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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北小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去


    “你还有脸哭!”


    见董大太太这会知道认错了,董老太太再憋不住心头怒火, 顿时指着她气骂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满天下打听打听,哪有亲娘撺掇亲闺女, 自己到大街上找女婿的!董家几辈子的老脸,都叫你们母女丢尽了!”


    董大太太跪在地上,捂着脸颊,嘶声哭道:“眼瞧着玫儿一天天大了, 亲事却一直没定下, 我这心里头着急啊, 本想着京城太平, 叫她多出去转转, 应当不妨事,谁知道, 她会遇上那家的浪荡儿啊。”


    “老太太……”


    伸手扯住董老太太的衣摆,董大太太仰起头,目露哀求道:“求老太太怜惜玫儿,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你还做高门嫁女的美梦呢?!”


    董老太太瞪着满脸泪痕的大儿媳妇, 从牙齿里挤出一声冷笑:“原本靠着长公主府这门姻亲,玫儿还有几分高嫁的机会, 如今她的名声已坏,能囫囵嫁个家世相当的门第,你都该给佛祖烧高香了!”


    董大太太咬了咬唇,一脸不甘心道:“不, 老太太,玫儿这样的好品貌,怎么能随意许配给普通人家?”


    抹了抹眼泪,董大太太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玫儿的年纪还不算大,在府里再当一两年姑娘,也不碍事,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咱们再给她仔细议亲也不迟,求老太太答应。”


    董老太太闻言,沉默了良久,才问:“万一到时还寻不到好人家呢?”


    董大太太赶忙使劲摇头:“不可能的,老太太,这个时候给玫儿议亲,是最最不利的时候,不管以后如何,好歹等过了今年,再说玫儿的事好不好?”


    董老太太想了一想,最后道:“好吧。”


    顿了一顿,董老太太又道:“再过一个来月,彩莲就该进门了,咱们先把琏哥儿的事办好,玫儿的事,押后再议吧,还有,薛兰馨当咱家儿媳妇时,你处处给她脸色瞧,不劝着琏哥儿和她好好过日子,反倒一个劲儿的挑唆使绊子,这些事情,我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和你认真计较过。”


    “等彩莲过门以后,不许你再闹幺蛾子,否则,我饶不了你,听到没有!”董老太太板着老脸,语气严厉道。


    董大太太低着头,连连应是。


    至于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然是天知地知自己知。


    自打怀了身孕,林银屏便很嗜睡困觉,第一次和董永琦正儿八经睡一张床,也没有不习惯到失眠,眼睛一闭,没过多久,就呼呼大睡,见周公去了。


    董永琦却还兴奋的厉害。


    老婆不许他动手动脚,他只能就着昏暗的光线,用眼睛来回扫描着老婆的后背和腰身,正暗暗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却听到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阿屏?”董永琦半撑起身子,朝里头探了探脑袋。


    没有任何回应。


    “这就睡着了?也太快了吧。”董永琦轻轻嘀咕了一声。


    确认林银屏是真的熟睡以后,董永琦美滋滋的咧嘴一笑,朝她的腹部伸出了蠢蠢欲动的爪子。


    夜尽天明。


    历史仿佛重演了一遍,林银屏又是被顶醒的。


    “王八蛋!”刚刚睁开眼睛时,林银屏犹自睡意朦胧,不过,当她看到董永琦放大的脸,搭搂在腰上的手,以及某种异样的亲密接触后,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光,用力一推,又把董永琦往床下撵。


    有过一次宝贵经验的董永琦,这回没掉出床外半幅身子,只摔出去了一只脚。


    “阿屏……”只低头瞅了一眼,董永琦就知道林银屏为啥又发飙了,他脸色讪讪的解释道,“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孟浪,实在是这事儿有点不受控制,男人们都这样的……”


    林银屏黑着脸,咬牙切齿:“我管不着你们男人是这样还是那样,我只问你,不是说好各睡各的,你……你怎么又搂着我睡了!”


    “阿屏,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董永琦苦笑一声,再道:“你睡在里头,我睡在外侧,最开始的时候,你是背对我而睡,明明是你自己晚上翻身,翻到我怀里来的,我一直睡在自己的地盘,根本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不信,你自己看嘛,看你坐的位置,是不是我的地方?阿屏,你自己睡觉不老实,就不要倒打一耙,让我背黑锅了吧。”


    林银屏:“……”


    见林银屏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董永琦识趣的先去灭火了。


    被董永琦一搅和,林银屏也没了赖床的兴致和心情,洗漱完用过早饭,董永琦说道:“三天后,我又该回书院了,阿屏,你一人留在府里养胎,我不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和娘打招呼,说你还要和我住在外头。”


    老婆这会儿正金贵,他恨不得一天喂她喝十八回灵泉水,若叫她独自在家,他还怎么时时投喂她。


    必须走哪儿,就把老婆带到哪儿。


    “你娘会答应你才怪。”林银屏翻了翻白眼,吐槽道,“我之前随你住在外头,是打着照顾你起居的名义,现在算什么,到底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啊。”


    董永琦好脾气笑道:“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


    “否则什么?”林银屏瞥着董永琦,随口问道。


    董永琦挑着眉毛,再道:“我会和她说,要是一天见不着你,我就没心情认真读书,读不好书,明年的春闱肯定会榜上无名。”


    林银屏听了,简直无语。


    把考功名前程和看老婆挂上钩,不得不说,董永琦真是个人才,只不过,林银屏咂了咂嘴,说起风凉话:“你娘肯定要骂你,儿子都是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闻言,董永琦不由哈哈一笑。


    他虽然接手了董永琦的人生,不代表就要一直按他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他成为董永琦的同时,依旧还是慕容悯。


    作为董永琦,他会好好读书考试,给董二老爷夫妇增光添彩,为他们养老送终,作为慕容悯,他的心愿依旧是,身体健康、岁月静好的活着,如今,健康的身体已经有了,只要林银屏不总想着闹和离,岁月也勉强称得上静好了吧。


    “我也不算撒谎呀。”开怀笑罢,董永琦又道,“只有每天看见你,我才能时时牢记我们有个赌约,有赌约充当鞭策的动力,我能不好好念书嘛。”


    林银屏:“……”


    也不知董永琦到底和董二太太怎么说的,反正,林银屏随董永琦离开侯府时,董二太太好歹没拉着脸,还殷殷叮嘱了林银屏一些养胎事宜。


    前往别院的马车上。


    “阿屏,既然出门了,你要不要顺便去一趟公主府?”稳稳行驶的马车里,董永琦闲闲的翻着一页书纸。


    林银屏歪在松软的靠枕上,一面往嘴里塞糕点,一面含糊回道:“不回!我之前住了一个月公主府,起初还好,后来,我娘一天三遍的赶我走,就差亲自拿大扫帚撵我出门了,我才不回去找骂呢!”


    “哎,别光吃玫瑰糕,小心噎着,来喝点水。”董永琦搁下书,殷勤的倒了一杯加过料的水。


    林银屏也不客气,接过杯盏,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一直住在娘家,长公主肯定以为,你又在和我闹别扭,这才把你往外头撵。”董永琦接回见底的杯盏,先问了一句‘还要么’,待林银屏摇头否定后,这才放下杯子,接着再道,“如今我们好的很,你又一个月没回去了,长公主见了,只怕高兴都高兴不过来,怎么会骂你呢?”


    林银屏睨着一脸闲适的董永琦,嘟了嘟嘴:“我们哪里好的很了!”


    “天天同床共枕,这还不算好的很?要知道,我们以前可是一直分床睡的。”董永琦眨了眨眼睛,笑得一派春光明媚。


    闻言,林银屏轻哼一声:“你少得意!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娃娃,就能让我彻底打消和离的念头!”


    “……”无语的咂咂嘴,董永琦蔫蔫的坐了回去,“你真不回公主府?”


    林银屏斩钉截铁道:“不回!”


    林银霞刚和离一个月,只怕还没从不幸婚姻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个时候,她就不要去刺激她了吧。


    秋闱过后,董永琦又过上了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白天在书院读书,晚上回家陪老婆,逢五逢十回董家见一见爹妈,这日,林银屏正躺在屋里睡大觉,忽然被夏荷急急摇醒:“二奶奶醒醒,太太来看你了!”


    谁?


    董二太太?


    林银屏刚披上衣裳,还没来得及梳头发,董二太太就进门了,一见面,董二太太先问林银屏好不好,又问孩子乖不乖,接着又把董永琦的功课和吃喝拉撒睡统统问候了一遍,这才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不,永玫的终身大事,已经定下来了!”


    好吧,瞧董二太太这副兴冲冲的架势,明显是来和她分享八卦的。


    林银屏真心好奇之余,自然要捧婆婆的场:“真的?说的是哪家呀?”


    “你听我慢慢和你说。”董二太太先喝了几口茶,才正式开讲,“昨天,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召见大太太。”


    林银屏一听这话,不由蹙起了眉头:“皇后?”


    “别说你不信,起初我们也都以为听岔了,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的例行请安,宫里何时单独召见过老太太和大太太……”董二太太分享八卦的姿势很业余,稍微被林银屏一问,就开始东拉西扯了,阐述了半天心理活动、以及西昌侯府这些年的冷遇,她才接着道,“大太太将信将疑进了宫,我和老太太也琢磨不透,皇后突然见大太太要做什么?”


    林银屏揪着眉头:“这么说,永玫的亲事,是皇后保的媒了?”


    闻言,董二太太面色古怪道:“认真说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正经亲事,皇后要把永玫指给……燕王当妾!”


    啥玩意儿?


    叫董永玫给燕王慕容恒当小妾?


    “皇后说,燕王府中空旷,连个像样的女眷都没有,他虽然正在闭门思过,也不能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她已经禀报过陛下,陛下同意她挑一个官家小姐,送进燕王府里暂时打理家务,皇后说,她挑中了咱家的永玫。”董二太太卖完关子,便一口气爆出了重磅猛料。


    “大太太就这么答应了?”林银屏一脸的难以置信。


    《兰馨传》已经快崩到亲妈都不认识了吧。


    董二太太撇了撇嘴:“除了答应,大太太还能怎么办,一回来就哭个不停,永玫就算混不上正妃,能当个王爷侧妃也行啊,好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偏偏皇后故意作践人,只许了永玫一个夫人,说是等永玫生下儿子,再给她封侧妃。”


    林银屏:“……”


    ☆、万余阳


    和儿媳妇分享了八卦,又和儿子一起用了顿午饭, 董二太太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想什么呢你?”董永琦送走董二太太, 一进门,就见林银屏手托香腮, 一脸的若有所思。


    林银屏扁扁嘴:“想皇后干嘛把永玫塞到燕王府。”


    “打着关怀的名义,对燕王落井下石呗。”董永琦随口说了一句,便劝道,“好了, 别多想了, 大房鸡飞狗跳的事情, 咱们一律不掺和, 你好好养胎, 给我生个大胖儿子,我也好好读书, 让你早点当上官太太。”


    林银屏轻哼一声,坚决和董永琦唱反调:“谁要生儿子,我偏要生个闺女!”


