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隐寺》 第1章 这一天都什么事啊? 公元前421年,莞,尔两国大战,莞君耽于声色,暴虐昏聩,智识短浅,对乱臣贼子却十分开放,甚至得知他们将税外漏,也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对忠心耿耿的大臣却视如杂草,那时的社会十分封建,又因那时朝廷的施压,许多老百姓苦不堪言,有些早已逃去城外,有些却早已成了骨灰 那时的莞朝生灵涂炭,所能看见之路皆为血路,浓烟漫起,熏得人直呛,莞朝旗子被人肆意踩到脚下 这场战争无一例外莞朝成了战败者 ———————————————————————— “祸及苍生,卿尘信才,交之何故?无奇不远离,得民心顺天下。” 当祠堂里面的钟声响,先生把成教本往旁边一侧,教本合上 “散学” 这是一堂学府,名称为“和,礼,识” 和,礼,识它们分别对应的是和洽,礼数及学识 少年坐在学堂的地上,随便拔了一颗草,叼在嘴里,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往那边瞅了一眼,看清来人后 叼在嘴里的那颗草也不吐出来,含糊不清的就开始想和人家聊话 “今天先生讲的这莞朝,听后我觉得百姓何其惨也。” 而刚刚坐在少年旁边的是少年的二哥,苏槐 苏槐没有说什么,就是把那人嘴巴里的草从嘴里逮了出来 “苏野辞,父亲说了在学府不得无礼。” 苏野辞又忘了苏槐不似大姐,也不似小弟,苏槐的性子极其古板,别人想跟他搭话,压根不可能 苏野辞想到这,突然间觉得自己沾了和苏槐是家眷的光,不然自己还真可能和他说不上话 “二哥所言甚是,小辈定会铭记在心”苏野辞自然是不会记在心上的,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莞朝那时到底怎么样了? “哥,你知道莞朝那时怎么样了吗。” 那时在苏野辞的家乡,流传这样一句话,苏家有两儿,一个如孽障,一个如祥瑞 苏野辞不会的,苏槐都会,苏野辞会的,苏槐也会 用正人君子,知书达理,来描述苏槐都会显得有几分逊色 苏槐指尖捏着那根刚刚被苏野辞咬着的草,闻言顿了顿,目光扫过学堂墙上“和礼识”的匾额,声音沉了些:“你知道百姓惨便好——先生说‘得民心顺天下’,便是要你们记着,百姓惨,国便要亡。” 苏野辞其实没想到他真的会给自己讲,随即眼睛一怔,凑过去:“那照二哥说,要是莞朝皇帝懂礼数、识好歹,会不会就赢了?” 苏槐看了苏野辞一眼,把手一松,草落在地上 “哥,和礼识学府第三条:礼存于细,勿乱弃器物、勿戏言对长;行合于规,方称学门弟子。” 苏槐手一顿,指尖捏着草茎,耳尖微热将草茎拢在掌心,指尖捻了捻 “哥哥哥哥,快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说完,还晃了晃苏槐的手臂 苏槐:“………” “莞朝皇帝就算懂礼数,识好歹也不可能赢,因为那时尔国极为强大,莞国只是一个刚兴起的小国家,两者差十万八千里,没有一点赢的胜算。” 苏槐噎了一下,随即继续说 “纵是君明,莞朝积弱难返,尔国虎视眈眈,亡国本是定数” “聊什么呢?”这个声音语气极其轻佻,听着像放浪形骸,疏狂不羁的公子 苏野辞能感觉到苏槐身体的僵硬,苏野辞顿了顿,转过头,挑眉看向那树底下的人——这公子穿得花团锦簇,倒和二哥的素色长衫差得远,而此时苏槐正冷冷的看着放浪形骸的公子,那个公子靠在学府的树上 “苏二少好久不见,不知苏二少是否可想我,我可念苏二少念得紧啊”那人说完,目光坦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眷侣呢 “许公子,学府乃治学之地,言行当守礼”苏槐只冷冷的撂下了这句话 “言行当守礼?那刚刚苏二少与旁这位聊话时你耳红什么?”被苏槐称为许公子的那人从树上起来,冷冷的看着苏野辞 …… 这场战争莫名其妙卷进来了苏野辞,正当他想反驳的时候 苏槐再次发话 “过来。”说完抬脚便走 苏野辞知道这个肯定不是自己的说的,随后看见那个许公子跟着他哥哥走了 …… 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莫非我哥真是断袖啊? 苏野辞正思考着两人的关系呢?结果听见有人喊他,苏野辞抬脚向声音那边走去。 看见是自己家的小厮 “公子,这是将军给你,你拆开看看。” 苏野辞捏着信封,还在琢磨‘断袖’的事,随手拆开,扫到‘沈知寒’三个字 “吾与汝母近日有事远出,昔年邻舍稚友沈知寒将借宿家中。其人方至,貌甚清秀,汝可往迎之归家,莫要错认,为其妥置居所。” 右下角则是落款处:你父亲 沈知寒? 小时候自己亲过的那个小公子? 苏野辞脸一下热了——完了完了,当年亲完就跑,现在接他回家,他要是记起来,不得把我按在地上揍? 没事的没事的,苏野辞用手顺了顺,被我揍过的肯定都不是啥好人,被我揍过的,肯定记性都不好,他怎么可能记得? “备车” 小厮朝他鞠了一下躬:“公子,马车稍后才来,你可以到学府门前等待,奴婢先告辞。“ 苏野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要走到学府大门,要经过竹林,苏野辞刚踏进去,就感觉这里有一种不对的感觉,他往旁边东瞟瞟西瞟瞟,这一瞟不要紧 苏野辞看见了他那个正人君子的刚刚与那个放荡不羁的公子聊着天,不过两人姿势十分亲密,但是很懂分寸,不逾距 …… 苏野辞装作没看见他们,垂眸继续往前走 “辉阅,备车” 辉阅是苏野辞从儿时就跟随在身旁的贴身侍卫,懂礼,典型的别人家的公子 苏野辞虽说是他的主子,但是苏野辞也经常被拿来和他做对比,苏野辞自然是比不上辉阅的 可是自幼两人便一起成长,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导致也传出了许多丧尽天良的言论 “辉阅是苏将军的逃生子” 苏野辞?我们来取一个辞/词,两个是谐音以后就叫他词语吧[害羞] 词语马上要接到自己老公了[狗头]其实我很想说,词语其实你也是断袖[白眼] 词语:你胡说,我直到。看吧,弯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弯的[笑哭] 主cp苏野辞x沈知寒 副cp第1张高光时刻比较多~,其他章就正常了,毕竟写不了主cp,我就写副cp![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这一天都什么事啊? 第2章 烈马同行 世间万物总因世事磋磨失了颜色,唯有光破暗而来,方见生之希望。 “哎,沈公子,等等我嘛。” 人是接到了,只是这位沈公子性子忒静,活像个“闷葫芦”。自苏野辞奉命来接,一路到现在,他竟没开过一句口。苏野辞见过寡言的,却没见过这般沉敛的——倒不算无趣,只是周身裹着层淡淡的疏离,像浸了晨露的竹,看着清润,摸不着暖意。 “哎,沈公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苏野辞蹦跳着凑到他身侧,束发的墨色发带随动作飘飞,长及腰际的发与发带同色,风一吹便缠在一处,分不清哪缕是发,哪丝是带。他垂着眼,嘴角噙着笑,语气里藏着点逗弄的意味,却又带有些正经:“这位公子,我只知你姓沈,却还没听过你亲口说名讳呢” 姓沈的公子一怔,长睫颤了颤,像是没料到他不知道自己名字随机反应过来 苏野辞是在逗自己,苏知寒有些恼怒,随即回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苏野辞看出了他的恼怒,变得更开心了 “沈公子这话说的”苏野辞从他身边绕了过来,顺手从旁边的草木上随便掐了一朵花,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这个不是要沈公子亲自说才有意思吗?”话音落,那朵小花便轻轻落在了沈知寒的发间。 “沈公子你看,我原本都说要侍卫跟从的,结果想了想,万一你面生呢?就没叫人来,就我和一只马来接你,你看多有诚意,结果接到人连名都不肯告诉我。” 沈知寒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脚步顿了半拍 “无趣。” “沈知寒,你耳朵好红哦。” 沈知寒没有管苏野辞,双手攥紧黑衫衣角,随即又松开,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比之前更快平静的说 “你都叫出我名字了,不必知道了。” 苏野辞撇撇嘴,抬手把束发的带子绕了圈,转头瞧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弯起嘴角,故意拖长了语调:“沈公子,你好无情哦。” 沈知寒只觉耳边聒噪得厉害——他从未见过如此喧闹的人,像只停不下来的小雀,叽叽喳喳扰得人心烦。他抬手,烦躁地将发间那朵碍眼的小花取了下来,指尖触到发间残留的花香 他和苏野辞本是不一样,苏野辞的发带是黑色的,但苏野辞的其他衣饰却是清爽蓝色,苏知寒发带颜色是红色,其他衣饰却是黑色 两人云泥之别 沈知寒对苏野辞的印象本就极差——此人半点没有求学者的端庄,反倒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如今这登不上台面的戏耍,更让他不耐,终是按捺不住,冷声道 “未知学行者,蠢而倒之,反戏学行者羞而不知。” 苏野辞一怔,随即看向他手中牵着的马绳,笑得前仰后合:“沈公子,教育我之前,能不能别替我牵马啊!” 沈知寒恶狠狠瞪他一眼,手作势要松开马绳,指尖都已张开,末了却又死死攥紧。苏野辞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 夕阳西沉,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拉至最长,影子静静跟着他们,一步一步向前。似是时光放缓,又似岁月湍急,林间虫鸣簌簌,缠缠绕绕,伴着两人的脚步,渐远渐深。 苏野辞来接沈知寒时,单骑马就耗了三天,若靠双脚走,不知要磨到何时——这点他门儿清,绝行不通。 他本就大摇大摆走在头前,墨色发带随步子晃得张扬,忽的猛地转头,指尖随意抵在唇边,长吹一声口哨,哨音清亮得能穿破林间虫鸣,惊飞枝上栖鸟。 “沈公子!放马——”尾音拖得长长的 沈知寒听见那纨绔子弟在叫自己,握着马绳的手紧了紧,抬眼时,正撞见苏野辞斜倚在马背上,一条腿随意搭着马鞍,墨发被风掀得乱飞,眼里亮得像落了碎阳。 “走得脚酸,骑马快些。”苏野辞说着,伸手拍了拍马背,动作利落得很,“我牵你的马,你先上去,沈公子别跟我僵~磨到天黑都出不了林,你也不想我们两男的被传出什么浮言吧” 沈知寒眉峰蹙得更紧,刚要开口说“不必”,就见苏野辞已经伸手过来,指尖堪堪碰到马绳,语气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少年气:“快点啊沈公子,难不成要我抱你上去?抱你上去也行……” 这话还没说完,沈知寒“哐”地转身,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刚坐稳,就听见身后苏野辞低笑一声:“沈公子,这马是我的哎,骑了我的马,就是我的人哦。” 话音落,苏野辞翻身上马,棕色马身桀骜地甩了甩尾,果然和他一个性子——半点不温柔,却透着股鲜活的野劲儿。俗话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物,这话当真没错。 