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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废墟、悲鸣、诞生

作者:夕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们家族……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雷古勒斯那句如同梦呓般的低语,像一根冰冷的、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破了西里斯心中那因为眼前的奇景而升腾起来的所有兴奋与狂喜。


    “逃?”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弟弟,仿佛想从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他没有找到。他只看到了那双灰色的、他最熟悉的眼睛里,倒映着这片癫狂而美丽的废墟,以及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恐惧与认命的、深刻的疲惫。


    布莱克家的人……从来不逃跑。


    他们高傲,他们征服,他们统治,他们会因为决斗的失败而优雅地死去,但他们绝不逃跑!“永远纯洁”的家训背后,是“永不退缩”的傲骨!这是他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的、唯一的、也是最核心的信条!


    然而此刻,他脚下这片比霍格沃茨酷一万倍的、宏伟壮丽的冒险乐园,突然变成了一块滚烫的、印着家族耻辱的烙铁。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敬畏的、如同巨人骸骨般的塔楼,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充满了羞耻的家族墓碑。


    他那颗总是转得飞快的大脑,第一次,感到了因为信息过载而产生的、几乎要宕机的混乱。


    逃亡者?


    所以,家里那些令人窒息的规矩,那些对“纯洁”病态的执着,那些永恒的、阴沉的黑暗……都并非源于荣耀,而是源于……恐惧?


    这个念头,比任何恶咒都更让他感到恶心和眩晕。原来,他所叛逆的、所不屑的、所厌恶的那些东西,其根源,竟然不是他所以为的“傲慢”,而是一种他最看不起的、名为“懦弱”的东西。


    “雷尔,你到底在说什……”他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臂,想追问,想反驳,想让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然而,没等他问完,冥想盆中的记忆,便已经不顾旁观者的震撼,自顾自地、冷酷地,继续向前流动。


    记忆中的仙女龙幼龙菲兹,亲昵地蹭了蹭四岁艾歌的脸颊,然后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引着她向那片宏伟的、水中的废墟深处飞去。


    就在她们靠近一座半倾颓的白色塔楼时,几道修长的、如同火焰般的身影,从水晶丛林与塔楼的阴影中悄然现身。那是几头成年的仙女龙,它们通体覆盖着优雅的橘红色鳞片,身形矫健,那对巨大的龙翼每一次扇动,都带着一种掌控风与魔法的、从容的力量。与幼龙菲兹那仙子般的羽翼不同,它们的翅膀,是真正属于“龙”的形态。


    周围那些水晶丛林所散发出的、幽幽的青蓝色辉石光芒,斑驳地投射在它们的身上。但作为旁观者的雷古勒斯很快便惊恐地发现,那并非单纯的反光。


    在一些成年仙女龙的鳞片缝隙、翼膜边缘、甚至龙角的根部,已经有小小的、如同病变般的青蓝色结晶体,破开皮肤生长了出来。那点点青蓝,与它们通体覆盖的、象征着生命与火焰的优雅橘红色鳞片格格不入,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着它们在这长达千年的、镇压辉石狂气的漫长岁月中,自身也正在被那股冰冷的、无机质的疯狂,缓慢而不可逆地侵蚀着。


    它们那如同熔金般的古老眼瞳,带着审视与智慧,落在了艾莉诺拉这个小小的闯入者身上。那目光中,除了古龙的威严,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长久承受痛苦而产生的疲惫。它们没有流露出敌意,更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或许是她身上属于菲兹的气息,或许是她灵魂深处那与众不同的特質。最终,为首的一头成年仙女龙,对着她,缓缓地、高傲地低了一下头,默许了这个银发小女孩的继续前行。


    在菲兹的带领下,艾莉诺拉踏入了雷亚卢卡利亚学院那早已残破的主体建筑内部。


    这里并非死寂一片,反而……充满了“人”。


    她走进一座宏伟得如同教堂般的讲堂。巨大的、被辉石结晶覆盖的窗户,将外界那永恒暮色的光芒,转化为一种青蓝色的、梦幻般的光线,投射在室内。空荡荡的座位上,坐满了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幻影。


