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滑冰被称为世界上最美的体育运动,是体育与艺术结合最为紧密的一项运动。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是国际滑联主办的世界顶级花样滑冰赛事之一。它与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四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平级。每年举办一次,赛事包括男子单人滑、女子单人滑、双人滑、冰舞四个项目。明年冬奥会的花样滑冰项目大多数参赛名额将按此次世锦赛各项目的名次进行分配。世锦赛的比赛倒计时数字牌在不断剥落,北城郊区的小冰场内,备战这次比赛的运动员们在紧锣密鼓地做着赛前训练。从晨光破晓到暮雪纷飞,这里没有观众,但每个腾空瞬间都藏着震耳欲聋的无声呐喊!
冰场内,肖林第七次腾空跃起,冰刀在灯光中划出银弧,落冰时溅起的碎冰如星屑洒落。耳机里循环着新编《十面埋伏》古筝独奏。徐清婉用平板反复回放他后内点冰三周跳的轴心偏移——0.3度,足以让奖牌从指缝溜走的数字。可能是之前训练习惯不同的关系,徐清婉发现肖林的动作有很多个人习惯在里面,短时间要改是不可能的,只能让他在细节处理上做到更细致来减少偏差。徐清婉朝场内挥挥手,示意肖林休息一会,她把平板递给肖林,让他自己看那一段回放指出道:“起跳和回落都还有点问题,虽然偏差不大,但在国际赛场上,哪怕0.1的偏差都会让你与奖牌失之交臂。”
“我已在努力在调整了。”肖林有些丧气,一直以来,在他从小到大的环境里,他听到的都是夸赞。来北城后,徐清婉像是针对他一般,总是对他诸多不满。
“我知道你有在努力,但你努力的方向要对,我和你说过你起跳和回落上的一些问题,你总是改不了你的惯性思维,如果是阿煦,他不会像你这样处理。”徐清婉叹了口气,又说道:“肖林,时间不多了,我的建议是,走出你的惯性思维,尝试一下新的方法。”这是肖林第三次从徐清婉的口中听到阿煦这个名字了。他知道何煦,也清楚他很优秀,他也特地去看过一些何煦的比赛视频。老实说,在他自己看来,何煦优秀,但也仅仅是有些优秀而已,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是什么花滑新星,未来的冰上王者,自己并没有比他差多少。肖林想反驳,但又忍了下去,他觉得何煦是徐清婉一手带出来的,徐清婉自然觉得他处处都不如何煦,这是偏见,说再多都没用。
“我知道,你以前的方式和习惯都不同,我对你的训练也需要慢慢了解磨合,但世锦赛迫在眉睫,我不要求你做太大的改变,但起跳和回落的细节一定要精确到百分百。先休息一会吧,好好琢磨一下细节。”徐清婉看肖林欲言又止一脸不甘的表情,软下些语气说道。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也知道对这种临时选拔出来的新人缺乏长期系统的训练和磨合不能要求太高。她只是总不经意就会拿何煦出来做比较,何煦很会调节自己的优缺点,她只要稍微指出哪里不足,他自己就能很快地加以改正。这可能就是天赋型选手的特别之处吧。想到何煦,徐清婉又免不了陷入伤感的情绪。五年来,何煦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就对他抱有多大的期待,现在因为生病不得不放弃参赛的遗憾才会愈加强烈。
结束了为期两周的封闭集训,徐清婉带队回到市里,让大家各自回家过元宵节,节后就要准备出国比赛了。因为这次世锦赛在欧洲举办,大家都会提前几天过去,先倒时差适应环境。肖林离家比较远,元宵一天假期就没有回去。因为之前是直接前往集训地,所以在队内还没有安排宿舍,回来后生活管理员就让他先临时随便先挑一间没人住的将就着,等从国外比赛回来再重新安排。好巧不巧的,肖林就挑了何煦之前住的那一间。
“这间有人住了。”肖林提前行李进门的时候,廖川语气不善地提醒道。经过这几天相处,廖川对肖林的印象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傲慢又自大。
“这不没人吗?”肖林没理,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阿煦的房间,他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廖川知道,何煦不像别的队员,只是偶尔住宿舍,他是在宿舍长住的,所以房间里有很多他的日常用品。他还想继续阻止,但肖林直接挡在了门口。
“呵……我就看上这间了,有意见,你让他现在回来让我走。”肖林不屑地看了廖川一眼,随后关上了门。听到说是何煦的宿舍,他还就非这间不可了。对何煦,他正一肚子怨气。
“算了,等阿煦回来再说吧!”尚诗淇听到动静,过来拉住了想要破门进去的廖川。
“阿煦的东西都还在里面。”廖川不甘心。
“没事,我晚点去帮他收拾好,先放到你房间去。”尚诗淇拽着廖川离开。走廊的另一头,目睹全程的程悠悠那小巧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她甜美长相极度不适配的冷笑。
