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第一:纠正一下,是未来一年剑道第一。
无情道毕业生:打一架。
剑道第一:现在?
对方沉默,似乎也觉得现在不妥,过了一会,他说:未来一年内。
封铃恍然大悟。
剑道第一:为什么不去找泽明君打?
无情道毕业生:.
剑道第一:我知道了,你欺软怕硬。
无情道毕业生:没有。
封铃笑了笑,脑中浮现出一群人方才说的话,她下意识想,这人会不会知道狐妖的具体位置?
剑道第一:算了,我和你打。
无情道毕业生:什么时候。
剑道第一:看你表现。
无情道毕业生:?
剑道第一:或许哪天我心情好就找来找你了。
无情道毕业生:可以。
许是坐着有点累,封铃趴到床上,翘起两只脚在空中晃悠,手中写字一刻也不停。
剑道第一:你觉得封遥如何?
封铃以为对面会同其余人一样,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结果。
无情道毕业生: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封铃眸中一亮,总算遇见个正常人。
剑道第一:那狐妖又是怎么回事?我挺好奇的。
无情道毕业生:九尾尽断,非一朝一夕能好。在养伤。
剑道第一:明戒堂那么大,她又能在哪儿养伤?貌似我从未见过她。
无情道毕业生:见不到正常,因为她在——
封铃心跳陡然加快,他知道狐妖具体位置!
可半晌都没等来他下一句话,封铃不禁着急。
剑道第一:在哪儿?
无情道毕业生突然不说话了,封铃戳了他半天都不理人,封铃又气又恼,这人就是在作弄她!
明戒堂占据好几个山头,院府处处都是,封铃只知狐妖在明戒堂,却不知具体方位,她好几次同他人打探,得到的都是不知道,不确定。
只有这人看起来知道得多些。
可他突然不说话了。
封铃懊恼地放下手镜,揉了揉枕头,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问得太急,被对面察觉到什么了。
她一眨不眨盯着手镜许久,终于确定他不再回消息后,将手镜一扣,找了凉水简单洗漱上床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好,封铃在梦里也等了一夜对方的消息。
第二日,她顶两个黑眼圈起床,江屿灯已经在竹屋外等她。
她穿上江屿灯准备的裙子,裙子是藕粉色灯笼袖裙,肩头绣有一道浅蓝色的六瓣雪,这是明戒堂的堂徽。
每走一步,裙角都极有质感在她脚下扩开,泛着极有质感的色泽。
封铃踢了踢裙角,看着裙摆如水浪炸开。
江屿灯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喜欢这些裙子吗?”
封铃诚心道:“很喜欢,谢谢江师兄!”
江屿灯说:“不用谢我,置办师妹生活物品的灵石都是从泽明君手下划出来的。”
封铃想到满柜子的衣裙首饰胭脂,其中一半裙子都附有护身咒,又或者裙子本身就是法器,要想美观与安全兼具,那可不便宜。
她问:“每个新来的弟子都是这般待遇?”明戒堂怕是不止数千人,若真是这样,那谢玉京得多有钱?
江屿灯羞涩一笑:“只有师妹有。”
“毕竟,师妹是这些年唯一加入明戒堂的女弟子,我情不自禁就多置办了些胭脂首饰。”
封铃不解:“为什么我是唯一加入的女弟子?”
江屿灯:“……许是规矩多了些,明戒堂乃明法立身之首,规矩最为森严,譬如明戒堂夜里禁明火,禁私斗,禁止高声喧哗,禁止恋情……”
听到前面几个封铃能理解,可听到禁止恋情,封铃错愕道:“禁止恋情?”弟子之间找道侣也要管?这是什么古板堂?
江屿灯说:“因明戒堂弟子需得管戒断罪一些犯错弟子,为免落人口舌,也为防止徇私枉法的现象出现,对于明戒堂弟子的要求自然也高些。”
“不过师妹放心,这些规矩,你只用在外人面前遵守,在明戒堂内,你只需当这里是你的家。”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封铃心道:我懂。
她提了提裙子,“那这些?”
“说来惭愧,置办物资的灵石本应该从执事堂取,奈何灵石只有那些,都不够师妹买首饰胭脂,所以我就从泽明的小金库里掏了些出来。”
封铃弱弱问:“那他知道吗?”
江屿灯:“泽明在苦寒崖闭关,还有四日才出来。”
那就是不知道。
她大概了解他的性子,即便小金库真被人用了,谢玉京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仅限于他亲近之人才可如此。
封铃不放心似的问:“江师兄和泽明君关系应当很好?”
江屿灯道:“放心,我二人自幼相识长大。”
仙鹤:“呱!”
