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鹭鸟低低划过水面,扑扇着洁白的羽翼飞入湖心岛,钻进树丛中,扰得树叶一阵扑簌。
又是一天倦鸟还林时,半江瑟瑟半江红。
身后响起轮椅滚过木栈道的声音,秋澄勾勾唇角,回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嗨,裴先生,又来等你的戈多啦?”
“秋小姐,又见面了。”来人坐在轮椅上,笑容和煦。
“嗨,徐伯。”
和推轮椅的管家也打了声招呼,她说:“今天天气很好呢,看,晚霞多美。”
停顿两秒,又补上一句:“哦,但愿不会突降暴雨。”
他抬头看她,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回想起第一次说话,是春末夏初,秋澄闲来无事,散步到湖边赏景。
大雨来得毫无预兆,上一秒还是晚霞漫天,转眼就乌云密布。
内心暗道不妙,她从长椅上起身,后面一阵手杖点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着有些急促,而后响起一个男声:“女士,请留步。”
回过头,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扶着一个撑着手杖的英俊男人。
男人递过一把伞,眸色清亮:“马上要下雨了,带上伞吧。”
“啊…不用,我家离这儿不远。”她连连摆手,下意识拒绝。
正说着,暴雨倾盆而下。一时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她连忙接过伞撑开。
打脸来得太快,气氛略显尴尬,秋澄摸摸鼻翼,清清嗓子说:“咳…嗯…谢谢您。这伞,怎么还给您呢?”
“明天,咳咳…我也会来。”说完,男人轻轻咳嗽起来,手按着胸口呼吸微乱。
打在地上的雨点溅起水花,沾湿几人的裤脚,秋澄看见他的腿掩在裤管下细细颤抖。
“那麻烦您了,雨太大,二位也请回吧,明天见!”她不再磨蹭,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转身跑开了。
跑了几步回头,才发现那位先生还站在雨幕中,目送她离开。
好周到有礼的绅士啊,她想。
第二天,秋澄早早来了,伞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等到好心的先生,只等到了管家徐伯。
徐伯言辞诚恳:“女士,抱歉,先生今日身体抱恙,不便出门,怕您等,托我来取伞,顺便和您说一声。”
难道是昨天淋雨生病了?
“他…还好吗?”她犹疑着问,语气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心。
徐伯笑容里有一丝不忍:“老毛病了,慢慢养着,会好的。”
“嗯…那烦您转达感谢,劳他费心了,要保重身体。”
“好,我一定带到。”
那场雨过后一个月,秋澄再见到他,便是坐轮椅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