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1
当常舰看完微博后怒摔手机时,石烂等已经不在周围了, 四处静悄悄的, 除了身上的疼痛外, 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
完了他完了
想到网上那些激烈而肮脏的怒骂声,常舰慌了神, 可当他因为激动而扯疼背后的伤时,他双眼一亮,对了!他可以去验伤啊!
到时候就说是有人威胁他, 故意让他发出那些东西的!
对对对, 还有救, 还有救!
常舰t了t唇, 弓着腰将角落里的手机抓在手里, 只是摔碎了屏幕, 还能打电话, 此时的常舰满心的庆幸, 他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救护电话。
当救护人员来到他家里时,根据常舰所说的伤,医生用剪刀轻轻剪开了他背后的衣服,却不料什么也没看见。
“常先生, 你并没有受伤。”
医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而一旁的两个护士越看常舰越觉得眼熟,最后在常舰逼着她们拿镜子照他后背时, 矮一些的那护士指着他叫道, “你是常舰!微薄热搜上面的那个常舰!”
被她这么一叫, 另一个护士也想起来了,她有些厌恶的看着常舰,偏头对医生低声道,“我看他不是受了伤,是脑子有问题,您不知道现在网上”
“闭嘴!闭嘴!”
常舰发了疯似的将镜子摔在护士身上,很快他便被人控制住了,医生想了想后,把人送去了精神医院。
古丽带着孩子来小院时,石烂正在和巫友民下棋,巫友民抱着棋子左思右想也没办法落子,正好古丽来了,巫友民高高兴兴的去泡茶。
石烂见此微微摇头,接着将古丽母女请进了堂屋。
“多谢石先生对我们母女的帮助,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石先生务必收下。”
古丽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石烂面前笑道。
石烂也没客气,收了红包后也取了两个护身符给母女二人,“好生收着,福泰安康。”
“谢谢石先生!”
古丽有些惊喜的接过,看了看后,便给孩子挂在了脖子上,“石先生,不知道秦小姐她”
“她有她的去处,你不必担心,”石烂笑了笑,“倒是常舰,你得防着点。”
古丽听见常舰的名字后扯了扯嘴角,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常舰已经签了字了,您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自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结果被送到了精神医院,医生说他精神上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不严重,不用住院,用药物就能控制。”
她当时还很失望呢。
“他的事在网上闹得很大,公司宁愿违约也不愿意让他继续上班了,昨天常舰偷偷来找过我们,看了看孩子,说是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可即便他去了别的城市,网上的力量那么大,迟早会被人认出来,接着翻“旧账,”有些事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不过好在常舰不再纠缠她们母子,想到这,古丽又松了口气,当她从小院带着孩子离开时,迎面走来一清隽男子,等那男子进了小院门后,古丽才想起那人是黄旬。
“石先生,是秦香让我来找您的。”
黄旬十分得体的与石烂打了招呼,接着说明来意,昨晚他梦见秦香,秦香让他来这个小院找到石烂,接她回家。
“你可想清楚了,”石烂看着满脸期待与欣喜的黄旬,“人鬼殊途,即使你们能相伴左右,可在外人看来你还是孑然一身。”
“我从不在意外人的看法,”黄旬笑了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等到她,谢谢石先生的好意,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传宗接代并不用我操心。”
闻言,石烂也不再多劝,他让黄旬稍等,没多久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了,他将盒子递给黄旬,黄旬打开盒子,便看见里面有一个木童,那木童的模样与秦香倒是有几分相似。
“供在你卧室,每日三炷香不可断,心诚则灵,一旦你对她没有了那心,就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黄旬一脸严肃的记下,走时也塞了一个大红包给石烂。
石烂将两个红包全部交给了巫友民,让巫友民改善一下伙食,巫友民高高兴兴的出去置办食材以及用品,茶轲也跟着去了。
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石烂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花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几天,巫友民心事重重的抱着装钱的盒子来到石烂面前,“先生”
“拿走了?”
石烂正垂头看棋谱,微微侧头看了眼那盒子后,开口道。
巫友民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担忧,“没有,这次一块钱都没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
石烂闻言叹了口气,放下棋谱看向一脸担心的巫友民,“你啊,是被那老头子的行为洗脑了,这不拿钱,你倒不自在了。”
巫友民嘿嘿一笑,抱着盒子又回了房间,石烂抬起右手掐算了一番,最后嘴角微抽,拿起棋谱继续看。
此时的地仙正气呼呼的指着坐在桌前勾勾画画的男人,“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其他鬼了!”
男人扶住额,一脸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看向裹在被子里的地仙,“我哪有什么其他鬼。”
地仙扬起鼻孔一脸不信,他咬牙切齿的控诉着,“刚才那女鬼看你的神情分明就是与你有瓜葛!”
“那是在看我们,不是看我。”
男人捂住脸。
就在地仙还想争辩的时候,男人已经坐在了床边,一把扣住他的双手,将人压在了铺中,长发垂在地仙的耳侧,有些痒痒。
男人盯着他的眼,语中带笑,“莫再冤枉我,不然”
地仙脸红红的往男人那边凑,男人轻笑一声,一挥手床帘便落下了
知道地仙近段时间不会收孝敬钱后,石烂咬住牙发誓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挣钱,把那张早就看好的床买回来!
陈星打着哈欠进了电梯,她今年大四正好是实习的时候,新人进公司就像是打杂的,只要是不重要的,可又需要做出来的东西前辈们基本都会扔给他们这些实习生来做。
美名其曰是锻炼他们的工作能力。
陈星就是被扔了好几个ppt,好不容易做完一看手机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等着吧,陈星暗道,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王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陈星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而就在此时,陈星才发现自己乘坐的电梯出现了问题,明明她只按了1楼的键,可从刚才开始没到一层楼,电梯门便会开一次。
可每一次外面都是没有人的!
难道是哪家的小孩子在搞恶作剧?
可、可也不会同时有这么多层楼有人按下键啊!再说这是办公楼,现在又是晚上十一点多,哪有什么孩子!
陈星咽了咽口水,将手机紧紧的抓在手里,她所在的公司是32楼,从28楼开始电梯每到一层就会开门,现在已经是第19楼了。
叮
电梯门又开了。
陈星缩在角落里,看了眼打开的电梯门,外面除了走廊灯亮着外,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
可这一次电梯门没再合上,即便陈星按了好几次也没动静!
她有些慌了,想要出去走旁边的电梯,又觉得害怕,正当她惊慌的时候,双眼突然注意到那电梯楼层的数字:18
18
陈星已经快哭了,怎么就停在了十八楼了呢!都说下十八层地狱,这个十八本来就不吉利,更何况在这么大晚上的,电梯又那么邪乎!
等了又等,电梯还是没有合上,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咬住牙便出了电梯,急忙到旁边按下下楼的键,眼睛不敢乱瞟,可那电梯却死活不开,楼层也没有上升!
而此时,她突然听见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陈星的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了,她缓缓回过头,走廊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啊啊啊!”
就在她疑神疑鬼的瞬间,走廊上的灯突然熄灭了!吓得陈星大叫不已,而很快随着她的叫声,灯又亮了。
陈星恶寒不已,看了眼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又看了眼那一直开着的电梯,最后还是跺了跺脚往安全通道那边跑。
这是楼道,很安静,她不停的往下跑,踩得又快又重,就是为了人在上面一层,把下面那层的应声灯给踩亮。
没办法,她害怕嘛。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经过电梯处的时候,电梯突然自己打开了,里面没有人。
陈星捏紧包便往大门那边跑去,把正在打哈欠的保安吓了一跳,对方不放心的往陈星跑过来的地方走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和朋友租的房子离公司挺近的,随便扫了一辆自行车没骑没久便到小区了。
回到家时,汪月和黄文正在双排开黑,见她急匆匆的回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也是一愣。
“你怎么了?”
汪月话音刚落,她们便输了,黄文翻了个白眼,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去洗漱了。
“我遇见怪事儿了。”
陈星一屁股坐在汪月身旁,语气紧张的将下班后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汪月听完后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自己在吓自己啊?”
“我我也不知道。”
冷静下来的陈星抿了抿唇。
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她又遇见了和前一晚一模一样的事儿。
这一次电梯还是停在第十八层楼便开门不动了,她出去后旁边的电梯依旧按不开,走廊上也同样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太怪异了。
陈星被吓得生了病,发了烧。
正好汪月休假,便照顾她,见她小脸微白的模样,汪月叹了口气,“你啊,别乱想,我大哥最近正好给我介绍了一个先生,既能算命又能卖护身符和桃花符等,我想去求张桃花符,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陈星打起精神,看向她,“你信啊?”
汪月哑然,“这不是宽你的心吗”
“我、我就觉得那不是意外,很玄乎,”陈星想起那些场景便忍不住裹紧小被子。
“那就一起去看看?”
汪月提议。
陈星想了想后,也同意了。
第三天,陈星正常上下班,六点到家,本来汪月还想叫黄文一起的,可黄文说要出去约会,不去。
所以就汪月和陈星两个人来到了小院处。
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的陈星被石烂那张脸迷得昏呼呼的,害怕什么的早就不翼而飞了。
巫友民将茶泡好端上来,石烂耐心地等待她们平复心情,接着陈星说起自己遇见的怪事。
听完后,石烂问道,“在此之前,你有没有遇见类似的事情?比较怪异的。”
陈星果断的摇头,“没有。”
“仔细想想,真没有吗?”
陈星还是摇头,“没有,我很肯定。”
“那好,”石烂让巫友民取一碗清水过来,再用朱砂笔在黄符上写下了陈星的生辰八字,接着取了陈星的一滴血滴在那黄纸上。
最后将那黄纸扔在半空中,就在陈星与汪月不解时,那缓缓降落的黄纸在快落到那碗里水突然自己燃了!接着那些灰烬便落在了水面上。
并没有沉下去。
陈星与汪月看得心都提起来了。
那碗清水的水面上全是灰烬,石烂让陈星用自己的双手盖住碗口,“当你手心发烫的时候你就可以移开了。”
闻言,陈星面色严肃的点头。
大约五分钟左右,陈星便冒着汗道,“开、开始烫了!”
