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当“舰队觉醒”节庆前的最后一缕晚霞,为深水城港湾的无数桅杆镀上金边时,伊莉拉·弥纱与多兰·克斯特,穿过了黑杖塔那道无形的、足以扭曲时空的守护结界,回到了这座城市的奥术中枢。
他们沿着冰冷的、由黑曜石铺成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了首席副典仪——盖尔·德卡里奥斯——的办公室门前。
门后,是一个不像**师的,更像一座城市奥术官署的、充满了“秩序”与“实用性”的空间。
房间的主体,是一张巨大的、由乌木制成的弧形“执务岛”。桌面上,内嵌着三条平行的、闪烁着微光的银线轨道,分别对应着“批票槽”、“法阵评估槽”与“城市通告槽”。两支被施了魔法的羽毛笔,正安静地悬停在半空中,偶尔会自行飞舞,在空气中写下几行转瞬即逝的、只有盖尔本人才能看到的隐形笔记。
房间的一整面墙壁,则是由三扇巨大的、可擦写的奥术石板构成。上面用银粉,密密麻麻地刻画着整个“港区结界”、“传送圈”与“报警节点”的实时网络图。而在石板的右上角,一枚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编织风向标(Weave Vane)”,正缓缓地摆动着,它的指针,在感受到两人进入时,发出了一声如同水晶风铃般清脆的、细微的鸣响。
而盖尔本人,正坐在那张巨大的“执务岛”后方。
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深蓝色的法袍,胸前别着一枚代表着黑杖塔的、银黑双色的徽记。他那总是带着一丝学者式温文尔雅的脸上,因为长时间的文书工作而略显疲惫,但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却依旧明亮。
“回来了。”他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的两位下属,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茶?还是……来点能让你们忘掉今天那些‘麻烦’的东西?”
“茶就可以了,先生。”伊莉拉走上前,将一份写满了字的文件夹,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多兰则依旧沉默地,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以一个能将所有出入口都尽收眼底的姿势,靠在了墙边。
“那么,”盖尔为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散发着东方香料气息的红茶,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我们那支临时的、充满了‘惊喜’的‘三支箭’侦探团……今天表现如何?瓦莱莉娅的描述,总是充满了过多的、戏剧性的修辞。我需要一些……更客观的、写在纸上的东西。”
伊莉拉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半月形的读镜,开始进行她那充满了专业性的、滴水不漏的汇报。
“这份文件,就是我今天,随同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进行现场复勘的全过程记录。”
她那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属于专业人士的敬佩。
盖尔·德卡里奥斯安静地听着,他打开了文件夹。那修长的手指,正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他先是采集了门口的两道窄距车辙的石膏拓印(编号TR-01),和巷口排水井旁的鞋印照描。”伊莉拉汇报道,“紧接着,他便拿着拓印,直接去了‘车轮与搬运工行会’。行会里的老师傅确认,那种轮距,不属于任何市面上流通的手推车或行李架,而是一种用来搬运重型箱体的、特制的两轮轮架。我们得到了确认的便条”
“然后,”她继续说道,“他又在现场,分别采集了导流桶内壁的血环高度记录、桌脚缝里的朱砂尘拭样(**-01)、门把手和猫道扶手上的焦油拭样(TAR-01/02)、以及雨水井箅子旁的血痕拭样(DR-01)。”
“他的手法,专业、冷静,对每一个细节的观察,都精准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他的严谨,甚至不输守望法师内部的法证专家。”
“做完这一切,他便和我一同,前往了贡德神殿的工坊,申请对那份‘朱砂尘拭样’,进行紧急的化学与材料分析。”
伊莉拉说到这里,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忍俊不禁的笑意。
“也正是在那里,我们‘碰巧’,遇到了正在执行‘分发送检’任务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
“当时,”她回忆着那副充满了混乱与戏剧性的画面,“西里斯先生,正为了让一位看起来醉醺醺的、固执的矮人玻璃匠,立刻为他那份‘红玻璃粉’样本进行熔炉分析,而与对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他先是大声地、充满了悲情地,向整个工坊的所有人,宣称那份红玻璃粉,是他那可怜的教父,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紧接着,他又用一种充满了‘学术’气息的、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就‘红玻璃在不同温度下的结晶形态与魔力传导性’,对那位矮人大师,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单方面的‘学术骚扰’。”
“最后,”伊莉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甚至还‘不小心’,将一小撮‘咯咯笑花粉’,撒到了那位矮人大师那长满了红毛的胡子里。最终,那位可怜的矮人,一边不受控制地、歇斯底里地大笑着,一边哭着喊着,为他那份‘该死的、紧急的’样本,盖上了‘优先处理’的印章。”
“虽然过程……充满了想象力,”她做出了最终的评价,“但从结果来看,非常有效。”
盖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头痛”与一丝赞许的复杂笑容。
“而我们,也在贡德神殿,拿到了那份朱砂尘的分析报告。”伊莉拉将一份新的羊皮纸,递到了盖尔的面前,“结论是:朱砂颗粒粗糙,研磨手法极其业余,绝非出自任何一位炼金术大师之手。”
她退后一步,汇报结束。
当伊莉拉那充满了专业性的汇报,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时,盖尔的办公室里,陷入了片刻的、充满了思考的寂静。
盖尔那修长的手指,依旧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因为伊莉拉报告中那个年仅八岁的“怪物”,而变得更加深邃。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多兰?”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你的看法呢?”
