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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作者:能干的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7章 正文完 帝后大婚


    徐公公走得利索。


    江玉织踩着马凳坐进来马车里, 织姒在她身边陪着。


    白砚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马车小窗的帘子被掀起一角,“怎么平白无故封我为郡主了?”


    她终究不是此间人,日后多半要回地府, 再不然就是隐姓埋名, 行走世间,谨防暗藏危机。


    萧佶对这些应该是清楚的, 在名位上给得多了,少不得被人认出来不好解释。


    “是我央舅舅的。”


    “为何?”


    “……我见不论朝堂上下, 或是平民百姓, 都对钟小姐有所非议。即便她已为镇国公义妹, 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暗地里酸妒的不胜枚举。”


    白砚恍然想起他舅舅下旨的那个早朝。


    朝臣们皆哗然。


    后宫无主多年,臣子们进言劝慰早立中宫,以安国本。


    通通被萧佶压在。


    如今竟然要立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为后。


    滑天下之大稽。


    即便那孤女顶着镇国公义妹的名头,圣上也不曾明言她的身份, 可她和长公主走的近, 就需得了解一二。


    户籍是来京后才入的, 此前没有任何名讳来历。


    群臣想起高位上的君主, 冷言贬谪上表立后的臣子,斥责他心思不正,不关心民生大事, 反而盯着皇家家事, 在其位不谋其职。


    一贬三千里,做个驿站小官, 要他去看看天下万民,永世不得回京。


    再无朝臣敢置一言。


    今日立后旨意已下,这些人心思又活泛起来。


    后宫有主了, 那些妃嫔的位置可都空着。


    只想着暗中观察,看有没有出头鸟。


    白砚冷言瞧着,每一个吭声的,连御史都不说话。


    毕竟是皇帝家事,顶多知会他们一声。


    不过,还真有那拎不清的,一撩袍子,端的是那忠臣直谏的做派,“皇上,立后之事不可小觑。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教养非凡,方可掌后宫事宜。这位钟小姐,臣听闻出身乡野,不知……”


    不等萧佶出声,站在前排的张大学士轻笑两声,“常大人礼部侍郎做久了,对此了解颇多啊。”


    这位常大人不吭声了。


    “那你可知前朝是如何乱的?”


    跪在地上的常大人顿时脊背发凉,趴俯下去,“臣,臣……”


    兵部尚书温胥可不给他机会辩驳,接嘴就说:“前朝后宫可满得很,无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可笑那皇子就没有长大的。公主们择了显贵的驸马,哈,满京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是外戚。”


    “怎得你常远山还想做做外戚过瘾?民脂民膏还未吃够吗。”张培嘴上是毫不留情。


    常远山满口都是“臣不敢”,跪趴在地上直发抖。


    他的确不敢,脑子也确实不行。


    常远山的兄长原是前朝一不得宠公主的驸马,一家人吃穿用都从公主封地上出。


    可怜公主命薄,死在产房,孩子也没保住。


    彼时乱得很,没人管的着他们家如何,公主府的用度也没裁减。


    直到萧佶登基,常家见势不对,咬咬牙单方面休弃了已亡的公主,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好几年。


    不少世家也知道他家的那点子腌臜。


    除了张培,温胥,欧阳广这等一心向着皇帝的,自然也有求自保,为家族谋福利的世家。


    捉了常家错处,自然要推他出来试探。


    “钟氏出身慈幼院,做的是为孩子们启蒙的活计,识文断字不在话下。我母亲与她共事,慈幼院如今自己有了进项,不在全依靠朝廷拨款。此乃大功一件。由此可见她品性高洁,温良恭俭。且她即是镇国公义妹,那便也是本王姨母。常大人可还有别的异议?”白砚冷言刺得常远山不敢辩驳。


    上首的萧佶见差不多了,“即没有别的异议,礼部便和尚宫局的商议着预备起来吧。欧阳广挑一合适人选领礼部侍郎,常远山革职查办,大理寺审理。萧王留下,退朝吧。”


    萧佶正愁没由头朝世家开刀,常远山便一头撞了上来。


    下首的常大人已然晕过去了。


    御书房。


    伺候的宫人们都候在外头。


    “感觉如何?”萧佶一撩袍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


    “沉疴具除……心里却……舅舅,你对江小姐了解多吗?”白砚从阿昭口中得知,自己早就带江玉织面圣过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从各个方面了解他们之间过去。


    萧佶略一挑眉,“你倒忘得干净。”


    他心情不错,不欲为难白砚,随口把他知道的都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我不知你怎么打算的,两情相悦,也不给人家一个准话。”


    白砚还沉浸在江玉织和舅舅都不是常人的震惊中,喃喃开口道:“人鬼相恋,岂会对鬼魂有损?”


