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洪文文上车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女孩不正经,穿着暴露, 化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妆容。
那时候范母死了好几年了, 范父一直没再找,说是没有火气那是不可能的, 洪文文也不坐后面, 就坐在副驾驶,她身上略微刺鼻的香水撩-拨着范父的心。
范父听着洪文文给她朋友打电话,语句暧昧, 这更加刺激了范父,他的下半身让他化身为兽, 洪文文是和朋友喝了酒后才散的, 她身上有很浓的酒味, 上车只说了让范父把自己拉到最近的,倒是比较豪华的酒店去。
接着便接了电话, 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范父见她没有防范之心,所以把人带到了那条已经被弃用的公路上。
半夜三更, 周围都是山林,没有人。
他将洪文文拉到树林里,发现不对劲儿的洪文文开始挣扎, 被他打了几巴掌, 可喝了酒的洪文文力气很大, 她像是拼命一般和范父纠缠着。
“她一直叫着要报警, 要让我坐牢, 还说不会放过我的家人,会让我遭到报应,我害怕,我也紧张,所以我掐住了她的脖子”
洪文文死后,平静许多的范父吓得半死,他不敢多留,直接把人扔下了山崖,接着故意撞了车,去修车的地方将车里的东西换了一大半,该扔的都扔了。
范龙听到这也记起来了,那天晚上范父出去跑夜车,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没回来,以往对方在早上四五点的时候便会收车,可那天他没有,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开着半新的车回来。
说是自己不小心被人别了车,结果撞了护栏。
范龙听后也吓得半死,从那天后他便不让范父半夜跑车了。
杀了洪文文回家的范龙发现自己收拾车的时候发现了对方的耳链,他不敢再去扔,怕被发现,这耳链一看就价值不菲,扔哪儿都可能被人捡到。
于是他将其藏在了范母的遗照后面。
每天都上香,想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洪文文死的第二年,范龙带回了与对方眉眼相似的洪莎莎,当见了洪莎莎的范父当天晚上便梦见了洪文文来索命。
他吓得半死,便去找了一位大师,只是说家里不干净,是自己以前跑夜车跟回家里的。
正好范母的八字大,即使人死了,可她对范龙有执念,所以留下了执魂,大师用洪文文的耳链做媒介,将范母的执魂捆在家中,这样即使洪文文想要害人也会被已经死了好几年的范母所阻挡。
“那大师没有怀疑你所说的话吗?”
洪莎莎问道。
既然是跑夜车的时候跟着自己回家的野鬼,那为什么范父会有对方的耳链。
“这种事,给钱就是了。”
范父看了眼洪文文。
家里老是停水,或者有怪异的动静,其实都是洪文文在故意作怪,但因为有比自己强大的阴魂,所以她不敢动。
洪莎莎看向茶几上的照片,有小香炉在她也能看见那照片充满了黑气。
不只是她,范家父子也看见了。
再看洪文文,她好像没有以前那几忌惮,反而冲着那黑气得意不已。
“你和她长得太像了,刚开始我也觉得是巧合,可后来阿龙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在国外,我又觉得不是,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故意打听了你们家里的事儿,发现”
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的儿子居然和被害人的亲姐姐走到了一块!
“我想过拆散你们,可是我没有让阿龙愿意分开的理由,”范父看向范龙,“所以我索性任由你们在一起,以后我们成为了一家人,即使我暴露了,可你已经嫁给了阿龙,说不定还有了孩子。”
看在孩子和丈夫的份上,说不定会饶了自己。
“你想得真美。”
洪莎莎笑出了泪,她掏出包里的录音笔,“你欠下的债,该还了。”
“你觉得能带走我?你觉得这东西能判我的罪吗?”
范父缓缓起身,逼近对方,“只要这东西毁了,我依旧是没有罪的。”
“爸!”
范龙一把抱住范父,洪莎莎冲向大门,将门打开后,便进来了几个jc,范父一怔。
只见洪莎莎拿起自己的手机,“录音笔只是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手机通话是为了让他们听你的罪恶。”
“带走。”
其中一年长的jc将其拷上,让他们带走。
接着看向高兴不已的洪文文,叹了口气,“可惜了。”
他曾经是石烂的客人,所以对能看见洪文文一点也不惊讶,而另外几个人跟着他办过石烂帮助的那个案子,所以也能守口如瓶并且不惊慌。
范父交代了作案地点以及抛尸处,j方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已经腐烂得只有骨头的尸骨带上悬崖。
这件案子被各大新闻媒体争先报道,提醒着各位女士一定要注意安全。
另外黑车行业也得到了改造,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毕竟黑车行业涉及得太大了。
洪父将鲜花放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红着眼道,“文文,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一旁哭得不行的洪母上前抱住墓碑,垂泪道,“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把你逼得那么紧,下辈子,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
洪莎莎蹲下身将其扶起来,一家三口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后,才离开。
而就在他们快出园子的时候,看见了穿着黑衣的范龙。
洪父拉住情绪激动的洪母,“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可就如洪莎莎想的那般,这个坎儿是过不去的。
洪父拉着洪母走了,洪莎莎对范龙笑了笑,也走了。
范龙将花放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后,才离开。
“说话。”
石烂有些不耐烦地冲站在面前的鬼说道。
这鬼就是在悬崖下欺负洪文文的鬼。
它是个男鬼,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身上怨气冲天,还差一步就能厉鬼。
差的那一步也是因为没有害过人,欺负的鬼也就洪文文一个。
想来也死了许多年了,身上的衣服款式都和现在不一样。
这么多年靠着山崖下方的阴气修炼,才有了这一身的鬼气。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男鬼怕极了,整个鬼瑟瑟发抖,“我好像死了很多年了,记性也不怎么好,又出不去那个地方,所以一直没离开。”
可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石烂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将男鬼一把抓在手里,在男鬼惊恐的目光中,塞了对方一口黄符。
男鬼被迫吞下去,接着整个鬼便飘了起来,开始咿呀咿呀的叫。
石烂闭上眼养神,大约半个小时,男鬼缓缓落地,睁开眼流出血泪。
“我、我叫封克,我是自杀的。”
石烂点头,“也是,自杀在阴间的罪责很大,很多人想要生命都没有办法延续,而你们这些拥有生命的却不好好珍惜,不但结束了上辈子积德而来的寿命,还让地府增加了工作量,难怪你这么多年来都没鬼差勾你下去。”
封克一愣,接着哭丧着鬼脸道,“我很惨的,活着太苦了。”
“说说,”端着瓜子进来的茶轲和巫友民坐了过来。
瞅着他们眼巴巴的表情,封克叹了口气,自己也抓了一把瓜子过来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石烂这里他能吃东西还能摸到东西。
封克一边磕瓜子一边说起自己的生平。
他是个孤儿,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克,就是克星,克一切他的亲人,谁让他们给了他生命却又不要他?
封克念书也不行,读了几年书便跟着一师傅做学徒,他出生与七十年代,那时候人大多数都是穷的,就算念书厉害,也交不起学费。
他跟着那师傅学木活儿,十八岁以前都是没有工钱的,可能跟着师傅吃喝住,这就是最好的工钱了。
可那师傅不是个好相处的,对封克一个不顺眼就是打骂,做错事或者没做好,都不准吃饭睡觉。
就这样他挨到了十八,原本以为可以领工钱的时候,师傅却死了,生病,一场大病,铺子都卖了拿去治病,可还是没救回来。
得了一身木工本领的封克去找活儿做,可那时候已经没什么木匠活儿了,工业开始发达,他学的又是小木活儿,更是没有好出头,于是他又去学修车。
由于他勤快,很快便得到了修车老板一家的好感,修车老板的女儿玫红与封克搞了对象。
这下封克更不要工钱了,直接给人干活儿,而且是加倍干。
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因为修车老板就那么一个女儿,加上封克是个孤儿,所以很顺利的就做了上门女婿。
虽然出门时总会被周围的人议论,可封克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他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可没想到玫红结婚后性子大变,管他管得十分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半点男人尊严都不给他。
封克苦啊,可也得受着,想着老爷子走了后,这修车铺子好歹是他能继承的,等自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那就一切好说了。
可没想到岳父又病了,卖了铺子房子,都没把人救回来。
而击倒封克的是妻子玫红。
“她、她居然要和我离婚!和那个教书的在一起!”
封克性子弱,却咬牙不离婚,玫红就送了他绿帽子,且不怕外人发现一般,摆明了要他丢脸,和她离婚。
“我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
所以封克自杀了。
死后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那短暂而窝囊的一生,选择了遗忘,可他心底总有个声音,生前不是个男人,死后一定不能让鬼欺负他,他得欺负别的鬼!
“那女娃死后哭个不停,我就吃她的鬼力,吓唬她,逗弄她,让她给我跑腿,”封克清咳一声,“可她也可怜,所以我就放了她,让她去报仇。”
其实他想和对方一起走的,可发现自己走不了。
苦哟。
做鬼也苦哟。
☆、第162章 162
听起来是有些惨。
可见封克嗑瓜子的速度比茶轲他们还要快后, 茶轲和巫友民刚涌上的同情顿时少了几分。
“你虽是自杀, 可落为野鬼后也没真正的伤害他人, ”石烂看着很快就嗑完瓜子还又向巫友民要了一盘的封克,“你有何愿未了?”
封克放下瓜子,瞪大眼,“石先生您?”
“了了愿去阴间待着也总比在人间强, ”省的去欺负其它小鬼。
封克激动不已, 他起身擦了擦手, 情绪十分高昂的在客厅来回走动,大约十分钟后,他才停下来, 一脸冷漠道。
“我要他们还债!”
绿帽子债就得用绿帽子还!
茶轲闻言点头, “是没有错啦, 可这绿帽子债该怎么还啊?你都死了, 不可能再与人通情,再说你死前那玫红都看不上你, 更别说你死后她能瞧上你了。”
封克一愣,是哦。
又是一把辛酸泪。
巫友民见封克一脸难过, 身为男人也明白对方的苦楚,于是安抚道,“那也说不定,这玫红能出轨与他人, 那她可能与那老师在一起后又出轨于别人呢?”
“那老师也可能会出轨与外人, ”茶轲一脸赞成, 又看向封克,“不管是出轨谁,又或者是谁出轨,他们现在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你生前也没大错,如果突然出现在那玫红民面前,指不定会让对方想起曾经美好的一切。”
接而后悔?
茶轲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有点不对啊,这还绿帽子债,还真没遇见过。
“茶轲,”石烂起身。
“先生。”
茶轲连忙走上前。
“这事交给你,我要休眠一段时间,”石烂已经很久没睡觉了,而下一个有缘人还有些时候才能出现,所以他想要修整一番。
“先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茶轲顿时打满了鸡血,不就是绿帽子债吗?简单!
瞧着兴奋的茶轲,巫友民摇了摇头,转过身又去给封克拿了点吃的,封克感激极了,一边吃一边难受。
吃完了后,封克被茶轲按在镜子前面,拿出剪刀开始对他的头发修修剪剪,封克本身并不丑,他只是因为出身关系所以骨子里带着自卑。
头发中长,掩盖了一大半的五官,整个人看着有些阴沉。
“看看,怎么样”
茶轲收了剪刀,示意封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封克看呆了,他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像做了同样的动作。
“精神!好看!”
巫友民伸出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接着又看向那镜子,“这镜子倒是奇怪,里面只有你们的样子,没有我的。”
“这和人类世界的镜子可不一样,”茶轲笑了笑,“这东西可有大用处。”
看着镜子里的全新的自己,封克充满了信心,他一定可以把绿帽子债给讨回来的!