    “闺女也行,就是, 万一她以后淘气,我恐怕下不了狠手管教!若是皮糙肉厚的儿子, 我非抽他个屁股开花,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严父!”董永琦玩笑着说了一句,便又可怜兮兮的申请道,“阿屏, 我近来瞧着,你的肚子仿佛大了些,那啥,让我摸一百个数好不好?”


    林银屏闻言,十分冷酷的起身:“想的美!”


    见林银屏转身就想走,董永琦恶向胆边生,直接从后头扑抱了上去,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好阿屏,你人又美,心又善,就可怜一下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亲爹呀。”


    “最多十个数!”董永琦漫天开价,林银屏自然要坐地还价。


    董永琦搂着林银屏的腰身,笑着再商量:“十个数也太短了,你嘴巴一秃噜,很快就完了,最少也要九十个数吧。”


    “不行,最多二十个数!”


    “八十吧。”


    “三十!”


    “七十吧。”


    “四十!”


    “六十吧。”


    “五十!”


    “成交!”


    ……


    和未出世的孩子温馨了五十个数,董永琦就又去学堂发奋用功了。


    林银屏坐稳前三个月的胎后,就收到了颐华长公主的邀请,前来传话的邢嬷嬷笑容可掬道:“公主一直算着日子,知道姑娘已过了头三月,胎相也好,便想叫姑娘回去,亲眼瞧一瞧。”


    一直窝在房里静养,林银屏深觉自己快能孵出小鸡了,是以,她一口应下:“行,咱们这就走。”


    到了长公主府,林银屏发现公主娘笑意盈眉,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娘,家里有什么喜事么?”


    “是有一件喜事。”颐华长公主捏着茶盖,轻轻撇着杯中茶叶,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不妨先猜一猜?”


    林银屏一听这话,张嘴便道:“我爹要升官了?”


    “刑部尚书还要几年才能致仕,且轮不到你爹升官呢,你再猜猜?”颐华长公主抿了一口香茶,表情高深莫测。


    林银屏想了一想,又道:“嫂子肚里的娃娃,又被御医断定是个男胎?”


    “御医这回不敢打包票,想来应该是个小囡囡,再猜猜?”颐华长公主搁下茶盏,笑着再问。


    林银屏咂了咂嘴,干脆道:“总不会是您老蚌生珠,要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吧。”


    颐华长公主:“……”


    不敢叫闺女再猜下去了,闺女的想象力已明显开始放飞,再叫她猜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来。


    “是你姐姐的喜事。”调整好一瞬间凌乱的心情,颐华长公主云淡风轻的丢出一颗暴雷,“我又给她说了门亲事,她很快就要再成亲了。”!!!!!!


    “新姐夫是谁?这回靠谱不?”林银屏飞快问道。


    她费尽心思把林银霞拉出火坑,可不是为了叫她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此人你也认识,就是万余阳。”颐华长公主张嘴吐出新女婿的名字。


    闻言,林银屏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他呀。”


    说起来,万余阳的身世还是蛮凄惨的,刚出生不久,就被遗弃在路边的小树林里,若非颐华长公主正好出游路过,恐怕他早就没命了,捡回一条小命后,颐华长公主原想交给下人抚养,谁知,刚满两岁的林银霞特别稀罕这个小婴儿,颐华长公主见闺女喜欢,便暂时养在了身边。


    小婴儿无名无姓,名字是林驸马起的,姓氏是林银霞从百家姓里抓的。


    说来也巧,收养万余阳没多久,颐华长公主就怀上了林银诺,后来,万余阳和林银霞姐弟一起长大,也勉强算是公主府的半个主子,十五岁那年,他参军去了边关,从此一去不归。


    《兰馨传》里,也有提过此人,那皇后的嫡次女慕容悦,出嫁不过三年,驸马就得急症死了,那皇后想给女儿找的二婚对象,就是这个忠勇伯万余阳。


    万余阳在边关扎根十载,累积了不少军功,又有颐华长公主的关系在,是以,年纪轻轻就被赐封为忠勇伯。


    叫那皇后气怒无比的是,老光棍万余阳直接拒了婚,在公主府守寡的慕容悦,更是恨得摔东西骂人,好像是骂什么‘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到老婆,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他不愿意娶本公主,本公主还不乐意嫁他呢’,此事无疾而终,至于万余阳是不是真有隐疾,原著作者并没有提起。


    林银屏比万余阳小六岁,又经常住在宫里,对万余阳其实没啥印象。


    唯一的一回纠葛,还是林银屏刚及笄时,颐华长公主提了句‘把阿屏嫁给余阳也不错’,林银屏还没发表反对意见,一向寡言少语的林银诺却冷冷说道‘娘,别让阿屏祸害余阳’,听听这话,是亲哥应该说的么,是以,林银屏对万余阳直接路人转黑,更别提什么见面相亲的后续了。


    “娘,我怎么好像记得,你之前有意给他和阿恬做媒啊。”林银屏忽然想起一事。


    万余阳在公主府长了十五年,几乎算是颐华长公主的半个儿子,半个儿子老大不小了,总是留在边关吹沙吃土,不肯回京成家立室,颐华长公主哪有不操心的,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就想撮合一下他和关系比较亲近的六公主慕容恬。


    “咳咳,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阿恬再亲,也亲不过你姐姐呀。”颐华长公主理直气壮的胳膊肘往里拐。


    林银屏摸着下巴,比较关心:“我姐姐和万余阳都同意了?”


    “余阳那小子,一直心悦你姐姐,别扭到现在不肯成亲,也是心里还放不下你姐,如今能正大光明娶你姐姐,他早就乐开花了,至于你姐姐,你能天天念叨,让她下定决心和离,我就不能天天叨叨,让她鼓起勇气,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余阳一次机会么?”颐华长公主挑了挑眉,冷哼道,“我要让刘嫔母子瞧瞧,我慕容欢的女儿,有的是人爱慕喜欢!”


    万余阳一直心悦暗恋林银霞?


    还有这样的事儿?


    “今天叫你回来,一是娘想看看你,二也是告诉你这件事,余阳枯守了这么多年,你姐背着和离的名声,难免叫人一直拿出来说嘴,早点儿把他们的事情办了,对谁都好,我已瞧好了日子,婚事就定在十月底。”颐华长公主道。??????


    “这么快?”林银屏被公主娘的雷厉风行震住了,她顿时瞪圆了眼睛,一连发出灵魂三问,“新姐夫不是一直待在边关么?他回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时间会不会太赶了啊?”


    颐华长公主抚了抚衣袖,轻飘飘道:“你回董家养胎的第五天,余阳就正式调回了京城,入职兵部已经一个多月了。”


    “……”林银屏惊讶之余,不免郁闷,“敢情你早就安排好了啊,那为什么现在才对我说!”


    颐华长公主闲闲道:“我总要等说通了你姐,才能告诉你吧。”


    “哎,对了,新姐夫一直暗恋我姐,瞒了这么多年,都没往外露过痕迹,你是怎么突然知道的?”林银屏又想起一事。


    颐华长公主叹了口气:“事发当夜,你兄长和我说的,他们两个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余阳瞒得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你兄长,他自知配不上你姐姐,所以从来不敢表白心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在你姐姐嫁给燕王之后,他心里难过,便远走他乡,去了边关,要不是你姐姐的婚事横遭生变,你兄长原也要瞒我们一辈子的,你不知道,余阳回来之后的头一句话,便是不在乎你姐姐能不能生孩子,只求能照顾陪伴她后半辈子。”


    说着说着,颐华长公主便笑出了眼泪,显然被感动的不轻:“这个傻孩子!”


    林银屏:“……”


    呜呜呜,好吧,她又相信真爱了。


    ☆、闪婚


    林银霞即将再婚的事情,京城很快传出了风声。


    由于董永琏大喜的日子已近, 林银屏只得暂时又搬回了西昌侯府。


    面对两层婆婆的好奇求证, 林银屏大大方方道:“这事儿是真的,新郎官是忠勇伯万余阳, 这个月底就成婚,我娘要张罗我姐姐的婚事,所以,怕是不得功夫, 亲自来参加大哥的婚礼了。”


    借着董永琏成婚的喜事, 董家终于能往颐华长公主府送去一张邀请帖。


    然而, 林银屏压根没打算叫公主娘给董家大房作脸, 是以, 干脆借林银霞的事情一口推拒了,对此, 董老太太没有表露什么不满的态度,董二太太也什么都没说。


    至于董大太太——


    她正在房里,一下一下捶着胸口,哭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太太, 快别哭了,当心身子。”刘妈妈扶着董大太太的肩膀, 轻声劝道,眼瞅着就是大爷的婚期了,太太却躲在屋里痛哭流涕,要是叫老太太和姑太太知道了, 只怕又是一场是非。


    董大太太擦了擦眼泪,哭声难止:“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俗话说的好,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我这里,儿女的婚事,全叫别人给摆布了呀。”泪水狂涌,董大太太眼前只有一片水雾濛濛,“若是他们摆布的好,我也不说什么,可你瞧瞧,他们给琏哥儿定的两房妻室,都是什么货色,一个闷头葫芦,一个刁蛮无礼,这不是故意耽误我儿么?”


    哭完董永琏,董大太太也不忘哭董永玫:“还有,我的玫儿,好端端的侯府嫡女,却沦落到去做妾……”


    “皇后也太会作践人了,燕王明摆着已经失宠,她还叫我的玫儿去伺候燕王,若是给玫儿一个正妃的名分,我也勉强认了,可她呢,连个侧妃位份都不许,我的玫儿哪年才能熬出头噢……”董大太太越哭越伤心,越想当下处境,越觉得前途渺茫,一片昏暗。


    木已成舟,刘妈妈除了好言劝慰,也没别的招:“太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咱们以后好好筹谋,大爷定能前程锦绣,四姑娘也能富贵荣华的。”


    董大太太又自怨自艾了一番,才问:“我叫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都打听好了,二奶奶的姐姐,的确又要成亲了。”刘妈妈一股脑儿说出打听回来的消息,“新郎官是忠勇伯万余阳,自小长在公主府,和二奶奶的姐姐,也算是青梅竹马,听说,这个月底就要办婚事了。”


    董大太太一听这话,脸上又羡又嫉,口气酸溜溜道:“我听说,忠勇伯是个弃婴,连爹妈祖宗是谁都不知道,长公主也是,这种身世不明的女婿,她也要?”


