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恶劣》 第1章 未婚夫 “出去。”姜季淮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气,狠狠砸向推门进入的人。 姜季淮的生日宴是在他家旗下的一个 KTV 举办的,大堂杯盘狼藉,蛋糕也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被两位远亲搞得翻天覆地,本就不对付的人也没有给宴会主角面子,在宴会上吵闹讥讽了起来。 姜季淮不太愿意过生日,这下也懒得应付,进包厢躲个清净。 可就在他坐下没几分钟的时间,收到了一条来自妈妈的消息,内容是——小淮,你有考虑过政治联姻吗。 未来得及细想这句话背后是提醒还是确定,包厢门不合时宜地打开。 那人不疾不徐走进来。暗沉的灯光下,低垂的视线看到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以及西装下摆。 “生日当天没有陪伴和祝福怎么能行?” 那人的嗓音醇厚又带着一丝沙哑,随后门被他关上,隔绝了喧嚣。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姜季淮,他抬起头看是哪位自来熟闯入包厢。 面前这个人黑色短发,金丝框眼镜,嘴角挂着一抹笑,灯光下映出朦胧柔和的轮廓。 姜季淮在自己的社交圈里搜刮面孔,完全没有面前这张脸的印象。 姜季淮并未说话。 “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是诀穆成。”诀穆成向姜季淮走去,兀地伸出一只手停在半空,语气有些熟稔,继而打量着这个对空气甩脸色的人。 诀氏,名门望族。 诀穆成,才貌双全,除去家族产业,他自己则在大学期间创立了两家上市公司,业务涵盖酒店,商场,打造了自有品牌,可谓名声赫赫。 一般来讲,豪门家宴上子女们都会打个照面,但姜季淮确实是第一次见诀穆成。 姜季淮除去高中回来念过一年,其余时间定居国外。他记得诀穆成这个名字,其一是在杂志上见过,其二是听他的爸爸提起过。 姜季淮并没有因为诀穆成的身世而忌惮,他脾气上脸,收回打量的目光,说道:“诀少爷,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心情交朋友。” 言外之意——滚出他的场地。 包厢里环境昏暗,诀穆成收回尴尬在空中的手,温和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诀穆成不但不顺从寿星的意愿,更是厚脸皮地走近一步到姜季淮面前,再次伸出手。 “我有心情,诀穆成,很高兴认识你。”诀穆成又介绍了一遍。 姜季淮皮笑肉不笑盯着眼前的人,少爷还真是面子大过天,他回握道:“姜季淮。” 姜季淮这个人会给第一次见面的人打分,以此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适合交朋友。 面前的这个人,在他这里的好感度为 -100。 他眉眼冷淡看着诀穆成,只见诀穆成坐在沙发上回看着他。 “生日快乐。” 这句话倒是说蒙了姜季淮。 虽搞不懂大少爷打的什么牌,出于礼貌,姜季淮回道:“谢谢。” 两人自然没有话题可交流,姜季淮虽然在家耳濡目染,但他从未进过生意场。 “那个……”姜季淮摸了摸鼻子,生硬地岔开话题,“蛋糕你吃吗?” 见诀穆成点头,姜季淮起身把蛋糕端过来,切下一小块给诀穆成。 “谢谢。” 这一系列后,包厢重归安静,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这种不自在的氛围让姜季淮想要逃离,他在心中祈求,少爷吃完蛋糕可以走了吧。 诀穆成感受到身上那道视线的意味,不经意间挪动了一下身子,视线轻轻瞥过去。 只见姜季淮回避般低下头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忙碌的敲敲打打。 姜季淮感觉他现在的状态比他糟糕的生日会更加糟糕,烦躁显现,甚至更加。 诀穆成迟迟不离开,他也说不出赶人的话来。 于是,他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对诀穆成说:“这个包厢现在归你享用了。” 诀穆成并没有那么无聊使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更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他伸手拉住姜季淮的胳膊。 “还有什么事吗?诀少爷。”姜季淮忍住脾气好生询问,挣了挣胳膊。 “我……没什么,祝你生日快乐。”诀穆成说完话也松开了手。 姜季淮忍着性子又回复了一次:“谢谢。” 包厢门被人重重关上。 诀穆成放下蛋糕,抽出手帕擦去指节上的奶油,柔软的触感滑过肌肤。 他看着姜季淮离去的背影,回想起他们之间短暂的相处,姜季淮好像很反感他。 乌莫黎正坐在客厅里与姊妹们视频群聊,见她的儿子姜季淮回来,退出了视频。 