晚上十一点钟了,玫红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声音很低,这是不想吵到念六年级的王书。
门口传来异声,玫红缓缓回过头,只见浑身充满酒气的丈夫王涛回来了。
“还没睡?”
王涛抬手松了松领结,瞥了一眼电视的微光,啪地将进门处的灯给打开了,刺眼的灯光让玫红闭上眼。
“你怎么又喝酒了?”
玫红看着这个让自己不顾名声也要嫁的男人,在外人看来她现在无疑是幸福的,原本做老师的丈夫在国家政策发行后下了海,赚了不少钱,有房子,有车子,即使要孩子要了许多年,走了许多路,可至少生下了儿子,都念六年级了。
“应酬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涛打了个酒嗝,径直往卧室走去,玫红连忙跟上,她帮着王涛把衣服脱了后,又为对方放好洗澡水,等王涛进了浴室后,玫红连忙去检查他的衣物。
香水又是那个牌子的香水。
玫红神情微滞的松了手里的衣服,她又忙着去找王涛的手机,可却没有找到,于是便走到浴室外面偷偷听里面的动静,果然听见对方刷视频的声音。
王涛洗了澡后精神了许多,他刚上床,玫红便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老公,我们好久都没”
“最近又是加班又是应酬的,累得不行,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王涛一脸不耐烦的推开她,接着将手机锁住反手放在了自己枕头下,翻身背对着她,沉沉睡去。
玫红捂住嘴,将哽咽声咽了下去,任由眼泪滑落到枕头上。
“你瞧,真是好机会。”
站在衣柜旁边的茶轲啧了一声,冲身旁焕然一新的封克道。
封克看着床上默默流泪的女人,声音微哑,“她好像变了不少,可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都快四十的人了,面容却和刚结婚那会一般,没什么变化,可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变化了不少,性子也变了,以前的玫红嚣张、骄傲、我行我素,可现在的玫红,充满了忍耐,悲伤以及小心翼翼。
这算不算已经得到报应了?
可一想到当初两人不顾邻里勾搭在一起时的神情,封克又硬了心肠,“我要她后悔,我要他戴绿帽子!”
“哪个他?还是分别的?”
茶轲听得有些懵。
封克伸出手指了指两人,茶轲明白了,他一把扣住封克的手,将封克整个鬼抓起来往已经睡去的玫红那里扔过去!
“好好表现!”
今晚上的玫红可是伤心着呢。
封克几乎是哇哇大叫被扔进玫红梦里的。
梦境需要封克编织,封克冷静后开始动手。
玫红站在修车铺前,看着自己的父亲正中气十足的催促着一人干活儿,她一愣,玫红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的父亲了,更是很久没有梦见那个人。
她抿了抿红唇,进了修车铺。
封克好像不一样了。
看着头发很短的背影,玫红有些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封克,直到对方转身时,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五官,玫红猛地捂住嘴,是他!
当年她确实想要摆脱掉这个自卑没出息又没不出色的男人,可那也只是想要和对方离婚,而不是害死他。
得知对方自杀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封、封克?”
封克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把汗水对她扬起笑,小心而讨好的笑,“玫红,等我一下,我忙完了就陪你去逛街。”
玫红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的说话了,她双眶微红,点了点头。
“怎么哭了?”
“爸爸!”
玫红扑进父亲的怀里,父亲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不会吧,封克是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选他和你搞对象,把你交给他,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这话当年玫红不知道听对方说起了多少遍,直到对方咽气的时候都还在说,封克是最适合她的人。
“我知道。”
玫红抹着眼泪,做了母亲后,她才渐渐明白父亲对自己的爱,可要问她为当年的选择后悔吗?她也不知道。
封克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他不会去做冒险的事儿,更不会下海,指不定一辈子都靠着那个修车铺子过日子。
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买大房子,买好车。
梦里,大变样的封克依旧温柔小心,带着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因为不想走路,还被背回家,那种欣喜而被重视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妈!你怎么也不叫我!”
王书愤怒的声音将沉浸在美梦中的玫红惊醒了,身旁是鼾声如雷的王涛,玫红赶紧起身出去,胖乎乎的王书指着挂钟,“都八点了!”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从家到学校打车也要五分钟!更别提他现在顶着鸡窝头,刚起床。
“你快去洗漱,我马上给你做早饭,”玫红安抚道。
“洗什么漱啊!”王书大叫着,“算了,我不去了!反正明天就是周六,”说完便冲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王书!”
玫红吓一跳,想要追过去,却差点被门撞到鼻子。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的给班主任打去电话,扯谎说王书生病了。
可当王涛醒来走到客厅发现看电视的王书时,立马火了,只不过这火是冲着玫红,“你怎么搞的?都六年级了,你还这么宠着他!”
这样的孩子能成才吗?
想到外面聪明伶俐而又懂事的私生子,王涛连带着对任性的王书也有些不喜欢了。
“我能怎么办?”
玫红现在脑子乱得很,看了眼大腹便便的王涛,又想起梦里大变样不说,还对自己非常温柔体贴的封克,那比较感立马就出来了。
“你就惯着吧!”
王涛受不了玫红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冷哼一声后收拾好自己便出门了,连午饭都没吃。
玫红捂住额头,回房间继续睡,却发现自己怎么睡也谁不知道了。
“她开始纠结了。”茶轲勾起唇。
封克看着沙发上哈哈大笑的王书,感慨道,“要是我没死,可能我儿子也这么大了。”
茶轲翻了个白眼,打击道,“是啊,然后你就发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都是隔壁老王的。”
封克一噎,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苦哟。
☆、第163章 163
从那天以后, 王涛连续一周都没有回家, 玫红给对方打电话询问, 王涛只是说自己外地出差,大概要半个月后才能回家。
玫红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她现在宁愿对方不回家。
因为她发现自从那一晚后,她就一直会梦见那个人, 在梦里的生活她过得非常好, 而封克也很上进。
两人如记忆中那般结了婚, 婚后父亲的身体也一直健朗,因为知道对方会生大病,所以玫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逼着父亲去检查身体, 所以当对方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 便开始着手治疗。
封克继承了修车铺后不只是修车, 他还会卖很多配件, 让修车铺的收益一下就增加了许多,空闲的时候封克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去散步采风。
两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若不是每天早上的闹铃会叫醒她,玫红会真的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妈, 你最近都是怎么回事啊?”
又要迟到了的王书有些不高兴地看着玫红。
“你爸也不知道去哪个女人家里了,我心情不好。”
玫红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便拿久不回家的王涛说事儿。
“爸说了,成功男人嘛, 在外面有几个女人算什么, ”王书毫不在意, 闻言玫红惊呆了不说,在一旁的茶轲和封克也瞪大了眼。
“你还说你想和她有孩子?”
茶轲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
“我、我也没想到王涛居然会这么教孩子,”他以前不是个老师吗?
茶轲一愣,“你的孩子关王涛什么事儿啊?”
封克哑口无言,给了自己一巴掌,被茶毒狠了,活在了王涛的阴影下!
“你得编织出更好的梦,让玫红和现实作对比,让他们产生矛盾,”茶轲就好像一个导演一般,在给封克说戏。
封克听得很认真,晚上就编织了一个好梦。
梦里玫红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封克喜极而泣,禁止了玫红的一切劳动,就算是上厕所,逛街也都是封克小心翼翼的扶着,一直把她护在怀里,生怕被人碰一下,怀孕到了中期的时候,玫红孕吐得十分厉害。
封克着急得不行,到处打听秘方,想要给玫红止吐,玫红看在眼里,暖在心里,看着封克急得瘦了一大圈后,居然能吃下东西了。
到孩子快出生时,封克亲自陪在玫红身旁,陪着她生下了孩子,梦里那个孩子是个女娃,可封克半点不嫌弃,高兴地手舞足蹈,就连坐月子都是他伺候的。
叮铃铃
玫红从梦中惊醒,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神情微怔,那个女娃,还有第一次当爹的封克
她和王涛之所以这么大年龄了才生下王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她和王涛偷-情时,还没与封克离开,那时她怀过一次,可王涛当时是老师,闹得太厉害,很可能职位都保不住。
所以那个孩子她偷偷打掉了,封克自杀后,他们等了一年才住在一起,她又怀孕了,可当月份大了,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娃后,王涛和她讲了一大堆道理,打掉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当时已经五个月大了,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流产,伤了身体,后面怀孕才那么艰难。
同样是做父亲,同样是对待自己的女娃,王涛当时选择的是放弃,而且是得知对方性别就放弃了,而封克呢?他陪着她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说,还对其珍如稀宝。
看着垂泪的玫红,茶轲双手环胸,“就是这个模样,很好。”
封克看着垂泪的玫红心情有些复杂。
玫红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说不爱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和他组建家庭的人,可最后呢?
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封克心里涌起一阵恨意,都被他们毁掉了。
啪。
封克只觉得浑身一疼,扭过头便看见茶轲给自己的肩膀处贴了一张黄符,见他看过来,茶轲笑道,“先生给的,以防你压不住心中仇恨,成为厉鬼。”
“我”
“能理解,”茶轲露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可是你想过没有,成为厉鬼后你顶多把他们吓傻又或者是让他们家宅不宁,可后果呢?王涛现在社会地位不错,他很可能找来高人把你给收了,你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又或者你报了仇后,到了地府,被惩罚,毕竟你是厉鬼复仇,比起现在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觉得哪一个划算些?”
“自然是茶小先生这个主意划算些,”现在就是个最好的列子,瞧瞧,玫红哭得多伤心啊。
封克的心情一下便好了。
这天是周末,当王书起床时看见双眼红肿的玫红,便凑了过来,“妈,你怎么了?”
最近老是哭。
玫红将碗筷递给他,“没什么。”
就在这是门铃响了,王书去开门,“妈,爸回来了!爸你都不知道,妈想你都想哭了,这几天老是哭。”
“是吗?”
这话让王涛有些得意,他顺手将路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买了点吃的,别亏待自己,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话搁在以前,玫红还会有几分感动,可在做了那些梦以及闻着此时王涛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时,玫红的心冷得疼。
她没什么表情的回到厨房给王涛拿了碗筷,一家三口吃着饭,桌上除了王涛的声音外就是王书的,玫红一直沉默着。
晚上睡觉时,王涛躺在床上,伸出手搁在玫红的心口处,玫红下意识的翻过身,“你白天这么累,早点休息吧。”
男人拒绝女人是一回事,可女人拒绝男人,可就会让男人深思了,这套歪理自然是王涛这种人所想的。
他十分不悦的坐起身,猛地将玫红拉过来面对自己,日渐圆润的脸庞此时布满了怀疑,“你拒绝我?”
玫红见他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也十分暴躁,“就许你拒绝我是吗?我嫁给你这么多年,陪了你这么多年,你给过那么多的承诺,可是现在呢?你的温柔哪里去了?你的承诺哪里去了?!”
“我的承诺没有兑现吗?”
王涛气笑了,他指着墙壁,“房子我买了是不是?车我也买了是不是?自从我发达后,你是不是天天无所事事一直在家没去上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要是今天还跟着那个死鬼,我告诉你玫红,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你只会和他在那个小修车铺里待一辈子!”
“要是我今天还跟着他,”玫红红着眼,急促道,“我就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因为他至少心里全是我,而不会像你一样,在外面养女人!”
“我养女人?”王涛瞪大眼,“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养女人了!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养男人了呢!前段时间啊你那么撩-拨我,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我就想着和你亲热亲热,可是你呢?你抗拒我,你在抗拒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用我的钱养男人了!”
“王涛!你这是倒打一耙!”