沈知寒坐在马背上,目光落在比他矮些的苏野辞身上,瞧着他墨色发带在风里飘远,忽然觉得这林间的风,好像也没那么烦了——只是那纨绔的笑声,依旧聒噪得很。 两人上了马,林间只剩马蹄踏过落叶的轻响,风卷着草木气息掠过,连虫鸣都淡了些。直到枝桠被风撞得轻晃,苏野辞忽然侧过身,墨发扫过马颈,语气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沈公子,这马性子野,万一颠着你——你要是怕,就悄悄搂着我,我保证不笑你。” 沈知寒眼皮都没抬,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指尖却趁苏野辞没防备,飞快往他腰侧掐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报复似的使坏。 苏野辞“嘶”地低笑出声,腰腹一缩,转头瞧他时眼里亮得发烫:“沈公子,你这是恼羞成怒,还是想占我便宜?”嘴上逗着,手里却悄悄放缓了马速,让两匹马列得更齐,肩并肩挨着,连风都似的缠在一处——少年人的笑声混着马蹄声,往林外飘得老远,比林间的日头还暖些。 …… 词语:闷葫芦逗起来还挺好玩[墨镜] 风都在帮小情侣靠近[烟花][亲亲] 下一章明天更! 爱你们,晚安!??(?>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烈马同行 第3章 苏野辞的昔日好友 苏野辞来接沈知寒用了三天,想来返程若无意外也该是三日。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默不作声的人,颈侧皮肤白得像浸了水的玉,连说话时声音都淡得像沿途卷着草屑的风:“一会找家客栈歇脚。” 沈知寒没应,只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边缘磨得光滑的木棱,连风掀起他鬓角碎发都没动一下。 空气静得只剩马蹄踏在土路上的“嗒嗒”声,苏野辞侧过脸,阳光斜斜扫过他半边脸,鼻尖到颧骨的皮肤白得近乎透光,尾音微微上挑,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轻叩:“嗯?没听见?” 终于,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低得几乎要被风卷进路边的芦苇荡里:“嗯。” 可话音未落,前头客栈方向的动静就让两人顿了脚步——玄色 甲胄的侍兵守在路口,长戟列成半道屏障,正逐人盘问,连停在客栈外的牲口都被兵卒翻检着鞍囊。原是歇脚的打算,这下连马都只能被迫留在路边。 苏野辞当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没带起半点扬尘。他抬手牵过沈知寒的马绳,指尖骨节分明,手背皮肤白得能看清青色的细血管,和深色缰绳撞在一起,倒比衣上绣线还扎眼;将两匹马一并引向道旁的老柳树,指尖勾着缰绳绕了两圈系紧,回头时眉头微蹙,耳后那点被风吹红的薄红,衬得肤色愈发通透:“卫所的人,查得倒严。” 沈知寒原本也跟着抬了腿,一只脚刚蹭到马腹下的脚蹬,还没等落地,就见苏野辞已经牵过他的马,转身系在了不远处的老杨树上——见马稳固了,沈知寒余光瞥见了苏野辞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稳了稳身形,利落翻身下马,落地时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苏野辞,你该换衣服了。” 苏野辞愣了下,眉梢微挑,眼里浮出点茫然,下颌线绷出利落的弧度:“怎么了?” 沈知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向他肩头,指尖虚虚一点。苏野辞顺着他的方向低头,才见自己左肩处的衣料被刮开道寸长的口子,他抬手去碰那道破口,指腹泛着淡粉,和深色衣料撞得更明显——想来是方才牵马绕树时,被斜生的枝桠勾破的 “我这有一件黑色的广袖。”说完便把那件黑色的广袖往苏野辞那一扔 “别穿破的,被人盯着看麻烦。” 苏野辞看着这人的样子越发好奇了,这么小点擦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疼痛,怎么就被沈知寒发现了呢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盯着看了很久?” 沈只寒看了他几眼:“我对你不感兴趣,恶心。” 苏野辞笑了一下,随即把广袖披上 “那沈大少可真是不巧,恶心我的人多的是,被我恶心的人也甚多。” 天色渐暗,只好明天再赶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客栈住下 苏野辞走到马旁边,拍了拍他的马背 “放心吧,小优,我俩可是君子之交,我一定会跑来城外给你带东西吃的。” 沈知寒:…… 刚近城内,两队玄甲兵就横戟拦住去路,长戟尖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为首的兵卒上前一步,目光在苏野辞臂弯里的广袖上顿了顿,声音沉得像碾过路面的马蹄:“公子,请配合搜身。” 苏野辞抬了抬胳膊,任由兵卒的手扫过腰间——指尖刚碰到他藏在腰带里的玉佩,就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旁边沈知寒垂着眼,任由另一个兵卒翻检行囊,指尖无意识蜷了蜷,直到听见兵卒朝后头喊“什长,没有”,才缓缓松开。 “放行!” 刚进来城门,苏野辞凭着常年在外摸熟的门路,很快找着了家客栈,跨进客栈门槛时,苏野辞凑到沈知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笑意:“方才沈大少那眼神,我还以为你要替我挡兵卒的手呢。” 沈知寒侧头看他,眼尾扫过他刚换上的广袖——玄色衣料衬得他颈侧皮肤更白,破口的麻烦没了,倒添了几分清隽。他收回目光,语气淡得像没风的湖面:“我怕你脏了人家的手。” “沈公子这话还真是让人透心凉啊~” 苏野辞低笑出声,伸手招来店小二:“两间上房,再来两碟小菜,一壶温酒。” “好嘞!”店小二应着要走,沈知寒忽然开口:“一间。” 苏野辞的笑顿在脸上,转头看他:“沈大少这是……怕我夜里跑了?” “省一间房钱。”沈知寒说得坦然,径直往楼梯走,“你要是敢吵,就去马厩跟你的小优挤。” 苏野辞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敲了敲桌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行啊,只要沈大少不嫌马厩味,我无所谓。” 沈知寒看了他几眼 “你的马,自然你的人,理所应当是你跟它挤马厩。” 苏野辞勾了勾唇 “沈公子,我可没说我我不想和你挤客栈啊,莫非你还真想让我去马厩啊?”苏野辞摸了摸自己的发带 沈知寒被戳穿,摸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耳朵微红,随即抬眼 “没有的事。” 沈知寒犹豫了下,还是端过酒杯抿了一口。温酒滑过喉咙,冲淡了药味,也让他耳尖的红更甚。苏野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深,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卫所查得那么严,你说……是在查什么?” 沈知寒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向他:“与我们无关,赶路就是。”话虽这么说,眼底却掠过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苏野辞没戳破,只笑着晃了晃酒杯:“也是,只要沈大少别半夜把我踹去马厩,比什么都强。” “小二!炒两菜。”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野辞下意识转头,和刚刚那个点菜的人目光对视 “苏野辞?” “陆屿?”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陆屿当即把手里的剑放在桌上,大步跨过来就拍上苏野辞的肩,力道重得让他趔趄了下:“你小子没死在外面啊?当年一声不吭跑了,我还以为你被漠北的风沙埋了!” 苏野辞揉着肩膀笑骂:“我那是被抓去学堂了,什么上战场,彼此彼此,你陆小将军不也扔了京营的差事,跑这儿当闲云野鹤?” 说笑间,陆屿的目光才落向沈知寒——见他指尖捏着杯沿,素白的衫角垂在凳边,连眉眼都淡得像笼着层雾,不由挑了挑眉:“这位是?” “哦,这是我夫君。” 沈知寒捏着杯沿的指尖猛地一僵,指腹无意识抠进了温润的瓷壁——方才还泛着淡粉的耳尖,瞬间红得像被温酒烫过,连耳后那点细绒都绷得发紧。 他抬眼时眼底还蒙着层没散的怔忡,素白的下颌线绷得笔直,原本淡得像雾的嗓音,此刻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发紧:“苏野辞,再乱说话,滚出去。” “陆小将军,你看吧,我夫君生气了。” 苏野辞看着那抹冷光掠过来,倒也不躲,只抬手虚虚架住剑脊——指腹刚碰到冰凉的剑身,就见沈知寒腕力猛地一收,剑尖“嗡”地颤了颤,堪堪停在他喉前一寸,连鬓边碎发都被剑气扫得飘了起来。 沈知寒胸口还微微起伏,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握剑的手紧得指节泛白:“苏野辞,把话收回去。” 话音落时,才惊觉陆屿还在旁边看,喉结滚了滚,剑刃又往后撤了半寸,语气硬邦邦的“苏野辞,你今天可以滚回去跟你的小优睡了” 苏野辞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笑,指尖顺着剑脊往上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收回去可以,那沈大少得亲我一下赔罪。” 话刚说完,就见沈知寒眼神一厉,剑又往前送了送,却没真划下去,只咬牙:“苏野辞!” 偏偏耳尖的红越来越深,连脖颈都染了层薄绯,活像被欺负狠了却没处撒气的模样。 “沈大公子这么文雅?” 旁边陆屿看得直啧舌,摸了摸下巴凑过来:“哟,这还没入洞房呢,就动刀动剑的?苏野辞,你小子行啊,拐这么个厉害的……夫君?” 最后两个字故意拖了长音,沈知寒听得剑“哐当”一声插回剑鞘,转身就往楼梯走,背影都透着股羞恼的僵:“我先回房。” 走得太急,衣摆扫过凳脚,带得酒杯晃了晃,溅出的温酒洒在桌面,像他没藏住的慌乱。 “真是夫君?”陆屿的头凑了过来,询问苏野辞 “不是,来我家借宿,小正经,逗起来好玩。”苏野辞唇角微勾 “我听刚刚那位公子说的意思是你俩是睡一间房间?” “嗯。”苏野辞摸了摸自己的发带,漫不经心的回答 陆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撇上他的发带,苏野辞的发带好像有些烂了 “你发带烂了,我这有一个多余的,你要吗?” “你要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要啊,沈公子。”此时的沈知寒,站在楼台上冷冷的看着他 “沈公子,你没走远啊?” 沈知寒淡淡地看了苏野辞一眼“现在又是公子,刚刚某人还叫我夫君呢。” “哦,我忘了,现在我有夫君呢,那夫君能借我一个发带吗?” “不能。”沈知寒冷冷的看了一眼陆屿 陆屿笑了笑 “苏野辞的夫君,你现在替他刚刚回复我给他发带那句话吗?”