    那些是曾经的学徒,他们的身体早已在五千年的时光中消亡,只有对知识的执念被此地的辉石所记录,化作了永恒的残像。他们都带着奇异的辉石头套,有的像密不透风的石卵,将整颗头颅包裹;有的则像扭曲的、无机制的大理石雕刻。这些头套隔绝了他们的五感,也让他们永远地、日复一日地沉浸在对所谓“理”的探求之中。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本以为,任何一个四岁的孩子,在看到这幅由无数幽灵构成的、寂静而诡异的景象时,都会吓得大哭起来,或是转身跑掉。


    然而,记忆中的小艾莉诺拉却没有。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还向前走了一小步。西里斯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近乎着迷的好奇。她歪着小脑袋,那双湖绿色的眼瞳,正专注地、认真地打量着那些不断重复着相同动作的幻影。


    雷古勒斯则看得更深一些。他看到,艾歌的目光并非在看“鬼魂”,而是在看“学者”。


    他几乎能猜到她此刻的想法——她辨认出了这些幻影身上那种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求。那气息她一定很熟悉,就像她的父亲在书房里研究古籍时,或是她的母亲在魔药台前调配新配方时,那种全然投入的、不被外界打扰的专注。


    在他们兄弟二人看来,那本应是一群被永恒所囚禁的、可怜的囚徒。但在那个四岁女孩澄澈的认知里,他们或许……只是一群找到了永恒乐趣的、全世界最认真的学生。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视线跟着小艾莉诺拉,继续向里走,在一个废弃的书库里,书架早已腐朽倒塌,只有那些被魔法浸润过的羊皮卷,还散落在地,闪烁着微光。一个穿着学徒长袍的幻影,忽然在她面前凝聚成形。那个幻影的手中没有笔,却在空气中奋力地、焦急地书写着。


    “奥利维斯学派的笔记……你抄了吗?”那个声音空洞而急切,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这节课的内容,卢瑟特老师说过,他要在在期末考的……”


    艾莉诺拉仰起小脸,她那双纯净的、湖绿色的眼瞳清澈地看着他,轻声问:“可是……您已经不在这里了呀……为什么还要学习呢?”


    幻影的动作停顿了片刻,那空洞的辉石头套缓缓转向她。“……因为‘理’……尚未终结。”他喃喃道,“还……在途中……”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化作点点蓝色的光芒,消散在空气中,仿佛艾歌那句天真的问题,暂时性地打破了他永恒的循环。


    学徒的幻影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后,那个四岁的、梳着银色麻花辫的小女孩,独自一人站在了那片空旷而死寂的书库里。


    她的小脸微微仰着,望着幻影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的湖绿色眼瞳中,先前的好奇与灵动,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所取代。那份悲伤,如此纯粹而沉重,以至于连作为旁观者的兄弟二人,都感到了一阵无声的、心脏被揪紧般的窒息感。


    小艾莉诺拉继续向前,穿过一条长长的、两旁立着残破雕像的回廊。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走廊尽头那座圆形大厅里透出的、更加明亮的光芒所吸引,完全没有留意到,在回廊一侧一个巨大的、半坍塌的炼金室阴影里,存在着一个让冥想盆外的布莱克兄弟二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数个人类的肢体和脸孔构成的、正在微微蠕动的球状集合体。


    数张苍白的、表情恐怖的脸孔,如同被强行揉捏在一起的蜡像,与那些奇形怪状的辉石头套,混合成一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无机质的产物。它被固定在一个巨大的金属基座上,脸孔上的眼睛被黯淡的辉石碎片所覆盖,仿佛一个失败的、亵渎神明的魔法实验的最终造物。


    最恐怖的是,从那团“魔术师球(Graven-Mass)”的内部,正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压抑的呜咽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西里斯第一个发出了压抑的、充满了厌恶的低吼。他不是一个对黑魔法有深入了解的人,但他知道,任何以扭曲、融合人类的血肉和灵魂为代价的魔法,都属于最恶心、最不可饶恕的黑魔法!“这……这不是魔法,雷尔。这是……这是我听父亲说过的、最邪恶的禁术!把活人的灵魂和身体搅在一起……他们疯了吗?!”


