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辞来接沈知寒用了三天,想来返程若无意外也该是三日。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默不作声的人,颈侧皮肤白得像浸了水的玉,连说话时声音都淡得像沿途卷着草屑的风:“一会找家客栈歇脚。”
沈知寒没应,只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边缘磨得光滑的木棱,连风掀起他鬓角碎发都没动一下。
空气静得只剩马蹄踏在土路上的“嗒嗒”声,苏野辞侧过脸,阳光斜斜扫过他半边脸,鼻尖到颧骨的皮肤白得近乎透光,尾音微微上挑,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轻叩:“嗯?没听见?”
终于,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低得几乎要被风卷进路边的芦苇荡里:“嗯。”
可话音未落,前头客栈方向的动静就让两人顿了脚步——玄色
甲胄的侍兵守在路口,长戟列成半道屏障,正逐人盘问,连停在客栈外的牲口都被兵卒翻检着鞍囊。原是歇脚的打算,这下连马都只能被迫留在路边。
苏野辞当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没带起半点扬尘。他抬手牵过沈知寒的马绳,指尖骨节分明,手背皮肤白得能看清青色的细血管,和深色缰绳撞在一起,倒比衣上绣线还扎眼;将两匹马一并引向道旁的老柳树,指尖勾着缰绳绕了两圈系紧,回头时眉头微蹙,耳后那点被风吹红的薄红,衬得肤色愈发通透:“卫所的人,查得倒严。”
沈知寒原本也跟着抬了腿,一只脚刚蹭到马腹下的脚蹬,还没等落地,就见苏野辞已经牵过他的马,转身系在了不远处的老杨树上——见马稳固了,沈知寒余光瞥见了苏野辞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稳了稳身形,利落翻身下马,落地时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苏野辞,你该换衣服了。”
苏野辞愣了下,眉梢微挑,眼里浮出点茫然,下颌线绷出利落的弧度:“怎么了?”
沈知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向他肩头,指尖虚虚一点。苏野辞顺着他的方向低头,才见自己左肩处的衣料被刮开道寸长的口子,他抬手去碰那道破口,指腹泛着淡粉,和深色衣料撞得更明显——想来是方才牵马绕树时,被斜生的枝桠勾破的
“我这有一件黑色的广袖。”说完便把那件黑色的广袖往苏野辞那一扔
“别穿破的,被人盯着看麻烦。”
苏野辞看着这人的样子越发好奇了,这么小点擦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疼痛,怎么就被沈知寒发现了呢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盯着看了很久?”
沈只寒看了他几眼:“我对你不感兴趣,恶心。”
苏野辞笑了一下,随即把广袖披上
“那沈大少可真是不巧,恶心我的人多的是,被我恶心的人也甚多。”
天色渐暗,只好明天再赶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客栈住下
苏野辞走到马旁边,拍了拍他的马背
“放心吧,小优,我俩可是君子之交,我一定会跑来城外给你带东西吃的。”
沈知寒:……
刚近城内,两队玄甲兵就横戟拦住去路,长戟尖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为首的兵卒上前一步,目光在苏野辞臂弯里的广袖上顿了顿,声音沉得像碾过路面的马蹄:“公子,请配合搜身。”
苏野辞抬了抬胳膊,任由兵卒的手扫过腰间——指尖刚碰到他藏在腰带里的玉佩,就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旁边沈知寒垂着眼,任由另一个兵卒翻检行囊,指尖无意识蜷了蜷,直到听见兵卒朝后头喊“什长,没有”,才缓缓松开。
“放行!”
刚进来城门,苏野辞凭着常年在外摸熟的门路,很快找着了家客栈,跨进客栈门槛时,苏野辞凑到沈知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笑意:“方才沈大少那眼神,我还以为你要替我挡兵卒的手呢。”
沈知寒侧头看他,眼尾扫过他刚换上的广袖——玄色衣料衬得他颈侧皮肤更白,破口的麻烦没了,倒添了几分清隽。他收回目光,语气淡得像没风的湖面:“我怕你脏了人家的手。”
“沈公子这话还真是让人透心凉啊~”
苏野辞低笑出声,伸手招来店小二:“两间上房,再来两碟小菜,一壶温酒。”
“好嘞!”店小二应着要走,沈知寒忽然开口:“一间。”
苏野辞的笑顿在脸上,转头看他:“沈大少这是……怕我夜里跑了?”
“省一间房钱。”沈知寒说得坦然,径直往楼梯走,“你要是敢吵,就去马厩跟你的小优挤。”
苏野辞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敲了敲桌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行啊,只要沈大少不嫌马厩味,我无所谓。”
沈知寒看了他几眼
“你的马,自然你的人,理所应当是你跟它挤马厩。”
苏野辞勾了勾唇
“沈公子,我可没说我我不想和你挤客栈啊,莫非你还真想让我去马厩啊?”苏野辞摸了摸自己的发带
沈知寒被戳穿,摸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耳朵微红,随即抬眼
“没有的事。”
沈知寒犹豫了下,还是端过酒杯抿了一口。温酒滑过喉咙,冲淡了药味,也让他耳尖的红更甚。苏野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深,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卫所查得那么严,你说……是在查什么?”
沈知寒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向他:“与我们无关,赶路就是。”话虽这么说,眼底却掠过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苏野辞没戳破,只笑着晃了晃酒杯:“也是,只要沈大少别半夜把我踹去马厩,比什么都强。”
“小二!炒两菜。”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野辞下意识转头,和刚刚那个点菜的人目光对视
“苏野辞?”
“陆屿?”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陆屿当即把手里的剑放在桌上,大步跨过来就拍上苏野辞的肩,力道重得让他趔趄了下:“你小子没死在外面啊?当年一声不吭跑了,我还以为你被漠北的风沙埋了!”