沈知寒听见陆屿这么叫自己,抿了抿唇 沈知寒耳尖的红又往上窜了窜,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楼栏的木棱,指节泛白——明明该反驳的,话到嘴边却拐了弯,只闷闷丢出一句:“他自己的事,不会自己答?” 苏野辞听得低笑出声,抬眼望向楼台上的人,尾音勾着笑意:“夫君都这么说了,我哪敢忤逆?” 说着转头冲陆屿晃了晃手,“谢了陆小将军,不过发带这事,得听我家夫君的——他不让要,我就要。”随即伸手拿了陆屿手上的发带 沈知寒猛地松了楼栏,几步跨下楼梯,衣摆扫过台阶带起阵风,耳尖红得快滴血,却偏要冷着脸:“苏野辞,把发带还回去,你自己有的” 话音刚落就伸手去扯他手里的墨色发带,力道没轻没重,倒像闹脾气的拉扯。 苏野辞攥着发带没松,反而故意把发带往身后藏,弯腰凑到他耳边笑:“刚还说不让要,现在急着抢,沈大少这是……我确实有多余的发带啊,可是现在就有现成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沈知寒泛红的耳尖,惹得他猛地偏头躲开,却没撒手,指尖反而攥得更紧——发带被两人扯得绷直,墨色布料衬得两人指尖都泛着白。 旁边陆屿看得乐呵,故意扬声:“要不我再拿一条?省得你俩抢得跟抢婚似的。” 这话刚落,沈知寒突然松了手,转身就往房里走,背影都透着股僵:“谁管他” 刚跨进房门,就听见苏野辞跟陆屿说“谢了啊,这发带我留着了”,他攥着门框的手猛地一紧,耳尖红得能烧起来,却没真关上门,漏出条缝,偷偷往楼下瞥。 苏野辞送完陆屿就上楼了,还以为某人把门关起的,结果发现门是大敞着的 沈知寒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条红色的发带,是陆屿给苏野辞的 “拿开” “我系不到,你帮我系一下”苏野辞说完还晃了晃发带 沈知寒解开了他的发带,但是没有接他手上那一根,反而从自己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发带,给他系了上去 词语:逗老公好好玩[亲亲][烟花] 大寒:我的心好痛[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苏野辞的昔日好友 第4章 苏野辞 刚开始苏野辞半倚在床榻内侧,一手拢着散落在肩前的墨发,朝身侧的沈知寒抬了抬眼,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依赖:“帮我系好,待会儿出去走两圈,总不能就这么披着。” 沈知寒侧身靠近,指尖接过他递来的素银发扣,动作慢得有些刻意,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时,指腹时不时蹭过他的后颈。不过片刻便将长发束好,可苏野辞刚要挪身,后颈突然一暖——沈知寒竟抬手绕住了他的发尾,掌心贴着他的后颈,将人圈在臂弯里,没让他动。 “他送你的那条流云锦发带呢?”沈知寒的声音沉在耳畔,带着点低哑的痒,目光落在他垂在被褥上的手,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野辞眼底闪过丝促狭,指尖慢悠悠探进枕下,勾着那条月白绣银线的锦缎发带掏了出来。发带被压得有些皱,却衬得他指尖愈发莹白,他本就没把这发带当回事,此刻倒成了逗弄这人的好东西。 “嗯?”沈知寒的视线落在发带上,眉梢微挑,俯身时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耳尖,语气里的沉意又深了几分。 下一秒,沈知寒扣着他后颈的手微微收力,温热的气息裹着他的耳廓,声音低得像呢喃,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把他给你的发带丢了。” 苏野辞偏过头,眼底笑意藏不住,故意把发带往枕下塞了塞,指尖还轻轻勾了勾沈知寒的手腕,声音软得发黏:“不要~”他故意往床里缩了缩,发尾蹭得沈知寒掌心发烫,瞧着这人眼尾泛红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有趣 “沈知寒,你不会真把你当成我夫君了吧?” 沈知寒指尖勾着那截露在枕外的锦缎发带,腕间微微用力,便将发带从苏野辞手边扯了过来。他没看那发带一眼,随手往床脚一丢,月白的锦缎落在深色床褥上,不过随即又被人捡了起来 做完这动作,他转回头,掌心重新扣住苏野辞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眼尾泛红,语气却带着点得逞的哑:“你等会出去干嘛?找你的昔日好友?” “沈公子猜猜?” 沈知寒指尖捏着那截月白锦缎发带,刚要往广袖深处塞,腕间突然一紧——苏野辞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掌心裹着他的手腕,指尖还故意蹭过他腕间的细绒,笑得眼尾都弯了:“抢了我的东西就想藏?沈大少这手速,练过啊?” “谁抢你东西?那东西是陆屿的”沈知寒皱着眉挣了挣,反手去掰他的手指,力道没轻没重。苏野辞本就没抓牢,被他一掰竟顺势往前踉跄了半步,却不肯撒手,反而借着这股劲往沈知寒身上靠,另一只手伸过去勾他袖中的发带,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锦缎,就被沈知寒偏腕躲开。 两人一个拽着腕子,一个护着发带,在床榻边你来我往地较着劲。苏野辞脚边蹭到床沿,本想往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没承想脚后跟勾到了垂落的床幔绳,身子猛地往后倒去!他反应极快,攥着沈知寒手腕的力道瞬间加重,硬生生把人也拽得失去平衡,跟着自己一起摔向床榻。 “咚”的一声闷响,两人重重砸进软乎乎的被褥里,蓬松的棉絮被压得陷下去一大片,连带着床幔都晃了晃。苏野辞后脑勺磕在枕头上,没觉得疼,反倒被这一摔逗得笑出声,刚要开口调侃,就见沈知寒撑在他上方,身子几乎完全覆下来,朱红色的发带早松了,墨色长发如瀑般散落在他脸颊两侧,几缕发丝扫过他的鼻尖,痒得他忍不住偏头躲了躲。 而他自己束发的墨色带子也在摔倒时挣断了,长及腰际的黑发铺散在月白被褥上,像泼了一捧浓墨,偏偏沈知寒的发也散着,两人的发丝缠在一处,黑得不分彼此,连发梢都绞在了一起。沈知寒攥着发带的手还没松,指节泛白,掌心抵着苏野辞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少年胸腔里跳得飞快的心跳,沈知寒恼怒语气硬邦邦的:“苏野辞!你故意的是不是?” “哪能啊,”苏野辞仰头瞧着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指尖顺着他的腕子往上滑,轻轻勾了勾他广袖里露出来的锦缎边角,“明明是沈大少不肯松手,不然咱们能摔这一下?”他说着,忽然抬手勾住沈知寒的后颈,稍一用力就把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两人鼻尖堪堪相抵,呼吸瞬间缠在一起,苏野辞甚至能看清沈知寒眼底自己的倒影,还有他瞳孔里藏不住的慌乱。 “把发带给我,”苏野辞的声音放得软了些,带着点哄人的意味,指尖却没闲着,悄悄往他广袖里探,“不然……我就真不让你起来了。” 沈知寒呼吸一窒,攥着发带的手松了松,却还是没撒手,只盯着苏野辞眼底的亮笑,喉结滚了滚:“你敢。”话虽说得狠,压在苏野辞身上的力道却悄悄卸了大半,连撑着被褥的手都微微发颤。散落的发丝缠得更密了,苏野辞的发蹭着他的脸颊,沈知寒的发勾着他的下巴,两人就这么维持着相拥倒地的姿势,谁也没动——被褥间还残留着方才抢发带时带起的风,却渐渐被两人身上的暖意烘得发烫,连空气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苏野辞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故意在他广袖里挠了挠:“有什么不敢的?反正现在……是沈大少压着我,传出去,可是你占我便宜。” 苏野辞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故意在他广袖里挠了挠:“有什么不敢的?反正现在……是沈大少压着我,传出去,可是你占我便宜。” 说着,他抬手轻轻推了推沈知寒的胸口,掌心触到对方温热的衣襟,力道轻得像羽毛:“起开点,压得我胳膊麻了。” 沈知寒却没动。撑在被褥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微微收力,连带着覆在他身上的力道都沉了些,掌心抵着苏野辞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少年胸腔里不稳的心跳。他垂着眼,墨发垂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唇,声音低得像闷在被褥里:“不。” 苏野辞愣了下,没料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又推了推他的肩,语气带了点促狭:“怎么?难不成沈大少还想压着我过夜?” 这话刚落,沈知寒撑着的手忽然蜷了蜷,指腹无意识蹭过被褥上的发丝,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依旧没起身,只闷闷丢出一句:“是你先拽我的,要起一起起。” 苏野辞瞧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故意松了勾着他后颈的手,往床里缩了缩,却没真要推开他:“行啊,那沈大少可得撑好了,别压得我喘不过气。” 沈知寒喉结滚得发颤,压在他身上的力道放得极轻,却偏不肯挪开半分。掌心贴着苏野辞温热的衣襟,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布料下少年软乎乎的腰腹,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鼻息扫过苏野辞泛红的颈侧,惹得人喉间发紧。 两人的发丝缠得密不透风,苏野辞的墨发勾着他的腕子,蹭得皮肤发痒;他自己的发垂落下来,扫过少年泛红的耳尖,看着人偏头躲,却故意又往前凑了凑,让发梢缠得更紧。撑着被褥的手微微收力,身子往下压了压,鼻尖堪堪蹭到苏野辞的下颌,声音低得像浸了水的蜜:“就不挪。” 苏野辞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烫意,顺着衣襟往骨子里钻,连带着沈知寒覆下来的呼吸都暖得发黏。明明没真碰着什么,却偏觉浑身都热了,指尖勾着沈知寒的后颈,无意识往自己跟前带——两人呼吸缠在一处,连彼此发间的痒意,都成了磨人的软刺。 苏野辞指尖勾着沈知寒后颈的发,故意往自己跟前带了带,鼻尖蹭过他的下颌,声音软得发黏:“沈公子这是……舍不得起?”说着,指尖顺着他的颈侧往下滑,轻轻戳了戳他绷紧的腰腹,“压得我腰都软了,再不起,我可要喊人了——说你占我便宜。” 沈知寒眸色沉了沉,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将人往床榻深处按了按,掌心死死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再乱动。