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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绝对正确的战略、立即执行的战术、冰冷的微笑

作者:夕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罗文庄园典雅的客厅里,壁炉中的火焰正安静地燃烧。突然,火焰“轰”的一声,变成了翡翠般的绿色,一个娇小、狼狈的身影,从旋转的火焰中跌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莫托纳利·罗文正好从他的书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女儿,艾莉诺拉,正撑着地毯,努力地想爬起来。她身上那套米白色的羊毛连衣裙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那只总是神气活现的仙女龙菲兹,此刻也无精打采地从她的衣领中探出头,紫水晶般的鳞片都显得有些黯淡。


    莫托纳利深邃的、如同古井般的眼眸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女儿,心中早已了然。嗯……看来“魔法森林”之旅,比预想的要波折一些。他想。昨天,他就感觉到了西里斯·布莱克头发上沾染的、属于菲兹的七色花粉的气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提醒。年轻人嘛,就是该多冒险,多经历一些可控范围内的危险。想当年,他还不是一样骑着扫帚,在英格兰上空追着黑巫师打?年轻人,总是需要磨砺的。


    “艾歌。”他开口,声音温和而沉稳。


    “爸爸……”艾歌看到父亲,那份强撑着的镇定瞬间瓦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妈妈去法国处理她那些美容魔药的新品发布会了,晚饭后才回来。”莫托纳利走上前,将女儿从地上扶起来,轻柔地为她掸去身上的灰尘。“走吧,到我书房来,喝杯热可可,慢慢说。”


    莫托纳利的书房,是整个罗文庄园的心脏。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散发着旧书和知识气息的书架。墙上挂着古老的地图、星盘,以及两幅巨大的、与整个房间风格融为一体的魔法肖像。


    艾歌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父亲书桌前的扶手椅上。在温暖和安全感的包裹下,她终于将今天在布莱克大宅那惊心动魄的经历,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她没有提魔法森林的冒险,只是描述了归来后,在楼上阴影里听到的、那段关于“那位大人”和纯血荣耀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谈话。


    当她说完,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莫托纳利还没来得及出声,他身后墙壁上的两幅画像,却先一步炸开了锅。


    “我听到了什么?!黑巫师的秘密集会?就在伦敦?而且布莱克家那两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还参与其中了?!”


    说话的是左边那幅画像。画中的年轻巫师,有着一头不羁的栗发和英俊迷人的脸庞,此刻正激动地、几乎要从画框里跳出来。他正是百年前莫托纳利在斯莱特林的挚友,塞巴斯蒂安·萨鲁。


    “莫托纳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塞巴斯蒂安对着莫托纳利大声说,充满了诉诸行动的热情,“你得立刻给魔法部写信!不,写信太慢了!你应该直接用飞路网冲进他们家,用夺魂咒(Imperio)控制住奥莱恩·布莱克,让他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吐出来!问完之后,再给他来个一忘皆空(Obliviate)!干净利落,没人会发现!


    这个提议,充满了塞巴斯蒂安式的、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实用主义。这不是为了施虐,而是为了最高效地获取情报,并且消除后患。


    “塞巴斯蒂安,收起你那套鲁莽的的思维方式。”右边那幅画像中,一个盲眼、神情严肃的年轻巫师冷冷地开口。他是奥米尼斯·冈特,一个斯莱特林的后裔。


    “私闯民宅?用夺魂咒攻击一个纯血家族的族长?”奥米尼斯的语气充满了不赞同的审慎,“你想因为一些没有证据的只言片语,就挑起罗文和布莱克家族的战争吗?”


    “证据?艾歌的听闻就是证据!”塞巴斯蒂安反驳道,“等到我们找到你所谓的‘证据’,那些疯子早就把半个魔法界给掀了!”


    “你的冲动,只会让艾歌和她的朋友们陷入更大的危险!”奥米尼斯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布莱克家现在就是一个装满了火药的桶,而你只想往上扔一根点燃的火柴!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理。”


    奥米尼斯说到这里,他那总是紧绷的、没有焦点的脸庞,转向了艾歌的方向,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塞巴斯蒂安,这不一样。”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疲惫与憎恶,“这比我们当年遇到的任何黑巫师,甚至比兰洛克(Ranrok)的叛乱,都可能更糟。”


    “一个极具魅力、善于蛊惑人心、痴迷于纯血荣耀的黑巫师,正在召集像布莱克家族这样古老、狂热的家族……”奥米尼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战栗,“你不觉得,艾歌所描述的‘那位大人’,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答案吗?”