激烈的争吵声把王书都吵醒了,他翻了个身,将耳机塞进耳里,顺着音乐清唱,半点没有去劝架的意思。
当天晚上夫妻两人吵架了不说,后半夜的时候还打了一架,身上已经有些肥膘了的王涛刚开始还占便宜,可后面却被玫红抓伤了脸不说,还被推到在地,伤了腰。
凌晨时,被送进了医院。
打量着玫红脸上的伤,护士小声问道,“需要帮你报警吗?”
玫红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后,对其摇了摇头,这事儿闹开了也不好看,不过对方没占到便宜,这对玫红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王涛得住院三天,原本玫红是想请护工的,可王涛威胁她,要是还想和他过日子,就得亲自伺候他!
玫红知道他外面有人,保不准还有孩子,现在如果离婚,王涛肯定会对财产做手脚,所以她忍住了,一副认错的模样,将王涛照顾得很好。
并且说自己会这么抗拒,是因为王涛身上的香水味,所以吃醋了。
王涛虽然不完全相信,可看在对方的温柔小意上,他看着心里也舒服,像个大爷一样,将玫红指挥得团团转。
虽然要在医院陪床,可玫红该做的梦一点也没少。
梦里女儿一天一个样儿,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幸福,父亲的笑容就没落下过,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一家人商量后,将现在住的老房子给卖了,在小学旁边的楼盘处买了新房。
日子越来越好过,可封克一直对她一心一意,什么都听她的,也十分洁身自好,即使有女人主动勾搭封克,封克都会立马拒绝,并且拉开距离。
这无疑给了现实中需要安全感的玫红最大的安慰。
醒来的玫红一睁眼便听见隔壁床的王涛在打电话,那恶心的情话让玫红作呕,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等对方挂了电话开始打呼时,玫红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了把脸后,玫红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年龄摆在那儿,可至少她看着不显老。
就在她垂眸想事情的时候,一双手环住她的腰,肩膀处也有一下巴在磨蹭着她。
“怎么起来了?”
☆、第164章 164
玫红一愣, 抬眼看向镜子, 只见一脸没睡醒的封克正从后面拥着她, 脸上带着爱恋与疼惜。
她浑身一震,又看了看卫生间的布置,这确实是医院的卫生间!不是梦里房子里的卫生间!
可、可封克为什么会在这里?
“生气了?”封克见她不说话,微微一笑,也抬眼对上镜子里的她, “别生气了,咱们今天去看电影, 孩子让爸带,好吗?”
“你、你是真的吗?”
玫红咽了咽口水,问道。
“当然是真的, 你摸摸, ”封克一愣,轻笑后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我的心热乎乎的,还在跳呢。”
扑通扑通
玫红感受着手下那强有力的心跳,更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婆, 我去做早饭了, 你洗漱好了后快点出来,”封克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后, 便离开了。
独自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的玫红傻傻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门外传来王涛的叫声后, 她才惊醒过来,接着打开门出去一瞧,还是那个病房,床上还是那个男人。
“怎么了?”
“我要拉尿。”
王涛掀开被子,一脸不耐烦。
“你上个厕所这么久?是不是在里面吃屎呢!”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玫红的火气唰地一下便来了。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当玫红出去买早饭的时候,王涛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自拍给别人,很快对面就回复了语音。
“王涛,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良心可安?”
啪嗒!
听完语音的王涛手机一下就掉在了床上,这个声音陌生而熟悉,他咽了咽口水,不信那个邪!拿起手机颤抖地再次点开那条语音。
“我回来了,王涛,我回来了。”
明明是同一条语音,可打开后听到的消息确实完全不同的两条!
王涛啪地一下便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把提着早饭进来的玫红吓一跳,“你又怎么了?”
王涛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对我的手机对了什么马脚?是不是给我传了什么病毒!”
“你在胡说什么啊?”玫红啪地将早饭放在柜子上,皱眉看着他,“我要是那么有能耐,还能和你说的那样,在家做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吗?”
这倒是,王涛深深地吸了口气,让玫红把手机捡起来,这手机质量好,这么用力地摔下去,也只是碎了屏幕,他再次点开那条对话框,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老公~看着就让人心疼,那个母老虎真是太过分了!”
玫红愣在原地,王涛也没想到语音又会变成那个女人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对上玫红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我、我”
“你去死!”
啪地一声,玫红将早饭摔在了王涛的脸上!
“啊!你真是个疯女人!我要和你离婚我要你净身出户!”
谁知玫红在他烫得大叫的时候夺过了他的手机,“那就看律师怎么说吧!”
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好戏啊。”
茶轲拍着手掌。
“这就要离了?”
封克一愣,这么脆弱的感情,他当年居然就是被这么的感情击败了?还丢了一条命!
“什么感情,”茶轲不认同,“他们之间的根本就不是爱情,倒是你情我愿的感觉多一点。”
王涛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当初会勾搭玫红也是因为对方除了是他喜欢的类型以外,还是个独生女,那房子和铺子肯定是她的而不是那个上门女婿的。
封克死后,在王涛的劝说下,玫红卖掉了铺子,给他做初始资金,后来又卖掉了房子,这才有了王涛发展的基本条件。
而他现在所得到的自然也是靠玫红之前给的钱。
玫红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给那个女人发了条信息,用王涛的口吻要了对方的住址,说是快递一个东西过去,王涛向来的性子也是如此,即使自己记得位置,也会想要对方说一遍,自己再确定一番。
女人果然没有怀疑,给了地址后,还发了一连串的“老公我爱你”表情。
带着律师找到对方家门,再带着那个孩子去验血,一连串下来连王涛都没想到,他出轨在先,又背着玫红有了私生子,还给对方买了房。
律师取到证据后直接便起诉离婚。
王涛不仅要被玫红这事儿闹得焦头烂额,还有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消息。
都是封克的声音。
还是那种似乎藏在阴暗处,像是毒蛇一样盯着他一举一动。
就在离婚快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王涛找到搬出去了的玫红。
“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找我的律师谈。”
玫红作势要关门,王涛伸出手挡在门缝处,“孩子你也能忍心丢下吗?”
“你妈不是带着吗?”
想起王书,玫红又是一阵气,她说离婚时,王书居然责怪她太小题大做,以后要是有了后妈,他的财产都会少许多。
这让玫红更加怀念梦里那个懂事乖巧的女儿。
“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
“和我的律师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玫红冷着脸。
“是关于封克的,”王涛急声道。
封克?
玫红松了手,王涛趁机进了门,他看着发愣的玫红,察觉出对方的怪异之处,“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见过封克,又或者是说有没有得到过封克的消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玫红抬起眼,“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拿他说事儿?”
“不是我拿他说事,”王涛将最近怪异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到底,当初对不起他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他若是要回来报仇,那也不能老逮着我一个人啊!”
“所以你就来问我了?”
“不然呢?当初是你逼着他离婚,可他不愿意,这才把人逼上了绝路,才会”
“滚!滚出去!”
玫红尖叫一声,把人推了出去。
被推出门的王涛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他在外面使劲儿的敲着门,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可对上大伙儿好奇的目光时,他却不好说那些gui神之说,只得丢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屋子里的玫红捂住脸,蹲在地上,她想起了昨晚上的梦,梦里女儿长大了,有了男朋友,封克吃醋得很,老是去阻拦女儿的感情,被女儿教训了几次后委屈巴巴地回来找她寻求安慰。
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晃眼女儿还是嫁给了那个人,婚后的日子不是很好,但是只要封克知道了都会把那个人叫出去训斥一番。
直到外孙出生后,女儿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而女儿的那个对象,居然是王涛。
只不过王涛的年龄和女儿一般大,可对方的性子,习惯都是现实中的王涛一模一样。
而自己看他和女儿过日子的模样,就好像看见现实中自己和王涛在一起后的日子,出轨,离婚。
封克一直怪自己害了女儿,早知道就不怎么不怎么了。
他一直在后悔,可那份后悔就好像是玫红自己也有一样,要是当初她好好的和封克过日子,那后面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和王涛闹到这步田地,除了争取自己该有的利益外,她还得到了什么?
孩子也不会再有了,也再也找不到封克那样对自己好的人了。
玫红捂住嘴哽咽不已,泪珠大串大串的往下落,梦里的最后封克死了,死的时候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
那个男人在梦里没有一点对不起她。
而在现实中,对方也没有对不起她,是她一步一步紧逼,把活生生的一个人,给逼到了绝路,最后死得那么惨。
她不敢想封克死前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对她充满了失望?
会不会、会不会恨极了她?
哗啦
卫生间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把玫红吓了一大跳,她起身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往卫生间走,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洗手台上面的镜子碎了一地。
玫红一愣,刚要伸出手去捡,又怕被扎了手,于是取出当初安装玻璃师傅的名片,没多久师傅便上门来了,装上了新镜子。
师傅走后,玫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平日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便有睡意的她,今天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去了卫生间,刚关上门,就感觉镜面好像晃动了一下,等她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奇怪。
玫红上完厕所,洗手准备擦擦脸时,却发现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封克。
他不是梦里的样子,他是以前披散着中发的样子,此时脸色发青,双眼赤红地站在自己身后盯着她!
玫红咽了咽口水,浑身都僵硬了,“封、封克。”
封克闻言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当初你们那么对我,可现在的你们好像并不好过呢。”
“我、我”
玫红盯着那双越来越红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脖子处传来一阵窒息,接着两眼一翻便晕过去了。
“让你吓唬她,不是让你掐她!”
茶轲啪的打了封克一下,红眼渐渐消失,封克嘿嘿一笑,“入戏了入戏了。”
“行了,走吧。”
当玫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一悬崖处,而身旁躺着的是王涛。
☆、第165章 165
“王涛?王涛!”
玫红打了个冷颤, 这周围乌漆嘛黑的,可偏偏就在他们这后面有一盏路灯。
怪异至极。
确定身旁的王涛是人后, 玫红把人弄醒, “这是哪儿?”
王涛被弄醒后, 见到陌生的环境以及眼前的玫红时也吓了一大跳,“你要对我做什么!”
“不是我!”
玫红举起手, 面上也带着惊慌,“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
王涛颤微的起身, 发现他们身后是一条公路,前面却是悬崖。
“这、这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
想到昏迷之前所见的那一幕,玫红浑身发抖, “是封克!我看见封克了!是封克做的!”
“你别吓唬人!”
王涛往大路里面走, 可除了眼前这盏灯外其余都太黑了, 看不见,而且他身上也没有手机!
“玫红, 咱们好歹夫妻一样,就算是我对不住你, 你也千万别丧心病狂到杀人的地步,”王涛伸出手阻止玫红靠近自己。
“都说了不是我!”
玫红快崩溃了。
王涛抿住唇, “不是你, 难道真的是封克?这世界上真有鬼?”
“你说呢?”
突然的冷气从脖子处蹿过来, 吓得王涛猛地一跳, 往玫红那边跑去!而玫红则嘴张得老大, 惊惧地看着他身后。
“齐了, ”封克从黑夜中缓缓飘出,他冷眼看着王涛和玫红,“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王涛不敢往后看,直接指着玫红,“是她!我只是想和她玩玩,可是她却玩出感情非要和我结婚!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你后来不是自杀了吗?我要不和她结婚,她说会去我们单位闹,所、所以我们才结婚的。”
玫红气红了脸,“王涛你无耻!”
“封、封大哥,你放了我吧,我现在可有钱了,我可以给你烧纸钱,可以给你上供,还可以给你烧很多姑娘下去,你放了我好不好?”
王涛缓缓转过身跪在地上,眼睛都不敢往上看。
封克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玫红,“玫红,你后悔吗?后悔选择这个男人吗?”