    刘妈妈:“……”


    忠勇伯再身世不明,也架不住人家现在身份显贵、前途无量呀。


    “还有,派去燕王府的人回来了么?”董永玫已入燕王府小半个月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董大太太担心之余,便遣了人去打探消息。


    一听这个问题,刘妈妈不由吞吞吐吐起来:“回……回来了。”


    董大太太心情不好,见刘妈妈支支吾吾,便有些不高兴:“那你还不快说!”刚斥责完刘妈妈,董大太太猛然福至心灵,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询问道,“是不是玫儿在王府受委屈了?”


    刘妈妈这才痛心疾首道:“燕王受陛下斥责,正在闭门思过,难免心情抑郁,脾气糟糕,咱们姑娘,又是皇后指去王府的,便受到了王爷的……迁怒,素日对姑娘根本爱答不理,姑娘稍微多说几句,便惹得王爷大怒,挨了不少的叱骂,近来,原燕王妃要再嫁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燕王昨天知道了,惊怒之余,把咱们姑娘给打了!”


    “你说什么?”听完刘妈妈的回话,董大太太如遭雷劈。


    她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竟在王府里挨打受骂,简直……岂有此理!


    “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董大太太捂着脸,又长吁短叹的哭了起来。


    董永琏要结的是二婚,且与前妻和离的时间隔的又短,是以,这回的婚事办的十分低调,一点都不张扬,姑太太董蓉蓉虽心有不满,也不好多抱怨什么,正式定亲之前,亲娘已明确和她说过,一切从简。


    郭彩莲进门第二天,林银屏就拍拍屁股,又走人了。


    又在别院过了一阵吃喝玩乐的悠闲生活,林银霞的大喜之日也快到了。


    同样是二婚,董永琏办得相对低调,以免叫人翻出他和薛兰馨的旧账,又变成别人嘴里的笑料,颐华长公主却是个硬角色,再度送长女出阁的架势,依旧赫赫扬扬,声势浩大。


    外甥女刚和儿子和离三个月,就又要出阁嫁人,宣平帝嘴角抽抽之余,还是命人送去了好大一封厚礼。


    皇帝陛下一表态,宫里宫外纷纷跟着捧场,除了刘嫔和燕王府。


    作为林银霞的前婆婆和前夫,刘嫔和慕容恒都快要尴尬懊恼呕死了,哪里好意思往长公主府送什么贺礼,两边已经彻底撕破脸,就算真送过去了,估计也要叫人丢出来。


    林银霞大婚当日,除了闭门思过的燕王慕容恒、以及离京办差未归的越王慕容恪,别的成年皇子都来了。


    作为颐华长公主府的姻亲,西昌侯府自在受邀之列,不过,前去送喜帖的人明确表示,希望董老太太和董二老爷夫妇能够届时光临,至于董家大房,送帖人压根提都没提,消息一传出来,董大太太顿时气了个半死,董大老爷只敢偷偷腹诽几句,至于郭彩莲,则跑回娘家哭了一场,董蓉蓉又跟着跑回娘家闹了一场。


    当然,再闹腾也是没用的。


    到颐华长公主府赴了一回宴,董二太太终于切实感受到高门贵媳的好处了,满屋子的豪门贵妇,论资历地位,她连根葱都算不上,但是,就因为她是公主府二姑娘的亲婆婆,她愣是被安排到了主桌,好不风光得意。


    回府后,与董二老爷一碰头,董二太太便喜滋滋的说了起来:“……哎哟,那些王妃公主,一个个见了我,也都是斯文客气……”


    董二老爷闻言,默默抽了抽嘴。


    就儿媳妇的彪悍架势,谁敢当众叫她婆婆没脸,无异于在打她的脸,她连皇子都敢打,何况什么王妃公主。


    董二老爷见婆娘高兴成了一朵花,也不忘顺便敲打道:“她们待你客气,那是看在儿媳妇和公主府的面子,你切不可因此得意忘形,反而招了麻烦上身,还有,琦哥儿的势头正好,又和儿媳妇夫妻和睦,你可别闲着没事,掺和他们小夫妻的事情,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安安生生当婆婆,高高兴兴等着抱孙子就成了。”


    “……”闻言,董二太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晓得啦。”


    为免来回奔波,林银屏去参加林银霞婚礼后,压根就没离开公主府,待到林银霞三朝回门那日,林银屏挺着快四个月的肚子,眼巴巴的等着姐姐和新姐夫回来。


    新姐夫和林银诺不愧是至交好友,一样的寡言少语,惜字如金,不过,他每次看向林银霞的目光,都充满了温柔的爱恋,欢喜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看得林银屏是一阵肉麻,鸡皮乱舞。


    至于二婚中的林银霞,则是满脸娇羞,灿若云霞。


    好吧,一看这俩人的状态,基本能猜到两人的夫妻生活,大概非常和谐。


    林银霞重新开启新生活后,林银屏也被董永琦接回了别院,继续她吃吃喝喝睡睡的养胎生涯。


    鉴于董永琦表现的还算不错,林银屏同意他和孩子接触的时间,已渐渐由五十个数的功夫,增长到一百个数、两百个数、乃至现在的一炷香时间。


    董永琦看出林银屏待他的态度,已经大大的开始松动,在勤奋读书备考之余,自然也加倍努力的‘伺候关心’她,以求她忘却和离之念,与他一道踏踏实实过日子。


    待到十一月中旬,林银屏感觉到了明显的胎动,把消息分享给董永琦以后,董永琦不顾打赌之约,直接兴奋的啃了林银屏一口,见状,林银屏大怒,直接踹了他一记无情脚。


    林银屏感觉到胎动的第三天,又一个重磅消息席卷京城。


    越王慕容恪回京了,与他同时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越王风流,常有猎艳之事,这回会闹得如此轰动,皆因他这回猎到的女人,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而是一个和离过的女人。


    ☆、女主光环


    林银屏简直卧槽了。


    自打她穿进了《兰馨传》,搞崩了多少原剧情啊。


    不打算给董永玫做媒以后, 董永玫直接从那五爷的正房妻室, 把自己作成了燕王的无名妾室。


    掺和了林银霞和慕容恒的悲剧婚姻后,慕容恒还在自己的王府里闭门思过、自怨自艾、借酒浇愁时, 林银霞已经择婿再嫁,开启了美好的新生活。


    连林银屏成婚十年都未能受孕的身子,也在滚一回床单后揣上了小包子。


    怎么偏偏薛兰馨,就躲不开原世界里既定的命运呢。


    她明明已经替她打点的非常妥当了!


    “叫人去打听, 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乍闻薛兰馨还是走上了原世界的老路, 林银屏激动的差点原地蹦跶起来。


    董永琦正好在家, 见状, 赶紧扶住又想活蹦乱跳的林银屏, 眉心抽抽道:“小祖宗,你可长点记性吧, 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想动不动就一蹦三尺高啊。”


    林银屏白董永琦一眼,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我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又坐了回去, 随便抚摸几下肚皮,以示安慰。


    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回来了。


    原来, 两人的相遇,依旧还是老套的‘英雄救美’,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地点罢了,原世界中, 是在薛兰馨偷偷离京、被恶毒后妈派人截杀的路上,这一世,变成了薛兰馨在外家安顿好之后,第一回去庙里上香,就不幸遇到了劫财劫色的匪徒,兜兜转转之后,命运还是把薛兰馨和慕容恪绑在了一起。


    好吧,大概是薛兰馨的女主光环太强大,她一个原世界里的炮灰女配,根本刨不动她的命运轨迹吧。


    薛兰馨成为越王妾室之事,受到最大冲击的三拨人,分别是董家大房、薛家、越王妃。


    “那个小贱人,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才过去短短三个多月的功夫,薛兰馨就从和离弃妇,一跃成为了王爷妾室,董大太太几乎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她怎么不拿绳子一脖子勒死自己!”


    薛兰馨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对于董大太太来讲,无异于是双重侮辱。


    被儿子厌恶抛弃、连娘家都不肯接纳的可怜虫,她怎么不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她怎么还有脸重新再嫁,想再找一个男人托付终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就不能低调一点么,叫一个王爷捡了她儿子穿过的破鞋,怕不是在故意给儿子拉仇恨!


    还有,她冰清玉洁的闺女,只能给一个失宠的王爷当妾室,薛兰馨这个失去贞洁的女人,却能叫一个还算得宠的王爷,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把她光明正大带回王府。


    老天何其不公!


    董大太太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骂得越厉害,最后自己把自己活活气病了。


    婆婆病倒在床,身为儿媳妇的郭彩莲,原该在榻前伺候尽孝,但是,因为薛兰馨之事,郭彩莲也遭受了不少指指点点,她一气之下,就哭回娘家告状了,董蓉蓉见女儿受了无妄之灾,又跑回娘家替闺女撑腰,大闹了一场。


    董家大房闹得不可开交,薛家也没太平到哪里去。


    薛太太又惊又怒之余,也不忘在薛老爷跟前上眼药:“老爷,你瞧瞧,要是兰馨肯待在京城,哪还有这样的事情啊,皇家里头是非多,倘若兰馨在王府里有什么举措不当,说不准还要牵累到老爷头上。”


    这一回,薛老爷却没附和老婆的话,反而道:“要是兰馨能在王府里熬出头,我们一家也能跟着沾点光。”


    薛太太暗咬银牙,勉强笑了一下。


    她怕的就是薛兰馨熬出头。


    同样是妾室,薛兰馨一旦熬出头,就是能上玉牒的侧妃娘娘,逢年过节连宫里也是去得的,反观她的亲女儿薛玉湖,若是熬不到西昌侯夫人的位置,这一辈子便是叫人欺负作践的命,身为董永琏的爱妾,自打郭彩莲进了门,薛玉湖可没少叫正房奶奶收拾。


    薛太太忧愁片刻,忽然又几不可察的抿唇笑了。


    薛兰馨在董家多年,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固然有董永琏不常睬她的缘故,还有一重原因,便是薛兰馨早被麝香坏了身子,哼,成了王爷的女人又如何,只要她生不出子嗣,一辈子也别想当上薛侧妃。


    薛太太不知道的是,为免薛玉湖怀上董永琏的孩子,董大太太早给薛玉湖吃下了绝育药。


    作为越王府的主母,越王妃的心情,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启禀王妃娘娘,颐华长公主府送来帖子,说是府里的大少奶奶,今儿早上刚刚生下一位姑娘,请娘娘去参加洗三礼。”大丫鬟捏着一张烫金的大红帖子,恭敬禀告道。


    闻言,越王妃神情疲惫道:“知道了。”


    儿媳妇难当,皇家的儿媳妇更难当,她的这些妯娌,没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唯一一个与她相处还算不错的燕王妃,又偏偏和离再嫁了,唉,不用想也知道,待到洗三礼那一天,她又该被妯娌们打趣‘嘲笑’了。


    王爷也是,哪怕他带回来一个民女呢,顶多再被人说几句风流,偏偏看上一个……和离弃妇,连陛下都斥责他荒唐,累的她跟着一起颜面扫地。


    “嫂子已经生啦?我现在就要去看看。”窝在屋里快长毛的林银屏,一听又有出门的好借口了,连忙吩咐人备车。


    等董永琦下学一回家,发现大肚子老婆……又跑出去玩了。


    哎,他辛辛苦苦瞅机摸空灌灵泉,不是为了叫林银屏大着肚子、到处凑热闹玩的好么。


    心里叹着气,董永琦还是命人赶紧牵马,追着老婆偷偷灌灵泉去了。


    “刚出生的小孩子,可真是丑,脸皮红巴巴的……”林银屏朝跟屁虫似的董永琦吐槽道。


    董永琦闻言,抽了抽嘴角:“当着岳母和嫂子的面,你不会也这么说了吧。”


    “那倒没有,我睁眼说瞎话,说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林银屏喝完董永琦递来的金丝红枣茶,又眉笼忧愁道,“我肚子里这个生出来,要是也这么丑,那可怎么办呀。”


    董永琦:“……”他和林银屏都是好相貌,他的孩子要多倒霉,才会专挑两人的缺点长啊。


    洗三礼那日,一堆豪门贵妇围着小女婴猛夸,作为小女婴的亲姑姑,林银霞自然不好缺席。


    望着林银霞羡慕至极的目光,林银屏不自觉暗暗盘算,等她卸完肚里这个小崽子,要是林银霞还没怀上身孕,她就找薛兰馨搞点灵泉回来?