姜季淮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疲倦地坐下,闭上眼睛。 乌莫黎见自己儿子浑身张扬着不悦,问道:“怎么了,宝贝儿子。生日过得不愉快?” 姜季淮眼神清明过来,选择撒谎:“没,过得挺好。对了,妈妈,你说的政治联姻是?” 乌莫黎也没拆穿他的撒谎,说道:“诀家点了你为诀穆成的婚姻对象。” 乌莫黎话刚落,就见姜季淮直直地坐起身。 等等,婚姻对象? 诀穆成的??? 姜季淮震惊的看向乌莫黎,乌莫黎点点头证实了事实。 婚姻对象他可以理解,但对象是诀穆成他非常不理解,那个闯入他包厢的男人。 姜季淮问:“为什么是我?这事定死了?” 乌莫黎放弃复述那些好听的原话,只是说:“说你适合,正在询问你的意见。” 姜季淮积压的情绪彻底翻涌上来,诀穆成,刚道别不久的人。 怪不得闯进他的包间,跟他提前认识,原来算盘珠子早就崩他脸上了。 姜季淮再次询问:“妈妈,难道我们家族没落了?” 诀家只手遮天,富可敌国的存在,他们姜家虽不说傍上这个诀家的含金量,光靠他们家也可胜得过其他家族。 乌莫黎被姜季淮的反应气笑了,敲了敲姜季淮的头,“你这孩子,这么爱胡思乱想。” “我和你爸只是考虑,决定权在你。” 姜季淮心里发苦,他回国的原因就是脱离一段恶心的暧昧,刚落地撞上生日宴被毁,终身大事也赶了上来。 政治联姻?抛去没有爱情的婚姻,诀家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他更不想步入这个家庭。 就算诀穆成这个大少爷年已二十二,到了结婚的年龄,是时候考虑婚姻。 可他姜季淮才二十岁,开什么玩笑,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 乌莫黎说道:“你明天先去赴约。” 姜季淮忆起诀穆成的容貌心道:诀穆成温柔装的太假,他不喜欢斯文败类那一款。 姜季淮软下声音,想撒娇糊弄过去:“妈妈,我明天下午约了朋友一起去打球。” “别找借口,你必须要跟诀穆成见一面。”乌莫黎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姜季淮说。 姜季淮生无可恋的又倒回沙发上。 乌莫黎见状,指节威严地叩了叩桌面,道:“你就当赏他一个面子。” “妈妈还是尊重你的意愿的。” 姜季淮听话地坐起身,认真听着乌莫黎女士的发言。 “表面功夫做做,等日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姜季淮终究是说不过乌莫黎,丧气地抬起头,推着乌莫黎回卧室:“好啦,我知道了妈妈。时间不早了,早睡对身体好。” 姜季淮替乌莫黎关上卧室门,转过身肩膀就垮下来,刚走两步,身后的门吧嗒一响,他的脊背瞬间挺直。 乌莫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提醒他道:“明天下午五点,江晚宴赴约。” 姜季淮转头露出一个极其标准地微笑,但未达眼底:“收到。” 夕阳如梦似幻般铺开瑰丽的紫粉色,一束光斜照在一片玻璃窗处。 包厢里的人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胳膊上的手表,秒针滴滴答答转动着。 姜季淮看了下时间,在约定时间内他和朋友来到了江晚宴。 没走几步,经理连忙上前招呼着他,带领他去包厢,也阻止了余川柏的脚步。 姜季淮说:“这位是我朋友。” 经理脸上是标准的微笑说道:“抱歉,先生。诀先生告知只允许您一个人过去。” 姜季淮点点头,放弃了让余川柏作伴的想法。 余川柏拍了拍姜季淮的肩膀,一脸同情,跟着招呼他的服务生去了。 姜季淮放了放沉重的心,跟余川柏相视最后一眼,跟着经理的脚步而去。 江晚宴松风苑包厢是贵宾级的,是那一层仅有的一间包厢,若有贵宾预约,这一层禁止外人踏入。 包厢空间很大,不单单只有用餐的设施,包厢内倒像是个套房。 这个设计理念有人置喙过,事实上很实用,姜季淮有关注过江晚宴的资金收入,至少很赚钱。 姜季淮站立在包厢门前,身姿清润。 随后,经理打开门,姜季淮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人背对着,察觉到有人的到来,椅子上的人身躯一动起身转向姜季淮。 与昨晚不同,诀穆成没有眼镜遮挡,露出好看的眉眼,眸中似能容下万物,嘴角微微扬起。 “我的未婚夫,姜季淮。” 一听这个称呼,姜季淮立刻炸毛,但在气场温柔又带有冷冽的诀穆成面前毛被迫温顺倒回。 只好心里腹诽——他还没同意这场婚姻。 第2章 婚前协议 厚重的包厢门关上,姜季淮走进一步,倏地停下脚步,诀穆成的侧后方是他的座位,此刻却被一束玫瑰花占据。 姜季淮略显僵硬地扯了扯唇,诀穆成跟在他身后贴心地为他拉开椅子,花束屹立不倒,无奈之举姜季淮只好抱起花。 闷的一声,姜季淮把玫瑰花放在餐桌的正中间,玫瑰花就像一个隔板一样,遮挡住对方的面容。 诀穆成低头拿平板看菜单的手一顿,接受了姜季淮不礼貌的行为。 隔着花束,诀穆成说:“菜我点了一些,你看还有没有需要点的。” 姜季淮看着菜单上诀穆成圈点的菜名,没有他不爱吃的东西,索性说这样足够。 诀穆成提前做功课这点可真让人生厌。 诀穆成说:“可以喝酒吗?” 姜季淮回答:“不喜欢喝酒。” 