多兰那张总是如同花岗岩般、不苟言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其简短的、却又充满了份量的、属于“老兵”的语言,开始了他的汇报。
他的汇报,没有伊莉拉那般充满了逻辑与细节的铺陈。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陈述他今天,作为艾歌的“护卫”,所看到的一切。
“我们的任务目标,”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又稳定,像一块不会被任何外力动摇的磐石,“是找到那个清理了勒梅夫妇房间的酒保学徒。”
“艾歌小姐很聪明。”他的用词,简单,却又充满了肯定,“她没有直接去问。她先找到了昨晚那个名叫莉娜的女招待,从她那里,悄悄地,拿到了一份客房清扫的排班表。”
“她将排班表,与勒梅夫妇提供的时间线,进行了比对。在那天晚上值班的学徒,一共有三位。而今天,只有一位,正在酒馆的大厅里工作。”
“她请求店主德南,允许我们使用后面的小会客室。德南同意了。”
多兰的叙述,没有任何多余的修辞。他只是像一个最忠实的记录官,将艾歌那充满了智慧与效率的行动,清晰地、一步步地,呈现在了盖尔的面前。
“然后,”他的声音,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属于“困惑”的波动,“她没有进行‘审问’。”
“她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她对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学徒,讲述了两个从很远的地方来、年迈的老人家,是如何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被人冤枉,回不了家的故事。她没有提‘谋杀’,也没有提‘审判’。她只提了‘孤独’和‘不公’。”
“在她讲述的过程中,”多兰那双总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锐利眼眸,此刻,却仿佛倒映出了当时会客室里的情景,“那个学徒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心跳,快得像一面被敲响的战鼓。”
“艾歌小姐……她‘听’到了。”
“然后,那个学徒,就崩溃了。他哭了,承认有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男人,在那天晚上,给了他两枚银碎,让他帮忙‘处理’掉一张沾了墨水的、看起来没什么用的餐巾。”
“最后,”他做出了总结,“我们带着那个学徒,去了提尔神殿,找到了瓦莱莉娅小姐。用她的‘真理誓约’,为那份证词,盖上了匿名的、神圣的印章。”
“很好。”盖尔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在那之后,”多兰继续他那简洁的、军人般的汇报,“按照雷古勒斯先生的计划,我便护送艾歌小姐,前往码头区,去寻找另外两位关键的‘证人’。”
深水城的码头区,即便在白天,也充满了混乱与危险。
他们第一个找到的,是那位第一个发现尸体、并向城卫兵报警的“点灯人”。
“目标,初期表现出‘不合作’与‘高度警惕’的态度。常规的、以‘案件’为核心的询问方式,已判定无效。”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 “敬佩”的神情。
“随后,罗文小姐,主动接管了‘交涉’任务。”
“她……她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威逼’或‘利诱’。”他努力地,用自己那套属于战士的、直白的语言,去描述那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对话,“她……她开始和那个老人,讨论那些魔法提灯的‘情绪’。”
“她说……灯在黑暗中会‘害怕’,而点灯人,是它们唯一的‘英雄’。”
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就连盖尔,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好奇的“哦?”声。
多兰继续用他那不带任何修辞的、朴实的语言,陈述着结果。
“目标的敌意,在三句话之内,被完全瓦解。”
“他随后,在没有任何魔法强制或言语胁迫的情况下,主动提供了我们所需要的、最关键的情报。”
“情报确认,”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和有力,“案发当晚,现场附近,存在强烈的、混合了‘酸醋与松脂’的非正常气味。目标判断,该气味,是用来掩盖另一种更重要气味的‘烟幕’。”
多兰的汇报,还在继续。
“她用同样的方式,也‘打捞’出了那几个在巷口喝酒的水手的记忆。”
他向盖尔描述了,艾歌是如何用一小袋“石楠花蜂蜜糖”,和一句“你们的‘船歌’,听起来有点悲伤”,就轻易地,让那几个本应对所有“官方人士”都充满了敌意的、粗鲁的水手们,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他们七嘴八舌地,向这位唯一能“听”懂他们那份“属于大海的孤独”的小听众,抱怨着那晚的种种“异常”。