    ☆、闪孕


    临近年关时,林银屏才和放寒假的董永琦, 一起回到了西昌侯府。


    彼时, 林银屏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大了。


    董老太太瞧着林银屏隆起的肚腹, 直乐得眉花眼笑,这一胎的意义十分重大,如果是个男孩儿,这就是她的第一个重孙子, 见林银屏挺着这么大的肚子, 依然身形灵活, 气色红润, 便放下心来。


    再过三个来月就能当上祖母了, 董二太太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唯有董大太太耷拉着一张脸,与厅中的氛围格格不入。


    儿子秋试落了第, 新娶回来的媳妇,又是个骄狂蛮横货,女儿在王府处处不如意,更兼前儿媳又跑回京城添乱, 董大太太能有好心情才算怪了。


    爆竹声声响,林银屏迎来了古代的第一个新年。


    初二回娘家, 林银屏自觉身形矫健,出去遛个弯没啥问题,董永琦阻拦不住,只能小心看护着一起去了颐华长公主府, 到了娘家,林银屏很惊讶的表示:“姐夫,我姐姐呢?”


    万余阳对林银屏的一声‘姐夫’很受用,他矜持含蓄的回道:“你姐姐身子不便,今日不好回来。”


    林银屏黑人问号脸:“……”直接说人话不行么?


    坐在上首的颐华长公主未语先笑,双眉愉悦的飞扬而起:“你姐姐呀,有喜了!真是老天开眼,佛祖保佑!”谁说她闺女不能生,这不,才成婚两个月,就咻咻咻的怀上了么!


    “真的?”林银屏闻言,立时朝万余阳拱拱手,“恭喜你呀姐夫!”


    董永琦也妇唱夫随道:“恭喜姐夫!”


    万余阳十分冷静的拱手回礼:“同喜,同喜。”


    众人又叙话片刻,万余阳便起身告辞,要回府陪伴林银霞,颐华长公主见状,大手一挥,十分爽快的答允放行,接着,万余阳团团行了个礼,也不叫人送,直接踩上凌波微步,刷刷刷消失不见了。


    林银屏:“……”


    颐华长公主替长女高兴之余,也不忘板脸训斥幼女:“阿屏,你的肚子都多大月份了,怎么还到处乱跑?万一出个什么闪失,你后悔都来不及!今儿个回去以后,直到生产之前,都不许再随便出门了!听到没有?还有你,永琦,阿屏任性,你不说劝着她,反倒助着她?哪有你这样娇惯媳妇的?”


    林银屏扁了扁,没吭声,董永琦却恭敬道:“岳母教训的是,下一回,我一定劝住阿屏。”


    “看吧,你坚持要回来,害我挨了一圈的骂。”回西昌侯府的马车上,董永琦声音苦涩,眼睛里却闪着绿油油的光彩,“愿赌服输,今天之内,我想怎么摸孩子,就怎么摸孩子,你一律不得阻拦。”


    林银屏轻哼一声,板着脸提醒:“只能摸肚子,不许越界!”


    “好说。”董永琦笑着应了一声。


    到了晚上,暖烘烘的卧房内,董永琦眉花眼笑道:“阿屏,我想和孩子再近距离接触一下。”


    林银屏靠在软枕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什么意思啊。”


    “以前摸孩子,都只能隔着衣裳,今天晚上,我想掠过衣裳,直接把手贴到你的肚皮上。”董永琦坐在床畔,一脸贼笑的搓着双手,“你白天答应的好好的,可不许翻脸耍赖皮噢,我可以保证,只摸肚子,不碰其它地方。”


    林银屏:“……”


    怪道今天早上,董永琦非要和她打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见林银屏没发飙反驳,董永琦便视为默认,顿时伸出右手,心情美滋滋的钻进了她的衣下,董永琦一面轻抚一皮之隔的血脉骨肉,一面也缓缓靠到了软枕上,夜色寂静,烛光昏暗,董永琦凑近林银屏,低声唤了一句:“阿屏。”


    林银屏转过脸,嘟嘴问道:“又做什么?”


    “我能亲你一下么?”董永琦轻声问道。


    林银屏脱口拒绝道:“想的美!”


    “真的不行?你要叫我亲一下,摸你肚子的事情,就可以即刻终止。”董永琦循循善诱道,“不妨告诉你,我一会儿还打算亲你的肚子,你要是不同意,我只能……”


    闻言,林银屏不由眯起眼睛,低声威胁道:“董永琦,你不要得寸进尺!”


    董永琦轻笑一声,在林银屏嘴上飞快亲了一下,同时,也将衣裳下的手抽了出来:“时辰不早了,睡吧。”


    “睡什么睡!”林银屏摁住董永琦的大腿,狰狞着面孔,用力一掐,“想当初圆房,就是老娘主动睡的你,就算要亲亲,也该是老娘主动亲你,什么时候轮到你犯上作乱了!王八蛋,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董永琦被掐的热泪盈眶,龇牙咧嘴:“……我等不及想亲亲了嘛。”


    面对又使出撒娇神功的董永琦,林银屏的心神不由一荡,手下掐肉的动作干脆一松,直接气急败坏道:“亲亲亲亲,我今天要是不亲死你,我就不叫林银屏!”


    柔软的触感贴在唇上时,董永琦有一瞬间的懵逼。


    须臾,他展眉笑了,搂着水桶腰身的老婆,亲的不知今昔岁月是何年。


    “阿屏,我还好端端的喘着气呢,不知你以后打算改叫什么名字啊。”次日清早,董永琦手撑额头,侧身而躺,笑得格外花枝招展,风流荡漾。


    哎,要不是老婆大着肚子,就昨晚那亲亲的架势,必须干柴烈火到天明啊。


    林银屏没精打采的回道:“傻大姐!”


    “扑哧——”董永琦喷笑一声后,径直在林银屏脸上啃了又啃,“阿屏,不要气馁,昨天晚上没有亲死我,你今天晚上可以再试,今晚还不行的话,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成功的!”


    林银屏:“……”


    林银霞一坐稳胎,颐华长公主便迫不及待的对外宣布——我闺女有孕了噢!


    彼时,慕容恒的禁足令刚刚解除,当他听说前妻怀上孩子的消息后,仿佛被雷劈傻了一般,呆坐着一动不动,身为燕王唯一的妾室,董永玫每天都尽职尽责的来送羹汤,以求多得燕王几次宠幸,可以早点母凭子贵升为侧妃,然而,慕容恒正在气头上,不仅打翻了托盘羹汤,又迁怒的打了董永玫一顿。


    林银霞跟了他八年,都没有怀过身孕,和万余阳成婚还不足半年,便怀孕足足三个多月了。


    如此红果果的鲜明对比,岂不是在说,他堂堂的天家贵子,连万余阳那个身世不明的弃婴都不如!


    真是好大的一记耳光。


    入了二月,眼瞅着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各地举子纷纷赶赴京中,准备在会试中一展身手。


    “你有把握考中进士么?”林银屏的肚子愈发大了,低下头都瞅不到脚在哪里,近来倒春寒的厉害,林银屏不便去外头散步,便手撑后腰,在屋子里胡乱打转,董永琦正好读书累了,便扶着大肚婆娘一块散步,听见她的问话,董永琦无奈笑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别的,我没办法保证。”


    董永琦扶着林银屏,温声道:“你呀,就别操心我了,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我又好几天不能在家,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许胡闹。”


    闻言,林银屏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一脸忧愁道:“要是不好生怎么办?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都这个时候了,董永琦也不和林银屏抬杠,她说的话,不管是对的错的,有理还是无理,他一律无条件服从附和,“阿屏,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会陪着你的,你别害怕。”


    林银屏抿抿唇,心情还是不好:“你说的容易!又不是你生!”


    董永琦:“……”他就算想生,也没那个功能啊。


    开考前一天,别的考生都在严阵以待,只有董永琦,还在为怎么开解大肚老婆抓耳挠腮中。


    毕竟,叫一个男人代替女人生孩子,可比考中进士的要求……难太多了啊。


    ☆、真长脸


    董永琦一离开,林银屏的乐子, 就只剩各种家庭狗血剧了。


    近来天冷, 林银屏起床晚,早饭自也吃的迟, 她正慢慢搅动一碗香菇鸡丝粥,秋菊忽然急匆匆进来,禀报道:“奶奶,大房又打起来了!”


    林银屏一脸淡定的问:“这回又是谁打谁呀?”


    自从年前搬回西昌侯府, 林银屏便没有再搬出去, 这一个多月来, 董家大房隔三差五就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 有时候是夫妻对打, 有时候是正室打骂妾室,有时候是嫡母欺打庶女, 总之,就没有一刻安宁清静的。


    “是大老爷在打大爷!”秋菊兴致勃勃道。


    林银屏尝了一口肉粥,觉着味道不如往日鲜美,便夹了块尚温热的枣泥糕吃:“为的什么缘故呀。”


    “奴婢远远听着大老爷的怒骂声, 似乎是在斥责大爷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读书上进, 光宗耀祖!”秋菊撇了撇嘴,面露不屑道,“依奴婢瞧,大老爷是见咱家二爷去赴考会试, 他心里泛酸水不舒服,拿大爷撒气呢!哦,对了,大太太一听说大爷挨打了,已经急急赶了过去!”