诀穆成在心里暗暗记住,姜季淮不喜欢喝酒。 姜季淮很庆幸有这束花遮挡,他看不到诀穆成的容貌,不需要用尴尬的眼神交流。 他不想提这场饭局的话题,可面前偌大的花束彰显着他逃不掉的东西。 “诀先生。”姜季淮喊的郑重,他不能揶揄的同昨晚失礼般,喊他诀少爷,有失风雅。 诀穆成低低“嗯”了一声。 “我赴约的目的只有一个,拒绝婚事,”姜季淮说出这句话,胸膛里迸发出一口气,舒畅。 “是对我不满意?”诀穆成也很认真。 “不是。我认为结婚的前提两个人是相爱的,且不想早早冠上诀先生家室的名。” 诀穆成说道:“首先你一直是你自己,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不着急。” 先婚后爱? 姜季淮眉眼不悦,直白地说:“我现在不想谈情说爱,以学业为重。” 诀穆成放下刀叉与盘子碰出清脆的声响,声音依旧,“我已经做出退让了。” 姜季淮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不结婚就是退让?可真大气。 诀穆成看着面前的花,有些妥协,“我可以答应,但有一个要求,每周日同我约会一次。” 姜季淮本想继续保持沉默,他的本意是拒绝,但诀穆成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每周日约会一次,处情谊吗? “恐怕很难如愿,诀先生,我周六日的时间全部分给俱乐部了。”姜季淮再次拒绝,谎话一旦说出,他已经想好去朋友的俱乐部躲一躲了。 “那真的很遗憾。” 姜季淮:不遗憾,不遗憾。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刀叉碰瓷盘清脆的声音。 姜季淮其实不太饿,切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他百无聊赖去玩花束的包装纸,尽量不发出声音。 “我等你有空,吃顿饭的时间也可以。” 姜季淮听得诀穆成这句话,手指抖了抖,后重重弹上包装纸。饭局结束后他可以一直没空,他要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闲。 心声有多大胆,说出的话就有多委婉。他不在好拒绝,只好含糊应下。 “姜季淮,你可以叫我穆成,不用喊我诀少爷,诀先生,很生疏。” 姜季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但并不是答应。 姜季淮回想了一下他调查的情况,诀家点名道姓,不如说是诀穆成点名道姓。 诀爷爷退隐多年,早已经把所有东西交给了他的孙子诀穆成。 昨晚他与诀穆成第一次见面,差点就被诀穆成葫芦里卖的药给迷了。 一只修长的手骨闯入姜季淮的视线中,打断了姜季淮的思维,那双手指节清晰,拿着一份合同。 合同首页黑字加粗几个大字——《婚前协议》 姜季淮一口肉没咽下去,梗在喉咙,他真想噎死自己。 姜季淮不想去接这份合同,可这只手执意地执着。 他恶狠狠咀嚼口中的肉,仿佛咬的是面前人的肉,牙齿使劲研磨,一点都不解气。 头顶传来醇厚嗓音,“看一看吧,我写了一夜。” 姜季淮重重地拽过合同,看着四个大字手指攥的发白。 诀穆成回到自己座位,拿起刀叉优雅至极地进餐。 姜季淮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随后纸张翻阅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促,从他看见那句 24 小时报备那段心情就不对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扔下合同。 这他么根本不是婚前协议,这就是对他管束的白纸黑字。 乙方,也就是他。禁止和男/女生走太近,有亲密行为亲密来往。——等于不让他交朋友?谈恋爱。 禁止去一些风流场所。 出本市需要报备等等等等。 姜季淮的眼神逐以杀死面前这位贵气十足的人,婚前禁止一切,怎么不把他禁止了! “诀穆成,我拒绝签字。”姜季淮站起身把花扫到地上,除去遮挡他怒气的脸的东西。 早就听说诀穆成性子难琢磨,没想到是个控制狂! 诀穆成再次放下刀叉,抽出纸巾优雅擦拭嘴角,声音平静:“阿淮,这份合同不用签字,只是接受。” “别叫我阿淮,我和你不熟,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遵守的。” 姜季淮看着诀穆成如此平静立体的一张脸,怒气更甚。 他说:“诀穆成!我们是不可能的!” 诀穆成轻皱眉头,眼色暗沉,“阿淮,收回你的话。” 看见这份合同谁能笑得出来?! 若不是教养在身上,姜季淮早把合同扔诀穆成胸膛上了。 姜季淮从小到大没有被这么约束过,他生的自由自在,生平最讨厌控制。 “诀穆成,我姜季淮不是你心中的控制物,你若是厌倦了平日的平淡,你大可以去找寻愿意去满足你龌蹉私念的人!” 姜季淮撕烂手里的合同,扬起碎屑,继续说:“或者说这是你打商战的第一步,你大可以恶心我,我奉陪。” 诀穆成看着怒气冲冲的姜季淮,轻轻叹气,“阿淮,我不会拿婚姻作玩笑。” “我更不会拿婚姻当儿戏,诀穆成。”