    “冈特家……又是冈特家!”塞巴斯蒂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那不再是单纯对黑魔法的憎恶,而是充满了对那段黑暗历史的痛恨,以及对自己挚友的保护欲。他看着奥米尼斯的画像,几乎是低吼道:“你的家族,就像一群无法根除的毒草!噢,不……奥米尼斯,我很抱歉……”


    艾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小小的身体因为那些对话中透露出的危险而微微颤抖。


    莫托纳利当然注意到了女儿那紧紧攥着扶手、指节都已发白的小手。他知道,这些关于阴谋和杀戮的对话,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过于沉重和黑暗了。一个普通的父亲,此刻应该立刻捂住女儿的耳朵,将她带离这个房间。


    但他同样知道,他无法永远将她护在那座巨大的玻璃温室里。


    再过半个月,艾歌就将亲身步入那个由眼前这两幅画像所争论的一切构筑起来的、真实的漩涡中心。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莫托纳利在心中冷静地想,真正的保护,从来都不是将危险隔绝在外,而是教会身处其中的人,如何看清危险的本质,甚至……利用它。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不是一个普通的、需要被娇养在城堡里的公主。她是一个能与魔法生物沟通、能感知万物情绪的“引路人”。这份天赋,在和平年代或许只是奇妙的趣闻,但在即将到来的、谎言与伪装将成为常态的乱世里,将是最敏锐、最致命的武器。


    但武器,需要磨砺。


    塞巴斯蒂安的冲动,是匹夫之勇;奥米尼斯的谨慎,是官僚之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正是未来她将要面对的、无数种声音的缩影。


    他需要他的女儿,从现在开始,就学会分辨这些声音。学会透过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看到背后燃烧的野心;学会穿过那些义正言辞的警告,看到其中隐藏的恐惧。


    于是,莫托纳利没有打断画像们的争论,也没有带走自己的女儿。他只是伸出手,用他那温热而干燥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了艾歌那冰冷的小手上。


    他没有说话,但那份沉稳、坚定的力量,通过掌心的接触,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去。那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诉她:


    “听着,艾歌。这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世界。不要怕,我在这里。”


    艾歌感受到了父亲掌心传来的力量,她抬起头,看到了父亲那双深邃的、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她心中的恐惧,奇迹般地平息了许多。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两幅争论不休的画像,这一次,她不再只是感到害怕,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他们。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等!”塞巴斯蒂安的愤怒找到了全新的、更具正当性的出口,“莫托纳利!你听到了吗?这是冈特的阴影!一个继承了斯莱特林血脉的、新的冈特!我们当年就该把它彻底踩碎!”


    “正因为我知道冈特家的疯狂能达到何种地步,我才更坚持必须谨慎。”奥米尼斯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幸存者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对付他们,不能用蛮力,塞巴斯蒂安。那只会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渴望冲突,渴望混乱,渴望看到整个世界在他们的力量面前颤抖。我们必须用他们无法预料的方式……从根基上瓦解他们。”


    “正确的做法是,”奥米尼斯重复道,语气更加坚定,“将这个消息,立刻透露给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塞巴斯蒂安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你说那个整天跟在赫卡特教授后面的红头发的小鬼?”


    塞巴斯蒂安的记忆,还停留在青年时代。那时,邓布利多虽然才华横溢,但在他们这些已毕业的高年级斯莱特林眼中,不过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属于格兰芬多的“小学弟”而已。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男孩了,塞巴斯蒂安。”奥米尼斯的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巨大的说服力,“几年前,正是他,来向我询问关于莫芬·冈特的事情。你以为那只是一次简单的问询吗?”