    林银屏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又该夫妻对打了吧。”


    “可不是嘛,大老爷要教训儿子,大太太偏要维护儿子,两人意见不一致,要是没人主动服软,最后肯定也要打起来的。”秋菊十分无语道,“唉,老太太又要出面收拾烂摊子了。”


    等林银屏用完早饭,心情本来还算不错的董老太太,已经被气了个半死。


    今天是董永琦赴考的第一日,董老太太一吃过早饭,就跪在佛前祈祷祝福,希望次孙能在今科的会试中大放异彩,谁知,才诚心诚意念了半个时辰的佛经,老大一家子就又闹了个鸡飞狗跳。


    将一家三口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董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来人,把薛姨娘送回去!告诉她爹娘,薛姨娘在董家后宅不安分,整日里挑三唆四,惹是生非,即日起发还薛家,叫她自行婚配去罢!”


    此言一出,郭彩莲瞬间喜上眉梢,董永琏却是大惊失色:“老太太?”


    继妻虽然容貌娇美,奈何脾气略大,稍微不顺她的心意,就要发脾气、使性子、甩脸色,是以,董永琏过了最初新鲜的劲儿,还是觉着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薛玉湖最好,他正和薛玉湖爱的死去活来,哪里能愿意薛玉湖离开董家、另嫁他人。


    “要么,薛姨娘即刻离开董家,要么,我现在就叫人打断你两条腿!”董老太太这回是真的发了狠,“你自己选吧。”


    与薛玉湖相比,当然是自己的腿……比较重要啊。


    所以,董永琏怂怂的低下头,气势弱弱道:“谨遵祖母吩咐。”


    薛玉湖一辈子的雄心壮志还没实现,哪肯乖乖离开董家,董老太太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薛玉湖绑了,又堵了她哭闹不休的嘴,往严严实实的马车里一塞,就给运出去了。


    没过多久,薛太太哭哭啼啼上门了。


    对此,董老太太早有应对之策,她连门都没让薛太太进,直接命府里几个嘴巴最毒的仆妇,往大门口叉腰一站,硬生生把薛太太给骂走了。


    送走薛玉湖后,董老太太就严肃命令董永琏,一年之内不许出门,必须在府中好好读书,但凡哪天偷闲躲懒,便由董大老爷亲自责打一顿,而且,在郭彩莲怀上身孕之前,董永琏也不许再碰任何一个妾室。


    据说,董永琏一听完董老太太的话,就心情激动的‘晕’过去了。


    今天的家庭狗血剧播完后,林银屏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著里好像没有薛玉湖被遣走的剧情呢。


    仔细想了半天,林银屏认为,促使董老太太做出如此决定的缘由,大概是两房之间出现了鲜明的落差对比。


    原著里,董家大房一直不太平,二房又有原林银屏这只幺蛾子,两房的‘热闹’情况,几乎是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然而,如今的情况不同了,董永琦一直以积极向上的心态攀登科举高峰,林银屏不仅婚后比较安分、还早早怀上了董家的下一代,婆媳关系维持的也还算不错,和原地踏步的董家大房一比,二房简直都能入选和谐美满之家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越来越大的鲜明对比,令董老太太对大房越来越失望。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血脉,董老太太不愿放弃侯府的顶梁柱,就只能狠下心肠叫董永琏改邪归正。


    但是,董永琏能不能迷途知返,呃,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


    董老太太发了一回大飙之后,大房终于有了一点平平淡淡的种田风氛围,当然,要先排除掉婆媳关系依旧僵硬的董大太太和郭彩莲、每天都要来董家闹两回的薛太太母女。


    过了三天,董永玫带着一身伤痕,哭回了娘家,说什么都不肯再伺候燕王了。


    董大太太心疼的搂着女儿,忙问缘故。


    原来,自打林银霞传出有孕的消息后,予前夫慕容恒而言,不啻于被滚滚天雷劈了一千八百回,颐华长公主府,他招惹不起,忠勇伯府,他又拉不下脸去闹,是以,他只能在燕王府里发泄崩溃的情绪。


    于是,身为燕王唯一妾室的董永玫就……惨了。


    董老太太还是心疼孙女的,在董大太太跪着哀哭了许久之后,还是寻到了林银屏,想求她帮忙说句话,林银屏沉吟片刻,只道:“我遣人和我娘说一说,她会不会出手,我也没把握。”


    虽说董永玫不讨人喜欢,但是,对于慕容恒的家暴行为,她感觉更恶心,哎,算了,这件好事,她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颐华长公主一出手,宫中很快传出皇后懿旨,言道,既然燕王不喜董夫人,便叫她归家另行婚配吧。


    董永玫刚从燕王府这个火坑里跳出来,董大太太就又闹腾了起来。


    “老太太,玫儿在燕王府里伺候过,以后还有谁家敢要她啊。”董大太太再次跪在婆婆腿边,哭的眼泪滚滚,好不声情并茂,“求老太太发发慈悲,再去和琦哥儿媳妇说说,叫她好事做到底,再帮玫儿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吧。”


    董老太太:“……”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去找颐华长公主帮忙,怕是嫌长公主还不够讨厌董家大房!


    董老太太拒绝了大儿媳的无理要求,董大太太干脆直接来找林银屏,林银屏听罢,只目光幽幽的回了一句:“大伯母,可以请你圆润的消失在我面前么?”


    不等董大太太反应过来,林银屏已冷脸吩咐:“送客!”


    嘛玩意儿,要不是出手帮助董永玫,能顺便叫慕容恒再次丢脸到满京城,否则,颐华长公主岂会多此一举,好嘛,董大太太倒是给点阳光就想灿烂呀。


    会试结束前一天,宣平帝忽然下旨,给慕容恒赐了一桩婚事,新任燕王妃不是别人,乃是刘嫔的一个娘家侄女。


    正为女儿未来发愁的董大太太闻讯,顿时懊恼之极:“早知长公主上回会帮忙,就该想办法把玫儿扶成正妃,也好过现在没好人家肯要她。”


    风言风语传到林银屏耳中,她除了无语,还能怎么办。


    董永琦考试回来后的模样,又宛如去了牢房九日游,待他缓过精神后,林银屏才随口问了一句:“考得怎么样?”


    “我已经尽力而为,无论是否能中,我都无愧于心。”董永琦抱着大肚子老婆,一脸的神采奕奕,“阿屏,今天有没有想改名字的打算?如果有的话,我会努力配合被你亲死的。”


    林银屏:“……”


    不得不说,董永琦的另类情话,真的娱乐到了林银屏,所以,她一胳膊勾住董永琦的脖子,想往自己脸上压,但是,林银屏嘟起嘴巴,不高兴道:“肚子太大,够不到你。”


    董永琦一听这话,顿时哈哈一笑,自己抱住老婆亲了个够。


    哎,老婆不再闹腾后的小日子,真是过得美滋滋。


    董永琦在贡院考试时,董二太太整天都在烧香拜佛,董永琦考完归家后,她依旧坚持不懈的跪地诵经,在董家上下眼巴巴的期盼中,三年一度的春闱终于揭了榜。


    放榜当日,董永琦依旧待在府里,懒得亲自去蹲榜,董二老爷夫妇耐不住焦急的心情,倒是亲自出马跑去看成绩。


    然后,董永琦十分长脸的考了……会试第一名。


    据说,董二太太当场就欢喜到昏过去了,消息传回董家,董大太太也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嗯,生生被气晕过去的。


    ☆、淘宝女郎


    嘛玩意儿?


    董永琦考了会试第一名?


    乡试考了第一名,会试又考了第一名, 董永琦这厮是想要上天么?


    望着董二太太抱着董永琦又哭又笑的情景, 林银屏默默抹了一把脸,董永琦还真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啊,倘若他在殿试中能被钦点为状元,可就获得‘大|三元’的无上荣耀了哟。


    二房这边,董二老爷抖着胡子笑个不停, 董二太太欢喜成了一朵喇叭花, 董永琦下头的两个弟弟一脸崇拜, 林银屏捧着肚子, 多吃了半碗饭, 董永琦依旧老神淡定的在董老太太跟前谦虚着,而大房那边, 幽幽转醒的董大太太,一口气撕烂了三条帕子,宛如吃了一颗柠檬树的董大老爷,又把董永琏狠狠打了一顿。


    三月初, 殿试再考。


    榜单一揭开,董永琦果真中了一甲头名状元郎, 董二太太再次欢喜到昏倒。


    董永琦顿时火遍了全天下。


    本届春闱的最终成绩公布后,按照历来的习俗,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郎,纷纷身系大红绸花, 骑着高头大马,在锣鼓喧天中公开游街,历届科考的探花郎,一般都是三鼎甲中的颜值担当,然而这一届的探花郎,在年轻俊美的状元郎跟前,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儿。


    “林银屏这丫头还挺有眼光。”后宫中,俞贵妃挑眉说道,“古往今来,三元及第的考生,本就稀罕少见,更别提如此年轻有为的了。”


    明露公主慕容惜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哪有什么眼光,分明是见董二郎长得俊俏,为色所迷罢了。”慕容惜亲眼见过董永琦,自然知道他生得如何相貌出众,风采翩翩,“真是明珠暗投,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之前会被禁足寝宫半年,林银屏正是罪魁祸首,慕容惜对林银屏能有好评价才怪。


    “听你王兄说,你父皇对这个董二郎,似乎格外另眼相看。”春光明媚,俞贵妃掐了一朵灼灼艳艳的桃花在手,秀眉微蹙道,“才中状元几天呐,就能留在御书房陪你父皇下棋,你王兄都没有几回这样的恩宠。”


    明露公主扁扁嘴,随口道:“大概是看在颐华姑母的面子上罢。”


    “好了,不说别人的事了,你已经长大了,也到挑驸马的时候了,你与林银屏不一样,她可以由着性子,嫁到破落户里,阿惜,你不行。”俞贵妃神色一敛,语气严肃道,“你将来的婚事,必得对你王兄夺位有利,英国公掌管京畿,深得陛下信任,若能替你王兄拉拢过来,自然再好不过。”


    随手扔了指间的桃花,俞贵妃沉吟道:“英国公膝下共有四子,前三个已经成婚,第四个之前一直在边关,年前刚刚调回京城,母妃已派人打听过,他的人品相貌都没得说,如果没什么意外,就是他了……”


    俞贵妃盘算的很美,殊不知,中宫那皇后也打上了英国公第四子的主意。


    然而,俞贵妃和那皇后的念想都落了空,英国公第四子的确要尚主了,但既不是那皇后生的五公主慕容悦,也不是俞贵妃生的四公主慕容惜,而是秦德妃生的六公主慕容恬。


    之前提过,颐华长公主本想撮合六公主和忠勇伯万余阳,谁知,林银霞一朝婚变,万余阳直接变成了自己的亲女婿,为了不对秦德妃食言,颐华长公主又扒拉扒拉手里的青年俊才,好吧,就是夫家的侄子林四郎了。


