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春日极短,一转眼所有人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衣。不过今日倒是难得,一场滂沱大雨落下,前来消解夏日的炎风酷热。
沈含章此刻正在终南山山麓处的温国寺中,此处乃是前朝皇帝夏日避暑的行宫,今朝废弃改为寺院,恰是沈含章母亲长公主元琼的所谓修行之所。
雍朝人夏日都爱去寺院中避暑,一是寺院环境清幽,于深山老林之中,自然凉爽许多,二是寺院讲究修行之道,躯体的痛苦不值一提,心中平静方可凉爽。[1]
是以这寺院中住了不少达官显贵,平日里却并不怎么来往,讲究个清修之理。沈含章也不知道周围几间待客寮房都住了哪家子弟,平日里也都是芍药出门做些必要之事,她只管好好在屋里待着。
倚靠着撑开的窗子,沈含章侧耳听到了雨落在屋檐上、林子中、土地里的热闹声音,仿佛又回到了俗世一般,让她有些欢喜了起来。
“娘子,婢将今日的饭带来了,还热着呢。”芍药利索的撑开了门,将身子一扭就进了屋内,去斋堂这段路有屋檐遮蔽,倒也不用再费力撑伞。
沈含章应了一声,依礼脱去鞋履,上塌跪坐于食床一旁。芍药将食盒里几样素斋、一碗雕胡饭和一碗茗粥稳稳地放到了食床上,屋中仅有主仆二人,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便一同吃了起来。
眼瞅着沈含章吃完饭,过了许久也未说甚么嘱咐之类的,芍药还是有些憋不住疑问:“娘子,你想着何时去拜访真寂法师?娘子也莫怪婢多嘴,婢记着娘子本意,就是为了真寂法师才来的这里。”
沈含章这才从书卷中移开眼,表情却没甚么变化,“那便今日去。只轻飘飘地回了芍药一句,放下书卷,顺势就起了身。
拜访一下母亲,倒也无妨,沈含章这样想着,当时从国公府出来之时就说要去拜访母亲大人,顺势清修养病,不过实则沈含章只是想避开剧情人物,来深山里躲个清闲。
毕竟那位金丝虎大人到现在还没回梦,沈含章可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准她老早就被审判不得离开书中世界呢,多做那些无用功可不是沈含章的本意。
芍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娘子竟如此听劝,稀里糊涂帮沈含章准备好了一切,临出门才想起来今日下着雨,不适宜出门,她顿时在门前有些踌躇。
“芍药,你堵着这门是何意?”沈含章好奇地看着芍药,芍药在门前来来回回,别的都没妨碍,就是挡着这寮房的小门,让人进出不得。
芍药左手拿着罗伞,右手拎着越罗包裹的金银函,“娘子,要不、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外面正下着大雨,婢有些怕你病没养好,又染了风寒。”
“无妨,不过是几百步的距离,慢慢走就是了。”沈含章含笑说道,芍药这才打开了房门,恰好开门有些微风,那土地的潮湿味道便充斥了沈含章的整个鼻腔。
沈含章不急不慢,在这游廊之中一步一停地欣赏着院中景色,待走过这段游廊,二人便要打伞往北边走去,真寂法师独自在更深的山中有一间禅房,与其他僧众区分开来。
今日来的倒是不凑巧,沈含章走到真寂法师门前之时,有一小沙弥正在廊下候着,看样子禅房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人在。
沈含章倒是不怎么坚持要见,只将芍药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那沙弥:“法师慈悲,这是弟子给真寂法师的东西,一点心意,麻烦代为转交。”
那小沙弥倒是好脾气,含笑着接了过来,回了一句阿弥陀佛,走到了真寂法师门前,轻轻叩门三声:“阿师慈悲,此物乃寺外女弟子送来,嘱托转呈阿师,聊表供养之心。请慈鉴。”
许久未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沈含章心想母亲定是与人有要事相谈,拉着芍药便要回去,正在这时,门内才传出了真寂法师的声音:“可。”那小僧这才敢推门而入。
门又再一次被人推开,这次出来的不仅仅是那位小沙弥,还有一名华服男子,转过身时沈含章才看清楚,那男子正是太子殿下。奇怪,太子政务这么繁忙,怎想起拜访长公主来了,沈含章暗暗嘀咕。
小沙弥双手合十冲着沈含章拜了一拜,意思是东西已经送去法师那里,便又静立在了廊下。太子倒是大跨步走到沈含章身旁,“阿姊最近倒是清减不少。”太子幽幽的声音从沈含章的头顶传来。
“太子殿下费心,近日酷暑难耐,某实在吃不下甚么东西。”沈含章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回道,她可不敢说是上次落水之后一直没大好。
太子盯着沈含章的小脸皱了皱眉,他在这寺院也待了有几日,这处比起长安城内可是凉爽了许多,怎会酷暑难耐。不巧哗哗的雨声在此刻打断了太子的思绪,“阿姊,方才真寂法师教孤前来唤你入内,快些去罢。”