呼吸覆在苏野辞泛红的耳尖,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点咬牙的哑:“喊?你敢。”话音落,他俯身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住少年的唇,“苏野辞,你喊,我们两个都不要清白了” 苏野辞故意往沈知寒怀里缩了缩,发梢蹭过他的喉结,“反正你也舍不得放开我,不如……再压会儿?” 沈知寒喉结滚得发狠,扣着他腰的手猛地收紧,语气冷得能掉冰渣:“苏野辞!”可眼底却没了方才的冷意,反而泛着点被惹恼的红——他偏过头,避开少年凑过来的唇,却没真推开人,只咬着牙道:“安分点。” “安分不了~”苏野辞伸手勾住他的发带,轻轻一扯,朱红带子松脱,沈知寒的发彻底散下来,落在他脸上,“除非沈公子……亲我一下。” 沈知寒呼吸一窒,猛地偏头看向他,眼神冷得吓人,却在瞧见少年眼底的促狭时,喉间的狠意泄了大半。他攥着苏野辞的手腕,将人按在床榻上,语气强势得不容拒绝:“苏野辞,别得寸进尺。”可掌心的力道却悄悄松了,连覆在他身上的姿势,都成了变相的相拥。 沈知寒终是松了手,撑着被褥起身,指尖刚离了苏野辞的肩,手腕就被人攥住——苏野辞力道轻,却攥得稳,没等沈知寒挣开,他广袖里那截月白锦缎发带先滑了出来,轻飘飘落在被褥上,正滚到两人中间。 苏野辞眼尖,伸手就去捞,指尖刚碰到发带,沈知寒已经反应过来,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往旁挡。两人一个要抓一个要拦,指尖在被褥上较劲的瞬间,沈知寒没稳住重心,被苏野辞拽着的力道一带,身子晃了晃,直直往苏野辞身上倒去。 苏野辞也没想到他倒得这么急,下意识往旁让了让,却还是被带着一起摔进软褥里。“咚”的一声轻响,两人再次叠在一处,沈知寒撑在他上方,墨发扫过他的额头,而那条月白发带早被压在两人掌心间,边角被攥得发皱。 “苏野辞!”沈知寒语气冷得发沉,扣着他手腕的手没松,眼底却染了点被折腾出来的薄红,“非要抢?” 苏野辞仰头瞧着他,嘴角勾着点促狭的笑,没挣开他的手,反而往他掌心凑了凑,指尖碰了碰发带:“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他偏头躲开垂落的发丝,眼神清亮,“沈公子总藏着,算怎么回事?” 沈知寒喉结滚了滚,扣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却没真撒手——两人压着发带,贴得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明明是抢东西的架势,却没了方才的紧绷,反倒多了点说不清的滞涩 苏野辞没再去抢发带,反而顺着沈知寒扣着自己的力道,轻轻往身前拉了拉——他没用力,却让两人本就贴近的距离又缩了半分,鼻尖堪堪蹭到沈知寒的下颌。 沈知寒身子一僵,撑着被褥的手猛地收紧,语气冷得发紧:“干什么?” “不干什么,”苏野辞指尖勾了勾他垂落的发,嘴角还带着点促狭的笑,“就是觉得……沈公子这样拦着,不如近点说话。”他故意往沈知寒怀里凑了凑,发梢扫过对方的颈侧,“发带我可以不抢,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它?” 沈知寒喉结滚得发沉,扣着他手腕的手松了松,却没推开人。两人贴得极近,苏野辞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还有他掌心的温度——明明是被拽着拉近的姿势,沈知寒却没真动,只垂着眼,墨发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声音低得像闷在喉咙里:“没有为什么。” 苏野辞也不逼他,只维持着拉着他的姿势,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腕子,笑得眼尾弯了弯:“不说也行,反正你也没真要推开我。” 苏野辞撑着沈知寒的胳膊要起身,指尖刚撑稳力道,就被人按回被褥里。 “起开,我出去转两圈。”他偏头避开沈知寒垂落的发,语气淡了些。 沈知寒没挪手,反而俯身压了压,语气冷得扎人:“转什么?转去跟人说我拦着你?还是想趁机把发带给陆屿送回去?” 苏野辞皱眉:“我出去走走而已,你管得真宽。”说着就推他的胸口,“让开。” “管得宽?”沈知寒嗤笑一声,扣着他手腕的手没松,眼神凉得像冰,“苏野辞,你除了出去晃荡撩拨人,还会干什么?待在屋里能闷死你?” “总比跟你待着听你说废话强。”苏野辞挣了挣,没挣开,语气也沉了点。 “废话?”沈知寒按在他肩上的力道紧了紧,嘴毒得不留余地,“你出去要是再把自己摔了、丢了,回头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与其出去添麻烦,不如老实待着,省得碍眼。” 苏野辞被他说得一噎,伸手要掰他的手,却被沈知寒反手按得更牢:“别费劲了,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语气硬得像块石头,话毒得能噎死人,可垂着眼时,却悄悄避开了苏野辞气闷的眼神。 苏野辞被他堵得心头冒火,手上掰不开他的力道,索性心一横,膝盖猛地往上抬,结结实实踹在沈知寒腰侧——没敢用太大力,却够让对方吃痛。 沈知寒手猛地一松,眉峰蹙得能夹死苍蝇,语气瞬间冷得像淬了冰:“苏野辞,你踹我?” “踹你怎么了?”苏野辞趁机往床沿挪了挪,眼底还带着气闷的红,“嘴比刀子还毒,拦着不让人走,踹你都算轻的!我没有把你头薅下来都是好的” 沈知寒没再按他,却侧身挡住床沿,语气更毒:“有本事你再踹一下?”他盯着苏野辞气鼓鼓的模样,嗤笑一声,“也就这点能耐,打不过就耍无赖,跟街边耍脾气的小孩似的——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苏野辞被他说得脸发烫,又要抬脚踹,却被沈知寒一把攥住脚踝,往床里拽了拽:“安分点。”手上力道没轻没重,话却更尖刻,“再闹,我就把你绑在床榻上,省得你出去给人添麻烦。” 苏野辞被他攥着脚踝,气得眼尾发红,吼道:“沈知寒!你给我滚开!” 沈知寒眸色沉得厉害,没应他的话,反而起身扯过床幔边系着的素色绸带——原是用来束帐子的,此刻被他攥在手里,指尖一绕,就扣住了苏野辞乱挥的手腕。苏野辞还想踹腿,沈知寒膝盖抵着他的小腿,动作干脆利落地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绸带绕着腕子缠了两圈,打了个紧实的结。 “沈知寒你有病!”苏野辞挣得手腕发红,语气又急又怒,“放开我!” 沈知寒没理他,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得像冰:“省得你乱动。”说完,他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苏野辞身上,自己则在床沿坐下,背对着他,没再说话。 苏野辞气得想骂,可手腕被捆着,动也动不了,只能瞪着沈知寒的背影,越想越气,最后累得没了力气,嘴里嘟囔着“有病”“嘴毒”,不知不觉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沈知寒听到身后没了动静,才缓缓回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苏野辞熟睡的脸上,他眉头还皱着,像在梦里都在气闷。沈知寒伸手,指尖碰了碰他被捆得发红的手腕,动作放得极轻,最后还是没解开绸带,只将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头。 他就这么靠在床沿坐了一夜,没合眼。直到天快亮时,苏野辞翻了个身,无意识往他身边凑了凑,头抵着他的胳膊。沈知寒身体僵了僵,却没挪开,只垂着眼,看着少年熟睡的模样,眼底的冷意渐渐散了,只剩下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等苏野辞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手腕上的绸带不知何时松了,沈知寒正背对着他整理衣襟。他揉着发僵的手腕,想起昨晚被捆着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沈知寒!你昨晚捆我了,给我道歉” 沈知寒回头,语气依旧冷淡,却没了昨日的尖锐:“谁让你闹。”说完,他将叠好的外衣扔给苏野辞,“起来,该赶路了。” 苏野辞接过衣服,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明明昨晚又气又恼,此刻却莫名觉得,那捆着他的绸带,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讨厌——尤其是想起自己睡前,似乎还不自觉靠过他的胳膊。 陆屿给他的是两个发带哈[狗头] 这个只是其中一个 然后还有沈的性格就是这种多样的,他也很有鲜活力的[星星眼] 请大家不要对我任何一个角色具有刻板印象哦[抱抱] 爱你们[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苏野辞 第5章 许安寺 两人并肩踏出青黑斑驳的城门,门楣上“永宁门”三个字在暮风中积着薄尘,簌簌落了几点在肩头。苏野辞脚步轻快,率先迈下青石板台阶,被素色发带松松束着的墨发随步履晃荡,尾端几缕碎发像是活物般,一甩一甩扫过他挺直的脊背,又在转身时掠过高挺的下颌线。 沈知寒落在身后半步,目光却全然没落在前路的暮色里——那撮总不安分的碎发像根极轻的针,次次晃过眼前,时而擦过苏野辞耳尖的红痣,时而被风掀起,露出他后颈一小片瓷白的肌肤。明明风是凉的,沈知寒却觉得那晃荡的发梢带着点烫,一下下“刺”在眼底,连带着呼吸都慢了半拍,连城门洞外渐起的犬吠声都听不真切了。 沈知寒揉了揉眉心,额角青筋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语气里裹着点无奈的头疼:“别晃了,你头发刺到我了。” “活该!”苏野辞脚步顿住,转头时束发的带子都晃出个弧度,尾音扬得老高,带着点得理不饶人的雀跃,“谁叫你不肯给我道歉!”话落还特意往他这边偏了偏头,墨发随着动作又甩了下,眼尾挑着点促狭的笑,颇有些“我就是故意的”的 沈知寒停下脚步,抬眸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人——发梢还沾着片细碎的草屑,耳尖红痣被晃悠的碎发遮了又露,明明是副剑眉星目的模样,此刻却像只讨不到糖就撒泼的小兽。他沉默片刻,声音极为冷淡:“苏野辞,你真幼稚。” “切。”苏野辞轻嗤一声,转身踩着青石板跨下台阶,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城根那棵老杨树——树影里拴着棕色骏马,鬃毛被风拂得顺滑,见人来,立马抬了抬前蹄,喷了个响鼻。 他解下马绳时动作轻缓,指尖还揉了揉马耳,语气软得跟方才的气鼓鼓截然不同:“小优,想我没有?”说着拍了拍马颈,又笑着打趣,“没想到这永宁门的守军还挺贴心,城门外竟配了简易马厩,你倒好,跟着他们过得比我在城里还舒坦。” 小优像是听懂了,脑袋往他掌心拱了拱,温热的鼻息扫过他手腕。苏野辞被它蹭得眉梢都软了,低头摸了摸马额间的白毛,眼底的促狭笑意化成了细碎的温柔,连束发的碎发晃荡着 * 苏野辞翻身上马时动作轻快,足尖一踮便落进鞍鞯,束发的素带被晨风掀得飘了飘,转头时语气里带着点晨起的清亮:“走了,再慢太阳都要爬高了。” 