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更早些时候,秋澄就注意到了这个谦雅清俊,撑着手杖的男人了——这样气质出尘的人,很难不被注意到。
他时常在日落前来,天黑后回去,身边总是跟着管家,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长椅上,神色悠远,望着湖面和飞鸟远山,察觉到她的目光,会遥遥投来一缕浅笑。
朗目疏眉,淡然温煦,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她看着脸热,快要犯花痴。不知这样好看的公子会是谁家的郎君呢,好羡慕。
托这场及时雨的福,二人熟络起来。
再见到他,秋澄主动上前打招呼:“嗨,好好先生,我叫秋澄,秋天的秋,澄澈的澄。谢谢您的伞,还不知先生名讳。”
“免贵姓裴。秋澄万景清,好名字。”他缓缓答。
声音也很好听,不似一般男性那样中气十足,有些低弱,却淡淡的,柔和清浅,像山泉溪涧,潺潺流淌。
秋澄低头,看见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妻。”他说。
“好巧,他们说,我曾经也有过一个未婚夫。”
“他们说?”
“我弄丢了记忆。”她笑,食指点了点脑袋。
他似乎觉得有趣,修长细白的手指转了转戒指,嘴角一撇:“好巧,我弄丢了她。”
话匣子被打开,秋澄兴致上来:“看来裴先生来这湖边,是来找人呢。”
他笑看她,目光温柔如水:“嗯,算是吧,秋小姐是来找记忆吗?”
“我?”秋澄停顿片刻,深沉开口:“我呀…来看风景。”
故弄玄虚惹得人哈哈大笑,一口气没喘匀,又急急咳嗽起来。
吓得她再不敢逗他。
后来再见面,彼此都心照不宣,聊些闲散的话题,像多年老友那般漫漫而谈,又并不多了解对方。
就比如,秋澄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唤“裴先生”。
一场秋雨一场寒。入秋之后,天气转凉,裴先生来湖边的次数少了。
又是半个月没见到他了,秋澄不由挂念,心上有一块地方好似被不断拉扯着,不痛,但怪怪的。
是不是又病了?
她很想问一问,提醒他注意身体,家里人会担心。拿起手机才发现,两人并没有联系方式,除了那声“裴先生”,再没有更多关联了。
回想起来,他总是面色苍白,那场病后,再也没见他站起来,坐在轮椅里,穿得比旁人都要厚实,却还总是轻声低咳。说话慢声细气,讲多了快了,就需要按着胸口喘息一会儿,才有力气接着说。
徐伯寸步不离跟着他,有一次难受得紧,从轮椅袋里拿药服侍他吃下,秋澄瞥见那袋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制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