此时的封克不是中发,而是和梦里那般,注视着她的表情也十分温柔。
这让玫红的恐惧在不知不觉的渐渐少了许多,想起梦里的那一切,玫红落下泪,“我后悔,封克、封克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对不起封克,我对不起你”
封克闻言看向地上僵硬的王涛,“你绿我一次,我绿你一次,扯平了。”
王涛不敢说半个字,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们的身体。
“这里是我的自杀的地方。”
而此时封克的声音从王涛的身后响起,那外面正是悬崖。
玫红缓缓回过身,看着飘在空中的封克。
“我在这里待着很多年,我很冷,很寂寞,很痛苦,”封克低笑,“可我更难过的是居然为了你们这种感情,放弃了我自己的生命,如果当初我放手和你离了婚,我的人生又是如何呢?”
“封克”
玫红上前两步,封克却突然转过身,“下辈子,我不要遇见你了。”
说完,封克的身体便散作星光消失了。
“封克!”
玫红尖叫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就在才卫生间里,根本不是在悬崖。
“就这么走了?”听茶轲说了封克的事儿后,巫友民有些惊讶。
“是啊,就那么走了,”茶轲耸了耸肩,“不过那玫红和王涛还是离了婚,而且玫红似乎很沉浸封克之前给她的那个梦,她把之前的房子买回来了,还住了进去,买了个人偶娃娃,脸上贴着封克的照片,也不知道图个啥。”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才后悔,有个p用。
“啧,”巫友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那王涛呢?”
“醒过来的时候吓得尿了裤子,又被玫红的反应吓住了,变卖了一部分家产,捐出去了一大半,说是给自己祈福,还给封克烧了很多纸钱。”
反正这个阴影是摆脱不了了。
石烂醒来后便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有他的有缘人。
夜幕降临后,热闹的地方热闹极了,可冷清的地方却也更冷清。
石烂穿过大街,来到一个小胡同,这胡同是近几年才修起来的,买的人不少,都是为了享受那种胡同生活,这最边上的一户人家姓江。
江卫国正在院子门口准备抽烟,他最几日心里烦得很,总是要抽点烟才算舒服,可老婆又怀孕了,闻不得烟味,只能出来过过瘾。
可不巧的是他身上只有烟,没有打火机。
江卫国暗骂一声,家里的打火机都被杨月扔了,自己身上刚才的打火机也不见踪影,肯定也是被杨月搜走了。
正想去巷子口那边买烟,就有人拦在他身前,“要火?”
江卫国抬眼看去,是一个很俊美的青年,他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打火机,笑着接过,实在是憋不住了,男人嘛,自然是最懂男人的。
一瞧自己手上别着烟,那一定是着急打火的。
“谢了,小兄弟。”
江卫国抽了一大口烟后,才满足的呼出烟雾,对石烂道。
石烂微微一笑,“不客气,能理解。”
这话对江卫国的胃口,他仔细瞧了瞧石烂后,问道,“看你挺面生的,来找人还是闲逛?”
他院子过去就是死胡同了,白天倒是有人过来观光拍照,可大晚上过来的外人还是很少的。
“找人,”石烂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这照片很老了,是黑白照,不过在背面有两行小字,上面是两个人的名字,下面是年月日。
“老照片啊,”江卫国一愣,瞥了一眼后有些惊讶道,接着接过那照片,当他拿到路灯下看清照片里面的人时,更惊讶了。
照片里是一对男女,男的戴着大绿帽子,女的梳着双辫子,眼睛大大的,看着挺可人。
问题是,那女的是他妈,那男的他倒不认识。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这是他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是因为他家里还有父母结婚时的照片。
“你找的是谁”
江卫国并没有立马指出里面那女子与他的关系,而是转头看向石烂问道。
他们买这里的房子也才几年时间,若是石烂找人,也不会是来这里,而应该去他们老家才对,毕竟知道这里的亲戚并不多。
石烂伸出修长的手点在那女子的脑袋上,“找她。”
江卫国抬起眼,“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找她?”
“听大哥这意思,你认识这照片里的人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石烂微微一笑,又指着女子旁边的那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江卫国摇头,心里却紧张了,不会是妈之前的爱人吧?
“这是她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找了她,”石烂的手又点在那女子身上,“四十年。”
“什、什么?”
亲哥哥?他妈妈的亲哥哥?!
江卫国一把将烟塞进自己嘴里,又是一大口,他捏着照片仔细看了看,“那你是?”
“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人的。”石烂笑道,“你这地方不好找,我去过你们老家,后来听一个刚回去的年青人说你们买了这里的房子,所以才过来的。”
刚回去的年青人?
江卫国丢掉烟屁股,眼皮一动,肯定是老三家的自成。
“这人,”江卫国指着照片上的女子,对上石烂的眼睛,“是我妈。”
“那我是找对了?”石烂轻声道。
显得有些诡异,江卫国总觉得对方好像不是和自己说话。
“没错,请进,我家还有我妈当初的照片。”
带着石烂走进家门后,江卫国把人带到客厅,让石烂先坐下稍等,自己进了偏房没多久便拿出一张老照片。
上面的女子和石烂拿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托你找人的那人,是我舅舅吗?”
石烂微微点头,“是,他一直惦记着你母亲,自从你母亲走失后,他就一直在寻找,这几十年也没结婚,除了找你母亲,就是打零碎工养活自己。”
江卫国一愣,没想到妈妈唯一的亲人居然过得那么
而且还找了她这么多年。
江卫国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我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你、你来迟了。”
想到江母过世的时的模样,江卫国的眼睛就有些酸涩,他不是个好儿子。
“是吗?”石烂垂下眼眸,“你舅舅也去世了呢。”
江卫国一愣。
“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嫁给你父亲的吗?”
石烂又笑道。
“老一辈的事儿,我不是很清楚,”江卫国扯了扯嘴角,眼神漂移。
“我听你舅舅提过,你要听吗?”
石烂将照片放在桌上,笑问道。
“好。”
“你母亲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是你舅舅一直照顾着她,他们家就他们两个孩子,一直到你母亲十二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得了病,没多久便一前一后的去世了,你母亲和你舅舅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那个年代没什么吃的,大家也都穷,可穷得很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有些地方虽然吃不饱,可好歹能娶到媳妇,可有些地方那是又穷又娶不到媳妇。
想要传宗接代,那就得拿东西偷偷向人“换,”江母虽然傻乎乎的,可模样生得好,那年江母的哥哥陈大带着江母逃荒,路上江母干渴得很,陈大便让她在路上坐着等自己,他下河打点水。
可当他用竹筒打好水回到路上的时候,江母已经不见了。
“从那开始,你舅舅就开始找你母亲,可整整四十年,他都没找到,仅凭着这张照片,发了报纸,也没找到,你说你母亲是怎么和你父亲结婚的呢?是被拐去的,还是被买回去的?”
江卫国抿紧唇,“我父母是正常搞对象。”
“是吗?”
石烂微微一叹,“我原本以为她这一生虽然凄惨,可好歹有你这个儿子,可你这个儿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你就不怕你母亲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啪嗒。
江卫国手忙脚乱的将茶杯稳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也治不了那些人的罪了,”石烂又是一叹,没去理会他的慌乱,“那些人早死了吧?也是,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儿,不死也说不过去,可惜他们兄妹二人到死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你还记得你母亲死时的模样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卫国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怒视着他。
石烂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愤怒的江卫国,看得对方脚底发凉,“她被绑在树上,三天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粒饭,嘴唇干裂,双眼无神,死时那双眼睛也没闭上,你去给她收尸的时候,那双眼睛你怎么也抚不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江卫国惊惧的眼神中,石烂抬起手微微一晃,一老妇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她死不瞑目啊。”
“妈”
江卫国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那飘在空中的老妇人不断磕头,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出几道似哭非哭的声音,听得让人四肢发凉。
江卫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只知道哭。
“你不说,那我帮你说吧,”石烂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只茶壶与两只茶杯,给自己和老妇人倒上。
老妇人喝了一口便眯起双眼一脸享受。
“你母亲被人拐走后,来到了你们老家,那时候你们老家穷啊,你父亲正是娶媳妇的年龄,见你母亲颜色好,便心动不已,想法设法劝他爹娘把你母亲买了下来,却不想那人没告诉你父亲,你母亲是个傻子。”
☆、第166章 166
江父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颜色好, 而不顾价钱就逼着父母把江母“买”回去。
可谁知道江母是个傻子, 就算模样再俊, 可到底是个傻子啊!这是会被村里人取笑的。
别说江父气得不行,就是江家老夫妇也吵着要找那牙子的麻烦, 可那牙子从不去一个地方两回,根本就无从找起。
江母就这么被留在了江家,因为是个傻子, 做农活也做不好, 加上怕丢人, 所以江家人不让她出门, 一直把人锁在房间里,就等着对方能给他们江家添个一儿半女。
可江母就是不怀孕,在江家待了三年也没怀孕, 这让江父等人的气越发大了, 江母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有事儿没事儿就一顿揍,吃不饱穿不暖, 看着哪里像是个年轻姑娘,分明是个大婶子。
就在江父琢磨着再去“找”一个的时候, 江母怀孕了, 之后便生下了江卫国,江卫国成了全家宝, 可江母依旧是个出气筒, 江卫国打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拐来的, 可村里好多女人都是这样,只不过他母亲更特殊,因为是个傻子。
所以即使江卫国想要亲近对方,也会被脏兮兮的母亲吓走,他虽然没有加入打人的人中,可却也无视母亲的遭遇,只想着好好读书,离开那个地方。
可是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即使社会发展得好一些,他们家乡的人也依旧那个模样,找不到钱,讨不到媳妇。
说到底就是懒。
江卫国拼命学习,可资质还是不行,加上江家没钱,即使考上好大学,也没办法交学费。
落榜的江卫国在家里干起了农活,江父想着抱孙子,所以一天夜里带着江卫国去了一个地方,那有一辆车,车上有昏迷的女人,江父让江卫国选一个,江卫国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不想选,跑回了家。
小屋里母亲的痛叫声刺激着江卫国的神经,白天母亲才挨了打,他在旁边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却没动手拦下。
“你决定出去打工,临走时你母亲在做什么?”
石烂问道。
江卫国闭上眼,他母亲被江父绑在后院的松树上,已经两天没给吃喝了。
母亲奄奄一息的看着他,面上全是痛苦,江卫国不敢多看,连水都没喂对方,直接走了。
他想要的母亲是温柔得体,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给他做衣服穿鞋子,而不是这么一个疯疯癫癫连个人卫生都搞不好的女人。
江卫国一走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从未回过家,倒给家里寄过钱,还安装了电话,偶尔与江父通通话。
他能吃苦,加上会看人眼色,奋斗几年下来身上有了点小钱,后来又娶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妻子一直好奇他的父母,可江卫国一直借口家里老人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只愿意在老家过日子。
不让妻子回去,也是因为家里环境太差,怕她不习惯。
加上江卫国亲近自己的岳父岳母,这自然让妻子高兴,她是城里人,要是把公婆接过来一起住,也不一定会习惯。
可一年前,江父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被江母打了,可能不行了,让江卫国回去为他料理后事。
电话里说得极其凄惨,接电话的江卫国还有些恍惚,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江母挨打的份,要说江母反抗,还真没看过。
不怎么信的江卫国给于老三打了电话回去确认,于老三说确实听见他们家传来打架的声音,他爸脑袋上也带着伤,不过村里人夫妻打架是常有的事儿,他们并不在意。
江卫国回了老家,进院子的时候江父刚从后院走来,手上是竹条,上面带着血。
见到他还挺高兴,说江母居然敢反抗,看他不打死对方!