    他的反应,是直截了当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憎恶。


    然而,雷古勒斯的反应,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理性”的、冰冷的恐惧。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脸色煞白,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因为他认得这个东西。他在那卷家族禁忌的卷轴上,看到过关于它的、寥寥数语的、疯狂的记载。


    “‘为了更贴近辉石……将复数的魔术师,揉合成一个无机质的、更接近‘理’的集合体’……”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将那句他曾以为是夸张修辞的理论,颤抖着念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正在呜咽的、由无数个“魔术师”构成的怪物,又看了一眼正毫无察觉地、一步步走向回廊尽头光芒的、那个小小的银发身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具象化地、无比清晰地理解了,他的祖先们,究竟是从怎样一种疯狂中逃离的。他也终于明白了,艾歌当年,究竟是在怎样一个恐怖的、一念之差就会被同化成怪物的深渊边缘,走了一遭。


    那不是奇遇。


    那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幸存。


    而他,雷古勒斯·布莱克,以及整个布莱克家族,血脉里都流淌着创造出眼前这个怪物的、同样的疯狂。这份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阵地反胃和战栗。


    那已经不再是冰冷的、可以被理性分析的知识。它变成了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东西,从他的胃里猛地向上翻涌!


    “唔……”


    雷古勒斯发出一声痛苦的、被死死压抑住的呜咽。他猛地弯下腰,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痉挛般地抓住了西里斯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了进去。


    “雷尔!”西里斯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去看记忆里的艾歌了。他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脸上写满了焦急,“你怎么了?!是那个怪物……它对我们做了什么?!”


    雷古勒斯说不出话。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灰色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纯粹的、属于一个七岁孩子的、被彻底击垮的恐惧。他剧烈地干呕起来,整个冥想盆中的记忆世界,都因为他精神的剧烈波动而开始疯狂地、不稳定地闪烁。墙壁像水波一样荡漾,仿佛这个记忆随时都会崩溃。


    “雷尔,撑住!”西里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他紧紧地架住弟弟, “我们得跟上她!”


    西里斯的支撑下,雷古勒斯强忍着巨大的不适,抬起了头。他看到,记忆中的艾莉诺拉,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她只是被前方那座圆形大厅的庄严与神秘所吸引,在菲兹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那场改变了一切的、最终的试炼。


    兄弟二人,一个强撑着剧痛,一个支撑着同伴,跌跌撞撞地,追随着那道光芒,冲进了圆形大厅之中。


    这里是学院最核心的大礼拜堂。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由纯粹辉石凝聚成的石柱,它正散发着青蓝色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芒。石柱周围,环绕着数十个比之前所见都更清晰的幻影,他们带着几种不同的辉石头套,身上散发出的魔力,远比外面的学徒幻影要强大得多——他们是雷亚卢卡利亚曾经的教授与资深学徒。


    当四岁的艾莉诺拉踏入大厅的瞬间,所有幻影的头套,都像听到了无声的号令一般,齐刷刷地转向了她。


    一个由无数声音汇聚而成的、不分男女老幼的庄严合唱,直接在她——以及作为旁观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脑海中响起:


    “回答吾等。星辰为何闪耀?不知‘理’之根源者,不得窥探学院之门。”


    这不是恶意的攻击,而是一种古老的、被铭刻在辉石中的、只为寻求真理的灵魂而设下的试炼。艾莉诺拉还是个孩子,尚未接触过任何系统的魔法理论,但她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对生命的感知力,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为了……指引生命。”她的声音稚嫩而坚定,“因为在光芒之中,寄宿着智慧。”


    幻影们一阵骚动。这个答案,对于追求极致“理”的他们来说,太过感性,太过……充满生命的气息。


    “不完全……但,是触及了‘理’的真心。”那个合唱声,最终给出了评判。


    瞬间,中央的辉石柱光芒大放。


    无数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如同流星雨般的光弹,从辉石柱的顶端倾泻而下,目标正是那个小小的、银发的身影。这并非致命的攻击,而是一场洗礼,一次野蛮而强行的知识灌输。