姜季淮反驳他,冷笑着:“你们诀家就是这么一步步走上金字塔顶端的吗?” 诀穆成不恼,安抚似的转移话题:“先吃饭好吗?” 姜季淮心平气和不下来,他来赴约的目的就是商量着能不能取消婚约,既不能取消,他的态度也已经表明。 “饭留着你自己吃吧。”姜季淮大步朝门口走去。 “有爱就可以了吧。” 姜季淮的手握上冰凉的金属柄,听见诀穆成那句怔了一下,他听出挽留的意味,但没有搭理身后的呢喃亦或陈述。 “阿淮。” 这声呼唤被隔绝在屋内。 诀穆成捡起地上的花束,整理鲜花,眼眸漆沉,喃喃道:“阿淮,我还为你准备了烟花。” 姜季淮气冲冲地下楼,去寻找余川柏。 走廊上金碧辉煌,他的朋友余川柏坐在华丽的吊灯下,与别人交谈。 见姜季淮走近,余川柏笑着跟别人道别,看了眼腕表,说道:“走吧。” 余川柏同样了解姜季淮的性格,这幅气同样拜诀穆成所赐。 “川柏,你说诀穆成为什么要恶搞我,这大少爷这么无聊的吗?” 余川柏想了想诀穆成的性子,应当不是恶搞,是认真的。 余川柏和诀穆成共事过,一旦敲定的方案很难否决。这是他因为家庭原因十六岁早早接手公司的行事作风,才能按得住公司那几十把老骨头。 饭桌上诀穆成很少与别人讨论起他喜欢的类型,以及有没有喜欢的人。 每当有人旁敲侧听或者精心给诀穆成一名助理,都会收到一阵冷气。 仍有不怕死的人,非但没揭开诀穆成的喜好,做了件件荒唐事,最后落了个家族没落的结果。 余川柏思及此,看着姜季淮:“很难说。” —— 令人心力交瘁社交场合结束,姜季淮揉了揉积攒疲倦的眉头,拉着余川柏去方便一下。 镜子中,姜季淮看着自己一脸潮红的模样,耳边恰巧响起门声,是余川柏出来了。 余川柏并没有喝酒,脸色很好。 宴会厅门前一大部分人还在寒暄,姜季淮不想再虚情假意,躲到厅内的沙发处坐下。 余川柏端来一碟点心,递给姜季淮充饥。 姜季淮随便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咀嚼,他觉着这一块味道不错,拿起给余川柏分享。 吃了两块,姜季淮便不想再吃,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许久,连余川柏的上下眼皮都忍不住地合上,门口的人们终于散场。姜季淮起身拍了拍余川柏的肩膀,两人这才走出大厅去停车场。 姜季淮的眉头紧锁,他还未从坐在沙发上被突如其来跳出的一条短信打破的情绪里走出来,短信的内容是——你好像很疲惫。 暑期夜晚的风并未因雨少了些燥热,反而裹着雨后的余温,姜季淮被吹得醉意上来。 这时,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姜季淮表情爬满厌恶。 依旧来至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这次短信的内容是“阿淮,回去拿一块点心给我。还有,不要靠别人太近。” 阿淮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会喊,而且这令人生厌的语气,只能有一个——诀穆成。 姜季淮扫视四周,车辆没有停留,行人中也没有那张冷淡的面孔,他很清楚这次宴会成员中没有诀穆成。 姜季淮熄灭手机,不管不顾这条短信背后的愠怒,继而搭上朋友的肩膀。 “我有点醉了,川柏。” 姜季淮把重量压在没有喝酒的余川柏身上,丝毫不在意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一条接着一条,震的他大腿麻。 余川柏听得姜季淮的手机短信铃声,说道:“你真的不看下信息吗?” 姜季淮揽住余川柏的肩膀,脸偏向余川柏,距离很近唇几乎擦上皮肤,这角度很容易让有心之人浮想联翩。 姜季淮说:“垃圾短信而已。” 余川柏颇有嫌弃地推开姜季淮的脸,拉开彼此的距离。 姜季淮的脚步迈得极大,只有他清楚自己不是表面上那么淡定,却依旧做着惹怒某人的动作。 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姜季淮松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带着恭敬。 “姜少爷,请等一下,我们先生请您。” 姜季淮停下脚步,了然转身。他知道身后有一辆车,消息停止后,他有听到车辆驶来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姜季淮透过玻璃对上劳斯莱斯后座上诀穆成冷厉的眼睛。 他清楚记得今天是周一,他没有去赴诀穆成提出每周日约会的约。 姜季淮扯唇,视线转移到面前的男人:“抱歉,我并不认识您口中的先生。” 一旁的余川柏也看清了车内人的身份,是诀穆成。 “姜少爷,我们先生务必让我请您上车,不然……” “不然怎样?”姜季淮转过身,轻歪着头,看向车里的人。 这句话不是对面前的人说的,而是冲着车内的人说的。 “……明天先生会发一件喜讯,报道通知各大家族。”那人点到为止。 姜季淮暗骂艹。 诀穆成是在威胁他。 后座的人避开他的目光,头顶的光照在眼镜框上折射出光晕来,他看得清那人手指点膝盖等待的意味。 姜季淮咬牙切齿的想,诀穆成好样的。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似催足。 