江卫国跑到后院,江母浑身伤痕累累,她已经被绑了三天了,比他离家时看见的模样还要惨。
江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咽了气,江卫国吓死了!他爸杀了人!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把他往坑里带啊!
将人解下来的江卫国浑身发抖,可谁知江父却不以为然:直接埋了就是了,后山不知道埋了多少被男人打死的女人,没事儿。
这话让人觉得刺骨,可对江卫国来说,这确实是个办法,只要不报警,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夜里,他们把人背上后山,挖了一个坑,把人放了进去,那双眼睛一直睁着,空空的,没有神采。
那一刻江卫国突然觉得很难过,他伸出手想要将对方的眼睛抹下去,可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他的悲伤突然又变成了恐惧,赶忙将人给埋了。
果然,村里人没有谁问起突然暴毙的江母。
他们麻木而憨厚的活着。
江卫国给江父留了一笔钱,可第二天走的时候,发现江父死在床上,已经硬了,他身上放着的是江卫国给他的钱。
太诡异了,可江卫国又松了口气,没有这样的父母,他个这个村子就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你在骗自己什么呢?”
石烂伸出手拿出一面镜子,“看看你的眉眼,你和你父亲长得像极了,你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你摆脱不了自己骨子里的罪恶,你对不起你母亲,即便你现在活得人模狗样的。”
“我没办法啊,”江卫国捂住脸,“你难道要让我去举报自己的父亲吗?村里人都那样,也没出什么事啊?要怪,”他抬起头看向那妇人,“就只能怪您命不好。”
妇人冲着他吐了口黑气,石烂冷冷地看着江卫国,就在江卫国还想为自己争辩的时候,外面传来他妻子的声音,江卫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应妻子的话,可当他再次转过头时,面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我、我做梦了?”
江卫国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接着他接到村里于老三的电话,“出事了”
村里来了好多警察,整个山头都被翻遍了,那些尸骨都翻了出来,村里里里外外都被包围,那些从外面“找”媳妇回来的人都别抓了。
于老三的母亲也是被“找”回来的,可他父亲已经死了,而在于母的坚持与教育下,于老三几兄弟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娶回来的媳妇,所以幸免于难。
“里面不是有你妈妈的尸骨吗?我想他们一定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的,你小心点儿。”
“我小心什么?”
江卫国咽了咽口水,“我又没买媳妇,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后村山的老林举报了你。”
于老三沉默了一下。
“老林举报我?”江卫国一怔。
“去年你背你妈上后山的时候,老林和他儿子也在埋他那儿媳妇,看见了。”
村民现在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个。
说完,于老三就挂了,江卫国手脚发凉,连忙去房里收拾东西,可敲门声突然响起,被他的举动弄得一脸疑惑的妻子起身去开了门。
江卫国想要叫住她,可对方根本不听唤,打开门便是这一片区的jc,他们带走了江卫国。
妻子吓坏了,连忙给自己爸妈打电话,希望能把对方捞出来。
被审讯的江卫国一直咬牙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村里会发生那么多事儿。
可当他母亲的尸骨报告出来时,他无言以对。
原来人死了后,只剩下骨头也能验出伤痕与死因啊。
可是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那些伤是我和我父亲造成的?”
江卫国突然道。
这确实没有证据。
人是被江父拐下来的,可江父已经死了。
江母也不在人世。
被暂时收押的江卫国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疼,他拉起衣服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许多伤痕!
还带着血迹,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身上越来越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打自己一般,江卫国大叫着引起值班人员的注意,可当他们检查江卫国身上时,什么也没有。
太奇怪了。
就好像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突然消失的陌生人和母亲一般。
“妈,”他跪在地上,双手合一,“妈您放过我吧,我是您亲儿子啊!舅舅没有结婚,我就是你们家唯一的血脉,我、我老婆怀孕了!我们之前不敢要孩子,就是因为我害怕他来到这世上和我一样那么难过,现在我们想开了,孩子已经来了,您就看在您未来孙子孙女的份上,放过我吧。”
可即便他这么说,他依旧疼得厉害,在地上打滚,疼得把舌头都咬伤了。
这让值班人员报了上去,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把江卫国带走,去了后江卫国才发现,他们带他来做精神鉴定。
老妇人嘿嘿笑着,一会儿来摸摸他的耳朵,一会儿来拍拍他的肩膀,吓得江卫国惊声大叫。
“很严重,”医生拿到诊断结果时皱眉道。
jg闻言皱起眉头,“和那边联系,江卫国出了症状,恐怕审不出来。”
得知江卫国有很严重的精神病时,他的妻子和岳父岳母是不信的,他们要求见江卫国。
“有东西缠着我,是我妈,你回去后一定要找大师,找大师收了她!”
紧紧地攥住妻子的手,江卫国叮嘱着。
妻子红着眼点头,出了病房后抱着自己的母亲,“他真的疯了!”
“离婚,一定得离婚。”她父亲当机立断道,“我们仁义,他住院我们给钱就是了。”
将妻子一家说的话录下来后放给江卫国听,江卫国缩在墙角,“不会的,他们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石烂轻笑,“人性,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你、你到底是谁?”
江卫国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石烂轻叹,“只要你认罪,我和你母亲都不会缠着你的。”
☆、第167章 167
“认罪?认什么罪”
许是被石**得失去了理智, 江卫国看了眼在周围飘的老太太, 脑门上的青筋不断的鼓动着, 面色略涨红地冲石烂叫道。
“认你该认的罪。”
石烂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周围被江卫国声音惊醒的病人们纷纷看向缩在角落面带惊惧与愤怒的江卫国。
“辣椒你别叫唤。”
“现在是我休眠的时间,别打扰我, 否则我会召唤我的宠物要了你的命!”
“”
病人们的疯言疯语并没有让江卫国的恐惧减少,石烂给他的恐惧就像是一座山,他除了石烂外, 看不见别的。
而那些人似乎看不见石烂一般, 被惊住的值班护士找人将江卫国带离了房间。
路上, 江卫国指着旁边和他们一起走的石烂,冲着那些人叫道, “你们都看不见吗?!这里有人!有一个大活人跟着咱们!”
那些人面色淡然的继续前行, 甚至有护士拿出了针【筒, 见此江卫国立马闭上了嘴, 那里面是镇定剂。
他被打过。
那种滋味不好受。
被扔进小黑屋的江卫国绝望了。
他也不指望老太太能帮自己,看她那鬼模样和生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真是做了鬼,还是个傻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认罪,我和你母亲都不会为难你, ”石烂的声音依旧淡然, 可江卫国却一点也不想听见。
黑暗的环境让他毫无安全感所言, 他顺着墙壁缩到角落, 双臂环住双腿, 顺着石烂的声音看过去,明明同样身处在黑暗之中,可他看向石烂那边时却能看清对方的模样,而自己的老母亲他只能听见对方时不时发出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
“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我妈妈不是我杀的,对,我包庇我那杀人犯的父亲是有错,可那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江卫国一脸无奈,“失去妈妈后我就只有我父亲这么一个亲人,你难道要让我把我最后一个亲人送进监狱吗?我没那么大公无私,我只是个小人物,我有私情。”
看着江卫国解释了大半天后,石烂咽了口气,很是失望地看着他,“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江卫国抿紧唇,“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真的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闻言,石烂伸出手,一道光从他手上来回穿梭,接着那光像是一张纸一样腾在空中,缓缓拉成四方形,光亮布里面开始出现黑色,那明明是黑暗原本的色彩,却因为光亮的原因,看着像是一支笔在纸上画似的。
很快那四方形里便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个姑娘,十五六的模样,瘦得很,面色发黄,一看就是没怎么吃东西造成的。
可即便这样,这姑娘的模样还是不错的。
看见那姑娘后,江卫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鬼还是神?”
“江卫国,这个姑娘你认识吧?”
石烂一挥手,那画面便消失了,周围又是一片漆黑。
“我说过,你和你父亲是流着一种血的人,改变不了的,你看不起你的父亲,却又做着和他一样丧良心的事儿,真的很恶心,鉴于你一直不悔改,所以我得给你一点惩罚。”
惩、惩罚?
江卫国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跑,他也不知道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自己能跑哪里去,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很快他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腾空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惊叫声很快便从嘴里飘了出来,值班护士看了眼小黑屋的门,叹了口气。
辞职,一定要辞职!
周围黑漆漆的,江卫国倒在泥地里,浑身又疼又冷,十分的不好受,他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男人!
雨越来越大,那男人的动作却未停下,他、他在脱衣服!
“你、你在干什么?!”
江卫国用双手撑起整个身体,努力眨眼让雨水不遮挡自己的视线,可刚开口,江卫国便发现了不对劲儿,他、他这声音怎么是女声!
正恍惚时,他被重重的推倒在地,那光‘溜’溜的男人覆盖上来,在江卫国反抗的时候,对方用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迫使他只能承受着
冷,疼,那种耻辱感以及绝望感深深的包围着他,他像是个破碎的娃娃,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江卫国被折磨了一晚上,天亮时,那男人背着他穿好衣服,在江卫国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准备用石头砸死对方时,那男人转过了身,他对上了那男人的脸。
怎、怎么会!怎么会是自己!
“江卫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接着从怀里拿出几颗糖扔在他身上,“哥哥答应给你吃糖,哥哥做到了,吃完糖哥哥送你回家。”
这话勾起了江卫国藏在深处的记忆,那是他出去上班前的时候,被父亲拉去选媳妇因为害怕逃回了家,第二天又被拉着去隔壁村喝喜酒,在吃席的时候,他被一个女孩吸引了。
那女孩叫秀丽,已经十八了,可看着还和孩子一样,她虽然把脸抹得花花的,可江卫国能看出来对方的五官是漂亮的,他故意和对方搭讪,秀丽是个很文静的孩子,也是个很老实的。
她妈妈去世后,父亲再娶,是个寡妇,带着儿子嫁过来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很快秀丽在家里就过得十分艰难,干很多活儿,却吃不饱饭,这次跟着后娘过来吃酒,其实并不是真的吃酒,她年龄到了,可以嫁人了。
后娘想给她找个好人家,要一笔彩礼,给儿子读书。
秀丽很久很久没有吃糖了,席面上分到的糖被她弟弟拿走了,她只能干咽口水。
所以当江卫国拿出糖表示可以给她吃的时候,秀丽心动了。
她看着面容微俊的江卫国,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可谁知道,对方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我、我没想杀人的,是她不老实,我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居然想暗算我!”
清醒过来的江卫国发现自己被挂在墙上,而钉住自己脊梁的东西是铁钉,太疼了,江卫国嚎叫了半天也不见石烂有半分表示后,才忍着疼道。
“知道吗?”石烂走到他面前,“现在网上流行这么一句话。”
“什、什么话?”
江卫国能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流在地上,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自己很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交代在这个自己不认识的青年手里。
“男人,只有被挂在墙上时才会老实。”
石烂微微勾唇,“你看你刚被挂上墙就老实了,祝你接下来的日子在监狱过得愉快。”
他举起录音器,里面录下了江卫国刚才亲口说的杀人经过以及抛尸地点。
江卫国仰起头,冷汗不断的从额间冒出,他已经开始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了,肯定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真操,蛋。
可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垂下头,嘴角不断扩大,“可是你忘了,我是个神经病!我就算杀了人,也不犯法!”
“哦是吗?”石烂按下键,“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所以没结束录音呢,那么,再会。”
说完,石烂便准备离开,江卫国大骂道,“我们能在哪儿见?是在监狱里吗?因为你杀了我!”