沈知寒默不作声抬腿上马,动作稳得没带起半分动静,刚坐稳,苏野辞便轻轻夹了夹马腹,马儿打了个响鼻,四蹄轻快地往前踏去;他□□的马紧随其后,两道马蹄声清脆,正朝着前方爬得渐高的太阳去——那轮日头刚褪了晨时的淡金,染上点暖融融的亮,把两人一马的影子拉得纤长,随蹄声晃晃悠悠,浸在满目的晨光里 两骑正循着日光往前,忽然有灰影从斜上方掠来——是只衔着信管的飞鸽,盘旋两圈,精准落在苏野辞伸出的小臂上。他腾出一只手解下信管,指尖碰着鸽羽上的晨露,低头展开纸条时,日光恰好落在纸面,映得他眉梢微挑 纸上字迹清隽,是苏穆惯有的笔锋:“大姐,听闻你这次要外出接客,返程路上对人好些。我已从亦城动身返程,盼能与你在路上相见。”苏野辞捏着纸条笑了笑,指尖揉了揉飞鸽的顶羽,抬眼冲身后的沈知寒扬了扬信纸:“红人啊,我姐都认识你啊。” 沈知寒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这个调侃 苏野辞将纸条叠好塞进怀中,指尖轻拢着飞鸽羽翅,屈指在它脚环上碰了碰。那鸽儿似通人意,振翅时抖落翅尖晨露,“扑棱”一声从他掌心跃起,盘旋两圈便朝着来路飞去,灰影渐小,很快融进了天际的晨光里 沈知寒抬指悬在半空,食指轻轻在苏野辞腰上点了点 “你大姐现在?”沈知寒抬眸询问,清冷的眸子里印出苏野辞的身影,语气淡得没什么波澜,却藏着几分留意。 苏野辞指尖还沾着鸽羽的轻绒,闻言漫不经心地往马腹上搭了搭缰绳,唇角弯了弯:“我姐啊?如今是镇守亦城的女将军,手里握着千把骑兵呢。” 风骨卓然的女将军,如果把沈知寒让他当将军,不做塑料这个阵营不过三天就可以,全线崩颓 沈知寒十分敬佩苏将军 两骑循着晨光往前,蹄声踏过沾着露气的官道,行至一处岔路口时,忽闻林深处传来细碎的铜铃声——顺着声响望去,青黛山坳间藏着方小小的庙宇,青灰瓦顶覆着层薄霜,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清越调子漫过树梢,驱散了几分晨寒。 苏野辞先勒住缰绳,小优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地上轻轻刨着草屑。他抬眼望庙门匾额,“清宁庙”三个字漆皮斑驳,却透着股素净禅意,忍不住笑:“倒巧,正好歇脚,让小优啃两口嫩草,咱们喝碗热茶。”说着翻身下马,束发素带晃了晃,牵马绳往庙前老槐树下绕——树干粗得两人合抱,枝桠斜探过院墙,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晨光。 沈知寒紧随其后落地,动作稳得没带起半分扬尘。他目光扫过庙前石狮子,小巧的石兽沾着霜花,眉眼憨态可掬;又看向阶前扫地的小沙弥,七八岁的年纪,灰布僧衣裹着瘦小身子,冻红的手攥着扫帚,见他们来,睁圆眼睛怯生生地望,像只受惊的小雀。 “小师父,叨扰了,讨碗热水。”苏野辞拾级而上,石阶霜气沾湿鞋底,他屈指轻叩虚掩的木门,语气随和得没了方才拌嘴的促狭,倒添了几分软意。小沙弥放下扫帚,迈着小碎步往里引:“师父说晨起可待客,施主请。” 沈知寒跟在后面,脚步轻缓。院里青石板铺得齐整,角落几盆兰草修剪得利落,叶片露珠晶莹;大殿门帘半垂,香烟混着晨雾飘出,莫名让人心里一静。他没看佛像,反倒留意起廊下挂着的晒干的野菊,黄灿灿一串,风一吹晃悠悠的。 “这庙看着有些年头了,”苏野辞凑到廊下,指尖碰了碰野菊花瓣,转头冲沈知寒笑,“上次来永宁门,听守城老卒说,山后头的野菊泡茶最解乏,等会儿讨两朵带走?” 沈知寒抬眸,目光落在他沾着草屑的发梢——方才牵马时蹭的,还没拍掉。他没说话,只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片草屑,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什么。苏野辞愣了下,耳尖莫名发烫,咳了声转头跟小沙弥搭话:“小师父,这野菊是庙里采的?” “是师父上山摘的,”小沙弥脆生生应,“泡着喝甜甜的,施主若喜欢,等会儿让师父给你们装两包。” 两人跟着往里走,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光斑。偏殿里摆着两张旧木桌,小沙弥端来热茶,瓷碗冒着白气,茶香混着淡淡的菊香飘开。苏野辞捧起碗暖手,看着院外晃动的槐树叶,忽然笑:“记得小时候跟人打赌,爬这庙后的老柿树,结果枝桠断了,摔得屁股开花,还是庙师父给涂的药膏。” 沈知寒握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清冷的眸子里添了点浅淡的笑意——他没见过这样的苏野辞,没了针锋相对的幼稚,也没了聊起信笺时的跳脱,只像在说件寻常旧事,语气里裹着晨光的软。他低头吹了吹茶沫,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铜铃声里:“摔疼了?” “疼啊,”苏野辞啧了声,却笑得眉眼弯弯,“但师父给的糖糕甜,抵消了。” 苏野辞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小沙弥手里磨得发亮的扫帚柄,目光飘向庙后隐在绿荫里的石阶,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确认:“小师父,这山往上,是不是藏着座许安寺?” 小沙弥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认真点头:“嗯。” “我就说没记错,”苏野辞直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草屑,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沈知寒,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件寻常事:“午后反正顺路,上去瞧瞧那寺的模样。” 沈知寒眉梢微压,目光扫过石阶上覆着的薄苔——蜿蜒向上的路隐在林木间,看着就陡得费脚。他清冷的声线没半点起伏:“不必。祈愿之事本就虚浮,山路又陡,纯粹耗时。”话落便侧身要往拴马的老槐树走,拒绝得干脆利落,没留半分余地。 苏野辞步子一跨,精准拦在他身前,束发的素带被风掀得晃了晃,眼底没了对小沙弥的温和,反倒添了点熟稔的痞气。他抬手,屈指在沈知寒小臂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语气带笑却藏着点缠劲:“沈知寒,别这么油盐不进啊。” 见沈知寒皱眉要避开,他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撩拨:“再说了,你陪我上去,回头到温城,我带你去吃西街的酱肘子——那老板炖得软烂脱骨,配着温酒,比你一路闷头骑马有意思多了。” 他说着,还故意挑了挑眉,耳尖的红痣在日光下晃得扎眼,那模样哪里是求着人,倒像是吃定了沈知寒不会真跟他僵着。 沈知寒盯着他这副无赖架势,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丝明显的无奈,唇线抿得更紧。他素来懒得跟人纠缠,可苏野辞这副“你不答应我就耗到底”的模样,偏生让他没了辙。沉默片刻,终是冷着脸移开目光,吐出两个字:“……快点。” 苏野辞瞬间笑开,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转身就往石阶走,脚步轻快得很:“早这样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比守城的老卒还刻板!” 沈知寒望着他晃荡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小臂——方才被敲的地方,竟莫名有点发烫。他轻嗤一声,迈开步子跟了上去,语气依旧冷硬:“走慢些,踩滑摔了,我可不会扶你。” “哎呀,你会不会说点好听的!”苏野辞踩着石阶往上挪,鞋底蹭得阶面青苔簌簌往下掉,碎渣顺着石阶缝滚下去,惊得下方草叶轻晃。他回头冲沈知寒撇撇嘴,眉梢挑得老高,语气里满是不服气——明明是沈知寒自己松了口陪他来,结果一路没句顺耳的,嘴硬得跟山上的石头似的,不过山上的石头没这么硬 “不会。”沈知寒跟在后面,目光像钉在他几乎要打滑的脚后跟,清冷冷的声线没半分起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补了句,“踩稳,摔了没人拉你。”话里带刺,脚步却悄悄往前挪了半步,离苏野辞近了些 “喊什么喊,我没……”苏野辞刚要逞强说“我没那么笨”,脚下猛地一滑,鞋底在青苔上蹭出“吱呀”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栽,手忙脚乱地想抓点什么,却只抓了空。身后突然传来小沙弥气喘吁吁的声音:“施主!等等——!”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小沙弥怀里抱着个靛蓝布包,小短腿在石阶上磕磕绊绊地跑,灰布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掀起来,裤脚还沾了些草屑和泥点。他跑到近前,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把布包往苏野辞手里塞:“师、师父上山前特意叮嘱我,说这石阶青苔滑,让我等你们走了,赶紧把草绳送来!”布包沉甸甸的,里面两截草绳编得厚实,还带着点晒干的草木香。 苏野辞捏着草绳蹲下身,手指笨手笨脚地往鞋上绕,草绳软乎乎的,刚缠两圈就松松垮垮往下掉,指尖还蹭到了鞋边没扫干净的青苔,黏糊糊的不舒服。沈知寒在旁边看得眉梢微蹙,终是忍不住弯腰,没等苏野辞反应,直接伸手拎住他的脚踝,指尖捏住草绳一端,一绕一勒,动作干脆利落得没半点停顿。他侧脸对着苏野辞,下颌线绷得紧,冷得没半点情绪,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哎,你轻点……勒得脚腕疼!”苏野辞下意识挣了挣脚踝,却被沈知寒按得稳稳的,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这人下手没个准头,就不能慢些? “乱动就滚下去。”沈知寒头都没抬,声线冷得像淬了冰,连眼神都没分给苏野辞半分。指尖却悄悄避开了苏野辞脚踝处泛红的印子——方才爬山时蹭到的,他早就看见了。草绳缠得紧实,却没勒出红痕,边缘还特意压在了鞋帮内侧,避开了皮肤,免得走路时蹭得疼。 小沙弥站在旁边,仰着小脸,晃了晃脑袋补充:“师父还说,许安寺亭子里的案上,给你们留了干净的香烛,不用特意找他,直接拿了用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谢啦小师父!”苏野辞挥挥手,催着小沙弥下山,生怕晚了耽误行程。等人蹦蹦跳跳跑远,他才抬起脚,踹了踹沈知寒的鞋跟,语气里带着点揶揄:“行啊沈知寒,没想到你手倒比嘴利索点,没白让你陪我来。” 沈知寒直起身,抬手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草屑,拍得仔细,连指缝里的碎渣都没放过。他看都没看苏野辞,只淡淡丢了句:“总比某些人,连根绳都系不明白,浪费时间。”