“松。”
石烂道。
陈星连忙收回手,她先是看了眼那依旧布满灰烬的水面,接着看向自己的手心,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又看向那碗水。
原本布满灰烬的水面突然荡漾起来,那水纹动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那些灰烬此时就像是点缀一般,随着水纹的波动而开始飘荡。
“仔细看,看清楚。”
石烂看了眼想和伙伴咬耳朵的陈星。
陈星连忙坐直,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
很快那水面便出现在一个让陈星熟悉的地方,那是她所在的办公室,她能看见自己满脸困意的收拾包包,接着起身一边打哈欠一边往电梯处走。
这水面跟着她的背景走动,就好像是一台跟着自己的摄像机一般。
“这”
“仔细看。”
石烂示意她别说话,汪月也捂住了自己的嘴。
接着水面上的一切都是陈星所经历过的,当电梯在十八楼开门停滞的时候,她也看见自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了电梯,刚按旁边的电梯没多久便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
汪月瞪大眼,陈星也提着心,紧紧的看着水面。
只见里面的自己将视线已经放在了走廊上,而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走廊此时突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穿着白衬衫,下面是红裙子,黑色高跟鞋,长发飘飘。
陈星咽了咽口水,觉得这身打扮很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汪月已经不敢看,背过身了。
而水面上的陈星似乎没看见什么,可刚转过身,那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了,而此时坐着的陈星能看见那背对着她的长发女人正往电梯这边走来,而且是倒着走的!
接着她便看见自己冲进了安全通道,一路跑下楼,在经过一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里面站着的正是那个长发女人!
“啊!”
陈星不敢再看,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石烂手一挥,那碗面上的一切便消失了。
“你第二天所遇见的也和这里面一样,没有什么大区别,只不过是那女鬼离你更近了一些罢了。”
“更、更近一些?!”
那已经很恐怖了好吗?怎么会没有大区别呢!
汪月也吓得瑟瑟发抖,她看向陈星,颤声问道,“你、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儿啊?”
陈星脸一白,急忙摆手,“我没有!”
“那、那她怎么缠着你啊!”汪月快哭了,毕竟他们三个人是住在一个地方的。
万一那女鬼一直跟着陈星,可不就会找到家里来了吗?
她可不想和鬼待在一个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啊!”陈星此时也是又惊又怕都快哭了。
“石先生,我真没害过人,我发誓,我真的真的没有害过人!”陈星举起手道。
石烂闻言并未说话,而是一手端起茶,一手往那水面上一挥,“那你再仔细看看她,可有印象。”
陈星忍着害怕继续看向那水面,此时水面是静止状态,停留在一楼电梯处,那女鬼就站在电梯里,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时的她不是背对着人的,只不过因为垂着头,那长发便披散在前方,看不清面容。
白衬衫,红裙子,黑色高跟鞋,长发。
陈星自己想不起来,便往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群里询问,甚至拍了一张水面上的照片发出去。
那水面此时就像是一面镜子,别人看不出问题的。
没多久,黄文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陈星因为紧张接通后一不小心按到了扩音。
“陈星,你搞什么!你怎么发江春的照片啊!还有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看着挺眼熟的。”
江、江春
陈星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上,黄文原本清晰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沙哑,一会儿听得清一会儿沙沙作响。
石烂伸出手将手机捡起来放在桌上,挂掉了电话,看向发愣的陈星,“可记起来了?”
陈星落下泪,缓缓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啊?”汪月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
汪月是陈星的朋友没错,但是不和她念同一所大学,自然不知道江春这个人。
而黄文与陈星不仅是念同一所大学,两人还是室友。
而江春和她们也是室友。
只不过是后来的室友。
大学两年,黄文,陈星还有柳茉莉三个人一间寝室,还有一张空床一直没人住,所以便成了她们摆放东西的地方。
谁知道大三开学时,江春来了,她不是转来的,是考上来的,专升本考上的。
对于不是高考直接上她们大学的江春,黄文和柳茉莉一直对江春报以看不起的姿态,至于陈星对江春属于不好不坏的态度。
可江春非常热情,不管她们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江春对她们一直都是很热情的,江春家里条件不错,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个寝室里最多的,她每次买零食都会多买三份,回来就分给她们吃。
虽然看不上江春,可每次吃她给的东西时,大家都很积极,可尽管如此,还是报以成见。
江春是专升本上来的,所以还有很多的学科需要补学分,即便是大三了,除了要和她们一起上该上的课程外,还得补修大一大二的课程,本科大学和专科大学的前两年也有所不同。
为了补修,江春的课程每天都挤得满满的,加上她又勤奋,所以每天早上八点就会出门,即便她动作很轻很轻,甚至为了不打扰她们已经拿着洗漱用具去公共浴池洗漱了,可黄文她们还是对江春不满意。
只要江春回来,她们就会告诫对方早上的动静轻一点,后来甚至闹到指导员那里去了。
江春一再忍让,可有一天她晒在外面的鞋子被人用刀划坏了。
那鞋子很贵,当初江春买回来的时候,陈星偷偷问过喜欢买鞋的朋友,也就是汪月,那一双鞋得两千多呢。
☆、第172章 172
鞋子的事就好像是压断江春所有忍让的弦。
她一脸愤怒地将鞋子扔在大家面前质问着,陈星看见鞋子的惨样后也吓了一跳, 她第一个出来表示自己的清白, 可就因为她的解释, 把柳茉莉和黄文显得嫌疑多一些。
这让柳茉莉两人对陈星十分不满,可接下来两人对把矛头指向江春。
“鞋子晒在外面,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做的?”
“就是,按照你的思路,这栋楼的人都有嫌疑, 还有你自己!说不定是你自己划坏的, 然后栽赃我们。”
江春闻言气急, “我有那个必要吗为了栽赃你们把自己的鞋子都给划坏了!”
“那谁谁知道呢, ”柳茉莉翻了个白眼, “反正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没那么无聊, 你要是不信, 可以去找宿管阿姨查监控。”
可她们这层楼的监控已经坏了两周了,宿管那边还没让人来修,这无疑让这件事成了谜题。
自那以后江春与寝室里的三个人成了对立,每天早上她的动静会故意弄得很大, 气得柳茉莉三人三番五次的与江春发生口角。
陈星自然也是气的, 她觉得自己平日对江春也没有多大的伤害,可为什么江春会跟着“报复”自己, 没错, 在她们看来, 江春之所以情绪以及态度不一样,都是因为怀疑她们是鞋子的伤害者而故意报复她们的。
“那鞋子真不是你划的吗?”
石烂打住陈星,问道。
汪月也看向了陈星,关于那鞋子她是有些印象的,因为陈星家境一般,不可能会购买两千多块的鞋子,两人住在同一条街道,算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当陈星向自己打听那鞋子的价钱汪月才会这么深刻。
陈星不敢去看石烂的眼,她缓缓垂下头,半晌后才低声道,“不是我一个人。”
当时她经过那双鞋子的时候,鞋子上已经有好几刀划痕了,她、她只是上去添了一刀。
汪月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陈、陈星!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索性说出来了,陈星也不再隐瞒,她抬起头,眼底带着愤然,“她都那么让人讨厌了,为什么还那么有钱?每一次她给我东西吃的时候,我都觉得她是在侮辱我。”
特别是有一次她在洗自己的帆布鞋时,听见江春在一旁笑了一声,当她转过身便看见江春在擦她面前好几双的名牌鞋。
这无疑让陈星臊得想钻进洞里。
“我也记仇,再说,我只是划了一道,反正那双鞋都那样了。”
“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吗?”汪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愤怒地起身离去。
见此,陈星咬住唇,闭上眼大叫,“我真的只做了这件事!她为什么会缠着我!”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缠着她?划她鞋子的又不只她一个人!
一阵冷风袭来,陈星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坐在小院门口的石板上,怎么回事?
“先生今日不见客了。”
院门处站着一个人,陈星起身想要上前时,茶轲便道。
接着院门便被关上了。
冷风让陈星混乱的思维缓缓清晰,明明刚才还坐在客厅里,一晃神便在院门外,太诡异了
陈星不敢多留,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茶轲露出一抹冷笑。
当陈星到家的时候,汪月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拉着行李箱的她看着开门进来的陈星,“这个月的水电费会打给你的。”
陈星也憋着一股气,“不用,你人都没住这里了,不必给。”
这房子是套二的,黄文一个人住一间,陈星和汪月住一间,这都是为了省钱,汪月家虽然不缺钱,可她一直觉得那些都是父母的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从自己上班后便能省就省,已经很久没买过鞋了。
汪月梗着脖子,“用不用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麻烦让一让。”
“你就非得这么和我说话吗?”陈星双眼含泪。
汪月不去看她,“难过的不只是你,我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会是那种人,另外你还记得我们念高中的时候,我那双ster的运动鞋吗?”
陈星整个人都僵住了。
汪月此时正好侧过头看她,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这样吧,别让我们都难堪。”
说完,汪月便走了。
陈星蹲在地上,哇地一声便哭了。
正在等电梯的汪月闻声抿了抿唇,电梯开了,里面是黄文,看见汪月这大包小包的,也疑惑了,“你去哪儿?”
“工作问题,我以后不住这里了,再见。”
汪月扯了扯嘴角,进了电梯后,对黄文挥了挥手,黄文也抬起手挥了挥,反正她与汪月的关系也就是室友加游戏好友而已。
陈星还没哭完呢,便迎来黄文的质问,“你哭什么呢?我问你,你那张照片怎么来的?我可想起来了,那电梯外面的装饰分明就是你们公司楼下,到底怎么回事?她、她不是死了吗!”
“我不知道。”
陈星起身抹了把眼泪,跑进了房间。
黄文咬住牙,“神经病!”
可没多久,黄文便一脸惊慌的敲开了陈星的房门,她举着手机,颤声道,“柳茉莉死了。”
陈星眼瞳猛地一缩,“什,什么?”
柳茉莉是自杀的,从她公司楼上跳楼自尽,昨天夜里发生的。
晚上楼下并没有什么人,她是死后一个小时后才被巡逻的保安发现的。
陈星与黄文坐在沙发上,没人说话。
哒哒哒
半夜的时候陈星被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惊醒,她起身打开灯,那声音又消失了。
而这时对面的黄文却惊叫不已,惊吓中陈星听见了对方在叫江春的名字。
于此她更害怕了,啪地一声便将灯给关了,接着整个人裹着被子藏在了衣柜里瑟瑟发抖。
黄文并没有叫唤多久,陈星只听见一道沉重的倒地声便什么也没听见了。
这一夜陈星是在自我折磨中过去的,一点点的动静都会让她惊慌不已。
天亮了,陈星抖着手打开衣柜门,房间里除了晒进来的阳光外,没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将被子扔在床上,陈星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伸出手握住门把手。
可要转动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想了想后,陈星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文的电话。
电话铃声从黄文的屋子传进她的耳里,她咬住唇静静的等着,可电话一直没人接,就在她准备重拨的时候,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
陈星吓得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你在发什么神经?”