姜季淮笑意一顿,点头答应,转头友好地告别亲了一下余川柏的侧脸,说:“川柏,你先回去吧。” 余川柏懂姜季淮的恶趣,尽管再嫌弃也只好配合演出。 余川柏说:“要不要给你留门?” “留着吧。” 这一动作,姜季淮的手机更是响个不停。 姜季淮隔着布料掐断电话,同余川柏道别。 车门被恭敬地打开,姜季淮扫一眼车内冷淡的人,眉眼不悦地上车。 车内温度很适宜。隔屏在他上来就是雾化效果,姜季淮坐在一侧,并不搭理阴翳的某人。 “阿淮。”身旁的人唤他,夹杂着冷意,眼睛更是深潭下的暗涌。 姜季淮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把玩,不料却被人夺走。 他想夺回手机,下巴忽的被人掐住,掰过他的脸直视对方。 “阿淮。” 第3章 割破领带 姜季淮看着对方的脸,同样怒意地注视诀穆成,被指婚,被要挟,被监视。 他终于忍不住,猛地拍开诀穆成的手,“诀穆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相比较姜季淮的咬牙切齿,诀穆成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 诀穆成温声提醒道:“短信。” “我为什么要照做?!” 诀穆成不理会他这番话,自顾自的说:“你喂他吃了点心,还亲了他。” 吃了亲了又怎么样,姜季淮蓄起气来,对上诀穆成的眼睛。 姜季淮脑海中忽然闪现合同上的黑字,心中警铃一响,反抗的行为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又稳定下来,他为何要惧怕诀穆成? “所以呢?我还和他接过吻呢。” “他是我男朋友,我亲他理所当然。” 姜季淮心中对安君道歉:对不起,余川柏,是我亵渎了你,原谅我。 话音掉地,空气凝固。 姜季淮看不清对方的喜怒,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手快一步妄想打开锁住的车门。 姜季淮这一动作带动了诀穆成。 诀穆成摘下眼镜随意扔到一旁,眼镜滚落到座椅下。他俯身逼近姜季淮,幽深的眸底涌动着不可细品的情绪。 浓厚的占有欲与偏执欺压下来,姜季淮震惊,一时忘了挣扎,待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被控制住。 庞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姜季淮被诀穆成困在这一角,他强装镇定。 诀穆成眉眼冷执,嘴角噙着一丝凉薄。 “男朋友?是吗?” “余川柏,二十岁,你们认识十七年,互为发小。据我所知,他前不久因为自身心理原因失去了挚爱。” “所以,你对他是单相思还是?”诀穆成缓慢地说着。 被毫不留情拆穿后,姜季淮抬起眼说道:“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而已。” 诀穆成拇指指腹按压在姜季淮的唇上,狠狠摩擦。 唇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最后,狠狠摁住姜季淮的唇肉。 周身被诀穆成身上独有的杜松气息覆盖,姜季淮反抗的张开嘴去咬诀穆成的指骨。 那根手指并没有挣脱,颇有玩味地碰了碰他的舌头。 姜季淮一把吐出去,厌恶道:“诀穆成,你真恶心!” 诀穆成仍是执着,眸中不是姜季淮愤怒的倒影,只剩偏执。 诀穆成另一只手卡住姜季淮的脸不动,继续触碰这张嘴,残留上他的气息。 “阿淮,点心。”诀穆成说这句话时声音温柔,却带着强硬,眼睛始终看着姜季淮。 车子迟迟不行驶,姜季淮以为只是戏耍他一下就放走,却不然。 “场厅早就收拾了,我去哪里拿?” 诀穆成见到姜季淮变得温顺,眸中添上笑意,“场厅还在,我只要一块就好。” 车子动了起来,掉头行驶一会,停下,姜季淮认命的去拿点心。 诀穆成特意嘱咐说拿给余川柏的那类点心,他哪记得清,本来就是随意一拿。 场厅仍在,诀穆成并没有跟来。这个场厅他来过许多次,乃至于很了解怎么偷偷溜出宴会厅。 姜季淮脑海里盘算着进入场厅有个死角可以脱离诀穆成的视线。 而他可以趁机从后门逃跑,他堵诀穆成对他的信任。 转了几个桌子后,姜季淮停下脚步,在一个桌子面前随意拿起一块点心,不经意间对着门外的人把点心放进嘴里以表放心。 姜季淮继续回到餐桌转悠,视线远远看向那块青色糕点被压在了其他糕点之下,估计是收拾了一半却被叫停的缘故。 他看了一眼门外的车,觉得时间够了。 姜季淮转过头走进点心盘旁,拿起那块点心迅速弯腰低头,贴着墙壁按照心中的逃跑路线走。 后座上的人耐心耗尽,看着姜季淮消失的地方,气场似比冷气更甚。 车门打开,脸色阴沉的诀穆成下车,大步向后院走去。 月光惨淡,后院的门敞开,而他的人表示没见到姜少爷的身影。 诀穆成长身玉立在院子里,目光一转,看向月色照射的那片杂物堆,杂物堆宽又高,适合躲藏。 锃亮的皮鞋一步步走过去,每步声响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头上,震得人心慌。 杂物堆后面的姜季淮手指紧握,又松开,自己出去好比被捉到的强。 