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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顾延出场

作者:愤怒的洋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切,溜得倒快。”时一撇撇嘴,随手将骨剑像丢开一件不趁手的玩具般收回。他环顾四周,看着残垣断壁裂缝中那些如同黑色蠕虫般扭动、交织的浓稠怨气,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满脸都是嫌弃。


    “我就说最——讨厌这些法修了!”他拖长了调子,低声抱怨着,烦躁地啃着指甲,“打不过就躲猫猫,摆一堆破阵法,找起来麻烦死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立刻被那混合着腐朽与绝望的“馊味”呛得扭过头,“呕…这地方的怨气不仅馊,还辣眼睛!”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明亮的眸子里瞬间闪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哈!我知道啦!”他雀跃地打了个响指,骨剑应声弹出,他懒洋洋地指向那座残阵,“把这些脏东西全都清理干净,看他还怎么藏!”


    他甚至懒得用正眼去瞧那些从怨气里爬出来、张牙舞爪的怨鬼,只是像随手拍开苍蝇般,漫不经心地挥出一道剑气。


    剑光如同清冽的水波荡漾开来,所过之处,怨鬼悄无声息地消散。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崩碎的血块和泼洒的血雾,小声嘀咕:“一点挑战都没有……”


    “净是些脏兮兮的麻烦事……”他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灵力流转,一个淡蓝色、果冻般Q弹的灵罩“啵”地一声将他包裹起来。同时,他指尖灵光像顽皮的精灵般跳跃,竟歪歪扭扭地捏出了一个吐着舌头、蠢萌蠢萌的哈巴狗小马扎。他看着这丑萌的造物,自己先“噗嗤”笑出了声。


    他放开对骨剑的掌控,懒洋洋挥了挥手:“去去去,你搞定它们,本少爷在这给你加油助威!”


    他舒舒服服地往小马扎上一瘫,小马扎立刻发出抗议般的“吱呀”声,随着他晃荡的节奏摇摆。“赶紧搞定收工,困死了,回去我要睡到天荒地老!”


    时一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腮,看着周围不断爆开的“血雾烟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点困倦的泪花。他无聊地四下张望,目光最终落在了屁股底下的小马扎上。


    盯着那个丑萌的哈巴狗脑袋,他越看越不顺眼,终于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怎么弄出个这么丑的东西?定是最近去韩家吃琉璃酥多了,老见他家那条丑狗,把我的审美都带偏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立刻迁怒于正在“干活”的骨剑,扭头吼道:“喂!你这懒骨头,没吃饱饭吗?平时那么多灵力白喂啦?收拾这点小喽啰都慢吞吞的,等你打完我都困死在这了!”


    骨剑发出一声委屈的嗡鸣,剑光暴涨,带着一股被嫌弃后的悲愤,“嗖”地冲进鬼潮,疯狂地清扫起来,仿佛在证明自己。


    周围的噪音渐渐平息。时一坐在小马扎上,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狗头”,看着逐渐稀薄的血雾,撇撇嘴:“这就完啦?真没劲。”


    待最后一缕血雾散尽,灵罩和小马扎“噗”地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般消失。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都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才抬手揉了揉有些困顿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狩猎般的精准光芒。


    “哼,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与此同时,万鬼秘境深处。


    一道身影踉跄着重重撞上湿滑的岩壁,正是秘境本源的主体。他扶着冰冷粗糙、布满不明粘液的岩石,猛地咳出几大口浓稠的污血,血液落在地上,竟像强酸般滋滋作响,腐蚀出小坑,其中夹杂的怨气如黑烟般扭动升腾。


    周围,一群戴着沉重锁链、骨瘦如柴的人蜷缩在阴影里,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刮心的“刺啦”声,他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因极致的恐惧而停滞。