是黄文的声音,也是黄文平日里的语气,陈星立马捡起手机打开了反手的门。
黄文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乱,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都九点了,你不上班啊?”
陈星想起昨夜躲在衣柜里给上司发的消息,稳了稳心神,回道,“我辞职了。”
“是吗?”
黄文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归头笑道,“巧了,我也辞职了。”
那笑看着有些奇怪,可陈星并没有当回事,她在意的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不好,”黄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你知道我梦见了谁了吗?那个短命鬼,吓得我冷汗连连。”
陈星沉默了,她没追问黄文嘴里的短命鬼是指柳茉莉还是江春。
吃饭的时候,陈星发现黄文用右手吃饭,她手一顿,问道:“你不是左撇子吗?”
“怎么,左撇子就不能用右手?”
黄文是火爆性子,但凡有一句话不合她的意,她就会爆炸,这样的人虽然火爆,但是没什么小心思,所以比起柳茉莉来说,陈星更喜欢和黄文待在一起。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星抿了抿唇,把见石烂的时候发生的事儿告诉她,“你说我是被他迷晕了带到门外的,还是真的一下就坐在门口了?”
黄文垂着头,“我看你是在做梦,现在是什么社会?指不定是你自己发神走出去的。”
“是吗?”
陈星还是觉得奇怪。
小院里。
石烂坐在石桌前,看着巫友民在那里拿着计算机一边按一边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巫友民在记账。
“先生,这个月咱们还是桃花符销售得好,库房只有几张桃花符了,要不要再做点?”
石烂摇头,“最近没有什么人买了,先不做。”
巫友民二话没说直接点头,茶轲在一旁撸着猫,“先生,那个陈星会出事吗?”
“你担心她?”
“我才不呢,”茶轲打了个冷颤,“反正她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你是说气息吗?”
茶轲点头。
“那是因为她身上有一样东西,那东西充满怨气,”石烂微叹道。
“难怪”
陈星刚坐在床上,便又听见了高跟鞋走动的声音,她猛地站起身,来到房门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只见黄文正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在客厅里走动。
“你要出去啊?”
陈星见对方来回走动,没忍住便问道。
黄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好看吗?”
黑不溜秋的,没啥好看不好看,可陈星还是点头,“好看,你要出去吗?”
“这么好看的鞋还堵不上你的嘴?”
阴阳怪气的!
陈星也生气了,啪地一声便把门给关上了。
又一会儿后,黄文来敲门了。
陈星高声问道,“做什么?”
“帮我看看妆。”
陈星咬住牙,想到现在两人都辞了职,天天都要面对对方,她还是忍着气起身开了门,不想门外黄文的打扮让陈星瞪大眼。
白衬衫,红裙子配上黑色高跟鞋,只有那一头齐肩的短发与她之前看见的女人不一样罢了。
“好看吗?”
黄文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儿。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陈星叫道。
“不好看吗?”
黄文看着她。
陈星看着面无表情询问自己的黄文,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江春最喜欢的衣服风格就是面前黄文穿的这套,吃饭的时候江春也是喜欢用右手,她是个左撇子。
“你是谁?”
黄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黄文啊,不认识了?”
“不,”陈星满是防备的往后退,“你不是黄文,黄文不是这样的!”
黄文低笑一声,向她伸出手,陈星快速往后退,“害死你的又不是我!”
“害死我的不是你,可偷我东西的是你啊,”黄文露出狰狞的笑,“那玉佛坠子你忘了吗?”
江春有一条玉佛坠子,陈星听江春说过,那是她妈妈传给她的,据说拿到市面上拍卖怎么着也是十几万。
黄文的话让陈星面色逐渐苍白,“那条坠子我、我藏在老家并没有带在身上。”
她也没想到江春会死,江春死了,那东西自然也见不得光,不然jc会误会是她杀了人的!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见那玉佛。”
“我会给你的,我会给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陈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黄文两眼一翻便晕倒在地,陈星抓起手机和包半点不理会黄文,直接打车来到小院。
“石先生您帮帮我!您帮帮我!”
她不停地拍打着院门,巫友民打开门,那巴掌差点招呼在他身上,“陈女士你先冷静冷静。”
“有鬼找我,她来找我了!”
江春不会放过她的,说什么玉佛坠子,那只是借口而已。
被带进客厅后,陈星立马跪在地上哀求石烂帮自己,“柳茉莉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柳茉莉死是因为她手上沾了人命,”石烂示意巫友民将人扶起来,“你只是偷东西而已,把东西还回去,就好了。”
“你知道”陈星看着他,“你什么都知道?”
石烂笑而不语,指着她心口处,“你是不是在想,那玉佛你一直戴在身上,江春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她的目的肯定不是玉佛坠子,而是你自己,是吗?”
陈星立马捂住心口,脸色僵硬,“对。”
她将脖子上的玉佛坠子拿了下来,那玉佛变了颜色,是她找人染上的,没人怀疑这玉佛坠子和江春那个有什么关系。
“她恨柳茉莉,自然也恨你,柳茉莉害了她的命,所以江春便要了她的命,而你偷了她的东西,自然也就要你还东西了,你一直觉得她不是为了你还东西,那你一定隐瞒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是吗?”
石烂的声音很轻,可听进陈星耳里却诱,惑力十足,她不由自主的点头。
“对,因为那天”
江春和寝室里的人矛盾越来越深,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偏偏柳茉莉刚分手不久的男朋友开始追求江春。
江春答应了。
这让柳茉莉愤怒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和男朋友没分手时,江春肯定就和男朋友有联系,他们之所以会分手,那也一定是因为江春。
柳茉莉拿陈星用刀划江春鞋子这件事威胁她。
“我说过,不只是我一个人划鞋子,因为在我之前就有人划过,那个人就是柳茉莉,她划了鞋子回寝室时,我就回来了,我划鞋子的时候,她看见了,还录了视频。”
陈星害怕柳茉莉会高发自己,甚至会把那件事全推给她,因为那个视频大家肯定会信的。
这件事很可能会让陈星失去奖学金,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受了柳茉莉的威胁,在一天夜里,将江春约到了学校外面的一个大公园里。
之后她看着柳茉莉带着她几个干哥哥把江春带走了,那玉佛坠子便落在陈星脚边,她捡走了,没去理会江春的求救。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公园的湖里发现了江春的尸体,她是被捂死的,柳茉莉的一个干哥哥为了所谓的爱情帮她顶下了所有的事情,柳茉莉虽然没坐牢,可大家都在议论,加上学校劝退,她就退了学,从那以后我也没再见到她了。”
柳茉莉也不想再见到陈星,两人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她们后来虽然没有再见面联系,可那件事就好像是两人签订了什么约定一般,没人再提起。
“你觉得你没罪吗?”
陈星捂住嘴哭泣,泪水越哭越多。
“其实她能重回阳间也是你的功劳。”
石烂的话让陈星猛地停住了哭泣,“什、什么?”
石烂指着桌子上的玉佛,“这玉佛可是纯玉的,玉能养人也能养魂,你与江春死前有接触,她死后灵魂会跟着生前的轨迹找到你,钻进这玉佛中休养生魂。”
随着死后头脑的清醒,江春也明白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她怨气十足想要报仇,可作为新魂实在吃力,所以她一直藏在那玉佛之中,等待着机会。
“那天你说在公司发生了奇怪的事,那是因为那天是月圆之夜,也是江春出玉佛的机会,她在阳间待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最先做的就是去找害她性命的人,接着再来找你。”
陈星浑身无力跌坐在地,“我要死了,是吗?”
“你想活吗?”
“想!”陈星急切地看向石烂。
“可你在她面前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她信了我的话,我以为她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陈星闭上眼,“所以,我想请你收了她,她是鬼,你是玄门之人,肯定有办法收了她,只要她被收了,那我就安全了。”
☆、第173章 173
“善恶终有报,你的要求我没办法做到, ”石烂掀起眼帘, 看着陈星道。
陈星眼圈顿时又红了, 她抹了把脸,低垂着头, “我知道,是我过分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我、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只要能活着, 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我无法替她答应, 你只有自己和她谈。”
陈星急忙摇头, 声音带着惊恐, “她如果不答应, 直接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在梦里谈, 就没事了。”
“梦里?”陈星一怔,想了想后,她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石烂让巫友民拿了两张空白的黄符过来, 他用朱砂笔在两张黄符上分别写下了陈星和江春的生辰八字, 再拿了一个木雕娃娃交给陈星后嘱咐完,便送客了。
陈星打车去其它地方买到后面需要的东西后急急忙忙赶回了家。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先将已经恢复原貌的玉佛坠子拿出来, 再把木雕娃娃摆在对床的位置, 将写有江春生辰八字的黄符放在木雕娃娃面前, 玉佛坠子则是放在那黄符上方。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出房门将昏迷不醒的黄文扶到她自己的房间,看着昏迷的黄文,陈星伸出手试探了一番对方的额头,知道没有发烧后才松了口气,拉上房门去厨房做了点吃的。
到了中午十二点,阳光洒在陈星房间里的时候,她取出干净的席子铺在床上,接着点上焚香,拿出酒杯放在木雕娃娃前,甄满酒,跪在席子上朝那木雕娃娃叩首三次。
接着躺在席子上,双手平放在身前,闭上眼,嘴里念着江春的名字。
一阵狂风从外吹进房间,酒杯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清晰,陈星浑身一颤,却也没睁开眼,而是继续念着江春的名字,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旁坐着一浑身湿漉漉的少女,少女面色苍白,坐在一旁垂着头看着她。
“江春江春江春请入梦”
屋子里哗啦哗啦的各种声音响在耳旁,陈星快坚持不住了,她害怕。
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高跟鞋的声音,那声音刚开始听是在门外,可慢慢的就好像进了房间,接着又好像就在耳边响起,好似有人在自己身侧走动一般。
陈星快哭了。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很困很困,接着便呼吸平稳,沉沉睡去了。
周围静悄悄的,陈星清醒过来时发现周围一片黑,只有不远处有些光亮,她抿了抿唇,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发现没有感觉后,才想起自己已经进了梦中了。
她看着前面透着光的地方,脚步加快过去,可当她走到路灯下面时,才猛然发现这里是公园!是大学外面的那个公园!也是江春被杀害的那个公园!
而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是那天她看着柳茉莉等人把江春带走的地方,陈星的额头顿时布满冷汗,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她缓缓低下头,发现手里拿着的正是从江春那里捡到的玉佛坠子!
接着她又听见有人尖叫的声音!
陈星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条路就在她眼前,无比熟悉,那也是她经常梦见的小路,柳茉莉他们就是从这条小路离开的。
你要想和她谈,就得找到她。
石烂的话好像就在耳旁。
陈星握紧玉佛坠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大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很快她便来到了湖边,看着几道黑乎乎的人影踢打着江春。
“救命!救命!”