    “自然会天打雷劈。”


    “那……为何……”


    “江玉织可不是普通鬼,若真有事,她地府的长辈早就出来阻拦了。况且你如今也不完全算是人。”


    是了,江小姐治好了他。


    他原本只是个伤痕累累的图灵罢了。


    “舅舅,”白砚神色凛然,坚定地看向萧佶,“允我为江小姐请封郡主。”


    “你们一块办的不少事,封个郡主不难。她不是凡人,不会就留于此。名利于她可有可无。”


    “将来我和江小姐有了结果,我想她做我的萧王妃,却不欲她像舅母那般受人非议。还请舅舅将她之功绩公诸天下。”


    萧佶默然,立后一事是他考虑不周。


    本以为那些人都该夹着尾巴做人,没成想还真有不长脑子的,或是过于贪心。


    “好吧。不过,你到时候自己去给她解释吧。”


    “多谢舅舅。”


    ……


    江玉织放下车帘,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长公主府很快就到了。


    江玉织下了马车,抬头便能看见镇国公和长公主两张匾额,高高悬挂在正门上。


    下人们在侧门进进出出,忙碌得很。


    吴管家恭候多时,封郡主的消息公主府早就知晓,见他们到了,眼睛一亮,“恭喜江小姐得封郡主,夫人和钟小姐正等着您呢。”


    江玉织颔首,正要进去,却见白砚被拦住了。


    吴管家笑眯眯地说:“少爷别急,皇上命您即刻入宫主持。”


    白砚皱着眉头,望向江玉织。


    “晚上等你一起用晚膳。”


    “好。”


    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待嫁的院子重新整修过,院子里的下人都忙着装饰府邸。


    “奴婢这就退下了。”


    “多谢。”


    屋内是许久未见的钟毓秀和萧瑶。


    二人围着一件挂起的大红色,金线绣成的凤袍,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织来了,”萧瑶向她招招手,“快来看看这衣裳。”


    “真好看。”江玉织虚虚地抚在凤袍的长袖上。


    “尚衣局才送来的,掌事的女官师从前朝一位技艺非凡的江女官,说起来你们还是同姓呢。”萧瑶的无心之言,落在江玉织耳中,引起种种遐思。


    “我们虽同姓,可这做衣服的技巧是远远比不上她的。”想到做这衣服的人是姑姑教出来的,姑姑现下却是男子身,在地府做大帝。江玉织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秀秀,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江玉织斟酌着组织了语言。


    萧瑶是个精明人,一眼看穿她们有话要说,“你们姐妹两个叙叙旧,我啊去给秀秀点点嫁妆,免得下人们不尽心伺候。”


    钟毓秀笑道:“辛苦萧姐姐了。”


    屋内只剩下她们俩。


    江玉织:“我记得,先前你还怕他得紧,怎么转眼就……”


    “就是顺其自然吧,”钟毓秀面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相处久了,我才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相处久了?秀秀在慈幼院,萧佶在皇宫,何谈相处久?


    莫非是……


    他们俩同为判官,要论时久,哪里比得过文武判官协同判案呢。


    这样一来,秀秀必然知道了什么。


    “你不想回家吗?”