话落转身就往山上走,脚步却刻意慢了些,比刚才苏野辞自己爬时还慢了半拍,走两步还不忘回头扫一眼,丢出一句:“跟上,别一会儿落太远,喊我也听不见。” 苏野辞啧了声,踩着缠得稳稳当当的草绳往上追,鞋底没再打滑,走得稳当多了。他冲沈知寒的背影喊:“谁要喊你!你走快了我还不等你呢!”嘴上硬气,脚步却紧紧跟着,没落下半分——毕竟这草绳系得是真稳,比他自己弄的强多了。 沈知寒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没接话,只率先往上走:“走了,别浪费人家师父的心意。”苏野辞笑着跟上,脚下踩着缠了草绳的鞋,果然稳当多了,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两人循着石阶往上,风里的香烛气息随脚步渐浓——混着山间松针的清冽与晚桂的淡香,丝丝缕缕缠上衣角,连呼吸都染了几分禅意。石阶旁的蕨类植物沾着暮色里的露,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残阳,像撒了一路碎星。待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许安寺的青瓦飞檐终于在暮色里舒展全貌:小小的庙宇依着山势卧在山巅,青瓦铺得齐整,檐角铜铃挂着细碎铜穗,风一吹便“叮铃”轻响,与山间归鸟的啁啾应和,像在低声诉说岁月悠长。门楣上“许安寺”三字漆皮斑驳,边角浸着风雨侵蚀的浅痕,却透着股安稳的力道,如同两人此刻并肩的身影,不必言说,便觉妥帖。寺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吱呀”一声,似在迎客,殿内的香火气混着暮色漫了满怀,案上并排放着两炷裹着朱红纸的新香,烛台里的残烛燃着豆大的火苗,明灭间将案上木纹拓得愈发清晰,连香灰都堆得齐整,像有人日日打理时,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苏野辞先走上前,指尖捏起一炷香,低头凑到烛火旁。他没像往常那样冒冒失失,反倒慢了些——火苗舔上香火时,他指尖轻转香杆,让火星顺着香身慢慢燃透,怕中途断了,误了心意。烟气袅袅绕上指尖,带着点微呛的草木香,呛得他鼻尖微痒,却硬生生憋住喷嚏,怕扰了寺里的静。捧着香走到佛前,他难得敛了平日的痞气,双肩微微绷紧,腰背不自觉挺直,闭眼时睫毛在眼下轻颤,连束发的素带都静了,没再晃荡。殿外的风穿过窗棂,拂动案上烛火,光影在他脸上晃,像在替他描摹心事。心里的愿早想了千百遍,此刻默念得格外认真,字句都浸在暮色里:“愿往后岁岁年年,都能同沈知寒踏遍山河——春到江南看桃花蘸水,夏去溪边听蝉鸣绕林,秋登寒山捡枫红满袖,冬归庭院赏雪落肩头。无灾无难,无病无扰,哪怕天天拌嘴,从晨吵到暮,也能吵到头发都白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我走在前面喊他,他就跟在后面应。”念到最后,耳尖悄悄发烫,连殿外掠过的晚风都似懂了心意,轻轻掀起他的衣摆,像在替他藏住这份直白的温柔。末了,他恭恭敬敬将香插进香炉,动作轻得怕碰倒烛台,火星落在炉灰里,溅起几点细碎光点,转瞬即逝,却像把心愿种进了这方清净地。 沈知寒在旁看得清楚,也取了另一炷香,指尖捏着香尾,弯腰点烛。他动作比苏野辞更沉静,火苗刚要舔上香火,便刻意放轻手腕,指尖拢着香杆慢慢转,直到香火燃得稳妥,烟线笔直向上,才直起身。抬手拢了拢飘向眼睛的烟气,免得熏得眯眼,而后双手举香至额前,手肘绷得直,姿态端正。烛火在他眼底映出浅光,清冷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疏离,只余几分专注,连眉梢都染了暮色的软——他的愿简单,却藏着没说出口的软意,随烟线飘向佛前:“愿苏野辞此生平安顺遂,所求皆能得偿,岁岁无忧,日日开怀。不用再藏着掖着,想笑就笑得张扬,想闹就闹得肆意,不用怕摔,不用怕输,身后有我。也愿我自己,能常伴他左右,护他安稳,陪他走过岁岁年年,看遍他说过的每一处风景。”默念完,又在心里补了句“哪怕他天天吵得我耳根不清净”,才恭恭敬敬将香插进香炉,稳稳立在苏野辞那炷旁,间距不过半寸,像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见案上落了点香灰,还伸手用指尖轻轻拂去,指尖蹭过案面,带着木质的凉意,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心愿。 两炷香在炉里燃得安稳,烟线缠在一起,顺着殿门飘出去,缠上山间的晚风,往许愿树的方向去了。风掠过庭院里的老桂,落了几片花瓣在香案上,像替佛应了这份心意。苏野辞摸了摸怀里,掏出两枚巴掌大的木牌——是方才在清宁庙时,小沙弥塞给他的,红绸绳系得整整齐齐,木牌打磨得光滑,边缘圆润,还带着点晒干的草木香。他捏着自己那枚,凑到烛火旁,就着跳动的光,从怀里摸出块钝了的炭笔,低头写字。炭笔在木牌上划过,留下深浅不一的痕,他写得歪歪扭扭,笔画却用力,“愿与沈知寒,岁岁常伴,无灾无扰”十二个字,占满了木牌正面,末了还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圈,像盖章确认,又像两人相扣的手。炭粉沾了指尖,黑乎乎的,他也不在意,只把木牌翻过来对着烛火瞧,见字迹清晰,才吹了吹牌面,让炭粉落定,指尖的黑痕蹭在衣摆上,也觉得无所谓——和沈知寒有关的事,怎样都好。 沈知寒也取过另一枚木牌,指尖捏着炭笔,手腕微抬,笔锋利落,没几下就写好了——“愿苏野辞,平安顺遂,所求皆得”,字如其人,清隽有力,每个笔画都透着利落。写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野辞低头写字的侧脸上,见他鼻尖沾了点炭粉,眼底不自觉软了,又在木牌末尾添了个小小的“沈”字,才把炭笔丢回苏野辞手里,将木牌揣回怀里,指尖沾着的炭粉黑痕,他低头看了看,没擦——这是和苏野辞有关的痕迹,留着也挺好。 “走,挂许愿树去!”苏野辞把木牌揣进怀里,拉着沈知寒的手腕就往寺外走,语气里的雀跃藏不住,脚步都轻快了些,带起的风拂动檐角铜铃,又是一串“叮铃”响。寺墙东侧的空地上,那棵老许愿树立得笔直,枝桠遒劲地向四周伸展,像撑开的大伞,密密麻麻挂满了红绸木牌,层层叠叠,风一吹,红绸晃得像跳动的火焰,簌簌声响混着远处的铜铃声,倒比寺里更热闹。夕阳渐渐沉了,把天空染成橘红,给每一枚木牌镀上暖黄的光,连红绸都艳得像燃着的心意。树底下落了满地红绸碎角,是往年许愿人留下的痕迹,踩在上面软软的,像走在堆积的心愿里。 苏野辞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木牌,红绸绳在指尖绕了两圈,举到沈知寒面前,挑眉道:“这树顶的枝桠太高,我够不着,你帮我系,老人家都说越高越灵。”说着还故意踮了踮脚,手举得老高,装作真够不着的样子,耳尖却露了馅——红得像染了夕阳。 沈知寒瞥他一眼——这树不算高,苏野辞平日跳起来能摸到更高的枝桠,此刻分明是故意找借口。却没戳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接过木牌,抬手便往最高的枝桠探。他身形高,手臂一伸就够到了,红绸在指尖绕两圈,打了个紧实的结。正要松手,就听苏野辞在底下喊:“系紧点!再紧点!别被风吹松了!我这愿金贵着呢!” 毕竟在此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己 “啰嗦。”沈知寒没回头,语气里却没了冷硬,指尖又扯了扯绳结,确认能经住山间的风,才松了手。转身时,正见苏野辞仰头望着那枚木牌,嘴角翘得老高,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连鬓边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都没在意——他哪是真够不着,不过是想让沈知寒亲手把自己的愿系在最高处,让风、让云、让这山这寺,都替他作证,他想和这个人,岁岁常伴。夕阳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笑染得暖融融的,像这山巅最温柔的光。 “该你了!”苏野辞伸手去摸沈知寒怀里的木牌,想帮他挂,却被沈知寒侧身躲开。沈知寒自己从怀里取了木牌,指尖捏着红绸,抬手便往旁侧枝桠系——离苏野辞的木牌不过几寸,风一吹就能挨在一起,像两人此刻的肩膀,只要侧身就能碰到。他系得认真,绳结打得小巧紧实,还特意把木牌摆正,让“苏野辞”三个字朝着苏野辞的方向,仿佛这样,心愿就能被他看见。 苏野辞凑过去,踮着脚想偷看木牌上的字,刚伸头,就被沈知寒抬手挡住额头,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像山间的清泉,却暖得他耳尖发烫。“看什么?”沈知寒语气淡,眼底却藏着点笑意,连指尖都松了力道,没真挡住他。 “瞧瞧你是不是许了‘苏野辞少烦我’这种小气愿!”苏野辞笑着偏头躲开,指尖戳了戳沈知寒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揶揄,脚步却没挪远——他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沈知寒的愿,定是和他有关。转身往寺外走,“走了走了,再晚下山天该黑透了,山路滑,你可别摔了。” 沈知寒跟上,目光下意识扫过那棵许愿树——最高处的木牌是他帮苏野辞系的,红绸在风里飘得显眼,歪扭的字映着夕阳,像在诉说直白的心意;旁侧那枚是自己的,离得不远,两枚木牌在枝桠间隔着几寸,风一吹,红绸便轻轻相碰,簌簌作响,像两人平日里的拌嘴,吵吵闹闹,却满是温柔。暮色渐浓,山风里的凉意重了些,却吹不散两人间的暖意。苏野辞走在前面,脚步比上山时慢了些,偶尔回头喊他“沈知寒,你走快点”,声音被风吹得飘远,却带着笑意。沈知寒应着,脚步没快,却也没落下,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一前一后,在青石板路上挨得近近的,像许愿树上那两枚木牌,像这山巅的风与铃,像案上的香与火,安安稳稳,紧紧挨着,风吹不散,雨打不歪,岁岁年年,皆是如此。 * 两人转身出了许安寺,山巅的风已染了暮色的凉,檐角铜铃最后“叮铃”响了声,像在送别。石阶上的青苔浸了晚露,比来时更滑,苏野辞踩着缠了草绳的鞋,脚步却比上山时稳当,偶尔还回头拽拽沈知寒的衣袖:“慢着点,别跟上次似的,走那么快。” 沈知寒应了声,脚步刻意放得更缓,目光仍落在他脚下——方才系的草绳没松,却还是怕他踩滑。山间的暮色漫得快,夕阳沉到山尖下,把石阶染成暖橘色,归鸟掠过头顶,翅膀剪着残光,往山下林子里去了。苏野辞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声音被风吹得飘起来,和林间虫鸣混在一起,倒比上山时更热闹。 “你说,下次再来,咱们的木牌还在不在?”苏野辞突然回头,眼底映着暮色,亮闪闪的。 “没人闲得去摘。”沈知寒答得淡,却想起方才系牌时,苏野辞仰头望着枝桠的模样,指尖不自觉蜷了蜷——那枚歪扭的木牌,定能在枝桠上挂很久。 下到半山腰时,清宁庙的青瓦已在暮色里成了模糊的影,小沙弥许是早就回去了,寺门闭着,只留盏灯笼挂在门楣,昏黄的光映着石阶,像铺了条暖光的路。苏野辞摸出怀里的水囊,递给沈知寒:“喝口?下山费嗓子。”沈知寒接过,指尖碰到他沾了炭粉的指尖,黑痕蹭在水囊上,也没在意。 