江春看见她后立马大叫道。
陈星正要上前,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只见柳茉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出头救人?”
“我、我”
柳茉莉见说话结结巴巴的陈星,露出一抹冷笑,逼近她,“你可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说着,柳茉莉便拿出手机,找到那段视频在陈星眼前晃了晃,“你要是敢走过去一步,我就立马将这段视频发在班级群、年级群还有指导员那,你可得想清楚了。”
陈星看着柳茉莉脸上刺眼的笑,耳旁是那几个男生折磨江春的声音,她将视线看过去,只见江春的脑袋已经被按进水里了!
她只能发出破碎的痛苦声。
这是陈星第一次面对江春死前的模样,江春死后的这两年里,她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内疚,可却一直欺骗着自己,江春的死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当亲眼看见江春受折磨的时候。
她才清楚的发觉自己内心的愧疚感是有多浓厚。
“对不起。”
眼泪从脸颊上滑落,陈星哽咽道。
“装什么白莲花,”柳茉莉嗤笑一声,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不是你把她骗来的吗?”
陈星一把拍开她的手,接着在柳茉莉吃惊的时候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扔进了湖里!
“你疯了吗!”
柳茉莉叫道。
她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那边的注意,有两个男生已经走了过来,陈星大叫着,“你们这是犯法的!我已经报了警了,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男生们一愣,按住江春的人也松了手。
柳茉莉却不信,“你要是报了警,你自己也是从犯,你有那么傻吗?”
“我至少知错改错了,”陈星梗着脖子,跑到湖边扶住江春,面对那些人的质疑,“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疯了她!”
“快走!”
有两个男生将衣领拉高,盖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走什么,我不信!”柳茉莉正要冲过来时,被一人拉住,“行了,别玩大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星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
江春垂头看着突然哭起来的陈星,“你哭什么?”
“原来,阻止一件事并不是那么难,”陈星不敢抬头,“当初我要是出来阻止了,你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呵,”江春冷笑一声,凑到陈星面前,“你现在知道了?可是一切都晚了,我死了,而你还活得好好的。”
“陈星,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江春忽然起身,指着后面那一片冰冷的湖水,“只要你体验一把我死亡的感受,我就不要你的命,如何?”
陈星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一片湖水。
梦里自杀会死吗?
陈星不确定,她也不知道石烂会不会和江春一起骗自己。
可是此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
想了一会儿后,陈星起身将那玉佛坠子递到江春面前,“还给你,还有,对不起。”
她看着江春的眼睛,轻而干涩道。
江春看着那坠子,接过手,“你自己跳,还是我踢你下去?”
“你踢我吧。”
陈星缩了缩脖子,看着那片湖,“我害怕,不敢跳。”
接着陈星便听见江春的冷哼声,下一秒她便被扔进了湖中心!
湖水冰冷到刺骨,加上陈星又不会水,很快整个人便掉进了湖水中,黑暗,窒息让陈星难受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脑子里浮现出父母的模样,这辈子是她不孝了。
想想江春的父母,她偷偷去看了一次,江父江母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自己的父母也会难过吧
“病人什么情况?”
“昏迷状态,可房里并没有什么有害气体,而且她的四肢非常诡异,像是溺水似的。”
“马上输氧,准备电击。”
“是。”
陈星梅挨电击便醒来了,她看着医生那张惊讶的脸时,又哭又笑。
她没有死。
黄文已经没事儿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醒来就在医院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黄文苍白着一张脸问道。
陈星手里握着保温杯,闻言抬起头,“黄文,划江春鞋子的是我和柳茉莉。”
黄文听到这话并没有惊讶,她咬住唇,“我知道,那天,我就在隔壁寝室等芳芳回来,我在门缝里全都看见了。”
“你、你都看见了?”
“嗯。”
黄文别过头,“那时候大家都不喜欢江春,我也不喜欢,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后她就会离开我们寝室的,可没想到”
对方突然死了。
“那江春坟前的花,是你送的?”
“是。”
黄文点头。
“我看见了,却没告诉她真相,反而和柳茉莉一起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我知道我不是好人,可是在知道她死了后,我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讨厌她了。”
有钱,长得好看,高考虽然失利了,可却靠着自己的努力又专升本上来,这让她们很不甘心。
凭什么啊,高考的时候她们明明靠着自己的努力把那些人挤了下去,为什么几年后她们又能从别的路跑到她们身边来。
她们不甘心,觉得专升本上来的江春是异类,可追根究底,还不是她们不愿意承认对方的优秀。
出院后,陈星去了小院。
“我没再梦见她了。”
也没看见那玉佛坠子,她问了来救人的护士,是自己的手机拨打的救助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小,也很短,那屋子一角里除了一个玉雕娃娃以外,便是酒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我觉得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石烂笑道。
陈星接过茶,内心一片轻松,她扬起笑,“是,我知道怎么做,石先生,我这样的人不算是好人,有些错再怎么弥补也回到以前,我只希望自己的后半辈子能够问心无愧。”
“愿你如愿。”
从小院出来后,陈星便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接着去了当初接管江春案子的jc局。
时隔两年,柳茉莉已经死了,而当初顶下罪责的人在得知柳茉莉的死讯后受不了说出了当年的真相,陈星的到来让那个真相显得更实际了。
最后,陈星被判了两年。
其余在逃人员也纷纷抓捕归案。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石烂敲开江家的门,对上江父疑惑的眼神笑道,“我是送东西过来的。”
这么俊的小伙子,江父和江母能保证他们是不认识的,江弟弟更是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谢谢。”
接下江母递上的茶后,石烂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江母江父的面前,“这是江女士委托我交给你们的。”
“江女士?”
江母一愣,江弟弟更是脸色难看,“你在说什么!”
江父夺过那盒子扔在石烂身上,指着大门,黑着脸沉声道,“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石烂并未生气,而是打开盒子,又将其放在桌上。
“这是、这是阿春的玉佛!”
江母眼眶微热,抖着手将盒子拿起来。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江弟弟看向石烂的眼神更防备了,石烂笑了笑,对着流泪的江家夫妇道,“我已经把她送回来了,她是被害死的,又不愿意早早的去投胎,便栖身在这玉佛之中,以后切记每日三炷香供着这玉佛,若有机缘,你们会再相见的。”
“你说什么呢?”
江弟弟总算明白了,这人是个骗子!
就在他挽起衣袖想要把人赶出去的时候,石烂不见了。
江家人在原地愣了许久后,江父啪地给了江弟弟一下,“快给仙人认罪!”
江弟弟二话没说便跪下了,而江父和江母则是小心翼翼的将玉佛带进他们的小佛堂中,将玉佛供上。
江家人世代信佛,每一代子孙家中都设有小佛堂。
这也是石烂愿意给江春机缘的原因。
“先生,这一单咱们好像没挣钱啊。”
巫友民抱着计算机站在院子里,等石烂回来后,便道。
石烂感受了一下浑身,“虽没挣钱,可给我的东西却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巫友民放下心,石烂看向门外,“有客人了,马上到。”
“我这就去泡茶!”
巫友民立马跑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巫友民赶忙去开了门,可门外女子的模样却十分狼狈。
她浑身湿透了,身上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像是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般。
“请问,这里是石先生家吗?”
女子抬起头,小心地问道。
“是,请进,我们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您先清洗一下再换件暖和的衣服?”
巫友民看了眼女子身后,什么也没有。
“谢谢。”
女子闻言露出笑。
二十分钟左右,女子被巫友民请进客厅,此时的茶已经温凉了,巫友民正要去重泡时,女子婉拒,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是一位老爷爷让我来找您的。”
女子放下茶杯,感受着浑身的暖意,笑道。
石烂点头,“我们有缘,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叫霍佳,S城人,刚参加工作不久,我有一个哥哥叫霍衡,我们兄妹相差两岁,可是哥哥对我很好”
小的时候霍佳便知道霍母不喜欢自己,听爷爷奶奶说,当年她是意外有的,霍母本不想要,可耐不住老人的劝,毕竟在他们看来子女多子多孙,那叫福气,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条人命。
这是老人的思想,很简单,可也很束缚。
霍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可娘家婆家的不断劝,让她留下了这个霍佳,生产的时候因为霍佳太大,差点让霍母丢了命。
这让霍母对本就是意外的霍佳更不喜欢了。
“爷爷奶奶在世时,我还觉得有多大的差别,即使父母偏爱哥哥,我也能理解,因为奶奶说,哥哥是我们霍家唯一的男丁。”
霍佳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脸上带着忧伤,“一年前,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开始发现,爸妈变了。”
都说血浓于水,可霍佳知道,在父母眼里,哥哥是血,自己是水。
“我在家就像是个隐形人,只要哥哥不在,没人关心我,也没人把我当回事,”霍佳用手撑着下巴,“比如吃饭的时候,即使我帮着做了饭,但是他们不会给我准备碗筷,我自己拿自己的碗去吃饭。”
“出门散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叫我,我跟着去也不会和我说话,他们的话题永远都在哥哥身上。”
“有时候也会有亲戚来我们家,当他们夸我哥哥的时候,我爸妈非常高兴,然后说更多的哥哥的优点,可当他们夸我的时候,我爸妈就会把话题略过去,或者说一句再好也是女娃,早晚都会嫁出去的。”
霍佳的心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了。
“哥哥回家,成了我最期盼的事儿。”
“你刚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狼狈,是摔了吗?”
石烂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问道。
“我不知道,”霍佳面色微红,“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好像是在山里,我走了好久才遇见一个老爷爷,他说只有您能帮我找到家,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了,可是我记得我的家人,记得我哥哥。”
却记不得她为什么会在山里,在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过来的路上有碰见其他人吗?”
“没有,”霍佳也是一脸奇怪,“什么人也没有,像一座空城,怪异极了,也有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大家都在家吧。”
石烂微微一叹,“明天,你妈妈会来这里,到时候你躲在一旁听她说什么吧。”
☆、第174章 174
“我的妈妈?”