    “吵…死…了!”秘境本源看着自己咳出的、蕴含着他本源力量的污血,暴怒地转头,猩红的双眼瞪向那些他视作“储备食粮”的活人。他随手虚空一抓,几个最为健壮的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就像被抽干的海绵般瞬间萎缩,皮肤紧贴骨骼,眨眼化作了轻飘飘、皱巴巴的人皮,软塌塌地堆叠在地上。


    他无视了空气中骤然响起的、又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绝望呜咽,灵识沉入自己体内。内视的景象让他灵魂战栗——原本稳固的怨气核心正在缓慢而无可挽回地崩塌,精纯的怨力如同溃堤般四散溢流。


    “为什么……那个外来者…会这么强?!”他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惧与难以置信。那少年随手一击,竟厉害至此!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他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吞噬!


    “只能……如此了!”


    秘境本源猛地站直身体,双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结出一个古老、邪恶、光是注视就让人心神不宁的印记。一股远超他承受极限的狂暴灵力,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然从他体内决堤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潮汐,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轰然席卷了整个万鬼秘境的每一寸空间!


    轰——!!!


    难以言喻的庞大威压骤然降临,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碎石违反常理地悬浮在半空,秘境的光线瞬间暗淡,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哀嚎。所有残存的、弱小的怨灵,如同被无形巨手碾过,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便化为虚无。


    在这毁灭性的威压降临的瞬间,秘境中被奴役已久的人们,那根名为“恐惧”的弦彻底崩断。


    “跑啊!他疯了!彻底疯了!”


    “救命!我不想变成干尸!我不想死!”


    凄厉到变调的呼喊瞬间被更大的混乱与绝望淹没。人们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眼神涣散,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身上的铁链疯狂拖拽,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金属刮擦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秘境本源如同闲庭信步般走在逃亡的人潮中,所到之处,那些拼命藏匿的人如同被无形的吸管插入,生机瞬间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微弱的血色流光涌入他的体内。他感受着体内怨气的回升,伤势飞速愈合,力量甚至更胜往昔。


    然而,他清晰地感知到,即便力量如此暴涨,他与那个恐怖少年之间,依然横亘着一道令人绝望的、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够!远远不够!这点力量……根本杀不了他!!”


    他彻底陷入了癫狂,猩红的双眼布满了暴戾的血丝,扫视那些如蝼蚁般逃窜的身影,嘴角咧开一个完全非人的、直达耳根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残忍而扭曲。


    “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是时候连本带利,把一切都还回来了!!”


    他猛地张开双臂,姿势如同献祭的恶魔。整个秘境的灵脉发出了濒死般的凄厉哀鸣,大地剧烈震颤、龟裂。更为磅礴、更为精纯的灵力,混杂着秘境本身的生命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倒灌入他的体内。与此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死亡气息的掠夺之力,如同最深沉的黑夜,笼罩了所有逃亡的人群!


    “呃啊——!!!”


    奔跑中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同时发出了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哀鸣。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恐怖地干瘪下去,饱满的血肉如同漏气般瞬间枯萎,健康的肤色褪去,变得灰败如死灰,皮肤紧紧包裹在骨骼上,勾勒出完整的骷髅轮廓。前一刻还在奋力奔跑的生命,下一刻就化作一张张轻飘飘、完整保留着惊恐表情的人皮,软塌塌地、无声地瘫倒在地。


    这恐怖至极的一幕,如同最致命的瘟疫般在人群中疯狂蔓延。


    惨叫声戛然而止。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剩下“噗通”、“噗通”……皮囊坠地的、沉闷而粘稠的声响,不绝于耳。通道、岩穴,顷刻间被无数张扭曲、定格着极致痛苦与恐惧面孔的干皮堵塞。


    秘境本源的气息仍在永无止境般疯狂攀升,周身散发出的灵光已经刺目到让人无法直视,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黑色太阳。汲取了海量生机后,他那具由怨气凝聚的躯体反而变得无比凝实、稳定,之前的裂痕尽数弥合,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厚重如山的危险威压。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刚刚品尝了无上美味,眼中只剩下纯粹而贪婪的毁灭凶光。


    “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低沉地嘶语,猩红的目光扫视着秘境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露出一抹冷笑:“逃走了吗,呵,你们能逃到哪里去?等把你们都吃了,我肯定就能杀了那该死的少年!”