“不,”石烂转过头微微一笑,“是在地狱,毕竟你这种人,只有去地狱的份。”
江卫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被钉子钉穿了背脊失血过多而死的,可当他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手上戴着手铐,正被人审问。
jc手里举起那个录音器,“所以你为了掩盖另一个案件,所以故意装疯想要躲过一劫是吗?”
江卫国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大声道,“我是被逼迫说的,我背后有伤!有人把我挂在墙上想要杀我!这一切都是他逼着我说的,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是无辜的!”
jc嘴角微抽,放下录音器,“可是我们已经联系了你老家当地的jc,根绝你的录音,我们也确实找到了那具骨骸,江卫国,你无从抵赖。”
“至于你说有人把你挂在墙上你现在再怎么装疯也是没用的,带回去。”
“是。”
江卫国绝望了,可让他更绝望的是他被带出审讯室的时候,看见了走廊上的女孩。
女孩面带青黑色,此时正对着他笑,那笑狰狞极了,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先生,您这次出去心情不怎么好啊?”
石烂回到小院,巫友民便端上阴茶,见石烂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巫友民担忧问道。
石烂端起茶杯,眼眸微深,“友民,为什么这世间的悲大过于喜?”
巫友民闻言一愣,“人类就是这样,这或许就是人生。”
“人活着难道不能让自己高兴一些吗?”
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好好爱自己爱的人,好好被人爱着。
“每个人想要高兴的事儿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就喜欢犯罪,他们觉得那就是他们高兴的事儿。”
☆、第168章 168
“不过这世界上的善意总比恶意多, ”巫友民举了两个列子, “比如,我们周围的邻居, 大多都是善的;再比如咱们在拥挤的地方不小心踩到了别人,道歉后大家也都能理解, 表示原谅,甚至还带着笑。”
石烂闻言掀开眼帘,看着面带回忆的巫友民, 语气清然, “友民,你是人, 感受到的东西、情感比我多, 而我不管怎么做,还是看外在多一些。”
他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 无法将自己代入其中。
“可是先生,”巫友民听到这话笑了, 他放下茶杯, 满脸认真的看着石烂, “您现在不就是在修心吗?早晚都会有那些情感的, 再说当您想起您哥哥时,您就在其中啊。”
石烂愣在原地,良久后, 才看着那已经失去温度的阴茶勾唇一笑, “你说对。”
“茶凉了, ”巫友民笑着拿过他面前的茶杯,起身重沏。
石烂却起身,“不必了,陪我去看看床吧,买不着看看也是高兴的。”
巫友民:
常舰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中,在开门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不对劲儿。
玄关处黑漆漆的一片不说,就连客厅沙发上也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他将公文包重重的放在玄关柜台上,呼吸加重打开灯环顾了一周后,解开领带往卧室走,可当他握住门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打不开门。
门被反锁了。
常舰深深地吸了口气,松开手,沉声道,“开门。”
他不信对方这么早就睡了。
毕竟自打结婚以来,每天晚上古丽都会在沙发那儿等自己回家,把自己和孩子都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样的妻子确实让人挑不出错,可再好的女人,在一起五年也会腻的。
今天早上出门前,他们因为一个过熟的蛋发生了争执,其实也不算是争执,因为不满的以及发牢骚的只是他而已。
古丽一直默默承受着,出门前她还为他理了理领结,温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怨气,可不想晚上回来就面对这样的场景。
这是古丽以往不曾有过的“反抗。”
里面没有动静,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半了,除了玄关的灯亮着外,周围都黑漆漆的,他因为愤怒而加重的呼吸声也显得格外明显。
“古丽,开门。”
依旧没有反应。
常舰抿紧唇,提高声音冲着门里道,“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有什么事我们面对面的说,别搞这些幼稚的行为!”
还是没有反应。
常舰气极,伸出脚猛地踢了一下门,这声音很大,把屋里的孩子都吵醒了。
啪的一声,门里的灯打开了,从下面的门缝处可以看到那细微的光亮。
没多久孩子的哭声便停歇了,而那光也消失不见。
常舰气笑了,“古丽,你可别八十二做绝了。”
说完他便去洗漱,完了后便直接睡在了客房。
而主卧里的古丽正面无表情的轻轻拍打着孩子,孩子才两岁,很快便睡着了,古丽停下手,四肢略带僵硬的走到窗前,她缓慢的拉开窗帘,月光透在她身上。
古丽半眯起眼,十分享受的模样。
翌日,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疼的常舰起来时发现空气中并没有早餐的香味,甚至厨房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他打开门过去一看,果然没有人。
而房门依旧关着,他冷笑一声,自己热了牛奶和三明治,接着便去书房忙活自己的工作。
今天是周末。
十一点半的时候,卧室门开门,梳着辫子的小丫头一摇一摆的出来,古丽走在后面,走得很慢,很僵硬。
小丫头看着也觉得好玩儿,所以跟着学。
而听见动静又刚好结束工作的常舰气势非常强的拉开书房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母子两人那怪异的身影。
他吓了一大跳,当小丫头回头冲他笑时,常舰才呼出一口气,他将视线重放在女人身上,却发现对方的走路姿势怪怪的,好、好像是垫着脚尖走路。
“不只是这样,她做饭时也很慢,以前明明是个很利索的人,可今天她就像是、就像是僵尸似的,什么都慢慢的,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不是很好吗?至少吃得下去,不是吗?”
石烂看着对面的常舰笑道。
“不,”常舰一脸沉重的摇头,“她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常先生,”石烂打住他的话,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沙发处,正好一左一右撑在常舰的双臂旁,清冽而带着沉香的味道包围着常舰,让他浑身一震,“有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什么意思?”
常舰被石烂的气势压着完全不敢做其余多余的动作,或者说出多重的语气。
石烂收回手,常舰顿时松了口气。
“常先生,我希望你对我可以毫无保留,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许我来错地方,也找错人了,”常舰起身,回过头时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我呢是个很信任朋友的人,是他介绍我来这里的,不过我过度信任朋友好像不是一件好事,打扰了,石先生。”
常舰说完便不敢再看石烂一眼,快步离开了小院。
巫友民手里拿着剪刀正在修剪花草,见到其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先生,这人怎么回事?”
“用人类的话来说,”石烂提着水壶走过来,“心里有鬼。”
上了车的常舰靠在椅子上大口呼吸着,刚才那一刻他有种自己被人看穿的感觉,那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喝了几口水后,常舰开车回了家。
孩子正在看动画片,古丽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半阖着眼,听见开门声她也没动静,倒是孩子扭过头叫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清晰,可常舰的心情还是好了一些。
他无视沙发上的古丽,过去抱了抱孩子,和孩子说了说话后,便进了书房,一直到晚饭才出来。
吃饭时常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微微一怔,这种菜色他已经很久见过了。
古丽给孩子喂了饭后便跟着下了桌,期间没与常舰说一句话。
常舰垂头看着饭菜,伸出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当那熟悉的味道在舌上迸发的时候,他心中的怪异感越发强烈。
一周了,两人已经一周没有说话话了。
常舰坐在沙发上,心思没有在电视上,此时古丽正在给孩子洗澡。
古丽不只是没和自己说话,她根本就是不说话,像是个哑巴。
而且这一周常舰总觉得家里阴森森的,明明住在十二楼,他却发现房子有些潮湿。
这房子才买三年,不应该有这种情况发生。
当古丽准备抱孩子回屋的时候,常舰挡住门,“我们谈谈。”
古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谈?”
她的声音很干涩,听着有些怪异。
“是,咱们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常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对孩子不好,你是个母亲,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不和孩子说话,早饭也不做了,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吃了。”
古丽将门往下压,“她吃了。”
常舰皱眉也使了力,却发现自己好像没对方的力气大,他就不信这个邪!
将手反握住门框,常舰就不信对方能狠下心压
“啊啊啊啊!”
门被重重关上,常舰发出惨叫声。
古丽捂住孩子的耳朵,将其放在床上后,对她吹了口气,孩子打了个哈欠便睡过去了。
她起身来到门前,此时的门已经松开了,常舰正抓着那只手在地上打滚惨叫。
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常舰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手关节带着的疼痛让他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用双眼愤怒地看着站在门处的古丽。
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就那么看着自己,常舰打了个寒颤。
“疼吗?”
常舰下意识的往后移,古丽看着他那肿得老大的手,“我比你更疼。”
说完古丽便关上了房门。
常舰几乎是抖着手让住在同小区的好友将自己送到医院的。
“断了,全断了。”
医生皱起眉头,“伤得这么重,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常舰浑身发颤,“那个恶毒的女人!”
“这是嫂子做的?”
朋友一脸惊异。
常舰点头,“她用门给我压的。”
朋友张大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嫂子多么温婉的一个人啊!怎么、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丈夫下这么重的手?
“哥,报警吗?”
在常舰输液的时候,朋友小声问道。
常舰咬住牙,面上却带着犹豫,“算了,为了孩子。”
朋友一脸同情。
等常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客厅只有古丽一个人在。
“孩子呢?”
常舰的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右环顾没发现孩子后,厉声问道。
古丽缓缓转过头,视线放在他那只手上,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疼吗?”
没等常舰回答,她脸上的笑便消失了,“我比你更疼。”
这句话带起了两天前他受伤时是所有记忆,常舰疼得快死的时候,对方也说过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常舰,”古丽语气冰冷,“我回来了。”
常舰闻言浑身冰凉,他咽了咽口水,“你在说什么胡话?”
古丽勾起唇,并未作答。
书房里,常舰一支烟一支烟的抽着,他的神情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扭曲。
古丽那诡异的话以及这些天吃的那些熟悉的饭菜,让常舰想起了他的前妻,秦香。
秦香和他在大学时便相恋,出了社会后两人一起打拼,当常舰在公司有了一定根基后,他们买了房,领了证,秦香也辞职回家备孕。
秦香一辞职,家里所有的开支都得靠常舰,房贷车贷,还有父母那边,压得常舰有些喘不过气,他自认为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
所以两人发生矛盾时,常舰选择的都是让两人能冷静后再谈话,所以他会避出去,或者是在家里尽量与对方不发生争执。
可没想到秦香居然自杀了。
他接到电话时也愣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呢?
配合检查后,常舰在收拾对方遗物时发现了秦香的心理测试,她有忧郁症。
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不是他的原因,外界那些各种各样的猜测也在他身上终止了。
不愿意面对两人生活过的房子,很快常舰便卖了房子,开始租房子住,直到两年后认识古丽,才最重新买房结婚。
就算她回来了,找他做什么呢?
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常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中,吐出一口浓烟后起身去客厅接水。
不想古丽正坐在沙发处梳头。
她没开灯,梳头的动作又慢又僵,吓得常舰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在地上。
“你怎么不开灯啊!还有这大半夜的梳什么头!”
常舰的声音气急败坏居多。
可更吓人的出现了,只见古丽的头突然一百八十度转!
“啊啊啊!”
常舰猛地往后退,不想受伤的那只手正好撞到墙,又把他疼得找不到北。
古丽起身,就这么倒退着走了过来,她脸下面是背。
“常舰,你真的忘了我吗?”
古丽说这话时,她的那张脸也忽变忽变的,一会儿是古丽的脸,一会儿是秦香的脸。
常舰瞪大眼,顺手将凳子拉到自己身前挡住,“你你别找我!是黄旬害了你不是吗?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得忧郁症?你就是要报仇也应该找他才对!”
可对方的脚步不停,依旧往他这边走来,常舰咬牙用脚将凳子踹向对方,接着迅速跑向大门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打了车直接往黄旬的住所去。
黄旬被敲门声惊醒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可他没想到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是常舰。
“黄旬!她回来了!秦香回来了!”