    “表姐,外头都说你眼光好,一下子就淘到了宝,如此年轻有为的‘大|三元’,堪称凤毛麟角,百年难得一见呢。”六公主慕容恬笑眯眯的说道。


    林银屏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样的话,她近来不知听了多少遍,好吧,她感觉自己都可以获封‘淘宝女郎’了。


    “听说,你要嫁给我四哥哥,当我的嫂子了?”林银屏睨着笑容甜美的慕容恬,故意问道。


    林四郎是英国公夫人的嫡幼子,难免溺爱娇惯了些,后来,英国公见他淘气的实在不像话,一狠心,便把他发配到了边关,交由万余阳随便改造,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万余阳的刻意折磨,林四郎虽然耽误了几年婚事,却犹如脱胎换骨,改头换面了一般,如今也是个人人夸赞的英俊青年了。


    “哪有的事,你别乱说。”慕容恬避开林银屏似笑非笑的目光,双颊绯红道。


    见状,林银屏哈哈一笑。


    原著里,慕容恬也是嫁了林四郎的,天造地设,美满幸福。


    早在董永琦当上状元郎之前,他就哄得林银屏允许他随便亲亲抱抱了,更别提他中了一甲状元郎之后,尺度限制自然变得更大,林银屏怀着身孕,并且已快到了临盆期,根本不能再同房,没关系,他可以只在外头蹭蹭蹭,压根不往里头进,如此这般,两人的夜生活也称得上丰富多彩。


    董永琦有了功名,老婆又不闹腾了,他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舒心生活。


    与他一比,董永琏就仿佛活在地狱里。


    每天都被关在书房里,与书为伴,唯有的放松时间,又只能和郭彩莲亲亲我我,但凡他躲在书房里睡大觉,抑或偷偷去私会别的小妾,老爹就会毫不留情的打他一顿,再哭着喊娘都没用。


    董永琏被看得死紧,连一点踏出董家大门的机会都没有,被送回薛家的薛玉湖……顿时抓瞎了。


    就在薛家母女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捧着五百两银子、并八匹绸缎登了门,来人趾高气扬的表示——他家爷看上薛姑娘了!


    看上薛玉湖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瞧上董永玫的……那二爷。


    那二爷遣来的人,态度十分不客气,直接撂话道,薛姑娘以前跟过旁人,已非清白的完璧女子,进不了荣国公府,所以,只能留在府外,给我家二爷当个外室,话已带到,今天晚上之前,要把薛姑娘送到甜水巷十八号,否则,哼哼……


    不提薛家母女又惊又怒,薛老爷也十分有骨气的拍桌骂道:“欺人太甚!”


    薛玉湖没按时被送去甜水巷,那二爷自然大怒,于是,第二天清晨,早起上班的薛老爷离家不久,就被一群蒙面人打断了一条腿,薛老太太见独子挨了打,当即哭嚷着要报官,却被战战兢兢的薛太太拦下了,薛老爷挨打,肯定与那家脱不开干系,但是,薛家手里没有明确的证据,若是告状不成,反被判了个诬告,和荣国公府可就结下大梁子了。


    于是,薛太太咬了咬牙,劝薛玉湖干脆去当那二爷的外室。


    眼瞅着西昌侯府是没指望了,还不如另辟蹊径,叫闺女从那二爷那里抠点钱财回来,先解了府里的燃眉之急再说,薛太太为什么一直眼红薛兰馨的嫁妆,因为她和娘家人一起做生意,几乎赔光了薛家的积蓄,她不敢和婆婆丈夫坦白实说,只能想各种办法拼命填窟窿,没了董永琏这个财神爷,她只能再找新的小金库。


    薛玉湖的这番遭遇,董家人原本不知道,然而,董永琏实在受不了家里的折磨和约束,便在某个晚上偷偷爬墙跑了,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便奔去薛家找薛玉湖,谁知,一敲开董家的大门,竟然得知……


    “啥玩意儿?”林银屏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难以置信道,“薛玉湖去伺候那二爷了?”


    夏荷一脸崩溃的点点头:“今天早上,大爷是哭着回来的,哭得老惨老伤心了。”


    林银屏:“……”


    这剧情崩的,她就算生个猪八戒出来,好像也不足为奇了呢。


    ☆、神仙剧情


    董永琏遭遇了爱情背叛,又因私自离家的缘故, 被董大老爷狠狠抽了一顿, 然后,董永琏十分不幸的高热病倒了。


    董大太太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哭得仿佛又死了一次亲娘。


    就在这个档口,董永玫忽然恶心干呕、还连连吐酸水,叫大夫一把脉,好吧, 她竟然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毋庸置疑, 正是燕王慕容恒, 然而, 就在三天前,燕王慕容恒才匆匆忙忙又完了婚。


    此事一出, 董老太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董大太太却暗暗……盘算起来。


    董永玫带着满身伤痕哭回家的时候,董大太太的心都快疼碎了,为免唯一的亲闺女死在燕王府, 这才苦苦哀求董老太太出面,叫她劝林银屏帮忙解救女儿, 女儿真的得到了解救,她又隐隐有了后悔之意。


    女儿虽没了性命之忧,却要一辈子砸手里嫁不出去了,董大太太焉能不愁。


    董永玫这个时候被诊出身孕, 对于董大太太来讲,就好比从天而降了一颗后悔药。


    “老太太,玫儿腹中的孩子,可是皇家血脉。”董大太太紧紧捏着手里的绣花帕子,眸光闪烁不定道,“这件事隐瞒不得呀,依儿媳之见,还是要早早禀告给宫里知道。”


    董老太太沉着脸点头:“宫里肯定要禀告,关键是——”


    “禀告之后呢,贵人们到底会如何处置此事,谁也猜不到呀。”董老太太发愁的地方,就在于此,“玫儿是离了王府,才被诊出身孕的,若是宫里不稀罕这个皇孙,一碗药落了玫儿的胎,也是很有可能的。”


    董大太太目光一闪,定定道:“老太太,玫儿这胎一定要保住!这可是带有皇室血脉的孩子,身份尊贵的很。”


    “玫儿腹内的孩子,是你想保就能保的?”董老太太狠狠瞪一眼大儿媳妇,深觉自己迟早要被老大一家子的糟心事给烦死,“罢了,我先去找琦哥儿媳妇说说。”


    董大太太赶忙道:“我也去!”


    “你可拉倒吧,你上次去了一回,气得她直喊肚子疼,你就少添点乱吧。”董老太太颇没好气道。


    董大太太闻言,立即喊起了冤枉:“老太太,琦哥儿媳妇分明就是装的!”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她现在根本不想理睬你,你去了反而坏事,就留在福安堂等消息吧。”董老太太说完,就亲自出门去了林银屏所住的院子,次孙媳妇眼瞅着就要临盆了,她要是敢命令次孙媳妇过来福安堂见她,不提颐华长公主会一口吃了她,就是林银屏这位小祖宗,估计也要叉腰骂人了。


    到地方之后,略和林银屏寒暄几句,董老太太便很快说明来意。


    嘛玩意儿?


    想叫怀了孩子的董永玫重回燕王府?


    林银屏闻言,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她深吸一口气,才道:“老太太,这个孩子是去是留,永玫能否重回燕王府,此事要由陛下、皇后、燕王商量决定,我娘虽是姓慕容的,也不好总掺和宫里的事,我娘上一次肯帮忙,那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这一回再去找她,她肯定要恼的,所以,老太太还是和大太太换上诰命品服,直接去宫里讨主意吧。”


    “好孩子。”董老太太软和着声音,语气慈爱道,“我知道,玫儿的事儿,让你为难了,好歹看在琦哥儿的面子上,再帮她一回吧。”


    林银屏虎起脸,怒了:“董永琦还没那么大的脸!我直说了吧,董永玫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以后别再找我!”


    董老太太到底是府里的老祖宗,也拉不下脸一直好声好气哄孙媳妇,是以,她只能黑着脸走了。


    有没有搞错!


    董永玫在燕王府过得苦不堪言,便想救她脱离苦海,刚脱离苦海不多久,就因为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又想把她送回燕王府,接着呢,是不是还想叫她公主娘帮忙把董永玫扶正,叫董永玫的儿子成为王府嫡子呢。


    我可去你们的吧!


    回到福安堂的董老太太气到不行,但她并没有放弃,董永琦刚踏进府门,就被董老太太的人请了过去,董永琦听完来龙去脉,除了想笑以外,没有别的任何感想。


    “永玫也愿意重回燕王府?”董永琦目光古怪道。


    董大太太迫不及待的接口:“我已和玫儿商量过,她愿意回王府的。”


    董永琦坐在椅中,目光清明,嘴角微勾道:“她不害怕燕王打她了?”


    “玫儿正怀着燕王的骨肉呢。”董大太太黑着脸,语气僵硬道,“燕王养在外头的两个孩子,陛下不许他们认祖归宗,玫儿腹内的孩子,就是燕王的第一个孩子,他疼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打玫儿?”


    董永琦扯了扯嘴角,又问:“燕王刚娶新王妃进门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吧。”


    “那又如何?”董大太太撇撇嘴,“刘家不过是个破落户,只要燕王同意,刘氏还敢阻拦玫儿回王府不成?”


    董永琦已经不想再和董大太太鸡同鸭讲,只轻飘飘的站起身,说道:“如果大伯母想叫永玫多活几年的话,就不要白日做大梦了,宫里若说不要这个孩子,就让永玫痛痛快快流掉,就算宫里说要,永玫也不能再回王府,否则,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的儿子,哪怕是落了魄失了势的,也容不得臣子践踏欺辱。


    董永玫当燕王府是什么地方,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真当燕王是泥捏的性子?颐华长公主敢明目张胆羞辱慕容恒,那是她有那个资格实力,董永玫有什么?就凭肚子里那块肉?


    别搞笑了好么。


    说完自己的好言忠告,董永琦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至于董老太太说的事情,董永琦才懒得搭理,为了一个董永玫,去惹亲亲老婆生气,他才没那么秀逗呢。


    “烦人,走开!”董永琦刚挨到林银屏的胳膊,就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董永琦苦笑一声:“好吧,都是我的错,别生气啦阿屏,我知道,你在侯府里过得不舒心,等你生下孩子,孩子稍微大一些,我就谋个外任,咱们自过咱们的逍遥日子去。”慢慢把林银屏的肩膀掰转过来,董永琦目光柔和道,“你说,好不好?”


    关于未来,董永琦其实早有打算,既然摆脱不掉极品亲戚,那干脆分隔两地、耗死一个算一个。


    “这还差不多!”董永琦的这个建议,深得林银屏的欢心。


    勾起食指,董永琦刮了刮大肚老婆的鼻子,笑道:“其实,我也挺讨厌她们,跟苍蝇似的,着实令人心烦。”说完,他又去摸林银屏的肚子,声音温柔道,“我可不想咱们的孩子,被她们传染成小苍蝇。”


    林银屏:“……”好毒的嘴巴哦。


    作者有话要说:  闻到快完结的气息了么?