    此话一出,钟毓秀愣住了,沉默良久才道:“你知道了啊……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的来历。”


    江玉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初来乍到,心有不安,况且这事非同小可,怎能随意告知他人。”


    钟毓秀显然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打开了闸口,“我本来下楼扔个垃圾,一晃眼人就站在野外了,还穿着拖鞋睡衣,当时我真的害怕死了。后来跟着难民一起到了京都,机缘巧合之下进了慈幼院。”


    “教教孩子们认字,给她们做点吃食,过得也还不错。为了挣点钱补贴慈幼院,我就去写话本子了。后来的事小织你也知道了。”


    “我原先是学法律的,没找到合适的差事,一只在家呆着。没想到来这里了,明明是不一样的文字,我却都能认得。”钟毓秀颇为怀念有手机,沙发的日子,但是又不是很向往。


    “之前找你帮忙那事,应该是判官的活做多了,我渐渐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碰到了萧佶,噢,他在地下叫陆之道。”提到萧佶,钟毓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


    “所以你不想回家了?”随着江玉织和钟毓秀关系越来越好,她本打算修复完社稷图,想办法送钟毓秀回去。以前是能力不足,如今她应当是能了。


    哪知柔情蜜意的女子,神色陡然一变,声音提高,“当然不是!萧佶好归好,但我也想我爸妈呀,还有你们这儿也实在太不便捷了。”


    江玉织差不多能推测出钟毓秀话里的陌生词汇是什么意思,却不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你们世界的……”钟毓秀向上指了指,做了个“天道”的口型,“他跟我说,我是被我那世界借给他的。”


    说到借,钟毓秀表情古怪起来,“我还想说怎么就挑中我了,他说因为我家垃圾桶正好有个缝隙,然后就是我了。”


    她话语里竟有些释然,“小织,我们那儿人可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还是想回去的,他承诺我,只要我好好干,到时候会放我回家探亲的。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我啥也没有,凭我自己也回不去,不然好好做判官,至少有个正经工作了。”


    “来日带着萧佶一起回去,我爸妈也不会在催我找对象了。”


    江玉织看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放松下来,还有心情好奇些别的,“对象?”


    “啊,就是丈夫,夫君之类的。”钟毓秀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和萧佶说我的来历,我想成婚那日告诉他。”


    “你有成算就好。”


    “萧佶和我说过你,小织!你真是太可怜了!”钟毓秀把自己说明白了,心里没事儿了,情绪转化得也快,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快来让我抱抱。”


    江玉织失笑,张开手臂轻抱了她一下。


    又闲聊了一会儿。


    下人在门外禀报,说是萧王回来了。


    钟毓秀知情识趣地向她挤眉弄眼,“人家都来叫你了,快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备嫁吧!”江玉织被调侃,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前厅。


    门上,柱子上都挂着红绸,贴着囍字。


    白砚屏退下人,独自忐忑地等着江玉织。


    “宫里无事了?”


    闻声,白砚蹭的一下站起来,“无事了。”


    他那紧张样,江玉织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紧张什么,难不成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我……帝后大婚后,舅舅命我替他巡幸天下,你,愿意同我一起吗?以萧王妃的身份。”


    江玉织迟迟不说话,白砚还以为她不愿意又不好拒绝,只想着若是有记忆的那个自己,应当被接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玉织不用为难……”


    “我没说我不去。”看他紧绷着,江玉织没忍住逗了逗他,“届时也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需要补的,说不准还有益于你恢复记忆。”


    心情大起大落,要不是白砚身体好了,差点喘不过气来,“好,我马上派人去收拾行装!”


    “这么急?”


    “嗯,此行还有个帮舅舅整治各地世家大族的差使,我们暗中出行,明面上是一月后出发。”


    江玉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先去让他们收拾了。”


    “去吧去吧。”


    说着要走的话,离去的背影慢得离谱。


    “白砚。”


    身形猛地顿住。


    “无论你有没有记忆,我们都没有分开的可能,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我知道!”强装镇定的声音里,是几乎藏不住的笑意,连离开的脚步都欢快了很多。


    ……


    帝后大婚的典礼隆重盛大。


    宫宴上,萧佶没待多久就走了。


    让白砚替他被大臣们敬酒。


    江玉织是郡主,本朝少有的皇亲国戚,位置还算靠前。


    她还算有几个眼熟的,张大学士家的孙小姐张婉莹,如今是温家少夫人,还有禁军统领王知易家的小姐王皎皎。


    轮流寒暄两句,便散去了。


    昔日在左淮认识的欧阳广也来了,他现在是吏部尚书,多的是人巴结。


    奈何这位欧阳大人甩开巴结的大臣们,只是向江玉织走来。


    “襄宁郡主,许久不见。”