沈含章腹诽道太子这人讲话东一句西一句,这么重要的事不先说,面上却不敢显露什么,“既如此,某便先告退了。”沈含章努力扬起一抹微笑。
太子微微颔首,沈含章就头也不回地往真寂法师的禅房走去。禅房内环境清幽,书卷内的墨香、终日焚烧的沉香与这屋子独有的木头潮气,竟让沈含章也平白生出了些安定之心。
真寂法师与沈含章对坐在蒲团之上,沈含章未开口,真寂法师也不急,只是闭目一粒一粒地捻着佛珠。
沈含章则正在打量许久未见的母亲,母亲如今与她儿时记得的样子相差甚远,儿时的母亲是张扬且雷厉风行的样子,那时先帝还在世,对母亲可以说是极尽宠爱,圣宠之下连带着沈含章也受惠不少。
可如今,母亲已然是修行僧人的模样,不仅是面相慈悲,她静坐之时,如同一潭静水,毫无波澜,却又倒映着周围的一切,凡事到了她身边,便会自动沉寂下来。
终于,沈含章开口了:“阿弥陀佛,法师慈悲,方才弟子送来的东西,法师可有过目?”沈含章的话语里带着些小心翼翼,她害怕母亲彻底不再理会这些俗世之物。
真寂法师手里捻珠的手一顿,缓声道:“善哉。婚聘之礼,人伦大道,亦是世间善缘。施主得遇良人,共结连理,实为佳话。”
说罢便又合上了双眼,不再与沈含章交流一言半语,沈含章其实有些希望,母亲可以与她一同分享着俗世里的贪嗔痴,却也不再纠缠,只虔诚回道:“感恩法师慈悲开示,弟子必当谨记于心。”
叹了一句阿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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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佛,沈含章便从真寂法师的禅房之中退了出来。屋外,那滂沱大雨也在不知何时悄然停了,沈含章的欣喜之情,也随着大雨一同被冲刷去了,只留下了些许的落寞。
夜幕降临,沈含章心情不佳,闭着眼蒙上被子,转眼就沉沉睡去,可今晚不同,金丝虎竟突然入梦来了。
“小娘子近日可好?”金丝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脸上的胡须还随着他说话抖了抖。
说到近日,沈含章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好!不好!近日可没一件顺心的事,太子和沈清瑶的剧情线崩了,八皇子又不知甚么样子,我可是都要愁掉了头发!”沈含章一股脑将近日发生的事都讲给了金丝虎。
金丝虎听完顿时有些面带愁容,她这段时间偷了懒,与书灵们玩得不亦乐乎,差点都把剧情线给忘了,现在这样,她其实也拿不准什么主意,便试探性说道:“不若娘子把自己和崔仁那条线走好?”
沈含章没想到这金丝虎不靠谱的程度还能更上一层楼,更是气得冒了烟,指着金丝虎的鼻子吼道:“上次你还在说那崔仁不重要,如今怎么又变了卦!”
“小娘子莫急、莫急,待吾向同伴传讯想想办法。”金丝虎这下全然没了第一次见沈含章的气势,小声讷讷道。
沈含章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疙瘩,“我可没那个功夫等着你这只臭猫,现在立刻马上,直接告诉我之后要怎么做!”沈含章大咧咧坐在云朵地上,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翘着腿等待着金丝虎的答复。
金丝虎想得身上的毛都要湿透了,在云上忽上忽下,试图让自己的小猫脑子动起来,不过确实有奇效,金丝虎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当时天道对她的交代,便一个冲刺飞到了沈含章面前。
“吾想到了!小娘子,你且回燕国公府循规蹈矩过日子去,如今吾灵体尚稳,之前有变的剧情线,想来是并无大碍,你这小娘子不也没受到什甚么天雷惩罚不是。”金丝虎软绵绵的身体落在了沈含章的臂弯,一边眨着大大的猫眼,一边快速地说着。
“如此……”沈含章将金丝虎举起来一扔,站起身面色沉沉地思考着,“我知晓了。但是还有一事,你这金丝虎来去无踪,我应当怎么唤你出来?”沈含章抬眼看着,早就不知道飞到多高的云朵上的金丝虎喊道。
只一瞬,金丝虎便又闪现了回来,“按理说,你是不可能把吾唤出来的,但是吾愿给你一次机会,小娘子你可要珍惜那!”
沈含章怀疑是这金丝虎偷懒,不愿意天天被自己叫出来,正要与她争论,可看那金丝虎面色沉重,不太像作假的样子,便点头表示了同意,“那我如何唤你?”
“只需把那金珠手串剪断即可!”金丝虎利落的指出来了方法,又补充说道,“不过就算是意外弄断,吾也是会出来的哦!”颇有些吓唬沈含章的意思。
沈含章可不怕,她摸着手腕上的金珠连连答应,这金珠可是用捻金线串成,火烧不断刀也不易砍断,又怎么会意外弄断呢。
一番折腾,沈含章与金丝虎终于达到了二人或者说一猫一人都满意的结果,既如此,沈含章便决心明日就回到燕国公府,不再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