照面,但姜季淮确实是第一次见诀穆成。
姜季淮除去高中回来念过一年,其余时间定居国外。他记得诀穆成这个名字,其一是在杂志上见过,其二是听他的爸爸提起过。
姜季淮并没有因为诀穆成的身世而忌惮,他脾气上脸,收回打量的目光,说道:“诀少爷,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心情交朋友。”
言外之意——滚出他的场地。
包厢里环境昏暗,诀穆成收回尴尬在空中的手,温和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诀穆成不但不顺从寿星的意愿,更是厚脸皮地走近一步到姜季淮面前,再次伸出手。
“我有心情,诀穆成,很高兴认识你。”诀穆成又介绍了一遍。
姜季淮皮笑肉不笑盯着眼前的人,少爷还真是面子大过天,他回握道:“姜季淮。”
姜季淮这个人会给第一次见面的人打分,以此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适合交朋友。
面前的这个人,在他这里的好感度为 -100。
他眉眼冷淡看着诀穆成,只见诀穆成坐在沙发上回看着他。
“生日快乐。”
这句话倒是说蒙了姜季淮。
虽搞不懂大少爷打的什么牌,出于礼貌,姜季淮回道:“谢谢。”
两人自然没有话题可交流,姜季淮虽然在家耳濡目染,但他从未进过生意场。
“那个……”姜季淮摸了摸鼻子,生硬地岔开话题,“蛋糕你吃吗?”
见诀穆成点头,姜季淮起身把蛋糕端过来,切下一小块给诀穆成。
“谢谢。”
这一系列后,包厢重归安静,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这种不自在的氛围让姜季淮想要逃离,他在心中祈求,少爷吃完蛋糕可以走了吧。
诀穆成感受到身上那道视线的意味,不经意间挪动了一下身子,视线轻轻瞥过去。
只见姜季淮回避般低下头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忙碌的敲敲打打。
姜季淮感觉他现在的状态比他糟糕的生日会更加糟糕,烦躁显现,甚至更加。
诀穆成迟迟不离开,他也说不出赶人的话来。
于是,他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对诀穆成说:“这个包厢现在归你享用了。”
诀穆成并没有那么无聊使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更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他伸手拉住姜季淮的胳膊。
“还有什么事吗?诀少爷。”姜季淮忍住脾气好生询问,挣了挣胳膊。
“我……没什么,祝你生日快乐。”诀穆成说完话也松开了手。
姜季淮忍着性子又回复了一次:“谢谢。”
包厢门被人重重关上。
诀穆成放下蛋糕,抽出手帕擦去指节上的奶油,柔软的触感滑过肌肤。
他看着姜季淮离去的背影,回想起他们之间短暂的相处,姜季淮好像很反感他。
乌莫黎正坐在客厅里与姊妹们视频群聊,见她的儿子姜季淮回来,退出了视频。
姜季淮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疲倦地坐下,闭上眼睛。
乌莫黎见自己儿子浑身张扬着不悦,问道:“怎么了,宝贝儿子。生日过得不愉快?”
姜季淮眼神清明过来,选择撒谎:“没,过得挺好。对了,妈妈,你说的政治联姻是?”
乌莫黎也没拆穿他的撒谎,说道:“诀家点了你为诀穆成的婚姻对象。”
乌莫黎话刚落,就见姜季淮直直地坐起身。
等等,婚姻对象?
诀穆成的???
姜季淮震惊的看向乌莫黎,乌莫黎点点头证实了事实。
婚姻对象他可以理解,但对象是诀穆成他非常不理解,那个闯入他包厢的男人。
姜季淮问:“为什么是我?这事定死了?”
乌莫黎放弃复述那些好听的原话,只是说:“说你适合,正在询问你的意见。”
姜季淮积压的情绪彻底翻涌上来,诀穆成,刚道别不久的人。
怪不得闯进他的包间,跟他提前认识,原来算盘珠子早就崩他脸上了。
姜季淮再次询问:“妈妈,难道我们家族没落了?”
诀家只手遮天,富可敌国的存在,他们姜家虽不说傍上这个诀家的含金量,光靠他们家也可胜得过其他家族。
乌莫黎被姜季淮的反应气笑了,敲了敲姜季淮的头,“你这孩子,这么爱胡思乱想。”
“我和你爸只是考虑,决定权在你。”
姜季淮心里发苦,他回国的原因就是脱离一段恶心的暧昧,刚落地撞上生日宴被毁,终身大事也赶了上来。
政治联姻?抛去没有爱情的婚姻,诀家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他更不想步入这个家庭。
就算诀穆成这个大少爷年已二十二,到了结婚的年龄,是时候考虑婚姻。
可他姜季淮才二十岁,开什么玩笑,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
乌莫黎说道:“你明天先去赴约。”
姜季淮忆起诀穆成的容貌心道:诀穆成温柔装的太假,他不喜欢斯文败类那一款。
姜季淮软下声音,想撒娇糊弄过去:“妈妈,我明天下午约了朋友一起去打球。”
“别找借口,你必须要跟诀穆成见一面。”乌莫黎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姜季淮说。
姜季淮生无可恋的又倒回沙发上。
乌莫黎见状,指节威严地叩了叩桌面,道:“你就当赏他一个面子。”
“妈妈还是尊重你的意愿的。”
姜季淮听话地坐起身,认真听着乌莫黎女士的发言。
“表面功夫做做,等日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姜季淮终究是说不过乌莫黎,丧气地抬起头,推着乌莫黎回卧室:“好啦,我知道了妈妈。时间不早了,早睡对身体好。”
姜季淮替乌莫黎关上卧室门,转过身肩膀就垮下来,刚走两步,身后的门吧嗒一响,他的脊背瞬间挺直。
乌莫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提醒他道:“明天下午五点,江晚宴赴约。”
姜季淮转头露出一个极其标准地微笑,但未达眼底:“收到。”
夕阳如梦似幻般铺开瑰丽的紫粉色,一束光斜照在一片玻璃窗处。
包厢里的人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胳膊上的手表,秒针滴滴答答转动着。
姜季淮看了下时间,在约定时间内他和朋友来到了江晚宴。
没走几步,经理连忙上前招呼着他,带领他去包厢,也阻止了余川柏的脚步。
姜季淮说:“这位是我朋友。”
经理脸上是标准的微笑说道:“抱歉,先生。诀先生告知只允许您一个人过去。”
姜季淮点点头,放弃了让余川柏作伴的想法。
余川柏拍了拍姜季淮的肩膀,一脸同情,跟着招呼他的服务生去了。
姜季淮放了放沉重的心,跟余川柏相视最后一眼,跟着经理的脚步而去。
江晚宴松风苑包厢是贵宾级的,是那一层仅有的一间包厢,若有贵宾预约,这一层禁止外人踏入。
包厢空间很大,不单单只有用餐的设施,包厢内倒像是个套房。
这个设计理念有人置喙过,事实上很实用,姜季淮有关注过江晚宴的资金收入,至少很赚钱。
姜季淮站立在包厢门前,身姿清润。
随后,经理打开门,姜季淮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人背对着,察觉到有人的到来,椅子上的人身躯一动起身转向姜季淮。
与昨晚不同,诀穆成没有眼镜遮挡,露出好看的眉眼,眸中似能容下万物,嘴角微微扬起。
“我的未婚夫,姜季淮。”
一听这个称呼,姜季淮立刻炸毛,但在气场温柔又带有冷冽的诀穆成面前毛被迫温顺倒回。
只好心里腹诽——他还没同意这场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