听见秦香这个名字时,黄旬一愣,“你在说什么?她已经去世五年了。”
“不,”常舰冲进他家门,“她回来了,她上了古丽的身就在我们家,你看我这手就是她压的!”
黄旬关上门,看了眼他粽子般的手,“这事儿我听说了,不过不是古丽做的吗?”
“你是聋了吗?”
常舰冲着他尖叫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是秦香上了古丽的身吗?!”
黄旬给他倒了一杯水,“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该怎么冷静?”常舰瞪大眼,他满头冷汗,看着淡然的黄旬心里非常不得劲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秦香!秦香你跟过来没有?”
他突然起身看向四周叫道。
“黄旬就在这,你有什么就冲着他去!他就在这!”
黄旬见他不喝水,又疯言疯语的,索性自己喝了那杯水,接着轻声道,“你的意思是秦香的魂魄回来了,她上了你妻子的身,先是压断了你的手指,现在又在恐吓你,是吗?”
“对!”
“而你被吓住后大半夜的往我这里冲,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黄旬抬起眼,“只是为了把秦香引过来,然后冲我报仇?”
“难道不应该吗?”
常舰理直气壮的指着他,“要不是因为你秦香能得忧郁症吗?她能死吗?! 你害得我失去老婆,当年我没和你计较,我就当她是想不开,可源头不就是你吗!”
“常舰,”黄旬放下杯子,语气低沉,“外人怎么说,我从不在意,可你的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他抬起头,双眼带着猩红,“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被你拉下水被人误解了那么多年,被那些不认识的人找上门来各种骚扰各种人,肉,到头来你还真把那些当成所谓的真相了?”
常舰被他的这段话说得一愣,“难道不是吗?你想狡辩!也是,人都死了,你想怎么狡辩就怎么狡辩,可现在秦香回来了,她回来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常舰便离开了。
他也没回家,而是找了个五星级的酒店留宿。
黄旬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后,轻声道,“你真的回来了吗?”
微风轻拂,黄旬抬起头,“如果真回来了,就别放过他。”
常舰是被冷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想摸到遥控器,想要把温度调高一些,可摸索了好一阵也没摸到,他只能费力地睁开眼,不想一张眼就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已经吓到失声了。
鲜血从尸体处流淌过来,浸湿了他的衣服与被子,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么看着他。
常舰跌跌撞撞的冲出酒店,当出租车司机问他想去哪里的时候,他居然找不到去的地方。
家是不能回了,回老家又害怕连累父母,回古丽娘家,又怕孩子被害,突然他脑子里浮现出石烂那张脸,于是赶忙说了小院的地址。
巫友民打着哈欠打开院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常舰抓住手臂,“石先生在吗?”
“在,先生就在堂屋。”
话音刚落,常舰便冲进了堂屋。
巫友民摇了摇头,正想关上院门的时候,便瞧见一女子正站在院门外,见巫友民看过去,秦香露出一抹浅笑。
“石先生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常舰一进堂屋便给石烂跪下了。
“常先生怎么这么狼狈?”
看着连外套都没穿的常舰,石烂叹道。
常舰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他将手的事儿,在家时古丽脑袋突然转到后脑勺的事儿以及去酒店住还被吓醒的事儿都说了。
可说了大半天,石烂也只是看着手里的书,并没有理会他。
常舰见此有些恼,也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地道歉,“上一次是我的错,希望石先生别介意,只要石先生帮我,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报答石先生的。”
这话说得真情切意,石烂将视线送书里撤回来,看向他,“可上一次我说的话常先生可还记得?”
“什、什么话?”
石烂闻言叫了声巫友民,“送客。”
“不不不,石先生您让我想想您让我想想!”
常舰连忙道。
他深深呼吸后,开始仔细想上次见面时对方说的一字一句。
“毫无保留?”
常舰有些不确定。
石烂放下书,“那就请常先生说说吧。”
“我有一个前妻,她叫秦香,我并不是她第一个恋人,也不怕石先生笑话,”常舰面带苦涩,“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到极其卑微的那种,我知道她心里有别人,可我不在乎,我持续不断的追求终于在她被那个人伤了一次又一次的后将她打动了。”
他们成功在一起,可秦香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人,而那个人就是黄旬,即使嫁给了常舰,他也明白自己并不是秦香最想要的那个选择。
可那又怎么样
“我不会放手的,即使她不爱我,我也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是爱她,”常舰抹了把脸。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会那么激烈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因为不能离婚吗?
常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我一定会同意离婚的。”
石烂也叹了口气,将书盖住脸,巫友民见此赶忙将常舰“拉”出了门,“您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便关上了院门。
常舰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外,他哀求了半天也不见开门,最后也怒了,他就不信找不到能人帮他!
人走了后,石烂才让巫友民重新沏茶,“请坐。”
秦香是个小个子女人,她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惊扰石先生真是抱歉。”
“我只是没想到他到了这步田地还是不说实话,”石烂摇头。
秦香闻言脸上带着不自在,微叹,“是我当初瞎了眼。”
在和常舰确定关系之前,她确实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也确实是黄旬,可那是少女的暗恋,藏在心里的那种,小心翼翼的,不敢被人发现。
☆、第169章 169
黄旬在他们学校是很优秀的学长, 她自知自己配不上对方,所以并不奢求什么, 于是说那是她喜欢的男生, 还不如说那是她追求的偶像。
她的初恋自始至终就只有常舰一个人, 和常舰在一起后她才知道什么叫感情, 什么叫崇拜。
常舰这个人看着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可他对待感情以及亲情的时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男。
他不是打人, 他是冷暴力。
一旦发生他不高兴的事儿,他就会无视她,不理会她的解释,不和她说话,不吃她做的饭,也不和她同床共眠,就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他压根没有这个妻子一样。
秦香被刺激得流了产,可常舰却把一切的错都怪在她身上, 变本加厉的对待她。
那一段时间,秦香觉得自己的天都是黑的。
后来是她妈妈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儿, 逼着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结果查出了抑郁症。
秦母觉得是失去了孩子的原因,所以即使心疼也百般安慰,甚至还给常舰打过招呼, 让对方呵护点秦香, 孩子早晚都会再来的。
可常舰觉得这都是秦家人为了让自己妥协的阴谋语论, 他和秦香天天在一起,一点也没觉得秦香是个忧郁症患者,所以对此也不在意,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两人分床差不多半年,秦香已经不记得他们上一次一起吃饭一起同床是什么时候了,她每天都像是个一个人在过日子,那种心理折磨让她都开始产生幻觉了。
自杀的前一天晚上,秦香等了许久才等到有些醉了的常舰回家,她主动和对方说话,即使常舰没理会她。
“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
常舰冷冷的抚开她的手。
“既然这样,我们过得那么不像夫妻,还不如离婚,不再彼此折磨,”秦香痛苦的开口。
可谁知常舰闻言却冷笑,“你做梦!我现在车子有了,房子有了,事业也正旺,你和我离婚图的还不是分那一份财产!我告诉你秦香,我就是耗也要耗死你!”
“你就这么绝情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香绝望道。
“想离婚,可以啊,”常舰松开领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么就是我死了,要么就是你死了,自己选吧。”
说完,常舰便回客房睡了。
秦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她浑身冰凉,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缓缓回到房间,坐在床上,默默地流泪,恍惚间她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秦香顺着哭声走到了天台上。
她被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看着那万家灯火,她却那么孤单,没人理解她,娘家只会劝她再生,她想离婚,他们又默不作声。
婆家埋怨她没保住孩子,丈夫冷漠对待,这有什么意思?
秦香捂住心口,觉得自己好疼好疼,最后她迈出那一步跃了下去
可是秦香万万没想到,她死后被人写到了报纸上和各个媒体新闻上,他们都说秦香的死不简单,毕竟一个家庭主妇,又没有孩子,没有什么压力,为什么要想不开自杀呢?
话题热了后,丈夫常舰都被jc带去询问了一番,常舰怕引火烧身,也想起了那晚上的对话,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那句话而自杀的。
可不管是不是,那网上的评论已经开始走方向了,他们从自杀升级到家庭主妇的悲哀上,又到了丈夫的体贴与关怀上。
常舰怕极了,他怎么对待秦香自己是最清楚不过,就在他想要把秦香所有的生活踪迹抹去时,就发现了那张鉴定表。
于是他申请了一个微博号,发出了那张鉴定表,并且沉重而悲坳的表示秦香和他结婚就是因为赌气,可结婚后却依旧对前一任念念不忘,以至于和他在一起心情一直不佳,不想后来居然有了忧郁症,从而自杀。
从头到尾常舰都没提黄旬的名字,可跟着他的微博注册大学以及秦香和他名字,很多网友没用多大功夫就摸到了他们大学。
学校的论坛里纷纷都在讨论谁是那个让秦香结了婚还忘不掉的人,这对常舰来说非常简单,找个网吧随便注册一个匿名号便将黄旬发了出去。
出于对常舰的同情,大伙儿人,肉了黄旬,能让一个女人得忧郁症还自杀,说明两人暗地里一定是有来往的,说不定还发生过什么,这让网友们脑洞大开。
“他们还拿我的孩子作事,说他是黄旬的孩子。”
秦香闭上眼,即使死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好疼。
黄旬是个无辜者,可他被常舰拉下水做了对方的踩踏石,无数的骚扰电话以及恶毒的短信让他备受干扰,甚至下班回家还能在自家门口看见绿帽子还有自己的遗照。
“他是无辜的,”秦香睁开眼,“可是他”
他没有迁怒秦香和秦香的家人,黄旬也没出去解释,他就是解释了,别人也会说他是狡辩,他每天照常上下班,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他没有搬家。
甚至每年的清明节他都会带上花和贡品去给她扫墓拜祭。
“在秦家,我是个死了还丢他们脸的女儿,除了下葬那年家人在一起看过我外,之后便一直没来过,常舰前两年也来,做样子嘛,可后来他结识了古丽,搬了家,就没来了。”
他投入到了新生活里,可他那是他,狗改不了吃屎,常舰在用当年对待她的方式去对待古丽,伤害古丽,甚至孩子。
她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孩子再被常舰伤害。
“我对不起黄旬,”秦香身上的怨气并不重,“也对不起我自己,我以前没经历过,不知道那叫冷暴力,我一直以为动手打人那才叫家暴。”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
“我会想方设法找到证据,起诉离婚,”秦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才二十五岁,有大把的年华,即使没人爱我,我一个人也能看遍山河,何必为了个人渣,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自杀的罪责是很重的,她一直投不了胎,成了孤魂野鬼。
“你知道黄旬为什么不搬走吗?”
石烂又道。
秦香眼眶微红,她也是死后才知道,有人爱她入骨。
“知道错了?”
石烂冷着脸。
秦香垂泪,“知道错了。”
石烂点头,很满意她的态度,教导了几句后,“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他在那个微博上承认自己的罪责,向黄旬道歉。”
“如你所愿。”
常舰拖人又找到了一位大师,这位大师看着五十上下,十分庄严,也不追根究底,只要常舰给钱,他就帮忙办事。
就是这么简单,快捷。
常舰心道自己总算是找对了大师,这才是玄门中人的态度嘛!
大师非常果断的让常舰带自己回了家。
可没想到家里一堆人,古丽坐在中间,双眼红肿,旁边全是她的娘家人。
古丽有两个哥哥,五个表哥,没一个姐妹,所以古家这边的亲戚格外疼爱她,可即便这样,也没把古丽养成不好的性子。
反而让她很懂爱,很会照顾人。
“你这是做什么?”