苏野辞揉着肩膀笑骂:“我那是被抓去学堂了,什么上战场,彼此彼此,你陆小将军不也扔了京营的差事,跑这儿当闲云野鹤?”
说笑间,陆屿的目光才落向沈知寒——见他指尖捏着杯沿,素白的衫角垂在凳边,连眉眼都淡得像笼着层雾,不由挑了挑眉:“这位是?”
“哦,这是我夫君。”
沈知寒捏着杯沿的指尖猛地一僵,指腹无意识抠进了温润的瓷壁——方才还泛着淡粉的耳尖,瞬间红得像被温酒烫过,连耳后那点细绒都绷得发紧。
他抬眼时眼底还蒙着层没散的怔忡,素白的下颌线绷得笔直,原本淡得像雾的嗓音,此刻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发紧:“苏野辞,再乱说话,滚出去。”
“陆小将军,你看吧,我夫君生气了。”
苏野辞看着那抹冷光掠过来,倒也不躲,只抬手虚虚架住剑脊——指腹刚碰到冰凉的剑身,就见沈知寒腕力猛地一收,剑尖“嗡”地颤了颤,堪堪停在他喉前一寸,连鬓边碎发都被剑气扫得飘了起来。
沈知寒胸口还微微起伏,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握剑的手紧得指节泛白:“苏野辞,把话收回去。” 话音落时,才惊觉陆屿还在旁边看,喉结滚了滚,剑刃又往后撤了半寸,语气硬邦邦的“苏野辞,你今天可以滚回去跟你的小优睡了”
苏野辞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笑,指尖顺着剑脊往上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收回去可以,那沈大少得亲我一下赔罪。” 话刚说完,就见沈知寒眼神一厉,剑又往前送了送,却没真划下去,只咬牙:“苏野辞!” 偏偏耳尖的红越来越深,连脖颈都染了层薄绯,活像被欺负狠了却没处撒气的模样。
“沈大公子这么文雅?”
旁边陆屿看得直啧舌,摸了摸下巴凑过来:“哟,这还没入洞房呢,就动刀动剑的?苏野辞,你小子行啊,拐这么个厉害的……夫君?” 最后两个字故意拖了长音,沈知寒听得剑“哐当”一声插回剑鞘,转身就往楼梯走,背影都透着股羞恼的僵:“我先回房。” 走得太急,衣摆扫过凳脚,带得酒杯晃了晃,溅出的温酒洒在桌面,像他没藏住的慌乱。
“真是夫君?”陆屿的头凑了过来,询问苏野辞
“不是,来我家借宿,小正经,逗起来好玩。”苏野辞唇角微勾
“我听刚刚那位公子说的意思是你俩是睡一间房间?”
“嗯。”苏野辞摸了摸自己的发带,漫不经心的回答
陆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撇上他的发带,苏野辞的发带好像有些烂了
“你发带烂了,我这有一个多余的,你要吗?”
“你要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要啊,沈公子。”此时的沈知寒,站在楼台上冷冷的看着他
“沈公子,你没走远啊?”
沈知寒淡淡地看了苏野辞一眼“现在又是公子,刚刚某人还叫我夫君呢。”
“哦,我忘了,现在我有夫君呢,那夫君能借我一个发带吗?”
“不能。”沈知寒冷冷的看了一眼陆屿
陆屿笑了笑
“苏野辞的夫君,你现在替他刚刚回复我给他发带那句话吗?”沈知寒听见陆屿这么叫自己,抿了抿唇
沈知寒耳尖的红又往上窜了窜,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楼栏的木棱,指节泛白——明明该反驳的,话到嘴边却拐了弯,只闷闷丢出一句:“他自己的事,不会自己答?”
苏野辞听得低笑出声,抬眼望向楼台上的人,尾音勾着笑意:“夫君都这么说了,我哪敢忤逆?” 说着转头冲陆屿晃了晃手,“谢了陆小将军,不过发带这事,得听我家夫君的——他不让要,我就要。”随即伸手拿了陆屿手上的发带
沈知寒猛地松了楼栏,几步跨下楼梯,衣摆扫过台阶带起阵风,耳尖红得快滴血,却偏要冷着脸:“苏野辞,把发带还回去,你自己有的” 话音刚落就伸手去扯他手里的墨色发带,力道没轻没重,倒像闹脾气的拉扯。
苏野辞攥着发带没松,反而故意把发带往身后藏,弯腰凑到他耳边笑:“刚还说不让要,现在急着抢,沈大少这是……我确实有多余的发带啊,可是现在就有现成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沈知寒泛红的耳尖,惹得他猛地偏头躲开,却没撒手,指尖反而攥得更紧——发带被两人扯得绷直,墨色布料衬得两人指尖都泛着白。
旁边陆屿看得乐呵,故意扬声:“要不我再拿一条?省得你俩抢得跟抢婚似的。” 这话刚落,沈知寒突然松了手,转身就往房里走,背影都透着股僵:“谁管他” 刚跨进房门,就听见苏野辞跟陆屿说“谢了啊,这发带我留着了”,他攥着门框的手猛地一紧,耳尖红得能烧起来,却没真关上门,漏出条缝,偷偷往楼下瞥。
苏野辞送完陆屿就上楼了,还以为某人把门关起的,结果发现门是大敞着的
沈知寒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条红色的发带,是陆屿给苏野辞的
“拿开”
“我系不到,你帮我系一下”苏野辞说完还晃了晃发带
沈知寒解开了他的发带,但是没有接他手上那一根,反而从自己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发带,给他系了上去
词语:逗老公好好玩[亲亲][烟花]
大寒:我的心好痛[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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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野辞的昔日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