“……没错!大概八点多一点!”一个水手肯定地说道,“有一辆吱呀作响的、盖着帆布的两轮车,从我们巷口经过!那声音,吵得我们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
“最后,”多兰做出了总结,“艾歌小姐,只是请求他们,能否在明天,将这些‘可能会帮助到一对无辜的老人家’的故事,再对一位‘长得像金色小象的、善良的女士’,说一遍。”
“他们都同意了。”
当多兰那充满了事实陈述的、简洁的汇报,终于结束时,盖尔的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充满了思考的寂静。伊莉拉那双总是充满了专业性的眼睛,因为这份充满了“感性”与“共情”的、却又无比高效的“情报收集”方式,而充满了震撼。
而盖尔,则缓缓地,从那张巨大的“执务岛”后方,站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两位下属,那双总是温文尔雅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战略家”的、明亮的光芒。
“所以,”他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了全新“武器”的、几乎无法被抑制的兴奋,“我们最强大的‘情报’资产,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间谍,也不是一个无所不知的预言家……”
他顿了顿,用一种充满了赞叹与一丝不敢置信的语气,说出了那个最终的、也是最令人战栗的结论。
“……而是一个八岁的、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对她敞开心扉的、孩子的‘同理心’。”
他看着多兰,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多兰,”他说,“你对她的‘评估’是?”
多兰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属于“军人”的词汇。
最终,他看着盖尔,用一种充满了郑重的、不容置喙的语气,给出了他的答案。
“先生,”他说,“艾歌小姐,她不是士兵,也不是间谍。”
“但她,拥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武器。”
“她不会用暴力去‘击垮’敌人。她只会用善良,让敌人自己,从内部,‘投降’。”
他顿了顿,那双锐利的眼睛,因为一种全新的、充满了守护意味的“觉悟”,而变得异常坚定。
“她很有效。但也很……脆弱。”
“我的最终评估是:”他看着盖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属于“护卫”的评价,“她是一个最高价值的‘核心’。需要,不惜一切代价的、绝对的保护。”
盖尔安静地听完了。他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因为多兰这份发自内心的、绝对的“忠诚”,而变得更加深邃。
他缓缓地转过身,重新看向自己的两位下属。他那属于“讲师”的温文尔雅,在这一刻,被那个属于“应急指挥”的、不容置喙的决断所取代。
“很好。”他说,“那么,我们来整理一下明天的‘行动计划’。”
他没有拿出任何羊皮纸。他只是抬起手,那支总是悬停在他身侧的、被施了魔法的羽毛笔,便自动飞到了他的面前,开始在空气中,写下一行行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闪烁着微光的隐形笔记。
“首先,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盖尔的语气,充满了学院派的谨慎,“伊莉拉,你的报告很详尽。这个男孩的逻辑能力和情报整合能力,堪称‘怪物’。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小心。”
“他就像一柄最锋利的手术刀,”他评价道,“能精准地剖开问题的核心,但也很容易,因为过度追求‘最优解’,而忽略了人性的复杂。我需要你,继续在现场,作为他的‘副手’和‘观察员’。记录下他所有的、关键的推论,但同时,也要留意他是否会出现因为‘过度思考’而陷入‘逻辑死角’的倾向。必要时,你要负责将他,从那些数字和理论中,拉出来。”
“明白,先生。”伊莉拉点了点头。
“然后,是西里斯·布莱克。”盖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混合了“头痛”与“欣赏”的复杂神情,“你那套关于‘对峙’的描述,伊莉拉,非常精彩。这个男孩,是一团纯粹的、不受控制的‘混沌’。”
“他的思维方式,完全不讲逻辑,也不在乎规则。但有时候,”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过来人的感慨,“要打破一个由疯狂逻辑构筑起来的‘僵局’,需要的恰恰是另一个更不讲道理的‘混乱’。”