    ☆、卸货


    林银屏不肯再插手出面,董老太太和董大太太无奈, 只能自己到宫里讨示下。


    不管董永玫腹内的孩子能否保住, 这件事一点隐瞒不得,否则, 一旦被皇家得知,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是决计少不了的。


    董老太太和董大太太在宫中经历了什么,林银屏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 婆媳两个进宫不多久, 就有皇后身边的嬷嬷领着御医过来, 在婆媳两个回府以后, 董永玫就被打包送回了燕王府。


    “有这么一对爹娘,实在是可悲。”董永琦低声感慨道。


    他已经明确告诉过她们, 董永玫若回燕王府,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董大老爷只顾自己逍遥快活, 董大太太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又怀着侥幸心里, 把亲女儿重新送回了火坑,至于董永玫,也是一个傻字当头,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亲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林银屏闻言,只轻轻撇了撇嘴,人嘛,当然都是自私的啦。


    “先别鄙视旁人了,你自己能当个好父亲么?”林银屏挑了挑眉,问道。


    董永玫未来的日子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林银屏不想干预,也懒得干预,相较于董永玫,她更关心自己肚里的娃娃,能不能有一位真正疼爱它的好父亲。


    董永琦低下头,摸着老婆的大肚子,温柔一笑:“当然。”


    董永玫重回燕王府的第三天早上,林银屏就生下了肚子里的娃娃。


    是个哭声嘹亮的大胖小子。


    升级为曾祖母的董老太太,看在重孙子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了林银屏对董永玫之事的袖手旁观,董大太太和郭彩莲努力端出微笑脸来相贺,只有董二太太乐成了一朵灿烂烂的笑菊花,抱着大胖孙子爱不释手。


    “阿屏,你还好吧。”老婆母子均安,董永琦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林银屏懒懒托腮:“好得很。”


    别人都说生孩子,会疼得死去活来,林银屏已做好了疼到惨烈的思想准备,谁知,真到生的时候了,她稍微咬牙使了会劲,还没感觉怎么疼,儿子就呱呱落地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顺利。


    到了洗三日,颐华长公主瞅着气色好到不像话的小闺女,不由深深怀疑:小闺女真的刚刚生完孩子?


    小男婴长开后,变得又白又胖,董永琦喜滋滋的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汤圆’。


    汤圆小胖仔很受亲祖母欢迎,据不完全统计,董二太太平均每天要跑过来瞧孙子五回,至于董老太太,亲热程度就差了一点,她心里正有烦恼事,次孙媳妇已经顺顺利利生了儿子,可长孙媳妇,也就是自己的亲外孙女郭彩莲,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董老太太只是心里烦恼,董大太太嘴上却已有了怨言。


    郭彩莲不堪忍受婆婆的冷言冷语,一生气,又一头哭回娘家去了。


    “他可真能吃。”董永琦伸一根指头,戳了戳汤圆小胖仔的娇嫩脸蛋。


    正给儿子喂奶的林银屏见状,立刻横了一眼董永琦,目露杀气。


    董永琦讪讪的收回手:“好好好,我不捣乱。”


    汤圆小胖仔吃完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转转,西瞅瞅,夫妻两个正稀罕的起劲时,一阵尖利的吵嚷声忽隐隐约约传来,听到外头的动静,林银屏不由皱眉抬头:“那房又怎么了?”


    董永琦眼皮抬也不抬,只柔光似水的盯着儿子瞧:“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随她们闹去吧。”顿了一顿,他忽又抬起头,眉尖轻蹙道,“是不是吵到你了?”说着,就抬手去捂林银屏的双耳。


    林银屏一巴掌呼开董永琦,翻着白眼道:“你捂我耳朵做什么?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董永琦:“……”老婆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坐月子很无聊,待汤圆小胖仔睡下,夏荷便悄悄进来,给林银屏分享董家的狗血连续剧:“是姑太太又回来闹了,听话里的意思,仿佛是大太太嫌大奶奶肚子不争气,叫大奶奶吃了不少冷眼委屈,姑太太替大奶奶不平,便和大太太吵了起来……”


    林银屏皱了皱眉。


    郭彩莲和董永琏的子嗣情况,呃,时间隔得太久,她已经记不清《兰馨传》上面是怎么说的了。


    事实上,她现在能想起的剧情,已经很少很少了。


    汤圆小胖仔约摸半个月大的时候,林银霞挺着五个多月的孕肚,在万余阳亲自保航护驾下,来到西昌侯府探望妹妹和大外甥:“早就该来探望你了,偏你姐夫事多,一忽儿担心洗三礼人多,怕被别人莽撞冒失冲撞到,一忽儿又担心我独自前来,下人们照顾不好我,偏他最近公务多,一直挪不出闲功夫,直到今日,他总算有空陪我出来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曾经萦绕在林银霞眉心的清愁,已经尽数消失不见,如今挂在她眉梢眼角的,只有慈母般的温柔辉芒。


    “大外甥长得真好,白白胖胖,眉眼俊俏,等以后长大了,肯定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林银霞抚着小胖仔的恬静睡颜,笑着称赞道。


    林银屏咧嘴笑了笑:“听姐姐话里的意思,想是小汤圆办满月酒,姐姐也无法过来了,哎,姐夫对姐姐可真是好啊。”


    “难道妹夫对你不好?”林银霞挑眉反问。


    林银屏闻言,拖长着声调:“他啊——反正他对小汤圆,比对我好多了。”


    “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你可真行。”林银霞略微无语道。


    也不知道林银霞走的时候,和董永琦说了些什么,总之,等送走贵客,董永琦便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瞧着林银屏,瞧的林银屏头皮直发毛:“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闻言,董永琦龇了龇一口大白牙:“听大姨姐说,你抱怨我对儿子比对你好,嗯,我仔细想了一想,近来,我看儿子的时间,确实是长了一点,所以,我现在正在改正错误啊。”


    林银屏默了默,才道:“你一直盯着我看,怪渗人的,算我求求你,你还是看看别处吧。”


    “不看别处,我就想一直看着你。”董永琦欺近林银屏,在她耳边轻声缓缓道,“阿屏,孩子已经生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再度良宵?”


    林银屏:“……”原来董永琦这厮是馋她的身子了。


    “早着呢,我才生完孩子,身体亏损的厉害,怎么着也要调养个一年半载。”林银屏歪在靠枕上,一本正经道。


    董永琦嘿嘿笑了笑:“我已经问过御医,生完孩子两个月,差不多就能同房了。”从怀孕初期到现在,他一直都有给林银屏喂服灵泉,效果明显十分良好,不管是刚出生的儿子,还是还没出月子的老婆,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吃嘛嘛香,小汤圆摊在旁边呼呼大睡,董永琦干脆搂住林银屏,低声再道,“阿屏,你别欺负老实人呀。”


    “你老实?”林银屏冷笑一声,明显认为董永琦不适合这个标签词。


    董永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我还不老实么?自打和你成亲,我都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我信守承诺,只当你一个人的丈夫,你好歹也给我条活路吧,我又不打算出家做和尚。”竖起三根手指,董永琦笑道,“三个月,行不行?”


    林银屏沉吟片刻,才眯着眼睛道:“三个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董永琦竖起耳朵,聆听林银屏即将抛出来的难题。


    林银屏定定道:“我要你保证,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叫我怀孕!”上一次的意外怀孕,险些没把她搞崩溃,生儿育女这种事,必须搞好规划,她才不想老大还是个吃奶娃娃,肚子里就又揣上新的小包子了,她又不是母猪。


    “……”董永琦挠挠头皮,目露为难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保证啊。”


    林银屏撇撇嘴:“我知道,女人喝避子汤药,倒是可以避免怀孕,但是,我是不会喝的,所以,你自己找太医想办法去吧。”


    董永琦:“……”这是叫他吃药避孕的意思?


    又过半个月,便是小汤圆的满月礼,住在宫里的宣平帝,命人送来一份厚礼,大大的给林银屏做了脸,满月酒过后,林银屏便带着胖儿子,回娘家小住。


    护送老婆儿子回公主府的董永琦,趁机找岳母说了会儿悄悄话。


    听完小女婿要麻烦自己的事情,颐华长公主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两个月后,董永琦揣着一瓶药丸回了家:“御医说了,在同房前一个时辰服下,可以杜绝让女子受孕的可能性,但是,和女子服用的避子汤一样,并不是完全没有出意外的可能。”


    林银屏捏着药瓶,略皱眉道:“经常服用这个药,会影响你的身体么?”


    “影响肯定是有的,是药三分毒嘛,不过,御医用方中正平和,不会坏了身子的根基。”董永琦轻声回道,他想和林银屏有鱼水之欢,林银屏又不愿意再意外怀孕,他除了吃药以外,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林银屏想了一想,道:“我还在给孩子喂奶,不宜乱吃什么汤丸药,等孩子断了奶,你吃一天药,下一回换我吃,有亏一起吃吧。”


    一听这话,董永琦心底的一点点纠结,瞬间消散不见。


    “阿屏,我现在能不能吃一颗药?”董永琦低声问道。


    真是别出心裁的求欢方式,林银屏轻咳一声,粗声粗气道:“随便你!”


    一夜过后,林银屏给董永琦起了个绰号,夜七郎。


    ☆、乱乱乱


    颜好温柔多金气大活好,是典型的男主角标配, 除开多金这一项, 董永琦也勉强够得上大半个男主的标准了。


    睁开眼睛,林银屏只觉浑身酸软, 一丝力气也没了。


    扭眼一瞧,罪魁祸首董永琦,正抱着小汤圆坐在床边,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是不是人啊你!”林银屏瞪着董永琦, 怒目圆睁的骂道, “禽兽!”昨夜的光景, 简直一言难尽, 成婚一年多, 只和董永琦正经同房了一回,她理解他憋的够呛, 也尽量容忍他放纵一回,但是,董永琦这厮简直闹个没完没了。


    董永琦轻咳一声,低声哄道:“好啦, 别臭着脸了。”


    “我只是想着,既然服了能避孕的药, 总不好太浪费了,索性一次乐个够。”董永琦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小汤圆放到林银屏身边,“小汤圆该饿了。”


    林银屏掀开衣襟, 揽住儿子,神色依旧不悦。


    “阿屏,别恼了。”董永琦俯低身子,在林银屏脑门亲了一口,“以后你来管药,什么时候看我顺眼了,就赏我一颗药吃。”


    林银屏神色微缓,嘴里却轻哼一声:“你不怕我一直看你不顺眼?”