古父本就一肚子火,见常舰带几个身穿道士服的人回来后更是窝火,一改以往慈爱的态度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常舰也是一愣,他看向古丽,古丽扭过头不去看他,只是哽咽道,“常舰,这日子没办过了,离婚吧。”
“什么?!”
常舰一惊,随后指着古丽对那大师道,“就是她,她上了我老婆的身!”
“你在胡说什么?!”
古丽大哥皱眉怒道。
“你小子敢欺负我妹妹,找死啊!”古丽二哥已经挽起衣袖了,他是个健身教练,身体非常健硕,常舰曾见过对方赤手擒歹徒,非常凶猛,他肯定吃不了几拳就得死。
常舰往大师后面躲。
“你们别激动!家里闹鬼了!不然古丽会用门压断我的手吗?”
说着常舰便伸出自己被包扎得很扎实的手。
古丽抿了抿红唇,冷声道,“许你冷暴力我,就不许我报复你?”
一听冷暴力这三个字,古家人又激动了,眼看着就要揍人,是大师开口说了话,“这屋子里确实有阴气,大家别激动,别让鬼得利。”
古丽眼眸微闪,接话道,“大师,他是不是说我被鬼上身了?而且还是他的前妻?”
没等大师说话,古丽又起身道,“是,我们家是有鬼,那鬼就在常舰心里呢,他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是鬼!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孩子也跟我,你别想带着她!”
常舰脸色一变,他已经三十出头了,这才有个孩子,怎么能让人夺走,“古丽!我们都是成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啊,”古丽仰起头,哽咽道,“可不是要负责吗!你怎么对我的,就该怎么负责后果,我是没办法和一个无视我的丈夫生活在一起了,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大师见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只得先行离开。
阴气是有,可怨气没怎么看见,出不了大事。
闹到最后,古丽和古家人搬走了她的东西,整个房子顿时空了一半,常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发呆。
“后悔吗?”
石烂推门而入。
常舰吓了一大跳,他猛地起身看向石烂身后的大门,“石先生?”
“门没锁,”石烂睁着眼手说瞎话。
常舰也不信,他明明锁了门。
☆、第170章 170
常舰抿了抿唇, 伸出手将茶几上的水果刀抓在手里背在身后,他摸不准石烂突然上门来的意思, 不过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发现他动作的石烂并没有说什么, 他伸出手对着常舰身后的窗帘微微一挥,那紧闭着的窗帘便自己掀开了。
这可把常舰吓坏了,他死死地靠住墙,“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
石烂沉吟了一会儿,“你这个形容,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不过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 常舰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腾空了!
接着他只感觉背脊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啊!”
他开始挣扎, 却不想越挣扎,后面越疼,他双手双脚都呈腾空状态, 非常的不舒服不说, 但凡动作大一些,就会扯到后面的伤口非常疼!
常舰发现这一点后便快速的调整呼吸, 尽量将手脚动作降到最低, 不去牵扯后面的伤口,他整个人都非常不好受, 可他脑子转得也快。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别搞我了好不好?”
常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颤抖, 面带哀求看向石烂。
石烂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下面的景色,月光照在他身上,看着十分神秘。
他闻言缓缓回过头,“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希望常先生能对我毫无保留。”
常舰咽了咽口水,正想说话,石烂又道。
“可是常先生一直不听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所说的话,一点也不真诚,所以你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看着被自己挂在墙上的常舰,石烂半眯着眼眸,笑道,“常先生不必惊慌,我把你挂在墙上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希望常先生能够时刻保持清醒与我谈话。”
常舰深深的呼吸着,神他妈清醒!有谁和别人谈话,为了让对方清醒把人钉在墙上的!
“说正事,”石烂划拉了一根椅子过来坐下,他看着面色难看的常舰,“你能去找别人的大师,那就应该很清楚你家里不太平,而这些不太平的因素自然是你前一位妻子秦香带来的,对吗?”
听见前妻的名字从石烂口中传出后,常舰浑身一颤,身后的疼痛也不那么明显了,他脑子里全是秦香跳下去后满脸鲜血的模样,和那天晚上在酒店对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如果常先生早些说明秦女士的事,我想你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石烂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那包扎好的手。
常舰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那本就很脆弱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手指,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石烂靠在椅子上,茶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过来了,奉上一杯热乎乎的阴茶,石烂享受的喝着茶,听着惨叫声。
直到常舰浑身冷汗,晕几次被弄醒几次后,石烂才挥了挥手,那凑到常舰手旁的黑影这才恭敬离开。
“您、您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了。
“我要你诚实的将你和秦香的婚姻状况全盘托出,包括她死后你做了什么,都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石烂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窗口处,“你可不能骗我,不然,有的鬼可不会放过你。”
常舰费力的看向落地窗处,只见满脸血泪的秦香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连忙别过头,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后面的伤口,疼得哎哟直叫唤。
石烂刚皱起眉头,茶轲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长鞭啪地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常舰浑身一抖,连忙闭上嘴,可现在的他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都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
石烂的手轻放在椅子上敲着。
常舰连忙叫道,“我说!我说!”
石烂突然把他挂在墙上,身边又带着小童,那一定不是普通人,不、不是,他不是人,应该是鬼,也可能是鬼差大人。
一定是秦香死后觉得不甘心,所以叫屈把鬼差大人叫上来了向他问罪的!
偷偷瞥了一眼秦香后,常舰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大概。
当着秦香的面儿,他也不敢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她不理解我了,我不管是工作上的事儿还是生活中的事儿,她都没办法和我分析面对,所以我渐渐的也不想和她说话。”
发现不说话能避免很多事儿不说,还能让秦香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揽,这让常舰兴奋极了,他开始享受这种将别人的情绪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秦香每一次的小心试探以及作态都让常舰加倍快乐,所以即使他发现秦香情绪不对劲也没有去关心。
他把孩子的错也强加给秦香,把自己抛得一干二净。
而本就沉浸在悲伤中的秦香自然没发现他的问题,反而进入了他的圈套,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常舰这次总算是老实了,他把秦香死后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而且并没有说谎,甚至没有半点隐瞒。
而常舰不知道的是,他之前所注册的那个微博号,此时正在不断更新着:
“我的天!我听见了什么!”
一直关注着他而没取消的人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那些容量很大的音频,听完以后,还很恶作剧的用火柴人物做了个小动画出去。
一时间转发量不断增加,评论没多久就成了999
“我记得这个人,当年我老公还说同情他呢!”
“当年我就觉得事情不是他所说的那样,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逝者已逝,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楼上这话说差了,当然有用!那个被你们扣着第三者的男人总该清白了吧!”
这时网友们才想起无辜的黄旬。
黄旬已经五年没有发过微博了,此时摸过去的网友纷纷在以往咒骂过的评论下道歉。
而此时正在加班的黄旬刚从卫生间回来,便听见自己的手机提示一个接一个,他疑惑的拿起手机,点开微博便愣住了。
他又连忙找到常舰的微博,下面一片骂声,而听了那些音频后,黄旬跌坐在椅子上,满眼热泪,“是你回来了吗?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我改不了,但古丽在家的时候比较受宠,他们家庭情况也不错,所以我不敢做得太过。”
可没想到秦香会突然回来,上了古丽的身,搞得他现在和古丽也要离婚了。
“秦香,你也是有过孩子的女人,我和古丽的感情抛开不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才两岁,我们要是离了婚,孩子以后怎么办?”
常舰大着胆子看向秦香,他知道秦香是个心软的。
秦香闻言扯了扯嘴角,伸出手缓缓指向大门处。
常舰疑惑的转过头,却不想看见古丽正站在那!
“古丽?!这、这是怎么回事!”
古丽似乎并不怕石烂以及秦香,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男人,“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当你第一回对我施以冷暴力的时候,我就回家告诉我妈了,她教了我许多,我也去搜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东西看,甚至还咨询过律师。”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看见了吗?这都是我这两年多攒下来的证据,我不是不和你离婚,这是再找最好的契机罢了,而且关于秦香,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古丽露出笑,“她,是我请上身的。”
当初古丽和常舰在一起的时候,常舰就是以自己被秦香戴了绿帽子为点引起了古丽对他的同情心,接而两人才越走越近。
可自从知道常舰那个性子后,古丽便请人去查了秦香在世时的为人,又偷偷去找了黄旬,这才发现所谓的事实与自己想的有很大的差距。
那天他们争执过后,常舰又开始无视古丽和孩子,古丽气不过,又想着左右时机都成熟了,还不如搞一笔大的,所以便去找了石烂。
在石烂那里她看见了秦香,之后便带着秦香回了家。
而这一切常舰都不知道。
现在得知真相的常舰只觉得喉间腥甜,“你骗我!”
“我也不想骗你,”古丽将U盘收进包里,“可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常舰,离婚协议的已经拿过来了,房子,我要,车子归你,还有财产问题,我希望你全给我们,不然”
她拍了拍包,意思很明确。
在常舰的怒视中,古丽对秦香和石烂微微颔首,接着离开了。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常舰也顾不得后面的疼痛了,他使劲儿挣扎着,双脚不断往上蹭,就想着脱离那勾住自己的钉子,追上去收拾古丽。
“别白费功夫了,”石烂轻叹,“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种下来的因,不是吗?”
“她是自杀的关我什么事儿!”
常舰尖叫道。
“所以她不能去投胎,这也是地府对她的惩罚,因为自杀在地府是很大的罪责,”石烂起身走到常舰面前,注视着他苍白的面容,“你虽然没动手,可造成悲剧的却是你。”
常舰露出狰狞的笑,“那又怎么样?她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判罪也判不了我,现在jc管这事儿吗?还不是让我们自己回家好好沟通,这也不是我们家这样吧?全家好多人都是这样的。”
“再说那年不是有个女孩儿被她亲妈虐待吗?哎哟,那视频里的女孩看着可惨了,嘴巴都给封上了,后来还被虐待致死。”
“可jc又能怎么样?那是她的亲女儿,她妈被关了短短几年就放出来了,听说出来后还把她女儿的坟都挖了泄愤!”
常舰大笑着,“你说她们亲生母女都这样,我们这只能算是夫妻,还没有成完全的亲人呢!”
“别人以后是什么下场这不用常先生操心,”石烂伸出手打断他的话,示意秦香上前,“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目前的处境吧。”
“秦香!香儿你别冲动啊!”
常舰见秦香飘到自己面前也怕了,“你别冲动啊!”
“我不杀你,”秦香冷声道,“鬼杀人也是犯法的。”
常舰长舒一口气,却又听到秦香说,“但是我可以缠你一辈子,让你事事倒霉,没一处逞心的,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去投胎,不如就留在阳间陪你?”
“不不不,人鬼殊途还是分开过比较好!”
常舰仰起头,不让秦香碰到自己,“只要你走,我们有事好商量。”
“第一,你要年年拜祭我。”
“好好好。”
“第二,在微博上向我,向黄旬道歉。”
“这”
常舰犹豫了。
一旦道歉,那他以前的功夫就都白做了。
冰冷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放心,这第二点我已经帮你做了。”
“什么?!”
“第三,”手猛然捏住他的脖子,“我要你和古丽离婚,她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签字!”
离婚协议唰地腾空而起,接着常舰的手便不受控制的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下总算可以了吧?”
常舰大口喘气道。
秦香面无表情的回到石烂身旁,石烂点头,“谢谢合作,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我院子找我。”
“不用了不用了,”常舰被放下地后第一个举动不是去查看自己的后背,而是拿出手机快速的进入微博,接着便被那些不堪入目的语言吓得扔掉了手机,他看向秦香,秦香露出一抹笑。
那笑冰冷而刺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