    幼龙菲兹立刻飞到她身前,张开仙子羽翼,洒下点点磷光,试图为她抵挡。但那光雨轻易地穿透了它的魔法镜,毫无阻碍地、尽数没入了艾莉诺拉的身体。


    “不!”西里斯在记忆之外,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喊。


    无数破碎的记忆、深奥的魔术公式、狂热的祈祷与冰冷的星辰图景,在小艾歌的脑海中炸开。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小小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庞大的信息洪流而剧烈颤抖。


    当光芒散去时,艾莉诺拉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她的面前,静静地躺着一块温热的、脉动着微弱蓝光的辉石碎片。周围的幻影们已经变得稀薄,他们的声音仿佛在远去:


    “去学吧……即便倒下……也要继续学习……那便是,我等的永恒……”


    记忆中的艾莉诺拉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是本能地,想要去捡起那块与她产生了共鸣的碎片。


    “别碰那个东西!”


    西里斯再也无法忍受。他看着那个已经虚弱不堪的小女孩,要去触碰那块刚刚给她带来巨大痛苦的、危险的石头,他那属于保护者的本能彻底爆发了。他猛地挣脱开雷古勒斯,向前冲去,伸出手,试图将艾歌的手打开。


    然而,他的手指,只穿过了一片虚无的、冰冷的幻影。


    他碰不到她。他救不了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份无力感,让西里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然而,雷古勒斯却没有动。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之前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试图去阻止。


    因为,就在艾歌即将触碰到碎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


    他看到,艾歌左手掌心,那个如今已存在的、星辰般的印记,正在这片记忆的幻象中,缓缓地、从无到有地浮现出来。


    他不是在观看一段可以被改变的历史。


    他是在见证一场……诞生。


    他明白了,眼前这一幕,这场残酷的洗礼,这次与辉石核心的融合,正是塑造了如今他所认识的那个艾歌。正是这份力量,让她能感知万物的情感;正是这份痛苦,让她拥有了能洞悉他人灵魂的、温柔而悲悯的眼神。


    阻止这一切?那无异于抹杀她的存在本身。


    就在艾歌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块辉石碎片的瞬间——


    一股更纯粹、更深邃的共感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彻底融入了她的灵魂!


    雷古勒斯没有像西里斯那样过去阻止,恰恰相反,他下意识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他不是想阻止,而是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目睹神迹降临时,本能地、颤抖地,想要去触碰那份光芒的边缘。


    ……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他的心中,只剩下这句充满了敬畏与战栗的低语。


    他的家族用千年时光去逃离的、那份来自星辰的、疯狂的“罪与罚”,此刻,正以一种充满了痛苦与坚韧的、近乎神圣的方式,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凝聚成了一枚独一无二的、名为“才能”的烙印。


    周围那片充满了破碎与悲鸣的雷亚卢卡利亚废墟,连同西里斯那充满了愤怒与无力感的咆哮,都在雷古勒斯的感知中缓缓褪去,变得模糊而不真实。他的整个世界,此刻都浓缩成了眼前那一个跪倒在地、因为痛苦与力量的交融而微微颤抖的、小小的银发身影。


    那份敬畏,很快便被一种更深邃、更沉重的、近乎悲悯的情绪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了。


    艾歌掌心的那枚星辰,与他自己血脉里那份关于星辰的诅咒,本是同源。她所承受的痛苦,是他祖先仓皇逃离的疯狂;她所获得的奇迹,是他家族世代警惕的禁忌。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同一段被尘封的历史的两端,被同一份来自远古的力量,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联结在了一起。


    在此之前,他想“守护”她,是出于一种理性的判断,一种对“同盟”的责任,一种身为“根系”的、冰冷的自我定义。


    而现在,他想“理解”她。


    他想理解她是如何将那份足以逼疯一个成年巫师的知识洪流,转化为能感知万物的温柔。他想理解她是如何背负着那份源于他家族历史的痛苦,却依然能对这个世界报以最纯粹的善意。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另一个、本可能存在的、得到了救赎的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的心脏。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敬畏、怜惜,以及一种想要将她从那份过于沉重的宿命中“拯救”出来的、几乎是……最温柔的、也最自私的**。


    因为他知道,在理解她、拯救她的过程中,他或许,也能找到一条足以让他自己,从布莱克家族那永恒的、关于星辰的黑暗诅咒中,获得解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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