    奥米尼斯的画像微微转向塞巴斯蒂安,仿佛能“看”穿他。“不。他不是来向我‘询问’,他是来‘确认’。


    塞巴斯蒂安愣住了。


    “就在几年前,”奥米尼斯缓缓叙述道,他的声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带回了那个改变了他认知的午后,“阿不思·邓布利多,独自一人,找到了我们留在地下密室(Undercroft)的另一幅画像。他不是来寻求帮助,也不是来下达命令。他是来……为我们冈特家,揭示一段被掩盖的真相。”


    “他告诉我,我的远亲莫芬·冈特,那个因为袭击麻瓜而在阿兹卡班度过半生的男人……在里德尔家的那桩灭门惨案中,是无辜的。”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让塞巴斯蒂安都说不出话来。


    “邓布利多向我展示了一段他从莫芬脑中提取的、未经篡改的记忆。记忆里,有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用夺魂咒命令莫芬,然后夺走了他的魔杖,修改了他的记忆……那个年轻人,才是真凶。”奥米尼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卸下沉重枷锁后的疲惫与清明,“他告诉我莫芬的女儿梅洛普的悲剧,警告我那些被我们视为荣耀的家族遗物——马沃罗的戒指、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早已落入黑暗之手,变成了散播灾祸的媒介。”


    “最后,”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秘密,“他告诉我,梅洛普在伦敦生下的那个孤儿,那个继承了冈特家血脉、也继承了里德尔家名字的男孩……就是如今自称为‘伏地魔’的黑巫师。”


    整个书房鸦雀无声。艾歌被这段黑暗、残酷的家族秘史吓得脸色煞白。塞巴斯蒂安则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挚友,他第一次知道,奥米尼斯独自一人,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真相。


    奥米尼斯重新“望”向塞巴斯蒂安,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以,塞巴斯蒂安,我不是无理由地相信他。而是因为,在整个魔法世界,只有邓布利多,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他不是在对抗一个未知的黑巫师,他是在对抗一段他早已洞悉的、冈特家黑暗历史的延续。”


    “他布下的,不是临时的防线,而是一个等待了数十年的、专门用来针对‘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天罗地网。我们现在得到的这份情报,就是启动这张大网的、最关键的钥匙。把它交给他,才是最快、最有效、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奥米尼斯的结论,并非源于无理由的信任,而是基于确凿证据和长远规划的、无可辩驳的逻辑。


    “我们,”他总结道,“我们所听到的这点情报,只是他那宏大棋盘上,或许正缺失的一块拼图。将它交给他,才是让它的价值最大化的、最正确的选择。”


    塞巴斯蒂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冲动和愤怒,在这份沉重而清晰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好吧……”他嘟囔着,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就算你说得对。但邓布利多现在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他要考虑学校的声誉,要和魔法部的蠢货们周旋!他会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开一百场会,然后才会不痛不痒地发表一篇声明!等到他行动,那些疯子早就把半个伦敦给掀了!”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担心的不是邓布利多的能力,而是他被身份和规则所束缚的、行动的迟缓。


    两个画像再次陷入了僵局。一个相信宏观的、绝对正确的战略;一个则坚信局部的、必须立刻执行的战术。


    他们一齐“看”向了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真正的决策者。


    艾歌也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莫托纳利·罗文,终于缓缓地、将手中的热可可杯放回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清脆的声响。


    他静静地听完了所有的争论,然后缓缓地站起身。他没有走向壁炉,也没有去拿羊皮纸,而是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他从一堆古籍和信件中,拿起了一封用上等的、泛着银光的羊皮纸制成的请帖。请帖的封口处,是一枚用黑色火漆精心压印的、蛇形缠绕的“M”字母徽记。


    “说的都有道理。”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深夜里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瞬间平息了画像们的争吵,“不过,在我们决定是否要‘匿名’,以及向谁透露消息之前……”


    他将那封请帖转向画像们,让他们能看清那枚属于马尔福家族的、傲慢而华丽的徽章。


    “看来,我们很快就有机会,去‘亲眼’见一见这位‘大人’的追随者们,究竟是何等模样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历史学家在发现一段有趣的历史文本时,才会露出的、冰冷的微笑。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邀请我们全家,参加在马尔福庄园举办的圣诞晚会。”


    Voldemort: “I killed people at Hogwarts.”


    MC (Hogwarts Legacy): “Cool. And yesterda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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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绝对正确的战略、立即执行的战术、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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