霍佳神色微滞,歪着头看着石烂, 似乎不敢相信。
“是的, 你走了这么远的路, 很累了吧?友民。”
“在,”巫友民凑过来。
“带霍女士去客房歇息。”
“好的, 霍女士,这边请,”巫友民笑道。
霍佳站起身, 对石烂道了谢后, 便跟着巫友民往客厅外走, 由于之前常有客人在院子住下, 所以巫友民和茶轲决定为了不让石烂受到干扰, 将客房的门从外面开了。
“石先生好年轻啊, 可是也好厉害。”
跟着巫友民走的霍佳想着面对石烂时受到的那种无形的压迫力, 不由道。
巫友民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我们先生很厉害的,你别害怕他,我们先生只会帮人,不会害人。”
霍佳仰起头, 露出笑,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石先生的善意。”
说话间, 客房便到了。
“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用柜子上的座机按一号键, 我会马上过来的。”
巫友民指着床头柜上面的座机如此道。
霍佳微微张开红唇, 十分惊讶的模样,“您这么介绍,我有种自己在豪华酒店的感觉。”
就在巫友民笑的时候,霍佳又道,“不过这里比豪华酒店还要让人舒服,谢谢您。”
“不必客气,早些休息吧。”
巫友民在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将拿过来的香点燃放好了。
他走后,霍佳来到那熏香前,用手轻轻往自己身前挥了挥,“好香啊。”
她沉醉的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后,突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了许多,那缠绕着自己的疲惫感消散了一大半。
不知觉的,霍佳打了几个小哈欠,接着抬起柔夷揉了揉眼睛,钻进被窝中很快便睡着了。
等霍佳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哎呀一声,猛地坐起身,还没下地,便有人敲响了门。
“霍姐姐你醒了吗?”
是个孩子的声音。
霍佳一愣,有些脸红的胡乱整理了一番自己,将门打开后,便见一个俊俏的男孩站在门外,手里抱着衣裙外还有梳子。
“谢谢。”
霍佳有些惊喜的看着那些衣裙。
“不客气,洗漱台在那边,”茶轲指了指院子的东边,“巫叔已经在准备午饭了,霍姐姐不用着急,慢慢收拾来得及的。”
“好,谢谢你。”
霍佳的脸又红了,茶轲见此微微一笑,体贴的将门拉上,离开了。
她抱着衣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满心欢喜的换上衣裙,从爷爷奶奶去世后,除了哥哥没人给她买衣服了。
霍父霍母也没怎么给她零用钱,就是想要买衣服,也没钱。
这是一套青色的连衣裙,很修身,设计简单大方,非常适合霍佳。
她洗漱好了后,站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
茶轲见此连忙道,“霍姐姐,外面太阳太大了,你是女孩子,紫外线会伤害你的皮肤的。”
“不碍事,”石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茶轲身后,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姑娘,他笑道,“让她尽情的享受阳光吧,昨夜为她点了凝魂香,不会有事的。”
而那边的霍佳看见石烂后,也连忙过来了,“石先生。”
“时候还在,”石烂看了眼厨房,听着里面的动静便知道巫友民正在奋斗,“霍女士和我一起浇浇花吧。”
茶轲很有眼色的跑去厨房帮忙了。
“石先生不用对我那么客气,就叫我霍佳吧。”
霍佳笑道。
“好。”
浇水时,霍佳不由得有些好奇,“石先生,不是说在烈日的时候,不能给花浇水吗?”
“那是一般的花,”石烂修剪了一下枝条,“这些花不一样,它们有自己不一样的灵魂。”
“灵魂?”霍佳眨了眨眼睛,她只听人形容过花草有生命,有灵魂这形容,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石烂勾起唇。
阳光下,清隽青年的笑让霍佳看得失神,直到手里的水壶水洒出来后,她才红着脸手忙脚乱的稳住。
“端菜啊茶轲。”
将刚出锅的菜放在一旁,许久不见有动静的巫友民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茶轲叫道。
茶轲回过神,撅起小嘴来到巫友民身旁,语气酸唧唧的:“好多人都喜欢先生哦。”
“这是好事儿啊,”巫友民失笑。
茶轲咬住唇,“有我们喜欢先生就够了啊,再说那些人都只看中先生的皮囊,压根不了解先生。”
“可是她们若真的了解了先生,那只会比我们更喜欢先生,到时候我们连站在先生身边的资格可能都没有,”巫友民想了想后道。
茶轲瞪大眼,“不可能!先生身边只能是我们和大黑,其他的人或者动物还是什么都不能替代我们的位置!”
“是是是,小醋坛子。”巫友民翻了个白眼,“快把菜端出去,这菜用阴茶水泡过,先生爱吃的。”
茶轲立马闭上嘴,开始跑前跑后忙活了。
巫友民见此微微一笑,还真是小孩子。
用过饭后,茶轲和石烂下棋,霍佳和巫友民则是看电视,一直到下午三点半,院门才被敲响。
“来了。”
石烂落下最后一字,茶轲惨败。
“啊啊啊啊又输了!先生您让让我嘛!”
茶轲叫嚷着。
石烂盯着他,“你在撒娇吗?”
茶轲的脸一下便红了,他清咳一声,迅速收好棋盘,将霍佳拉到自己房间,偷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跟着巫友民进客厅的是一个近五十的妇人,她头发有一大半都白了,虽然衣着得体,可还是难掩病容。
“石先生,打扰了。”
“客气了,不知道霍夫人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的霍佳屏住呼吸,偷偷探出大半个脑袋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妇人,只是一眼她便赶紧缩了回去,对旁边的茶轲低声道,“那不是我妈妈。”
“不是你妈妈?”
茶轲一愣,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是你妈妈啊。”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才二十三岁,我今年二十二岁,她顶多也就四十出头,没有这么老的。”
霍佳一脸认真的说道。
茶轲闻言抿住唇,轻声道,“再听听吧。”
霍佳点头。
外面。
霍母叹了口气,“还是那件事,那几乎都成了我的心病了,我丈夫这几天的身体也不好,儿子儿媳又成天闹架,真是头疼死了。”
“就霍家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把她召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石烂不解。
“佳佳的事儿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三个人最内疚的事,我和我丈夫已经老了,没多少年活头,可我儿子不一样,他才三十多,有大把的年华要过,我不希望他内疚一辈子,整日借酒浇愁,眼看着一个家都要散了。”
“所以,说到底,你想要她回去,也只是为了解开你儿子的心结?”
“一大半的原因是这样的。”
“可是你想过吗?”石烂拧起眉,“不管她能不能被召回去,她都已经和你们形同陌路了,你们不是一类人,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怎么去弥补,都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我知道”
霍母哽咽一声,“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也真的想再看看她,我、我以前被猪油蒙了心,一直没好好的看过她,想要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我错了,我和我丈夫都知道错了。”
“如果上天能在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不会再犯那时候的错误的。”
说着,霍母便没人忍住,用手帕捂住脸低泣出声。
石烂并没有打扰她。
这样的场景,几乎是霍母一来这里就会发生的。
“她哭得好伤心啊,”偷偷看着她的霍佳喃声道。
“她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的生长环境,后来她女儿出意外去世了,尸骨都没找到,他们一家才知道后悔,自从被她朋友介绍来我们这里后,几乎每周都会来一次,每一次来都会哭。”
茶轲想了想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霍佳叹了口气,“还真可怜,要是她女儿知道他们现在这么伤心,一定会又高兴又难过的。”
闻言,茶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石先生,真的没有办法吗?”
石烂让巫友民拿了一个木雕娃娃过来,“把这个拿回去供着,好生待它。”
“谢谢石先生!谢谢石先生!”
霍母大喜过望,抱着木雕娃娃快步离开了。
等人走了后,霍佳和茶轲从房间里出来,霍佳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石烂笑了笑,“我给她的那个娃娃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霍佳点头,可这与对方不是自己妈妈有什么关系吗?
“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石烂道。
“您说,我一定帮忙。”
“我给你设法,让你每天都能在那木雕娃娃里待上片刻,你回来后把他们的在家的情况告诉我就行了。”
霍佳瞪大眼,“这世间真的有法术吗?”
“自然是有的,”石烂点头,“你只需要在休息的时候点上一炷香,变更附身在那木雕娃娃之中。”
“好。”
霍佳没有拒绝,她觉得石烂是个好人,不会害自己的。
想要早点帮到石烂的霍佳在吃了晚饭后便拿着石烂给她的香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按照石烂所说的方法点燃后,才安心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霍佳便听见一阵吵闹。
“你又在喝酒!你到底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几乎成了嘶吼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霍佳睁开眼,便看见面前有一对男女正在吵架,女的面朝自己,三十出头,长得挺好看,男的则是拿着酒杯背对着自己。
“你看不惯就走,没人拦着你。”
“霍衡!你还真敢说这样的话!好啊,我走,我走了你以后别求我回来!”
霍衡?!
是哥哥吗?
霍佳有些激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她拼命斜眼看自己的身下,才发现自己已经附身在木雕娃娃里面了。
“又在吵什么啊?”
霍佳看去,是今天去找石先生的那个人。
这下她终于看见对方的正脸了,长得确实有些眼熟,可真不是她妈妈啊。
“好端端的怎么要赶你媳妇走?”
霍母瞪着霍衡。
霍衡闷声喝了口酒,见此霍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夺过了霍衡手里的酒杯,“喝喝喝,就知道喝!你能不能为你妈我,为你爸考虑考虑!”
见他油盐不进,霍母痛声道。
“我和你爸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们陪不了你多久,能陪你度过余生的也就是你媳妇阿虹了,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振作呢!”
“振作?”
霍衡嗤笑一声,总算开了口,抬起头看向霍母和白虹,“我这样的人,还能振作吗?我连我妹妹都保护不了,我还有脸振作吗?”
“你妹妹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和你爸的错!”
霍母激动地扯住霍衡的衣领,她赤红着一双眼盯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下那些事啊!”
白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霍母拉开,对上霍衡的眼睛,“我怀孕了,你要是想要,我就生下来,你要是不想要,我现在就去打了。”
“什、什么?阿虹你怀孕了?!”霍母又惊又喜,“你赶快坐下,这孩子当然要了!”
“妈您别说话,”白虹拦住她,双眼一直看着霍衡,“我要听你说。”
霍衡的视线放在白虹的肚子上,最后他抹了把脸,“多大了?”
“两个月。”
白虹道。
“两个月”
霍衡伸出手放在白虹的肚子上,“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父亲吗?”
“你会是,”白虹满口肯定,她抓住霍衡的肩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霍衡,为了孩子,为了我,你能改吗?”
“快说啊!”
一旁的霍母急得要死。
“我不知道,”谁知霍衡突然收回手,满眼茫然,“我连她都保护不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护咱们的孩子。”
白虹忍了又忍,在听到这话后实在忍不住了,“那就打了吧。”
话毕,白虹便回房收拾东西了。
霍母见此连追上去劝。
看着低垂着头的男人,霍佳突然觉得心有点疼,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
霍衡浑身一僵,他好像听见妹妹的声音了!