诀穆成走到离杂物堆四五步远时,一个身影主动出来,诀穆成微眯起眼,嘴角上扬。 姜季淮表示诀穆成这个笑容不简单,于是他拿出口袋里的点心。 伸出手给对方,点心静静的躺在姜季淮手心。 “给你的点心。” 诀穆成不为所动。 姜季淮又向前一步。 直至那修长白净的手终于拿起点心,他才放下手。 真他妈窝囊,姜季淮骂自己。 手没落回到身侧,被人捉住,这只手很凉,不同于他的温度。 “谢谢阿淮。” 姜季淮真想撕破诀穆成那虚伪的面具。 诀穆成拉着姜季淮从后门出去,姜季淮看见眼前一幕嘴角僵住,诀穆成出门带六个保镖? 为了抓他也不至于吧。 他们从保镖面前走过,绕到车门前坐上车。 姜季淮再次回到这坐立不安的车上,心中烦躁到了极点。 若不是跑到一半发现手机还在诀穆成那里,他早就跑远了,也不至于玩这一出幼稚躲藏的戏码。 诀穆成公事繁忙,一路上盯着膝上的笔记本电脑,暖黄色的灯光下轮廓虚实柔和。 让姜季淮恼的是他的手还被握住,陪同诀穆成一块办公。 姜季淮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无用,继而被人握紧。 姜季淮无聊的说:“把手机还给我。” 没有得到回应,姜季淮继续喊:“诀穆成,把我手机还我。” 诀穆成不答话,眼睛依旧注视着电脑屏幕。 姜季淮一想到诀穆成这些行为,气又上来了,他用另外一只手合上电脑,“诀穆成,我跟你说话呢!” 诀穆成见旁人又动了怒,只好把电脑放到一旁,看着姜季淮,语气颇好:“现在还不能还你。” 姜季淮彻底恼怒,竭力挣脱那只手,莫名其妙被人强制一番,手机没收,他这狗脾气忍耐的够久了。 姜季淮吼着,寂静的车内响当无比:“我再说一遍,我们不可能!” 姜季淮这一系列动作,在诀穆成眼里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对他哈气,可终不似他的对手。 诀穆成眼眸深邃,嗓音夹杂着温柔,却威严,“阿淮,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句回复更是令人恼怒,姜季淮一只手抄上诀穆成的脖子,用足了劲,把诀穆成死死按在座椅上。 “诀穆成,你是不是觉得你能掌控了我?” 诀穆成脸上生不出一丝裂痕,好似温玉般透亮,勾起唇看着生气的姜季淮。 “阿淮。” 诀穆成答非所问,“手机这就给你。” 诀穆成松开抓着姜季淮胳膊的手,惹得姜季淮心思一愕,可下一秒,就被人偷了招。 诀穆成反手绞住姜季淮的双手,大手扣住双腕,把姜季淮翻过去背对他。 姜季淮的脸被按在冰凉的玻璃车窗上,双手的手腕被人桎梏住。 “阿淮,不要试图改变,你是属于我的。”诀穆成语气低沉又偏执。 这是姜季淮二十年来第一次狼狈不堪,却败在了仅见两次面的诀穆成手中。 “放开我,诀穆成!”姜季淮用尽全力挣扎着。 诀穆成温热的气息向姜季淮靠近,贴近姜季淮耳边,“阿淮,你只有接受。” 听见这句话,姜季淮挣动的更加厉害,偏头使劲撞走诀穆成的脸,“诀穆成,你真令人恶心。” 姜季淮对上诀穆成疯狂的眼神,对于诀穆成对他说的话盖上了确定。 诀穆成见姜季淮慢慢地平静下来,起身离开他周遭,手依旧控制着他的双腕。 空调的冷气吹走姜季淮身上的杜松气味,可这有限的空间里尽是诀穆成的气息,姜季淮像喝了杯烈酒般喉咙辛辣。 姜季淮很难开口向诀穆成请求,闭上眼睛,就这个姿势难受坐着。 车子偶尔颠簸几下,行驶速度均匀,姜季淮猜想这不是回他家的路,场厅到他家的距离最慢二十分钟足矣。 而这辆车依旧前行,有且只有一个结果,是去诀穆成家。 诀穆成见姜季淮半边脸紧挨车门,双眸紧闭,不肯服软。 压制得久了,诀穆成心软下来,把姜季淮抱坐在腿上,揉揉姜季淮右脸被摩擦的红迹。 “对不起。” 姜季淮怒瞪诀穆成不回话,挣扎起来,不管出于什么状况,始终对于这个姿势感到羞耻。 诀穆成捏上姜季淮红透的耳垂,细细揉捏。 “阿淮,跟我回家。” 这句话虽软但不容拒绝,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姜季淮没有办法,他泄了气。 反抗无用又不是第一次了。 耳朵得到了解放,可手腕依旧被桎梏着,扣得腕骨疼,姜季淮试着说软话:“诀穆成,我手腕疼,松开我好不好?” 诀穆成眼眸一亮,阿淮是在对他撒娇? 但他不为动,静止了一番,思考着什么。 不一会儿,诀穆成单手扯下自己的领带,捆绑住姜季淮,解放自己的手。 “这样我才能放心。” 姜季淮把牙齿磨的生响,他要咬死这个诀穆成! 诀穆成对于自己的杰作感到欢喜,他还特意系了一个蝴蝶结形状。 姜季淮无法改变现状,头靠向身后的隔板,尽量远离接触,他的思绪飘远,到底哪个才是诀穆成。 诀穆成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气场冷硬,可面前这个控制他的人声声温柔唤他阿淮,幼稚般要他给别人的东西也要给他一份。 姜季淮又心疼自己,是他认真亦或者诀穆成认真? 诀穆成一刻不移盯着姜季淮,见姜季淮心思不在这里,诀穆成轻触姜季淮的唇。 果不其然,视线回归过来,是带着怒。 诀穆成先一步说道:“阿淮在想什么?” 姜季淮不回话,反抗回去咬上诀穆成的脖子,诀穆成却仰起头配合他,偏头亲了一下姜季淮的发丝。 姜季淮恶心般松开嘴,他可不希望诀穆成被爽到。 