何煦的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好,出院好几天了,还是有些咳,还有一些反复发热,但都没到需要药物降温的程度。这几天为了照顾他,凌琤也一直没有出门。俩人在家相处交流的时间不是很多,除了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自己的事情。两人相处的时候大多也是何煦在问,凌琤回答。何煦发现,只有在说起关于摄影的时候,凌琤才愿意多说一点。何煦观察过,平时的凌琤话很少,他的主页下面有很多留言,但他大多都不会回复。只有向他提问,他才会简单回复几个字。他的□□资料很干净,网名就一个字母L,个人说明是‘不要通过网络来了解我’。何煦看了一下俩人的聊天窗口,还是刚加上那天晚上自己发的那个‘晚安’,对方一直未回复。何煦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得到的答案是:“就一面墙的距离,有必要网聊吗?”这让何煦没法反驳。
因为何煦的关系,徐清婉和凌琤的联系变得多了起来。她会经常打电话回来问问何煦的情况,身体、病情、学习方面都会关心到,偶尔也会分一些关心给凌琤,说一些类似于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但凌琤能分辨出来,什么是关心,什么是客套。他从小到大习惯了徐清婉的冷漠,现在她突然来向他施舍这种虚假的客气反而让他心里膈应。所以说出来的话多半都是冷嘲热讽的。
“您不用勉强自己来假装关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因为我不敢生病。”在听到电话那头徐清婉问完何煦的问题接着像完成公式一样说出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后,凌琤冷言道。
“小琤……”徐清婉叫了一声凌琤的名字,却说不出别的话来,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本来是想说她回市里了,她想说她会回家过元宵节。但被凌琤这么一呛,她觉得,这种温馨的话语不该出现在她和凌琤之间。
“如果和我说话让您那么为难,以后您直接打何煦电话吧,他现在除了还咳嗽以外,也没别的问题了,您直接问,也会了解得更清楚一些。还有,元宵节后我就返校了,照顾他这些天,也算不负您所托,后面他的生活您再重新安排吧,挂了。”凌琤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徐清婉接下来的话,内心有点失落,那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着徐清婉能解释点什么,但却从来都没有等到过。
元宵节那天,为了过节,也是为了庆祝何煦的病终于痊愈。凌琤决定带何煦出去吃,吃完饭再逛逛灯会体验一下节日氛围,还可以拍一些元宵节的素材。晚上的灯会人声鼎沸,处处都是人挤人的景象。凌琤扛着自己的相机走在前面,把眼前的热闹景象一一收进自己的镜头里。可能是一个人安静惯了,何煦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热闹,他不自觉地拽着凌琤的衣角,像是怕走丢了。“凌琤你看,好美的冰雕!”在看到那数千米的冰雕艺术群的时候,何煦发出惊叹。来北城四年,他还是第一次出来玩。寒夜里的冰雕艺术群像一座突然冻结的童话镇,冰砖里都埋着光纤丝,夜幕降临时,上百尊冰雕会同时变成流动的霓虹瀑布。何煦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他松开拽着凌琤衣角的手,真如孩子般雀跃着跑进冰雕群里。他像一只精灵流连于这些绝美的艺术品之间,不时笑着回头叫一声凌琤。凌琤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如新雪初霁。凌琤僵立原地,听见自己心里有一声轻响,仿佛严寒深处蓦然绽开的春信。他举起了相机记录下他心目中这瞬间的美景!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回来的路上何煦还在赞叹一晚上的所见。俩人刚进家门就看到坐在沙发看电视的徐清婉,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乐,桌上还放着三碗元宵。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凌琤先开口。
“你们去哪了?电话也不接”徐清婉不答反问,她是在队里陪留队的队员过完节才回来的,本来想说回家一起过个节,结果俩人都不在家。刚看到他们两个说说笑笑进门让她有些意外。
“啊……可能是太吵了没听到。”何煦看到徐清婉,收敛了笑容,看了看手机答道。
“本来想说回来陪你们过个节,和你们好好谈谈的,现在太晚了,早点睡吧,我明天一早要回队里。”何煦怕因为自己回来太晚了惹徐清婉不高兴,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给凌琤发了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晚安0.0!”
“晚安!”不一会儿,收到对方回复,他又雀跃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晚就回队了,只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何煦开学的事宜,其他的事情都要等世锦赛结束之后再安排。节后返校,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但有些事情好像又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