霍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脑子都是哥哥,她每想一次,霍衡便会听到一声唤,随着那声音,霍衡转过了身。
他看着那被霍母“请”回来的木雕娃娃发神,“是你在叫我吗?”
霍佳被他的话惊醒,再看见对方容貌时,霍佳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哥!”
她的声音清脆而急切。
“佳佳,是佳佳!”霍衡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接着他上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抱住那木雕娃娃,“是我的佳佳。”
霍佳正要说话,就突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那边被白虹赶出来的霍母看见儿子和疯子似的抱住那娃娃叫佳佳的名字。
“霍衡你怎么了?!”
“妈!我听见佳佳的声音了,这是佳佳,这是佳佳啊!”
霍衡抱着那木雕娃娃喜极而泣道。
霍母却害怕极了,“你疯了吗?这是木头娃娃,它能说话吗?”
“是真的 ,我真的听见了!”
霍衡死活不撒手。
而这边的霍佳已经跑去找石烂了。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霍佳进去的时候石烂正在听戏曲。
“石先生”
看着垂眸听曲的石烂,霍佳突然觉得自己惊扰了对方,非常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石烂伸出手暂停了收音机,“过来坐。”
“打扰了。”
霍佳心中确实有许多疑问。
“白天的时候你以肯定的口吻说那位霍夫人不是你母亲,那现在呢,你还能那么肯定吗?”
霍佳咬住唇,最会迟疑的摇头,“我不能肯定。”
因为哥哥哥哥的脸上也多了好多岁月的痕迹。
“她是你的母亲,”石烂看着迷茫的霍佳轻叹道,“你已经去世十年了。”
霍佳惊呼一声,“什么?!”
“你已经去世十年了,这十年里你一直不愿意离开你丧生的地方,你在等他们来找你,可一直没等到,所以你才会清醒过来,走出那个地方,而介绍你来我这里的,是当地的土地公。”
“而你的母亲他们在几年前便举家搬到了这个城市。”
霍佳有些慌神,“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碍事,”石烂为她满上茶,“你不愿意离开的原因还有很多,可我相信你愿意自己去寻找答案,所以我让你附身在那木雕娃娃中,你哥哥与你最亲,当你在木雕娃娃里有什么动静时,他是最先察觉到的。”
“难怪他会说我在叫他。”
霍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十年了,原来,她已经去世十年了。
难怪父母老了,哥哥也结婚了。
可是现在的哥哥怎么会变成酒鬼?还那么沧桑,印象中的哥哥意气风发,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了解了。”
石烂道。
霍佳突然起身,跪在石烂面前,“多谢石先生。”
愿意帮她这个孤魂野鬼。
“你我有缘,不必如此。”
石烂将其扶起,“你要是想去看他们,就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去做,焚香附身即可。”
霍佳点头,又回了房间,香已经灭了,难怪她会突然回来。
想到哥哥一定还在等自己,霍佳连忙又点燃了香。
而这一次她附身在木雕娃娃中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了,周围的东西在晃动,好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你把它放下!”
霍母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霍衡一边躲,一边拒绝,“我听见佳佳的声音了,我听见了!”
“你是出幻觉了!”
霍母忧心不已,“这是我下午去石先生那里求来的木雕童子!它、它是保佑我们家的。”
“我不信,”霍衡将霍佳举起来,看着她,“我分明听见娃娃叫我哥哥。”
啪嗒一声,白虹已经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出来了,她冷淡地看了眼客厅里的母子两人,“等我把孩子做了后,我们就离婚吧。”
霍佳一愣,想要脑袋转过去看白虹,却怎么也扭不过去。
“哎哟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哟!”
霍母也不再理会发疯的霍衡,而是拉住白虹,哀求着,“妈知道霍衡这些年对不起你,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听妈的,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好好的养大。”
“妈,”白虹拉开她的手,“我没那么伟大,为了给人传宗接代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牺牲,这么多年了,你儿子什么样你也知道,搁在前几年我还能说我能等,我能抗,可现在我不能等了,我三十了!我还有几个三十啊!”
“妈求求你好不好?妈求你!”
霍母啪地跪在白虹面前,霍衡见此终于有了动静,“妈”
“你别叫我妈!”霍母痛哭道,“你以为就你难过吗?我和你爸不难过?可是再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吧?你好好的一个家都快没了!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啊!”
霍衡抱紧木雕娃娃,对上白虹的脸。
白虹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哥哥,把我放下吧,嘘,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霍衡浑身一僵,见此霍佳又低声说了几句,在霍母的哭泣声中根本不明显,可霍衡都听见了。
他克制住惊喜将木雕娃娃放在贡台上,接着走到白虹面前,将行李箱拉到自己手里,“我会改。”
白虹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相信你。”
“我知道,”霍衡看着妻子,也十分内疚,“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还是那样,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的。”
霍母闻言连忙起身跟着保证,“对,你放心,下次他再犯错,我和你爸不会放过他的,滚出去的就是他了!”
最终白虹留了下来,霍母高高兴兴的拉着她说起怀孕的注意事项,而霍衡虽然坐在白虹身边,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木雕娃娃。
“你是觉得你听见那娃娃在叫你吗?”
等霍母去休息后,白虹看向霍衡问道。
霍衡眼里带着亮光,微微勾唇,“也许是我的幻觉吧。”
说着,他便从抽屉里拿出三炷香,点燃后c在木雕娃娃面前的香炉中。
在原地看着那娃娃许久后,霍衡才与白虹回房间。
霍佳就这么待在木雕娃娃里,有些无聊,但眼睛还是转动着打量屋子。
装修和她记忆中的房子风格差不多,面积也差不多,没有她的痕迹,可仔细想想,在s市的那个家除了她自己的房间外,其余处也很难找到她的痕迹。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可霍佳却不想离开。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哥哥又为什么那么自责呢?
她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个家比她在的时候还不像家。
越想越多,越想越久,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右边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霍佳一愣,正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开门的声音传来,即使很轻,和她还是听见了。
没多久便是一阵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霍衡那张脸便出现在她眼前。
“哥哥!”
霍佳惊喜极了。
而这一次霍衡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木雕娃娃里出现自己妹妹的声音。
他热泪盈眶的将木雕娃娃抱上来到客厅外面的阳台处,轻声道,“妹妹”
“哥哥,是我,”霍佳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死了吗?我是怎么死的?”
闻言,霍衡也十分不好受,他将木雕娃娃抱在怀里,“是我的错”
那天是霍衡的生日,因为之前霍衡大学毕业后便一直忙于工作,他每次回家都说等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去爬山,而这些话自然也被霍家人记在了心里。
生日那天,霍衡请了假,一大早就和家人出去去了s市有名的大山,可不巧的是刚到山顶就下起了大雨。
而霍佳与霍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口角,那是霍衡第一次看见霍佳在霍母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
本来天气就不好,接下来给霍衡庆生的计划也被打乱了,霍母的心情十分不好,她打了霍佳一个耳光。
霍衡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霍佳傻傻的站在原地,霍衡过去还没说话就被霍母拉走了。
“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也不知道你爷爷奶奶都教了她一些什么!”
霍衡回过头看见霍佳就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他们,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裳,面无表情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刻,霍衡是被惊住了的,他正要停下脚步回去时,霍母又扭伤了脚,没办法,霍衡背着霍母去坐缆车,走的时候对霍佳叫道,“快跟上!”
“别理她,就当我没有这个女儿!”
霍母非常不高兴。
霍父也觉得霍佳太作了。
本来大家高高兴兴的出来,怎么就那么不识趣不懂事呢
结果,下了山找了旅馆换上干衣服的他们一直到晚上了,也没见霍佳回来。
☆、第175章 175
霍衡打霍佳的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眼看着大雨不见停,反而越来越大,霍衡等不了了, 他不顾霍家夫妇的阻拦,出去找到景区的人, 说明霍佳的情况。
景区人一听也极了,连忙召集人去山里找人,这景区有些地方还没开发呢,要是这会儿出了事儿, 对他们景区来说也是百害无一利。
大雨滂沱, 霍衡的嗓子都喊哑了, 也没听见霍佳的回应,霍佳失踪了, 人不见人,死不见尸。
景区的负责人先与霍家人商量后, 准备低调找人,jc也分了人过来寻找,可连着好几天也没有消息,半点踪迹也没有。
为了安顿好霍家人不闹事,景区私底下给了一笔封口费,并且保证会一直寻找霍佳,一旦有什么情况, 就立马通知他们。
霍衡不同意, 霍家夫妇却一直沉默着, 最后钱到了霍母手里。
霍衡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可霍母说,人没了,钱不能也没了吧,至少能有个念想。
这个借口让霍衡气笑了。
而霍家收了钱的事儿也被景区的工作人员给发到了网上。
一时之间,霍家人的形象一落千丈。
霍衡公司因为他被扒了出来,公司老总立马决定开除了霍衡,宁愿给赔偿金也不愿意让他继续待下去。
因为霍衡被开除,霍家夫妇才开始后悔不已。
霍衡也开始自暴自弃,觉得那天要是没去登山,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妹妹是不是就能活得好好的?
“白虹,也就是你嫂子,你可能不记得了,”霍衡轻声道,“她是我高中同学,那几年只有她不相信我会做出杀妹获钱的事,我们结了婚,可是我走不出去,就像你现在看见的一样,我不是个好丈夫。”
后来为了让他振作起来,白虹劝着霍家夫妇卖了以前住的房子,搬到了这个城市。
可惜霍衡做不到,他没办法出去。
他觉得自己心亏,见不得任何外人。
霍佳看着霍衡眼里的泪水,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我、我只记得自己从一个山林中醒来,然后就往下面走,是一个老爷爷让我找到石先生,然后我就找到你们了。”
“石先生?是老胡同那边的石先生吗?”
霍衡抓住字眼,问道。
“是的,妈还去过呢。”
“我知道了,”霍衡点头,他双眼柔和地看着木雕娃娃,“石先生是我们家的恩人,明天我就去拜访他。”
“哥哥,我虽然不记得了,可是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嫂子那么好,你得好好对她,还有我的侄儿或者侄女,你不能让他们生活在现在这种家庭环境里。”
霍佳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充满温馨与爱的家。”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对不起佳佳,是我对不起你,要是那天我们没去那个地方,你、你一定是活得好好的。”
霍衡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是霍佳在这么段的时间里,看见霍衡哭得最多次的时候。
她心里十分不好受,知道自己继续待着也只会让霍衡不好受,于是打起精神道,“哥哥,我得回去休息了,等明天我再来。”
“好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就去见石先生,你一定要乖啊,”霍衡连忙点头,他不能打扰霍佳休息,霍佳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才找到他们呢。
“那你也快回屋哦。”
“好好好。”
霍衡捧着木雕娃娃将其放在原位,见香已经烧完了,立马又点上三根。
就在他回房的时候,白虹睁开眼,“你去哪儿了?”