等他离开诀穆成,他要去寺庙烧根香,一定是上天看他过得滋润,让一个人来作孽他。 车子终于停下来,司机先行一步下车离开。 诀穆成引领姜季淮走入客厅,蹲下身,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至姜季淮脚边。 姜季淮借着换鞋的功夫,迅速将屋内的光景收入眼底。纯法式装横尽显奢华,墙面是精雕细琢的古典元素,水晶吊灯璀璨无比。 “明臣金府”由最具有知名度的设计师设计的,尽显权利与金钱。 “阿淮,欢迎回家。” 姜季淮已经无力辩解这句话的毛病,他收回视线,主要的问题是先解开手腕上的“绳”。 偌大的房子里只充斥着诀穆成单方面的声音,姜季淮自始至终不说话。 诀穆成敛下情绪,走向一个房间。 姜季淮见房间的门关上,他迅速起身找到厨房进去。 轻轻掩上门,背身从刀具中拿出一把刀放在砧板上,又拿来一个重物压住柄身。 姜季淮就着这个难受的角度弯起手腕,去触碰锋利的刀刃。 布料被刀刃划破的瞬间,姜季淮心中雀跃。 可房门也在这瞬间被打开,姜季淮压下情绪,望进诀穆成漆黑的瞳孔。 “阿淮,你在做什么?” 姜季淮不急于隐藏身后的东西。 第4章 礼尚往来 姜季淮双手回到胸前,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做什么?当然是礼尚往来。” 姜季淮眼中迸发出火光,一个箭步冲过去,用绑着他手腕的领带还回诀穆成脖子上。 他拽紧领带的两端交叉勒紧诀穆成的脖子,身体带着诀穆成重重关上房门。 只听见哐当一声,姜季淮后背抵着门板,勒紧诀穆成。 “我说过,生平最讨厌别人控制!” 姜季淮一点也不心慈手软,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年,有坎坷不平的时候,也没这么想整死人的时刻。 诀穆成瓷白无瑕的脸逐渐浮上红晕,额上脖子青筋暴起,他并没有去阻止充满杀意的姜季淮。 早些年,他已经躺进血泊里一次了。 “阿淮,背负一条人命,你可心安的了?”诀穆成吐息出这句话。 姜季淮没有说话,只是喘息声呼在两人中间,想弄死一个人的颤栗反应使他的手都在颤抖。 “阿淮,勒人的时候手不能抖,自我反应都控制不住,何况去杀人呢?” 诀穆成极其容易的用双手握上姜季淮颤抖的手,帮助姜季淮用力。 “你的力气太小了。” “诀穆成……” 诀穆成用的劲明显比姜季淮的大,姜季淮本能的想松手。 他并不想杀人。 “阿淮,这次你杀不死我,就没有下一次……” 话未落,姜季淮打断诀穆成说话,拽紧领带,手指勒得发红。 诀穆成的脖子一昂,呼吸困难起来,他慢慢地垂下了手。 察觉到诀穆成的动作和粗重的喘息声,姜季淮急促起来,手上暴起的青筋胀得生疼,血液像是要冲破血管。 他手指发抖,心中很乱,怎么收场他都是输。 忽然,姜季淮捕捉住一个闪烁的红点,瞳孔猛地收缩。 手指泄了力气。 又闪了一下,面前的人慢慢覆上他的手,轻声笑了。 姜季淮松开手,眼神里充满了惶恐,随即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力量反杀。 他的头重重撞上门板,对方掐着他的脖子,盖住他的气息。 诀穆成脖子明红,印迹明显,黑色领带随意挂在脖子上,鼻翼煽动,唇却堵上使他呼吸困难的人。 诀穆成咬了一下姜季淮的下唇,唇贴着唇,声音沙哑,“我若是死了,这份监控不可能是完整的录像。” 诀穆成继续舔抵着这个受了惊吓的人。 许久,姜季淮回神过来。 “滚开。”姜季淮眼睛冒火,狠狠推开诀穆成。 大步走回客厅,踹了沙发一脚。 愚蠢,懦弱至极,他这样骂自己。 或许他早就该认清的,他不是诀穆成的对手。 诀穆成倚靠在门框边,把领带拿下来,揉了揉发红的脖子,贪婪地望着姜季淮。 他非常迷恋姜季淮冷脸的摸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睫垂着阴沉沉的,着实像一只受惊的猫,很想让人逗一逗。 不过,看刚才的情况已经是逗急了。 着急的想要杀死他,现在心里此刻肯定恨他,反正是在想他。 诀穆成压下嘴角弧度,并没有去生气的姜季淮身边撩闲,而是去冰箱拿东西。 诀穆成双手端出黑色的方形盒子,走路极其小心,仿佛手上的是世上无比珍贵的东西。 他慢步平稳端至姜季淮所坐沙发前的桌子上。 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物品。 这是一个蛋糕,整体红色,妖艳的红玫瑰铺平一直流淌在白色底盘上。 上面贴心地叉着两根数字蜡烛,二十,这不是诀穆成的年龄。 是为面前这位阴沉着脸的人准备的。 昨晚姜季淮二十岁生日会,他见姜季淮朋友们走得早,寿星迟迟没有出来,加上朋友间的气氛比较诡异。 所以他不礼貌地想去看看寿星本人的情绪,姜季淮情绪不高,讲话凶得很,想来是不高兴。 所以他说:“生日快乐,阿淮。” 姜季淮盯着面前的蛋糕没有说话,蜡烛被诀穆成点燃,火光燃烧着,他的心随着慢慢沉稳下来,反正暂时离开不了。 姜季淮毫不留情地评价道:“好丑的蛋糕。” 诀穆成的审美怎么会这么丑。 对于姜季淮的评价,诀穆成反而勾起唇角,他承认确实不是很好看。 “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丑是丑了点,嫌弃的话吃一口就好了,就吃一口。” 