    “大人安好。”


    “生疏了生疏了啊,我把明泽看作子侄,郡主也是一样的。”


    “欧阳叔叔。”江玉织顺从地喊道。


    “诶。我看你们好事将近,勿怪我多言。”


    “欧阳叔叔说吧。”


    “我算是看着明泽长大的,来日你们成婚,还要多顾惜他的身子,我瞧着,他是极欢喜你的,夫妻二人需得相互扶持的好。”


    江玉织听出欧阳广的一番好意,点点头,“我都晓得。”


    “长公主当年怀着明泽,生产之日将近。她被敌寇追至左淮,躲了没几日,不知怎的又有朝廷的追兵来了。”欧阳广长叹一口气。


    江玉织瞬间反应过来,追兵追的是何稷。


    “长公主孕中颠簸,怀相本就不好。哪知府中奸细,暗害公主。腹背受敌,白兄和皇上都怒极了,领着残兵和支持他们的百姓,击退敌人。”


    “长公主的孩子本以为保不住了,最后还是平安降生了。”欧阳广脸上满是庆幸。


    江玉织心知,其实保不住了。


    “如今都要成家了。”


    他们在这边说了好一会儿话。


    白砚摆脱了敬酒的大臣,找过来了,“在说什么?”


    “说了些一你小时候的事。”江玉织诚实道。


    白砚狐疑地看向欧阳广,“欧阳叔叔没说我坏话吧。”


    “你叔叔我是那种人吗!”


    “叔叔向来不着调。”


    “你这孩子!”眼看欧阳广气急败坏,又喝了不少酒,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愤怒地捋了把胡子,跺跺脚拂袖而去。


    江玉织无语,“你气他干什么。”


    “太医说他不能多喝酒,今日破例了。早点气走,也能少喝两杯。”


    “噗,那你好好说。”


    “若好好说,他便会道‘一杯,再来一杯就好’酒量不信,还得要喝。”


    “原来如此。”


    郡主和王爷说着话,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其隔绝开来,无人再敢上前搭话。


    ……


    隔日。


    宫中下旨,大赦天下。


    册襄宁郡主江氏为萧王妃。


    萧王替帝巡幸天下。


    一月后启程。


    ……


    下旨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在路上了。


    萧佶的圣旨上并未言明婚期,江玉织便和白砚琢磨着,回来后再泽吉日完婚。


    从京都出发,走遍夏朝。


    白砚的记忆在一步一步的复苏。


    他们去了曾经走过的所有地方。


    甚至还有社稷图诞生那片山林。


    白砚总感觉还差最后一个契机。


    他们又去了左淮,在海边遇见了化作人形的龙锦。


    说了没两句话,江玉织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孩子,是孙婆婆的转世。


    白砚注意到她的走神,“怎么了。”


    “我去那边看看。”


    白砚扭头,只见一个卖枇杷的小姑娘,期期艾艾地看着这边,“好。”


    小姑娘很腼腆,看江玉织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给你吃。”


    “谢谢你呀。”江玉织摸摸她的脑袋,接过枇杷。


    “囡囡!怎么到这儿来了?”来人是个焦急的朴素妇人,看江玉织穿的不凡,唯恐孩子得罪了贵人,“小姐安好,孩子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小姐只与我说。”


    “无事,她很可爱。”


    妇人很快带着小姑娘走了,走远了还能听到母女俩说着晚上吃些什么。


    江玉织这才转身。


    海边,龙锦不知去哪儿了。


    白砚一人面对着她站着,等她走来。


    “龙锦回海里了?”


    “嗯。”


    “我们也回去吧。”


    “好。”


    说着好,白砚却一味地看着江玉织,面上是柔和的笑意。


    “怎么不……”江玉织陡然惊觉。


    “我回来了,玉织。”——


    作者有话说:主线结束了,正文也到此为止吧。


    后续会有一些番外补充。


    还有就是陆陆续续的修文啦。


    没有存稿的第一本好说歹说是正文写完了,下一本开《无名山上有什么》,毛茸茸种田经营文,我将带着存稿荣耀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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