霍衡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妹妹真的回来了,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他将脸埋在白虹的手心里,白虹感觉着他的眼泪,也愣住了,良久后,她坐起身抱住霍衡的脑袋,“我信你,快睡吧。”
翌日,白虹醒来的时候便身旁人便不见了,她连忙起身出房门,却见霍母正坐在沙发上擦眼泪,瞧见她了后连忙将其召过去,“霍衡在厨房做饭呢。”
“做早饭?”
白虹惊讶了。
“是呢,霍衡肯定是因为要当父亲了,所以想通了,”霍母一脸高兴。
“我去看看。”
“别去别去,就在这等着他做好端上来,”霍母连忙拦住她,“都多少年了,能看见他走出来,我这心里啊真高兴。”
说着,霍母又哽咽了。
白虹只得劝着,正准备抽点纸给霍母的时候,她瞅见了木雕娃娃面前的三炷香。
“您点的?”
“我一起来就点上了,”霍母指了指厨房。
白虹沉默了。
吃过饭后,霍母去医院看霍父,霍衡则是洗了个澡,刮了胡子,然后穿上外出服,对白虹说,“走吧。”
白虹一愣,她一直看霍衡收拾,压根没想过对方会和自己一起出去,此时被对方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去看石先生,走吧。”
“是妈经常提起的石先生吗?”
“对。”霍衡笑着点头。
白虹迷迷糊糊的换了衣服,妆也没化,就跟着出门了。
“许久没开车了,还有些生疏,”碰见红灯,霍衡停下车笑道。
“已经很不错了,”白虹此时的脸上也带着笑。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院子外,“车停着没事吧?”
“没事儿,你瞧这些车也停着呢,”白虹看了眼后面的车。
“那就进去吧,”到了院门口,霍衡又整理了一番衣服,直到白虹说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敲门。
茶轲打开门,看见他们也并不意外,“霍先生,白女士,请进。”
“你认识我们?”
白虹惊讶道。
霍衡却不惊讶,反而眼里透着光,他垂头对白虹低声道,“肯定是妹妹跟他们说的。”
妹妹?
白虹皱起眉头,看着高兴的霍衡以及淡然的茶轲,最后压下惊异,跟着茶轲进了堂屋。
刚到堂屋,霍衡便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沙发上坐着的少女。
白虹快步过去,那少女抬起头拉开霍衡,起身对她笑道,“嫂子,我是霍佳。”
看着少女的眉眼,白虹捂住了嘴,眼里透着不可置信,是她,是照片的霍佳!
“我没骗你吧,”霍衡擦了眼泪,来到白虹身旁,“这是我妹妹,我妹妹回来了,她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是人吗?”
白虹有些语无伦次。
“先坐下吧,”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夫妻两人看过去,霍佳笑道,“哥,嫂子,这就是石先生。”
“石先生谢谢您。”
霍衡跪在石烂面前,石烂将其扶起来,“不必客气,两位请坐下说话。”
白虹和霍衡坐在石烂对面,霍佳则是坐在石烂的的侧面。
“我原本以为我是人的,”霍佳看向白虹,露出笑,“可昨天晚上我听哥哥说起山上的事儿,我才知道我原来已经失踪十年了,等我从娃娃下身回到房间的时候,我才细细想了一番,今儿早上没忍住来请问石先生,才知道我原来已经死了十年了。”
白虹看着浅笑盈盈的霍佳,再联想起那会儿的新闻,以及霍家夫妇重男轻女的态度及对待霍佳失踪后所有的态度,顿时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同情与喜爱。
霍衡眼眶又是一红,“可是你为什么十年了才回家呢?”
“那是因为她在等,”石烂道,“她在等你们接她回家,就好比那天你们走后,她一人站在原地,想着说不定五分钟后,你们就有人回来带她一起走。”
“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你们都没有去,这也成了她死前的执念。”
她想和他们一起回家,可是到死家人也没来接她。
这会儿不只是霍衡哭了,白虹也哭得不行,反观霍佳倒是释然了。
“我已经不记得死前死后的事儿了,不过能看见有人为我伤心流泪,我霍佳很满足了。”
“傻姑娘,你这个傻姑娘,”白虹哭得打嗝。
“是哥哥的错,哥哥应该回来拉着你走的,”霍衡也难过。
“没关系的。”
霍佳给他们纸巾,反过来安抚他们,“石先生说可以送我去投胎,我下辈子会有一个非常好的父母,我会过得很幸福,哥哥,嫂子,你们也是要做父母的人了,以后也一定要好好的,特别是你,哥哥。”
霍衡闻言又难过又高兴。
“石先生,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霍衡想给石烂跪下,可石烂不受。
“我是有条件的。”
“您请说。”
石烂掀起眼,“那个木雕娃娃,必须要让你父母每日上香,这是他们欠霍佳的。”
“我一定会让他们遵守的,”霍衡连忙点头,“我还有我,我也会上香的。”
“我也会,”白虹说着,又看向自己的肚子,“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妹妹。”
“现在霍佳就带你们去找她的尸首,让她入土为安。”
“谢谢,谢谢石先生。”
夫妻二人告谢,跟着霍佳走了。
他们没给霍家夫妇打照顾便回了原本的城市,这让霍家夫妇急得不行。
而到了景区后,霍衡向景区人坚决表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妹妹告诉他,自己尸骨的位置,景区人原本觉得他是无理取闹,直到霍衡跪下,景区怕闹大,只得让人跟着去。
结果真找到了一堆尸骨,还有些勉强能认出来的证件。
确实是霍佳。
得知这消息的霍母当场晕了过去。
☆、第176章 176
而霍母还没醒呢, 霍衡便给她打了电话,是霍父接的。
“我要给佳佳办丧事, 她生前最喜欢和爷爷奶奶, 我决定把佳佳安置在爷爷奶奶身旁, 爸妈要是得空或者愿意, 就回来,要是不得空,就算了。”
说话, 霍衡便挂了电话。
霍父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他看着被挂点的电话,长叹一口气,此时霍母也悠悠醒来,“他是在怨我们啊。”
“这么多年了,其实,”霍父闭上眼, “我不只一次的想过,那天我们要是没说那么重的话, 要是没丢下佳佳就走,她可能就和霍衡说的不会出事,现在和她同龄的那些女娃都有孩子了,你说她要是活着,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家了?”
“你也在怨我。”
霍母已经钻进了牛角尖。
“我身体也就这样了, 死后也要归乡下葬的, 我要出院回去, 以后就住爸妈的老房子, 不回这边了。”
“什么?!”
霍母猛地坐起身,瞪眼道,“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随你吧,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听你的话,眼看着就要活到头了,我想自己做一次决定。”
霍父睁开眼,看向她。
“你、你这是在怪我?在逼我啊!”霍母大哭,“白虹有孕,我还得给她看孩子呢,这么好的事儿,你却突然说要回去!”
“现在的年轻人多数不喜欢上一辈给看孩子,再说,如果得的是孙女,你真的能真心喜欢吗?儿媳妇知道佳佳的事,她又真的放心将孩子交给你吗?”
霍父的质问都击在了霍母的心中,她居然没有办法回答。
最后,霍父和霍母都回s城去了。
葬礼后,霍衡夫妇回到这边,霍父霍母没有回来。
霍衡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石烂,他带了许多特产回来,三分之二都给了石烂,临走前,他突然问道,“石先生,那木雕娃娃我们如果继续供着,还”
“你妹妹已经投胎,木雕娃娃就留个念想吧,多供着也没错,保你们早生贵子。”
“谢谢先生。”霍衡热泪道。
在给霍佳办完葬礼后,他和白虹就看不见霍佳了,怎么叫也没人,当时本想给石烂打电话询问的,可白虹拦住了他。
因为出门时,霍佳曾说过自己会有去处。
什么去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霍衡重新找了工作,十年前的事儿已经被众人忘记了,找工作也不是那么难的,之前难的不过是他自己难以面对众人。
白虹在家养胎时也不忘为木雕娃娃上香,看着那木雕娃娃,白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受:佳佳啊,愿你下辈子得偿所愿,有一个温馨的家,一个美好的人生。
又是深秋,院子里菊,花已经开始争艳,石烂这日正好听了赏菊煮酒的戏曲,他唤来茶轲,拿出了一罐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美酒。
“茶妖族最会煮茶,你煮茶的手艺比你姥爷还好,那若是煮酒呢?”石烂指着石桌上的那罐子酒,“这酒可已经放了一百多年了。”
茶轲勾起唇笑道,“没问题,先生且等我,我有煮酒的工具。”
说完便兴冲冲地跑回房间,几分钟后便抱着一套和煮茶用的工具相似的出来,巫友民在厨房做点心,刚好出锅,便都端了上来。
石烂和巫友民都盯着茶轲煮酒。
巫友民看着看着,甚至将手机掏了出来,开始录视频。
“你在作甚?”
石烂凑过去。
巫友民已经录好一段了,闻言笑道,“我想把视频传到网上,我在玩的那软件已经有不少粉丝了。”
说到这又立马闭上了嘴。
见此石烂有些疑惑,茶轲噗嗤一笑,“他那些粉丝又是因为先生得到的。”
“因为我 ?”
石烂摸了摸下巴,看向心虚的巫友民,“你录了我?”
“咳咳,那天先生在院子里清嗓子,我正好录那半开的菊花,就录到先生了,结果发出去点赞量有十几万呢!”
“现在已经破百万了,我早上才看了。”茶轲笑道。
“真的 ?我看看!”
巫友民连忙点开软件,看向自己的作品。
石烂有些高兴,“是因为我唱戏唱得好吗?”
“不,是因为他们馋先生的颜值,甚至”
那话怎么说来着,你是缠他的脸,还有他的身子!
巫友民憋着笑,对面的茶轲为他们满上酒以后也双颊鼓鼓的,两人自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对视一眼后,便笑得不可开交。
石烂并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唱得很好。
可却下面的评论都都是:
姐妹们,我已经绝经了!这个让给我!