    “不怕。”董永琦低笑一声,眉心生花道,“你人美心善,不会狠心叫我一直当和尚的。”


    冲着‘人美心善’四个字,五天后,林银屏板着脸,塞给董永琦一粒药丸,董永琦第一次觉着,吃药的滋味不算太坏,他美滋滋的吃了药,是夜,再度化身夜七郎,与林银屏共登极乐。


    时光如水,很快便入了八月。


    小汤圆已经四个月大了,整天咧着没牙的小嘴天真傻笑,董永琦见胖儿子没病没灾的茁壮成长,又和林银屏相处的愈发和谐脉脉,只觉幸福美满的生活不外如是。


    这日,林银屏正抱着儿子,在花园里散步,一道尖利的呼喊声,忽然打破了秋日午后的平静安谧。


    “大房又怎么了?”林银屏用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语气,问道。


    跟在一旁的秋菊忙道:“奶奶稍等,奴婢这就去打听。”


    林银屏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抱着五官精致、皮肤娇嫩的胖儿子往回走,回到院子不多久,秋菊便脚步匆匆归来,一脸的大惊失色:“不好了,奶奶,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林银屏惊讶道。


    秋菊咽了咽口水,面孔雪白道:“大爷满身是血的叫人抬了回来,听说,大爷不仅被打断了两条腿,连……连命根子都叫人割了去!如今正昏迷不醒,大房那边都乱了套了!”??????


    林银屏不由黑人问号脸:这又是哪一出啊。


    血腥味浓重的屋子里,老大夫正忙碌的救治董永琏,另一旁,董大太太早已哭的摇摇欲坠,死去活来,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良久,老大夫才一脸疲惫的站起身,说道:“血已经止住了,只要安心静养,性命应无大碍,只是……”


    被刘妈妈扶住的董大太太,急急上前,粗着嗓子道:“只是什么?”


    “大爷的腿伤太严重,以后只怕是无法行走了。”老大夫摇头叹气道,至于另一处伤势,则根本无需再赘言,下头已经少了一截,别提缺的那截已经不翼而飞,就算真的还在,他也没办法再接回去。


    言而总之,这位董大爷以后不仅是个残废、还是个……太监。


    一直强撑精神的董大太太,终于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安堂内,睁眼醒来的董老太太,颤巍巍的吩咐道,“快,快去问清楚!”乍闻董永琏的噩耗,董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便背了过去,被人七手八脚唤醒以后,她不由哭得老泪纵横,“我的琏儿啊……”


    烛光冉冉,林银屏抱着已经熟睡的儿子,问咕嘟咕嘟直喝水的董永琦:“到底怎么回事啊。”


    董永琦搁下茶杯,一屁股坐在林银屏身旁。


    “别提了。”董永琦轻轻摸着胖儿子,一脸晦气道,“老太太就不该解了董永琏的禁足!”


    话说,董老太太原本是下了狠心要改造董永琏,谁知,董永琏遭遇薛玉湖的爱情背叛后,便一病不起,一直缠绵床榻,再加上董大太太心疼儿子,一直苦苦哀求董老太太,董老太太心一软,便解了董永琏的禁足,也不再一味强迫他读书。


    董永琏能够自由出入董家后的某一日,忽然接到了薛玉湖的一封信。


    薛玉湖做外室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那二爷的脾气性情,既不如董永琏温柔,出手也不如董永琏爽快,最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外室,那二爷高兴了,便来她院里逛逛,若是不高兴,或者被别的美人勾住了,十天半月不过来也是常事,如此这般,薛玉湖便又和董永琏勾搭上了。


    俗话说的好,纸包不住火,薛玉湖已当了那二爷的外室,又和董永琏藕断丝连,暗通曲款,这不,翻船了。


    那二爷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善男信女,得知薛玉湖背着他,又和前夫勾搭上之后,顿时气疯了,将二人捉奸在床后,那二爷命人生生打断了董永琏的两条腿,又一刀下去断了他的根,这才勉强出了一口心头恶气。


    对于那二爷来讲,只要不是闹出大的人命案子,就没有荣国公府摆不平的事。


    当然,就算真的出了人命,他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严惩。


    “原来和薛玉湖有关。”林银屏听得暗暗咂舌,“大太太快被气死了吧。”


    董永琦扯了扯嘴角:“岂止是要气死了,她刚刚气冲冲的出了府,应该是去寻薛家的晦气了吧。”


    不用董大太太上门寻晦气,事实上,薛家已经很晦气了。


    那二爷狠狠整治了董永琏,薛玉湖又岂能躲得掉,她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那二爷一刀一刀划花了脸不算,还被灌下了一大包烈性春耀,然后将她一捆,直接丢到了薛家的大门口。


    董大太太怒冲冲上门的时候,薛家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对于现在的薛玉湖来讲,脸上的一道道刀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中了烈性春耀的她,现在只想找男人,排解一番好似被烈火焚烧的身子,然而,薛老太太怎会答应如此荒谬的请求,于是,让人将薛玉湖死死捆住,又命人堵了她的嘴,薛太太在旁边急的团团转,却也没有半点法子,家里出了这等丑事,哪好请大夫来瞧,一碗碗败火的汤药硬给薛玉湖灌了,却丝毫不起作用。


    董大太太一进薛家的门,便见人就骂,见东西就摔,直接闯到了薛太太的院子。


    “好你个薛邹氏,我要和你拼了!”董大太太一脚踹开屋门,气势凌人的快步入内。


    焦头烂额的薛太太刚迎上前,嘴里才说出一个‘董’字,董大太太的巴掌便狠狠呼在了脸上。


    “都是你养的好闺女,害得我儿人不人,鬼不鬼……”董大太太目眦欲裂,双眼猩红,隐有疯狂毁灭之意,“臭不要脸的小蹄子,已经跟了别的男人,却还不安分……”董大太太一边怒骂,一边痛殴薛太太,没过一会儿功夫,薛太太便衣衫凌乱、簪落发散、脸上也被抓了好几条血印子。


    两人推攘扭打之间,便到了里头的卧房,里头,薛玉湖正被牢牢捆在椅子上,她的嘴里塞着布团,整个人仿佛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疯狂用力挣扎,脸上刀痕遍布,纵横交错,鲜红的血迹还在不停往外渗,她的脸本就恐怖的紧,偏偏烈火焚身,又涌出一层一层的汗珠,血迹被汗水冲刷,一片狼藉残乱。


    董大太太正在气头,倒不觉此景可怖,辨认出此人是薛玉湖后,便一脸狰狞的扑了过去。


    跟随董大太太而来的刘妈妈,却是瑟瑟发抖,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清晨,林银屏是被一阵鬼哭狼嚎声吵醒的。


    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小汤圆,林银屏才探头到床外:“夏荷!”


    进屋来的不是夏荷,而是依旧晦气脸的董永琦:“阿屏,你醒了?家里这一阵子怕是难太平,你先带小汤圆回公主府住几日吧。”坐到床畔,董永琦扶住林银屏的肩膀,面露倦意道,“等府里消停了,我再接你们娘儿俩回来。”


    林银屏点点头,没有拒绝:“好。”


    “外头又怎么了?”想起刚才的哭嚷声,林银屏不由问道。


    董永琦面无表情道:“是姑太太。”


    林银屏哦了一声,不再问了,若是董永琏真的变成了残疾加太监,身为他老岳母的姑太太董蓉蓉,不哭不闹才奇怪了。


    洗漱过又简单吃完早饭,再和董二太太打了个招呼,林银屏便带着儿子回了颐华长公主府。


    那二爷搞残董永琏,毁容薛玉湖的事情,虽说不是大张旗鼓,但也没刻意遮掩,是以,消息灵通的人家,已隐隐约约听到了风声,因为事关西昌侯府,颐华长公主难免关注了一些。


    “哎,别提了。”林银屏也是一脸晦气,“从昨天下午起,府里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半死不活的董永琏刚被抬回家,董大太太和郭彩莲就哭了个稀里哗啦,去薛家找茬回来后,董大太太又伤心的嚎了半夜,天还未亮,重伤醒来的董永琏,难以接受变成太监的事实,又闹了好一阵子,她好不容易又睡下,又轮到董蓉蓉鬼哭狼嚎了。


    “永琦叫我带孩子回来住几天,免得吓到小汤圆。”一夜都没睡好的林银屏,掩着嘴唇,呵欠连连。


    颐华长公主抱着俊俏的大外孙子,倒是一脸淡定:“瞧你的倦样儿,先去歇会儿吧。”


    荣国公府和皇后太子的关系,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一直瞅机摸空抓兄弟们的小辫子,同理,俞贵妃和景王慕容怀也是这么做的,是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那二爷、薛玉湖、以及董永琏之间的狗血事件,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极大的丰富了京城群众的八卦生活。


    事不关己的人,自然拿这些事当笑话听,新任燕王妃刘氏,听说这件事后,先是自己笑了个前俯后仰,然后,又十分‘好心’的分享给了董永玫知道。


    重回燕王府以后,董永玫本就过得十分不如意,加上骤然得知董永琏的噩耗,受惊之下,竟然腹痛不止,早产了,彼时,董永玫腹内的孩子才六个多月,远不到临盆之前,结局可想而知,董永玫费尽力气生下的男胎,只活了一小会儿功夫就断了气,因有燕王的明确授意,董永玫又出现了产后血崩。


    董永玫一尸两命的消息传回了董家,双重打击之下,董大太太几欲癫狂。


    作为话题的三个中心人物,那二爷已被长辈严肃勒令,不许再出门招摇撞市,董永琏还躺在病床上,身心颓废的养伤中,至于薛玉湖——


    “老太太,不能再绑着玉湖了,她会死的!”面颊有伤的薛太太,目露哀求的看着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黑着脸,沉声道:“把玉湖放开的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孙女究竟被灌了什么春耀,药效也太霸道强烈了,这都整整三天了,她还情潮汹涌,只要把她嘴里的布团拿开,她就会大声狼叫,更别提把她松绑,简直是逮谁亲谁,活似一只发了情的野狗,压根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又过了一天,薛玉湖终于亢奋过度……而死。


    死状惨烈。


    薛玉湖身死当夜,越王府的一座僻静小院里,薛兰馨缓缓喝着一盏掺了灵泉的花茶,气质恬淡优雅,容颜娇嫩如花,在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俊美男子,正是越王慕容恪。


    “今晚还不许本王留宿?”慕容恪沉声问道。


    薛兰馨坐在窗下,面无表情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慕容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离开:“你早些休息吧,本王隔几天再来看你。”


    同一个晚上,林银屏一脸惊讶的望着董永琦:“都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你和小汤圆了。”董永琦抱住一大一小,轻轻唏嘘了一声,“你们娘儿俩不在,我睡不着。”


    闻言,林银屏不由弯眉一笑,难得贤惠温柔了一把:“要不,我明天就搬回去住?”


    “不行,事儿还没完,董永玫死了,董永琏残了,大房本来就够乱了,偏郭彩莲这时候又生事,她正一个劲儿的嚷嚷,要和董永琏和离,不再同他一块过日子了,不提大太太险些被气死,就是老太太,也气得够呛。”董永琦十分无语道。


    林银屏:“……”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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