“多兰,”他看向角落里那个沉默的男人,“你的任务,除了保护艾歌小姐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看住’他。我不需要你去‘限制’他,你只需要确保,他那充满了想象力的‘即兴表演’,不会真的,把城卫兵的证物库,给点燃了就行。”
“是,先生。”多兰言简意赅地回答。
“最后,”盖尔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是艾莉诺拉·罗文。”
他看着伊莉拉和多兰,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充满了学者式渴望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指令。
“你们的报告,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想。她所掌握的,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全新的‘魔法’。我需要理解它。”
“伊莉拉,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关于她与每一位证人交谈的、完整的‘对话录’。多兰,你的评估是正确的,她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她是我们这次行动中,最珍贵、也最不可替代的‘资产’。”
他顿了顿,用他那句最经典的、充满了“盖尔”式智慧的口头禅,为这场会议,画上了句号。
“他们,是三种截然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相互矛盾的力量——一个信奉‘逻辑’的谋士,一个拥抱‘混乱’的战士,以及一个以‘共情’为武器的使者。”
“而你们真正的任务,”他看着自己的两位下属,那双总是温文尔雅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对未知知识的渴望,“就是去观察,去记录,去分析——当这三种矛盾的力量,被一个共同的‘目标’,强行捆绑在一起时,究竟会产生怎样惊人的、我们都无法预测的‘化学反应’。”
“那么接下来――”
他顿了顿,脸上的那丝属于学者的好奇与兴奋,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首席副典仪的、冰冷的凝重。
“让我们来谈谈我们真正的‘猎物’。”他走到那面巨大的奥术白板墙前,用手指轻轻一点。墙上那复杂的港区结界图瞬间隐去,浮现出的,是瓦莱莉娅那份“和博德之门血污羊皮纸案”、以及‘比对意见书’的绝密报告摘要。
“瓦莱莉娅的报告,完美地印证了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的推论。”盖尔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响,“我们现在在深水城面对的,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巴尔’的信徒。”
“是的,先生。”伊莉拉上前一步,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专业人士在面对棘手案件时的严肃,“作案手法高度一致:仪式性的‘右手切断’,嫁祸给第三方势力的‘伪证’,以及对受害者身份的精心挑选——都是在各自领域拥有‘权柄’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多兰,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磐石般沉重。
“他们在博德之门的行动,证明了他们不仅拥有像‘多洛’那样顶级的刺客,更有像‘萨瑞沃克’那样强大的、正面作战的战士。他们擅长利用城市守卫的盲区,并且……毫无人性。”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因为回忆起报告上的内容而微微眯起,“他们在深水城的同伙,危险等级,必须被设定为最高。”
“巴尔的教义,核心就是‘扩散恐惧’。”盖尔看着那份报告,用一种充满了厌恶的、冰冷的语气,为这场阴谋,下达了最终的定义,“他们不仅仅是在杀人,伊莉拉,他们是在‘传教’。每一次谋杀,都是一场献祭,也是一次对潜在信徒的‘招募’。他们正试图,在这座以秩序和财富闻名的‘光辉之城’,点燃一场混乱的、血腥的瘟疫。”
“而勒梅夫妇,”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结论,“就是他们选中的、用来引爆这场瘟疫的、最完美的‘火种’。”
“所以,”他转过身,那双总是温文尔雅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即将降下暴风雪的冬日天空般,冰冷而又锐利,“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保护几个孩子,也不仅仅是为一个老人洗清嫌疑。”
“你们是在与一场即将爆发的、针对整座城市的恐怖袭击,赛跑。”
“现在,”他挥了挥手,“把它写成纸。然后,去休息吧。”
“你们的‘观察’,明天一早,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