怪不得,蛋糕胚子外一圈的红色奶油不太平滑,上面一圈花簇拥着几个字“阿淮生日快乐。” 姜季淮没理会诀穆成话中的讨好之意,说道:“玫瑰花?” 诀穆成技术不精,这玫瑰的用意明显。 “我种植的玫瑰花,拿来点缀了些。不过还是有的能吃,下面小的那些是奶油。”诀穆成指了指最下方的奶油玫瑰。 姜季淮瞧得仔细,才发现玫瑰花下隐藏的几朵神似一坨奶油的却有几道划痕来彰显是玫瑰的奶油。 做工精细又粗糙。 难为身旁这位大少爷了。 “许愿吹蜡烛吧。”诀穆成点燃蜡烛,把蛋糕往姜季淮的方向挪了挪,抬头看着姜季淮,脖子上的红痕仍未彻底消除。 姜季淮倒也没有感动,只是诀穆成做的足够虚伪与真诚了,反正也走不了,就许愿吧。 诀穆成为姜季淮带上生日帽,轻声唱起生日歌。 姜季淮闭上眼,双手合上,许愿——希望能逃脱诀穆成身边。 蛋糕被人从上至下切开,露出里面层层厚厚的水果,姜季淮眼皮跳了一下——真水果玫瑰蛋糕。 诀穆成把切蛋糕的刀反手递给姜季淮,把盘子放在姜季淮面前,“阿淮来切吧。” 姜季淮切了两块,分给诀穆成一块。 在诀穆成期待的目光下,姜季淮端起盘子用银匙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随即眉头一皱,甜得发齁。 转个面叉一块果肉放进嘴里压压。 诀穆成慢半拍地吃了一口,姜季淮看着诀穆成轻皱眉头,心里也没有好受一点。 他用叉子狠狠插进果肉里,连续叉数刀,直到看着千刀百孔再放进嘴里咀嚼。 生日过的一次比一次悲惨。 诀穆成咽下嘴里的奶油,声音也有点发腻,“等改天进修回来再为阿淮补一个。” 姜季淮冷声道:“谢谢你的心意,没有下次了。” 待在诀穆成这里,再好吃的东西也食之无味,胃口大跌。 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显灵,就放他走吧。 夜已深了,周遭一切安静,姜季淮在诀穆成的视线下去厕所,洗漱,上床。 床很宽足够两个大男人躺也有余,诀穆成洗完澡回来见姜季淮侧躺在被窝里,眼神不禁柔软。 诀穆成蹑手蹑脚上床,刚掀开被子,就被人夺走。 姜季淮显然在装睡,诀穆成便不讨人厌地去拿新的被子躺下。 “把手机还我,”姜季淮的声音冷不丁在黑暗里响起。 “我需要跟我妈妈报备一下,我今晚不回家。” 姜季淮玩得疯,但也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最晚凌晨四点也要往家赶,给乌莫黎一个安心。 明天鞋柜里看不到他的鞋,亲爱的乌莫黎女士指不定会怎么问候他,扣他零花钱。 姜季淮有自己的公司,可他也离不开乌莫黎的零花钱作为资金需求。 “可以给你,但要在我的视线内。” 姜季淮无心反抗,他累了,“行。” “只能打电话。” 姜季淮应道:“行。” 姜季淮简单和乌莫黎说在朋友家里玩几天,不劳牵挂。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手机被人夺走。 灯灭后,姜季淮直接一脚踹开依偎上来的人,“你能睡就睡,不能睡就滚,” 卧室内凉气宜人,诀穆成也不恼,呼出的气很暖,带了两分讨好,“阿淮,我想抱着你睡。” 姜季淮已经对阿淮这个名字脱敏了,便不去纠正叫喊,也不去回应。 夹紧自己的被子,闭眼睡觉。 床头灯昏暗模糊,照出暗绰绰的一团,包的跟饭团似的,很是可爱。 “晚安,阿淮。” “滚。” 诀穆成关了灯,安分地躺在另一边,不在去追寻那份温暖。 早晨天微亮,姜季淮目光清晰,感官同在,结实的小臂压在他的腹部,炙热的手搂紧他的腰。 姜季淮微微转头查看诀穆成有没有醒,看着眉头舒展,呼吸均匀的诀穆成。 姜季淮侧回身回想着昨晚挂断电话他的手机应该还被诀穆成放在这间屋子里。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拿开诀穆成的手,光脚轻声下床,期间反复回看熟睡的身躯,去床头柜里翻找。 抽屉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盒东西,看清了是什么物品时,姜季淮脸青的关上,打开下一层,脸更青了。 自己不够洁身自爱,还想找纯爱?做白日梦去吧。 抽屉里没有,姜季淮轻轻地去探诀穆成枕头下,没有重量的枕头边忽然一重。 姜季淮不偏不倚直直对上诀穆成促狭的双眼,不过他是惊吓。 “早安,阿淮。” 行动未果,还被主人公装作睡觉戏耍。姜季淮不说话,抽回手,去小沙发上坐着。 身上是昨日的衬衫,现在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姜季淮颇有嫌弃之意。 诀穆成反倒心情愉悦,穿上同姜季淮同样款式的拖鞋,走近姜季淮身边。 “一个月后的今天是订婚宴,怎么样?” 姜季淮不指望这句是商量,还是不说话。 “早餐吃什么?我去做,” “葱花煎蛋?饭团?纯牛奶?” 姜季淮听着诀穆成报菜名,越听越皱眉,葱花,海苔,纯牛奶,全部是他不喜欢吃的食物。 终于,姜季淮忍不住打断思考的诀穆成,“三个虾饺,一个水煮蛋。” “胃口这么小?” “看见你吃不下。” 诀穆成看着姜季淮的侧脸,摇头低笑。 “吧嗒”一声,房门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