江屿灯:“诶,莫让鹤兄等急了,走吧师妹。”
封铃坐上仙鹤,扭头一看,江师兄一脸含蓄地掏出把半人高的铁锤,控制铁锤浮空,然后踩上去。
江屿灯扭头冲她害羞道:“忘说了,我的法器是这个,怕吓到你,因此昨日没带它。”
封铃:“不会,师兄御锤当真是……英姿飒爽。”
许是为了让封铃看得仔细些,也方便江屿灯讲解,仙鹤特地放慢了速度在低空飞行。
江屿灯的嗓音滔滔不绝在耳畔响起。
他指着一处露天广场说:“这里是属于明戒堂的演武校场,每日会有符术课和丹术课弟子在这里练习,当然,还有剑术课。”
今日是个阴天,从封铃的视角俯视,明戒堂演武校场是个巨大八卦图的模样。
放眼望去,天地一片灰白。
弟子身加墨袍,玉冠高束,聚在八卦图内,倒像墨入清水,几乎融于天地,唯独束腰金带与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叫万物黯然失色。
封铃呼吸一紧,仿佛重回当年拜入崂山时的心情。她抬手,按住胡乱跳动的心。
江屿灯道:“无欲天宗千百年来一直是仙盟之首,内里规格也同别家宗派不同。”
寻常宗门都是以丹、符、炼器、剑术等划分峰头或堂院,若是弟子要学丹术或者符术,就拜入哪一门,便是所谓的丹修、符修。通常只精一门。
无欲天宗便不同,无论你拜入哪处堂院,剑术是必修课,其次就是丹符阵炼器等课业。不分精一门还是精通两门,只有精或更精,全能培养。
封铃似乎看见一个绿色的背影,那抹绿色格外出挑,同周遭墨色格格不入。
“那是——”
江屿灯放眼望去,登时捂着脸道:“那是药王峰峰主,苏青阳。也是泽明的师兄,二人同出衡山君座下。”
苏青阳正在炼丹,不知是火候问题又或是别的,他刚炸了一炉丹药,眼下满脸焦黑,头发乱糟糟。
他同没事人般,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我知道哪儿出问题了!下一炉绝对能成!咳咳,听了这么久的课,想必各位一定是昏昏欲睡,不如来颗清明丹如何,一颗起效,价格……”
底下听他讲课的弟子很快被他哄得一愣一愣。
封铃听着底下隐隐传来的声音,不禁感叹这人实在强大,在哪儿都能推销起自己的药。
显然江屿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尴尬道:“啊,青阳有时看似不靠谱了些,实则还是有长处……”
“还有筑基丹!可巩固境界——”
江屿灯闭嘴,拍了拍仙鹤脑袋。
仙鹤顿时载着封铃往上冲,耳畔苏青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回头,看见江师兄不知何时落了地,拎着半人高的锤子朝苏青阳身后走去。
封铃默默捂住眼睛。
不一会儿江屿灯御锤而来,他理了理发冠,朝封铃温和一笑,“抱歉师妹,久等了。我们继续逛。”
短短半日,江屿灯带着她逛遍了明戒堂,她也差不多记清了明戒堂地形,心中默默将最有可能藏狐妖的地方划分出来,决定抽空去探一探。
逛到最后,封铃看见一个院子。
这院子似凡人府邸大,院中种满桃树,即便如今是十一月,桃树上的桃花依旧开得旺盛。
微风吹拂,几片桃瓣飘落,落到院中的青石阶上。
封铃总觉得,此时应当有个浑身雪白,如琢如磨的少年君子坐于院中,煮茶赏花。身后,会有个小姑娘突然蹦出来,好奇问道:“仙长,这是什么茶?”
“这里是泽明君的院落。”
封铃骤然回神。
封铃指着满院子的桃树问:“这是?”
江屿灯低笑道:“泽明喜欢桃花。”
封铃一眨眼,江屿灯似乎意识到说出的话不妥,急忙纠正道:“抱歉师妹,我是指泽明喜欢这些树。为此特地钻研阵法,保持着院中桃树四季繁盛。”
“真美。”封铃说。
逛完明戒堂,已是晌午,封铃赖在床上,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练剑了。
每日午后挥剑一万次,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自从姐妹二人有机会修炼起,阿姐便勤奋刻苦,日日挥剑万次。
封铃也避无可避跟着阿姐挥剑,没有人教她们该如何握剑挥剑,她们便凭着直觉摸索。
日日挥剑万次,总能找到正确手法。
有阿姐在时,封铃每每挥到一千次就挥不动了,惯爱耍赖。到这时,她最爱躲在一棵桃树下,看着阿姐挥剑的模样。
后来拜入崂山,封铃再也不曾耍懒。
封铃立于瀑布之下,左手持桃木剑挥舞,桃木剑在她手中看似软绵绵,实则灵活婉转,浸湿的剑身隐隐约约映着飞瀑碎玉,漾起点点水波。
第一万次挥剑完毕,封铃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拖着湿答答的衣服走出瀑布,她换了身干净衣裳便瘫在床上。右手腕骨淋了太久冷水,又开始隐隐作痛。
想到明日还要去药王峰给手换药,她烦躁极了,随手拿起手镜翻了翻,却发现一条不知何时发来的文字。
无情道毕业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