两人转过身,苏野辞攥着刚递完点心的手,指尖还留着油纸的糙意,只冲门口的小沙弥摆了摆手:“走了,谢了。”语气干脆,没多余的话,脚步已经往庙外的石阶挪——暮色漫得快,再磨蹭下山该黑透了。 小沙弥攥着点心站在门槛内,点点头,小声道:“路滑,慢些。”话音刚落,风卷着庙角的落叶,擦过苏野辞的衣角,把话吹得轻了些。 沈知寒跟在苏野辞身后,经过庙门时,抬眼冲小沙弥微微颔首,算作答谢,脚步没停。两人的身影顺着石阶往下走,苏野辞走得快,步子迈得大,发梢在风里晃;沈知寒跟得稳,目光偶尔扫过苏野辞脚下的青苔,怕他踩滑。 小沙弥站在门口没动,手里的点心攥得紧,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沉进山腰的暮色里——苏野辞的衣角被风掀着,沈知寒的素色衣裳跟在后面,两道影子叠在石阶上,一段晃着,一段跟着,直到被树影遮住,才慢慢退回庙里,轻轻合了庙门。风里没了脚步声,只剩庙门“吱呀”一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裹着暮色静了下来。 * 到了山脚拴马处,两匹马正低头啃着沾了晚露的草,嚼得慢悠悠的,缰绳系得紧实,马背上的包袱还沾着点上山时蹭的草屑。我翻身上马,踩稳马镫的瞬间,下意识抬眼望西天——夕阳沉得只剩最后一抹橘红,像娘腌的蜜饯,暖得晃眼,把沈知寒的影子拉得老长,直直铺到我马前,踩上去像踩了团软乎乎的光。 “走了走了,临溪镇的酱肘子,!”苏野辞侧头喊他,话落就见风卷着夕阳的热意吹过来,掀了掀沈知寒的衣角,他那身素色衣裳,沾了点夕阳的光,竟比平时好看些。他跨上马应了声“嗯”,声音淡淡的,却跟上来了,蹄声哒哒,总跟在我身后半步——就像上山时那样,我走快他也快,苏野辞停沈自寒也停,连影子都跟着苏野辞的晃,苏野辞觉得倒比独自走踏实多了。 两匹马踏着暮色往前,风里有草香,还混着点沈知寒身上的松木香,不浓,却闻着舒服。夕阳的光慢慢淡下去,天边染了层浅紫,苏野辞偶尔抬手拨弄下马鬃,余光总忍不住往旁边飘——沈知寒正望着前路,侧脸在暮色里模模糊糊的,可苏野辞就是觉得,他今天好像比平时温和点,没那么冷了。赶紧转回头盯着远处的路,心里却像被夕阳烘得暖暖的,连风刮在脸上都不觉得凉。 也不是真急着吃酱肘子,就是觉得,跟他这么并排走,看夕阳慢慢沉下去,蹄声敲在地上,静悄悄的,比在寺里对着佛念叨还自在。他没说话,苏野辞也没再多喊,偶尔晃头时,总忍不住想往他那边看一眼,就像看那抹快沉下去的夕阳——明明就是寻常的光景,可因为身边有个人跟着,就觉得这夕阳,比往常见过的都暖些,至于为什么暖,没细想,只觉得这样挺好。 嗯嗯嗯嗯 我还是太宠你们了[害羞] 算了,爱你们! 下一站两个人就可以吃东西了[星星眼] 我去,我写了9000字啊[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许安寺 第6章 临溪镇 两人勒着马缰往临溪镇赶,半点没耽搁——晨光刚褪尽暖黄,苏野辞就催着小优加快脚步,马蹄踏过沾着露气的官道,溅起的草屑落在鞋边,也顾不上拂。沈知寒紧随其后,□□的马虽不及小优桀骜,却也步步跟紧,墨色衣摆被风掀得飘起,连鬓边碎发都绷得笔直。 风里还带着山间的清冽,掠过耳际时卷着马蹄声,哒哒响得密集。苏野辞偶尔侧头喊沈知寒“快点,别被我落下”,声音被风扯得飘远,却没等回应就又催着马往前;沈知寒没接话,只默默调整马速,目光始终落在苏野辞晃动的发带——素色带子在风里飘得张扬,像他这人一样,半点闲不住。 沿途的树影往后退得急,从稀疏的林地渐变成连片的田埂,地里的农人刚收了早工,见两骑飞驰而过,都下意识往旁躲。苏野辞攥着缰绳的手没松,指尖因用力泛着白,连掌心的汗都浸软了缰绳;沈知寒也没歇着,时不时抬手拢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襟,怕兜着风影响马速。 两时辰的路,竟快得像转瞬——等远处隐约飘来临溪镇的炊烟,苏野辞才勒着马缰缓了缓,低头看了眼日头,笑出声:“沈知寒,我说两时辰到,没骗你吧?” 沈知寒跟着停步,指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眼望过去,镇口的青石板路已清晰可见,往来的行人正慢悠悠走着,与他们这满身风尘的模样,倒衬得格外鲜明。 “嗯,没骗我。” 苏野辞攥着缰绳的手猛地一收,小优吃痛,前蹄在青石板上“哒哒”刨了两下才稳稳停住。他没等马完全站定,足尖便往马镫上一磕,借着这股劲儿纵身跃下——墨色发带随着动作甩成道弧,长及腰际的黑发混着风,扫过肩头又掠过高挺的下颌,落得肆意又张扬。 落地时他没半分踉跄,足尖在石板上轻轻一点,便顺势直起身,顺手将缰绳往镇口老槐树的枝桠上一抛,动作利落得带起阵风。发梢还沾着赶路时蹭的草屑,他却毫不在意,抬手随便拢了拢散在颈侧的碎发,眼尾挑着笑看向沈知寒:“下来吧,再慢些,酱肘子都该被抢光了!” 话音落时,他已抬腿往镇里走,衣摆扫过路边的草叶 “我们真的来吃酱肘子?”沈知寒勒着马缰,看着苏野辞径直往镇口那家飘着油香的铺子走,眉梢不自觉蹙了蹙——来时一路急赶,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野辞回头,指尖勾着铺子门帘晃了晃,油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他眼尾挑得老高,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张扬:“不然呢?” 说着干脆伸手拽过沈知寒的手腕,把人往铺子里拉,“难不成你以为我赶两时辰路,是来跟你看镇口的老槐树?”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连带着语气都染了点少年人的雀跃,“这家肘子炖得脱骨,我上次来,连吃了两碗饭!” 两人刚跨进铺子,蒸腾的热气就裹着浓油赤酱的香扑面而来——堂屋里摆着四张缺了角的木桌,邻桌两个汉子正埋头啃着肘子,油汁顺着下巴滴在粗布衣襟上,还扯着嗓子跟柜台后喊:“掌柜的,再添勺卤!” 苏野辞拉着沈知寒往靠窗的桌儿坐,刚沾着板凳就扬声喊:“掌柜的!来盘酱肘子!要炖得最烂乎的!再添两碗白米饭,一碟拍黄瓜!” 嗓门亮得盖过了邻桌的谈笑声,引得旁边啃肘子的老汉抬眼瞅了瞅,见是两个俊朗少年,还笑着冲苏野辞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会吃!他家肘子就得炖到脱骨才香!” 苏野辞笑着回了句“那可不”,转头就见沈知寒正掏出手帕,细细擦着桌沿——方才邻桌滴在桌上的油星子,被他擦得干干净净,连筷子都要翻过来,擦了擦筷尖才捏在手里,那副嫌腻的模样,看得苏野辞直乐。 “擦那么干净干嘛?”苏野辞伸手拍了拍桌面,指尖沾了点灰也不在意,“吃肘子就得糙着来,太讲究没味儿!” 话刚落,掌柜的就端着个粗瓷碗过来,碗里盛着切好的拍黄瓜,淋着香油和醋,酸香混着油香,倒先解了几分馋。 沈知寒捏着筷子,只夹了根黄瓜,慢慢嚼着,目光却落在柜台后——掌柜的正从大砂锅里捞肘子,粗布围裙上沾着厚厚的油垢,手里的铁钩勾着整只油亮的肘子,往案板上一放,“咚”的一声闷响,卤汁顺着案板往下淌,滴在底下的铁盆里,溅起小小的油花。 “您的肘子来喽!”店小二端着个青花大碗过来,碗里堆得冒尖的酱肘子,皮是浓油赤酱的红,边缘挂着晶亮的卤汁,颤巍巍的,刚放在桌上,油香就往鼻子里钻。苏野辞眼睛都亮了,伸手就去抓筷子,却被沈知寒拦了下——他递过来一方干净手帕,语气淡得没波澜:“擦了手再吃。” 苏野辞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刚捏起筷子就夹了块最大的,塞进嘴里:“掌柜的,你这肘子炖得绝了!比上次来还香!” 掌柜的在柜台后笑着应:“小伙子识货!这锅炖了三个时辰,皮都快化了!” 苏野辞刚把一块裹满卤汁的肘子塞进嘴里,油香混着肉香就从嘴角溢出来,他囫囵嚼着,还不忘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油星子——抬眼就见沈知寒捏着筷子,指尖悬在碗上方半天,却只淡淡扫了眼碗里那坨颤巍巍的酱肘子,连筷子尖都没碰一下。 碗里那块肘子,皮是浓油赤酱的红,裹着晶亮的卤汁,边缘的肥肉泛着半透明的光,炖得软乎乎的,几乎要贴在米饭上。沈知寒的目光落在那层油光上,眉峰蹙得轻,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又把筷子往旁挪了挪,像是那油星子能溅到他手上似的。 “怎么不吃?”苏野辞嚼得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都含糊不清,伸手就戳了戳沈知寒碗里的肉——指尖刚碰到肘子皮,那软乎乎的皮就往下陷了陷,浸在□□里的卤汁顺着碗底淌,把白米饭染得泛了层酱色。“这皮炖得都快化了!你尝一口,就一口!” 沈知寒赶紧把碗往旁边一挪,避开他沾着油的指尖,语气里带着点明显的抗拒:“腻得慌。” 他抬眼时,正撞见邻桌的老汉捧着个粗瓷碗,埋头啃着肘子,油汁顺着下巴往下滴,还含糊地跟店家喊“再添勺卤!”,那股子**辣的烟火气,让他更觉得碗里的肘子油得晃眼。 “哪儿腻了?”苏野辞不死心,又夹了块瘦些的,凑到沈知寒嘴边——递过去时,指尖沾着的卤汁滴在桌上,溅起小小的油花。“这个全是瘦的!你就抿一小口,保证不腻!” 他凑得近,身上的草木气混着肘子的油香,飘进沈知寒鼻子里,惹得人耳尖悄悄泛红。 沈知寒猛地偏头躲开,连带着椅子都往后挪了挪,差点撞到身后端着汤碗的店小二。他赶紧稳住身形,抬手把人递来的肉挡回去,语气硬邦邦的:“说了不用。” 说着干脆放下筷子,伸手端起桌边的粗瓷清茶,杯沿还沾着点茶渍,他却毫不在意,仰头抿了一大口,茶水顺着喉结滑下去,才压下那股子腻味。 苏野辞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出了声,把那块肉塞回自己嘴里,嚼得“咯吱”响:“行吧行吧,不逼你!你就坐这儿喝你的茶,看我吃!” 话是这么说,他夹起一块最瘦的肘花,特意避开肥油,放在沈知寒碗边,还顺手用筷子拨了拨,怕沾到太多卤汁,“给你留着,万一等会儿闻着香馋了呢?” 苏野辞吃得兴起,干脆把盘子拉到自己跟前,左手抓着筷子,右手直接捏起一块肘子皮,塞进嘴里,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滴,他也不管,只含糊地跟沈知寒说:“你看这皮,炖得比你上次喝的粥还软!” 沈知寒没接话,只端着茶碗,目光落在苏野辞油乎乎的指尖上,忽然觉得,这满铺子的油香,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受了——尤其是看着苏野辞吃得眉梢都飞起来的模样,倒比桌上的肘子,更添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苏野辞正埋着头,用筷子把肘子卤汁往米饭里拌得稀烂,油星子溅到桌沿也不管,嘴里还含着肉,含糊地跟掌柜的喊:“再来勺卤!这汁儿拌米饭太香了!” 沈知寒捏着筷子,刚咬了小口浸了醋的肘花,就见苏野辞嘴角沾着圈油光,连鼻尖都蹭了点卤汁,活像只埋头偷食的小兽。他放下筷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忽然起身:“我出去一下。” 苏野辞抬头时,嘴里还塞着饭,只含糊“嗯”了声,眼都没抬——一门心思盯着碗里的卤汁,连沈知寒掀开门帘时,衣摆扫过门边的糖画儿幌子都没察觉。 街面上比铺子里还热闹,挑着担子的货郎喊着“糖画儿——糖葫芦——”,声音裹着甜香飘过来。