    ————————


    天,是凝固的、令人绝望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仿佛一块厚重的黑绒布死死捂住了口鼻。


    脚下,密密麻麻的荆棘草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每一根尖刺都闪烁着幽暗的毒光。顾延的整个脚掌早已被刺得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黑色的泥土,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动不动,仿佛已然化作岩石。


    不远处,尸体如同破烂的麻袋般层层堆叠,垒成一座小山。每一具都双眼暴突,几乎要挤出眼眶,嘴巴以不可能的角度大张着,青紫色的舌头肿大地僵直垂在唇边,淌下黑黄色的涎水。他们凝固的脸上,烙印着同一种极致的、仿佛见到了宇宙终极恐怖的扭曲表情。


    小云儿冰凉颤抖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黑暗中,她另一条畸形弯曲的腿,用肮脏的白布粗糙地缠绕着几根枯树枝,权作固定。布条与树枝的缝隙间,一截森白的骨头刺破了皮肉,突兀地支棱出来,在绝对的黑暗中,反而泛着微弱的、瘆人的磷光。


    顾延感到她的颤抖,低下头,用自己同样冰冷的前额,轻轻抵住她沁出冷汗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出声…小云儿…忍一忍。”


    他抬起头。半边脸上干涸的泥污和血痂覆盖,右眼被封住,模样狼狈不堪。然而,在那仅能视物的左眼中,却燃烧着一种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锐利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刺破这浓稠的黑暗。


    “没事,”他重复道,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一般的沉稳,“他…找不到这里。”


    一股夹杂着浓郁血腥和腐臭的狂风卷着腥尘扑面而来,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也带来远处隐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皮囊倒地声。


    小云儿猛地低下头,滚烫的泪水在她肮脏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泥沟。她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呜咽,瘦弱的肩膀因极致的恐惧和悲伤而剧烈抖动,发出小动物般的悲鸣。“顾延哥…你…你快自己逃吧……”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破碎而绝望。


    “我…我这个样子…肯定是…肯定是不行了…不能…不能再拖累你了…”


    顾延沉默着,那沉默如同巨石压在心口。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用自己相对干净些的袖口内衬,一点点、极其小心翼翼地,去擦拭她脸上混合着泪水和污垢的泥泞。


    “上次…我病得快死的时候,”他凝视着她那双盈满泪水、写满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不是在安慰,而是在立下一个跨越生死的、永恒的誓言,“是你…把最后半块发霉的饼…省给了我。”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却也更加强硬。


    “我发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真…真的吗?”小云儿抬起泪眼,那眼中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她沾满泥污的手指,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顾延抬起头,再次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永恒漆黑的天空。这里,没有太阳的温暖,没有月亮的清辉,没有星辰的指引,只有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将所有的希望都彻底埋葬。


    然而,在他记忆的最深处,似乎还残存着一点模糊的光影……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似乎曾有……温暖的旭日,柔软如棉的云朵,和缀满夜空的、会眨眼的星光……


    “我一定,”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小云儿时,那左眼中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仿佛一直蕴藏于鞘中的利剑,终于在此刻悍然出鞘,斩向这无边的绝望,“会把你…救出去!”


    前方,是墨黑空旷、仿佛巨兽喉咙的天空;脚下,是黝黑粘腻、如同**内脏的泥沼。在这令人绝望的天地之间,只剩下顾延、小云儿,以及那无处不在、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恐惧。


    浓重如墨的黑暗,沉重地压在他尚且稚嫩的单薄肩头,将他瘦小的影子在身后无限拉长,托起另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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