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闲庭信步般走在铺着深红色地毯的宏伟大堂中,他饶有兴致地环视着四周过于华丽的装潢,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迷宫一样的走廊和厅房,无处不在的、精心掩饰却逃不过我眼睛的陷阱机关……”他轻笑出声,“这大宅子的主人,疑心病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他的脚步未有停顿,穿过那展示着微缩大厦的沙盘区域,目光径直锁定在不远处那个背身而立的、身姿挺拔的身影上。
星期日缓缓侧过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很幽默,治安官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稳而冰冷,“希望这份幽默已经帮助你找到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加拉赫脸上的笑容未变,显得风轻云淡。“只是发表一下个人看法罢了。怎么,难道不小心戳到你的痛处了?”
星期日的语气愈发寒冷:“加拉赫先生,我的耐心有限。消极怠工——只会让我更加怀疑你与真凶有所牵连。”
“无赖、混混、酒鬼、流氓……”加拉赫嗤笑一声,“这些垃圾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但我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当作杀人魔的共犯。”他摇了摇头,“我收回前言:你的问题不是疑心太重。你是个疯子,懂吗?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被压抑的怒意:“你们——家族——把我这条老狗的脊梁骨打断,拔了獠牙,扔在路边,现在却又转过头来指控我杀人?真是混账逻辑,只有苏乐达喝多了的蠢货,才会对着街边的流浪狗发这种神经。”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在这里不停地吠叫疯话?”星期日不为所动,“比起我,你更应该去关心一下那群正在影视乐园里闹得热火朝天的外宾。”
“用不着你提醒。”星期日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位使节一出公馆的门,我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我忠诚的‘仆人’们全都看在眼里。他的小魔术确实短暂地骗过了我,但无妨,”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愉悦,“我非常乐意看见现在的局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他走?又是为了什么,才特意将那座影视乐园的舞台空出来?”星期日的语气逐渐加重,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话语,“因为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你,猎狗。他闹出的动静越大,我就越有机会……让你和你真正的主人(钟表匠),血债血偿。”
“如果我真是凶手,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遮遮掩掩?”加拉赫双手抱臂,带着一丝嘲讽,“哦,我忘了,你上面也有个不好伺候的主子呢——他们是不是叫你别管什么狗屁凶杀案,专心搞你那谐乐大典……”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反问,“是不是啊,‘温柔的兄长’?”
星期日闻言,只是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毫无暖意。“……看来你这身伪装,已经帮你充分了解到家族的每一处细节了。”
“伪装?”加拉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假人了?”他张开双臂,“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吧,带光环的少爷,我哪里不真实了?”
星期日并未与他争辩,只是将目光投向虚空,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语气平淡得可怕:“诚然,你身上的每一处,单独来看都是真实的。棕色的头发,像班尼的一样柔软、卷曲;橙色的眼珠,让我想起惠特克爵士那令人不快的视线;古怪的伤疤,那是伍尔西引以为傲的勋章……”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加拉赫全身:“还有这灰马甲、领带、猎犬勋章、从不离身的水壶、调饮的技术、乃至治安官的身份…它们全都是真实的,每一件都货真价实。”
“只是——”星期日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它们分别来自五十二位忠诚的‘家族成员’。”
他仰起头,望着头顶那描绘着神圣图景的瑰丽彩窗,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当这些细碎的真实被强行汇聚于一处时,无数微不足道的真实便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你从每个人身上采撷一缕认知,将它们据为己有,在这梦境中‘虚构’出了一个完整的【加拉赫】……”
“……我说的对吗?”他终于收回目光,重新投向加拉赫,眼神锐利如刀,“【神秘】的爪牙?”
“呵呵……”加拉赫先是低笑,随即竟仰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有种,厉害!可以啊,是我太低估你了……”
他缓步走到星期日面前,收敛了笑容,冷冷地注视着这位脸上依旧毫无波澜的青年。“我欣赏你。”他话锋一转,带着挑衅,“然后呢?这就证明是我杀了你妹妹和那个偷渡客吗?”
“这足以证明你和那忆域迷因【死亡】是一丘之貉——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星期日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那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终于出现了裂痕,压抑的怒火与悲痛汹涌而出,“听好了,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如何做到的…我现在只在乎一件事,只想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每一个字都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充满了血丝:“——你这个混账!该死的丧家犬!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
加拉赫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饱含血泪的质问。他只是意味不明地低笑着,顺势坐在身旁华丽的沙发上,指尖翻转着一个古铜色的打火机。咔嗒一声,一簇熹微的火苗在阴影中窜起,映照着他幽深的眼眸。“当局者迷——”他盯着那跳跃的火光,慢条斯理地说,“人们看不见自己眼中的梁木,只知道沙子磨得眼睛生疼。”
“想要答案?”他话音未落,那飘摇的火光倏然熄灭。与此同时,星期日身后,一道漆黑巨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浮现。未等星期日有所反应,那属于迷因的、闪烁着不祥寒光的尾刺,已如闪电般贯穿了他的胸膛。透明的、如同梦境本质般的“血液”,瞬间在地毯上溅开一片诡异的湿痕。
加拉赫坐在阴影里,看着星期日缓缓倒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同最终审判:
“……一切,只因那该死的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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