沈知寒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街角那支插满糖葫芦的草靶上——红得透亮的山楂裹着晶亮的糖衣,阳光一照,甜丝丝的热气往上飘,连带着竹签子都泛着点暖光。 “老板,两串糖葫芦。”他递过碎银,指尖碰着糖葫芦的竹签时,还沾了点糖霜的黏腻。老板笑着递给他,嗓门亮:“小伙子好眼光!这串糖裹得厚,甜得很!” 沈知寒捏着两串糖葫芦往回走,糖香混着街面的烟火气飘在身前——刚掀开门帘,就见苏野辞正举着空碗,跟掌柜的比划:“再来半碗饭!肘子还没吃完呢!” “先别吃了。”沈知寒走过去,把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苏野辞愣了下,举着空碗的手顿在半空——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眼前,糖衣亮得晃眼,甜香混着点凉气,瞬间压下了嘴里的油腻,他眼睛一下就亮了:“你买糖葫芦干嘛?” “解腻。”沈知寒语气淡,却把另一串也递到他手边,“刚见街面有人卖,想着你吃肘子腻得慌。” 指尖沾着的糖霜蹭到苏野辞的手,黏糊糊的,引得人低头看——沈知寒的指尖微微泛红,想来是刚才拿糖葫芦时,被糖衣烫到了。 苏野辞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糖衣脆得“咔嚓”响,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从舌尖漫到喉咙,连带着刚才吃肘子的腻味都散了。他嚼着山楂,忽然笑出声,举着糖葫芦凑到沈知寒嘴边:“你也吃啊!甜得很!” 沈知寒偏头躲开,却还是咬了一小口——糖霜化在舌尖,甜得有些发腻,却比肘子的油香舒服。他抬眼时,见苏野辞吃得糖汁沾在嘴角,像只沾了蜜的小兽,眼底不自觉软了些 两人结完账,苏野辞把最后一颗糖葫芦核“噗”地吐在草堆里,手背蹭嘴角时蹭得满脸糖渍,也没管,拽着沈知寒就往街里冲,眼底亮得像藏了星:“走走走,逛两圈!戴着面具没人认得出,正好耍耍!” 沈知寒被他拽着走,手里捏着空竹签,指尖糖霜发黏,心里却莫名松快——刚才在铺子里被肘子油香裹着的憋闷,被街面的风一吹,散了大半。 没走几步就撞见老槐树下的面具摊,苏野辞蹲下来扒拉面具,翻出个歪脸老虎面具,笑得直咧嘴,扣在脸上就瓮声瓮气喊:“你看这老虎,丑得好笑!” 沈知寒蹲在旁边,指尖碰了碰素白小面具,墨团眼窝糙得硌手,心里却莫名觉得顺眼,指了指:“这个。” “就这白脸儿?”苏野辞拍钱买了俩,把老虎面具塞给他,自己抢过白面具扣脸上,往铜盆里一照,笑得直跺脚:“我像不像小怪物?” 沈知寒捏着歪脸老虎,指尖沾了黄漆,没觉得腻,反倒觉得这丑乎乎的玩意儿比城里那些精致摆件顺眼——苏野辞闹得越欢,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就散得越干净。 两人戴着面具逛,苏野辞凑去跟卖梨小贩砍价,嗓门亮得盖过街声,沈知寒跟在后面,白面具遮了大半脸,却在苏野辞差点踩进泥坑时,下意识拽了他一把。苏野辞啃着梨,汁水沾在面具上,还不忘凑过来递梨:“甜!你尝尝!” 沈知寒没接,却看着他戴着白面具、啃梨啃得满脸汁水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觉得比刚才吃肘子、喝清茶时,心里敞亮多了,连街面的吵闹都不觉得烦。 苏野辞戴着面具东窜西逛,一会儿戳戳糖画摊,一会儿逗逗街边的小狗,面具歪了也不管,只觉得浑身的劲没处使,心里头畅快得很——连沈知寒偶尔拽他一把、提醒他别撞着人,他都觉得比平时的“冷脸说教”顺耳。沈知寒跟在后面,手里捏着老虎面具,看着苏野辞晃来晃去的身影,心里头没什么波澜,却也不觉得闷,反倒觉得这样闹哄哄的,竟有些安心 当一个封闭,死气沉沉的的房屋,有一闪光射进这个地方,那整个地方都会变得皆为生的希望 苏野辞正蹲在街边逗小狗,白面具滑到下巴上,露着半张笑咧的嘴,指尖戳得小狗直摇尾巴。沈知寒走过来,手里捏着歪脸老虎面具,扯他衣角时力道轻得像怕拽坏了:“去布庄。” “买布?”苏野辞把面具扒下来揣怀里,瞅见沈知寒袖口沾的糖霜和泥灰,瞬间笑出声,“哟,沈大少嫌衣服脏了?这才穿了一天就不能忍了?” 话虽这么说,却先一步往街尾走,步子晃得张扬,“走,爷给你挑件好看的!” 沈知寒跟在后面,心里早把“没必要”“凑活穿”翻了八百遍——他素来不爱折腾这些,衣服脏了回去洗了便是,可架不住苏野辞那股子兴冲冲的劲儿,脚步竟没停下。 布庄门帘一掀,浆洗味混着丝线香飘出来。沈知寒刚要伸手碰那匹最素的浅灰细布,手腕就被苏野辞猛地拽住,力道不大却攥得紧:“别碰这个!跟你那身黑的一个德行,穿出去跟块闷石头似的!” 说着拎起匹宝蓝暗纹绸布,往沈知寒身上一搭,布料滑溜溜的,映得他颈侧皮肤更白,“你看这个!多艳!穿出去保证比你那冰脸招人看!” 沈知寒皱着眉往后躲,耳朵尖却悄悄泛红——宝蓝色太扎眼,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嘴硬得像块石头:“太艳了,不要。” 说着又要去够那匹浅灰布。 “不要也得要!”苏野辞把宝蓝布往柜台上一扔,又拎起匹月白绣墨竹的布,凑到沈知寒跟前,布料几乎贴到他脸上,语气里的骚气都快溢出来,“那这个总行了吧?你看这竹纹,绣得多细,跟你那冷脸配着,正好——再说了,你皮肤白,穿这个显嫩,说不定能骗个小姑娘回头看!” 沈知寒偏头躲开他凑过来的脸,喉结滚了滚,心里把“荒唐”“无聊”骂了个遍,却没真推开那匹布——苏野辞指尖沾着布上的丝线,蹭到他下巴时痒得很,他竟没躲开。 “就这个?”苏野辞见他没再反驳,立马跟掌柜的喊,声音亮得盖过布庄的伙计声,“给这位公子做广袖!领口要方的,袖口放宽点,他胳膊长,别勒着!还有啊,针脚密点,别穿两天就破了!” 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沈知寒的胳膊,语气骚得没边,“咱沈公子细皮嫩肉的,可不能穿糙料子!” 沈知寒被他捏得胳膊一僵,脸瞬间冷下来,嘴里说着“苏野辞你别过分”,却没真拍开他的手——掌柜的拿软尺量尺寸时,苏野辞凑在旁边瞎指挥,“腰收点,他腰细”“肩宽点,别显得没劲儿”,絮絮叨叨的,沈知寒听着烦,却没让他闭嘴。 等掌柜的记好尺寸,沈知寒转身就走,心里把“下次再也不跟他来”“净瞎折腾”念了无数遍,可走了两步见苏野辞没跟上来,又不自觉停了脚,回头时正撞见苏野辞跟掌柜的叮嘱“早点做好,我们等着穿”,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得没心没肺。 沈知寒喉结动了动,心里那点不情愿忽然散了 因为他今天获取了两个绝对的道理 苏野辞觉得艳 沈只寒觉得苏野辞骚得没边 * 两人刚踏出布庄,苏野辞捏着那块月白碎布往沈知寒肩上一搭,指尖故意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像片软绒的羽毛扫过,惹得沈知寒肩颈微僵。他却笑得眉眼都软成弯月,尾音拖得黏糊糊的:“沈公子,咱这布挑得是不是顶好?等做好了,你穿上转一圈给我瞧瞧,保准比你平时那身素得像块冰的衣裳顺眼十倍。” 话音还没散,脚边忽然漏出细弱的“喵呜”声——草堆里缩着团浅橘色的小毛球,毛被泥灰缠成一缕缕,右前爪勾着半截破棉线,线勒得爪子尖泛着浅粉,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们,连叫都不敢抬声,只把脑袋往草里埋了埋。苏野辞眼睛“唰”地亮了,蹲下来时衣摆扫过草屑,指尖勾着小猫的下巴轻轻挠,声音甜得像裹了层糖:“哎哟,这小可怜,毛都脏成拖把了,是谁把你扔在这儿啦?” 他伸手要抱,沈知寒的手先扣住他的手腕,指节绷得紧,语气冷得像刚化的冰:“脏,别碰。”心里早把“麻烦”“胡闹”翻了八百遍——他素爱干净,沾了泥灰的活物碰一下都嫌腻,更别说揣在怀里。 苏野辞却不怕他的冷脸,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像片软叶扫过,笑得更软:“沈公子嫌脏呀?没事儿,我抱,脏了我回客栈自己洗,保证不蹭你半片衣角。”说着不顾沈知寒的抗拒,直接把小猫往怀里一揣,衣襟一拢只露个脑袋,脏毛蹭得领口沾了灰印,他却毫不在意,还往前凑了凑,把猫脑袋往沈知寒脸边送,语气黏得能拉丝:“你闻闻嘛,虽看着灰扑扑的,却没臭味儿,洗干净了肯定是只俏猫咪,跟我似的好看。” 沈知寒偏头躲开,耳尖却悄悄漫上红,像被夕阳染透的云——苏野辞凑得太近,身上的草木气混着小猫的浅香,还有他指尖的温度,缠得人呼吸都慢了半拍。他刚要开口说“荒唐”,就见苏野辞蹲在路边,指尖捏着缠在猫爪上的棉线,一点点往松了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嘴上还絮絮叨叨:“乖哦,马上就好,等会儿给你买热乎的肉包,不跟沈公子似的,整天冷冰冰的没个笑模样。” 沈知寒站在旁边,看着他低头哄猫的模样——阳光落在他发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连平时骚得没边的语气,都软成了揉碎的棉花。他心里仍觉得麻烦,脚却没动,甚至从袖袋里摸出块干净帕子,递到苏野辞手里,语气硬邦邦的像在命令:“裹上,别让它蹭你衣服。” 苏野辞接过帕子,笑得眼尾都弯成了月牙,故意把小猫往他怀里塞:“沈公子这是心疼我啦?那你帮我抱会儿,我去买包子,跑着去跑着回,很快就回来!”沈知寒下意识往后躲,嘴里说着“不要”,手却不自觉托住了小猫——软乎乎的一团陷在掌心,肉垫搭在他手腕上,暖得指尖发麻,连带着心口都漫上点热。 苏野辞见了,笑得更甜,转身往包子摊跑时还回头喊:“等着我啊!给你和小猫都买带肉汁的!”沈知寒抱着小猫僵在原地,眉头仍皱得能夹死苍蝇,嘴上念着“胡闹”,指尖却轻轻碰了碰小猫的脑袋,它舒服得“咕噜”一声,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暖绒绒的触感裹住指尖。 等苏野辞攥着油纸包跑回来,就见沈知寒背对着他站在路边,墨色广袖裹着那团浅橘,胳膊僵得像根棍,却把小猫护得稳稳的,连风吹得衣摆晃,都没让猫脑袋露在外面沾灰。苏野辞凑过去,指尖戳了戳他的腰,笑得骚气:“沈公子,你不是说不抱吗?怎么这会儿跟小猫这么亲,连风都不让它吹着啦?” 沈知寒回头瞪他一眼,语气冷得像冰碴,怀里却把小猫又往怀里拢了拢:“闭嘴,就一会儿。”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怀里的小猫“喵呜”轻叫一声,苏野辞笑得眉眼弯弯,指尖捏着油纸包的边,把热乎的肉包递到沈知寒面前:“喏,给你家小猫的,快喂它吃吧。” 沈知寒没接,却瞥见不远处铺子外的货郎在喊“糖画儿——”,隔壁包子铺的蒸笼冒着白气,暖香裹着油香飘过来,混着苏野辞嚼包子的“咯吱”声,热热闹闹地裹在一块儿。他低头瞥了眼碗边那块泛着油光的肘花,没说话,却悄悄把茶碗往旁边挪了挪——没让茶水洒在肉上,也没把肉拨走,像藏起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意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写什么[白眼]能看则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临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