姐妹们,都是兄妹,让给我吧!我第一次看上一个男孩子
要是他没看错资料的话,这第二个点赞最多的人是个男的。
石烂将手机还给还在大笑的巫友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不想茶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石桌后面,录到了石烂一个人的画面不说,还将石烂身后那一片开得正好的菊,花也录了进去。
录好后,茶轲想了一段比较应景的文案,输上去后,便直接上传。
接下来的赏菊喝酒时间里,茶轲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的点赞量已经超过了巫友民那个视频了。
茶轲得意不已,找到巫友民炫耀,巫友民也不服输,开始偷偷录石烂其他视频,茶轲也咬牙跟上。
对于他们这种行为,石烂也没阻止,难得能让他们这么乐呵,他乐于见此。
半夜。
刚失恋的徐杰和朋友喝了闷酒后,才摇摇晃晃地往自家走去。
走到一半,徐杰便不行了,他现在恨不得睡在大街上!
可靠着那几丝坚持,他扶住墙,咬牙往前走,就在此时,一辆三轮车从不远处往这边驶来。
徐杰见此心中一喜,连忙伸出手将那车招了过来,赶车的是位五十出头的汉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杰,“我不搭人了,现在都凌晨两点多,我得回家。”
“我家就在前面转角不远的地方,最多三分钟就到了,我嗝”
徐杰捂住嘴,等缓过来后,才又开口,“我喝了不少酒,实在是头晕走不动,这样我给你双倍价钱行吗?”
“我不行啊,我得回去。”
汉子僵硬道。
“你往那边走?”
“前面。”汉子指向那边。
徐杰有些不高兴,“我家也在那个方向,大叔你就行个方便,顺道把我载过去嘛。”
汉子顿了顿,“你真要上我的车?”
徐杰一愣,现在也没别的车啊,要是有别的空车,他也不会拉着汉子不放,“都在同一个方向,这不是巧了吗?”
“那你上来吧。”
徐杰闻言露出笑,“谢谢大叔!双倍价钱我不会少的。”
五日后,徐杰的父母经人介绍来到小院。
“我儿子已经昏睡五天了,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道理,现在住在医院靠输营养液养着身体,”徐母想到短短五天就瘦了许多的徐杰,眼眶微红道。
“我要看看他。”
徐家夫妇对视一眼,最后点头,“好。”
他们家在市中心的位置,而医院在三环路上。
茶轲上学去了,所以是巫友民陪石烂出门的。
石烂不爱坐车,和往常一样,巫友民跟着徐家夫妇的车走,等他们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石烂已经站在那里了。
周围还有故意在附近徘徊,就为了看石烂几眼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
“石先生坐的地铁吗?这么快就到了。”
徐母惊叹道。
巫友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打哈哈笑着。
进了医院没多久,石烂便看见了徐杰。
只是一眼,他便开口道,“他被勾了魂,你们发现他昏迷的地方在哪?”
“就在我们家隔两条街的地方,也不是我们发现的,是巡街的警察看见的,恰好那人又是我们同事的儿子,就直接把人给我们送回来了。”
徐父连忙回道。
“马上出院,把人带回家。”
徐家夫妇一怔,徐母看着床上输着液的徐杰,担忧道,“可回去后他这身体怎么进食啊?”
“身体离他魂魄太远,他的魂魄会因为感应不到身体找不到路回家的。”
“那赶紧回去!”
徐父当机立断。
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家人,闻言,那家人面面相觑,在徐父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那家人的母亲将徐母拉到走廊上。
“妹子,那俊小伙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就听他的话要出院啊?”
徐母此时心里也忐忑呢,闻言抿了抿唇,“是我姐姐认识的人,我们是找他帮忙的。”
想到石烂所说的话,那人道,“你们可留个心眼,别被那些江湖道士给骗了,要是回去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回医院来。”
她也是好心,可也知道劝不了,只能这样委婉道。
都是点头之交,也都是为了孩子才在一个病房说过话,徐母十分感谢对方能这么为她着想,正说着话,徐父就带着护士过来了。
“确定现在就要出院吗?”
护士一边取针一边问。
“确定,麻烦护士了。”
徐父笑道。
出了院后,石烂依旧是先走,在小区门口等他们回来。
见到他们的车后,石烂让巫友民和徐母先把徐杰送回家,他和徐父到了当初徐杰昏迷的地方。
☆、第177章 177
徐父也不懂那些玄门之术, 来到这条街道后, 他便一直跟在石烂身后,也不敢打扰, 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结果。
现在是大白天, 虽然看不见鬼,可能嗅到鬼的鬼息, 石烂站在原地,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转角,“从这里能到你们家?”
徐父看过去, 接着点头, “这虽然有个小巷口,但是过了转角处便是大路了, 那边不让小车行驶,所以大伙儿买菜都喜欢走那,安全。”
石烂点头,“先回去吧。”
“石先生, 可看出什么了?”
徐父按奈不住, 急声问道。
“我原以为他只是失魂之症罢了,”石烂轻叹一声, “不想是被厉鬼带走,人间恩怨我不能干涉太多,先回去吧。”
一听徐杰是被厉鬼带走的徐父只觉得眼前发黑, 若不是石烂扶住他, 他已经瘫在地上了。
“我不能干涉, 可你们能。”
石烂提醒着。
徐父的眼睛又亮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打起精神,“石先生,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先回去。”
巫友民和徐母将徐杰安顿在床上后,徐母便一直焦急地站在阳台上往下面看,“也不知道石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有先生在,不会有事的,”巫友民安抚着。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徐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模样,她这心里就不好过,“哎呀,回来了!”
说话间,徐母的眼睛也一直盯着下方,此时看见徐父的身影后,立马叫道。
巫友民先一步去开了大门,没多久石烂和徐父便回来了。
“那带走徐杰的虽然是厉鬼,可我并没有闻到他鬼气中有血气,这说明他不曾杀过人,但是因怨气太重,死后心中不平,不愿投胎,一直在这周围游荡。”
石烂说着又看向徐父,“你们之前说认识jc局的人,我需要看看这附近最近有没有失踪或者出现过与徐杰一样情况的人。”
“我马上就去联系!”
徐父起身去了书房,徐母此时眼眶又红了,“我们家徐杰可是个好孩子,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打架都没打过,怎么就把他给带走了呢?”
“他出去是做什么?”
“唉,说起来也难过,“徐母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徐杰有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原本是要带过来让我们在一起见个面,吃个饭的,可没想到对方提出了分手。”
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徐杰原本以为对方是开玩笑的,可当他下班回去的时候,女朋友已经离开了,带走了她所有相关的东西。
还将徐杰拉入了黑名单,徐杰到处找人,最后被不忍的朋友告知,原来他戴了近半年的绿帽子了,徐杰崩溃极了,回家吃了顿饭,睡了一觉,晚上便出去喝闷酒。
“因为那件事的关系,他那几天也不愿意回他的房子里住,喝酒那天晚上,我和他爸也不放心,所以时不时的就给他或者他朋友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最后一通电话时,徐杰说已经散了局了,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太晚了,也没啥车,加上喝酒的地方离家也不远,所以便走回来。”
说到这,徐母又问道,“要不要看监控视频?”
“不用,”石烂摇头,“那些东西监控是拍不到的。”
而且徐杰丢失的是灵魂,他的身体还在,即便是查看监控视频,也只能看见徐杰像是喝多了一般睡在地上罢了。
“石先生!那边说咱们这附近确实有几个和我儿子一样情况的,但是都没报案,只是因为有个出事的是他的朋友,加上出现这种情况的人有五六个了,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是医院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这件事也就没爆出来。”
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都是在什么情况下昏迷的?”
“晚上,喝了酒回家。”
说完,徐家夫妇的脸立马就白了。
因为徐杰就是那样的情况。
石烂点头,看向巫友民,“这会儿茶轲应该下课了,让他过来。”
“是。”
茶轲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撸猫,得知需要他出马后,立马奔了过来。
原本以为石烂会叫一个大人过来帮忙,却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孩子。
徐母见茶轲虽然年纪小,可说话老成,长得也可人,心里感慨一番后,拿出了不少点心招待他们。
由于没在医院,徐杰进食就有些困难了。
石烂让徐父取了一个香坛过来,接着从巫友民带的包里拿出一根香c上。
放在徐杰的床头,香烟升起时,众人便见徐杰原本苍白的脸顿时红润了不少。
“这样他不进食也没关系。”
“多谢石先生。”
徐家夫妇心中一喜,看来他们真是找对人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巫友民在徐家照看他们,茶轲和石烂则是到了那条街附近,“先生,喝酒?”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石烂接过去闻了闻,“五十多年的?”
茶轲一笑,“是老师给的奖励,说是蜂族酿制的果酒,对身体和修炼极有好处。”
“是吗?”
石烂喝了一口,俊眉微动,“确实不错,灵力十足,蜂族向来是以勤为族号,可惜他们的东西不怎么出产,看来你老师也是被赠予的,能将这酒当做奖励,实属大方。”
“老师若听先生这么夸赞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茶轲又给石烂倒了一杯。
石烂今天兴致不错,和茶轲一起把那壶酒解决了,喝完后,他又有些后悔地看着双颊微红的茶轲。
“先、先生?”
茶轲不解地看着石烂。
“你的妖龄还小,不应该喝酒。”
茶轲:“我都喝了好几次了。”
赏菊的时候石烂也是这么说的,几乎每一次茶轲和他喝酒,他事后都会提一句。
“是吗?”
石烂清咳一声,“走,过去看看。”
茶轲收好酒壶,笑着跟过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路上没有其他行人,就他们一大一小在晃悠,路灯已经很多年了,光照也不是那么好,可对石烂他们说并没有影响。
站在徐杰之前昏迷的地方,石烂和茶轲闲聊了两句,没多久便看见一辆三轮车从不远处驶来。
茶轲鼻子微动,盯着那辆三轮车,低声道,“先生,是他吧?”
石烂点头,伸出手将那三轮车招了过来,五十出头的汉子打量了一番他们后,笑道,“我得回家了,不拉客。”
“双倍价钱,”石烂叹了口气,“喝多了,不舒服,麻烦你一趟行吗?”
“不行,”汉子很坚持,“我得回家了。”
可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离开。
茶轲打了个哈欠,耍赖似的上了三轮车,“师傅,我好困啊,现在找不到其他车了,我们又喝了酒,你就行行好,送送我们吧。”
“你这孩子也喝酒?”
汉子并没有对茶轲的行为而感到生气,闻言,他惊讶的转过头看向车上的茶轲。
鬼能闻到生人味儿,却很少有鬼能闻见人间五谷杂粮的味道。
茶轲露出笑,“是啊,好奇嘛。”
汉子微微皱眉,看向石烂,石烂背着手,“他偷喝的,麻烦你了。”
说完,他也上了车。
汉子叹了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去哪儿?”
“就前面那个巷子一直走就行了,”茶轲靠在车上,一直打哈欠,看样子是困得不行了。
汉子微微一笑,“那就坐好了。”
三轮车缓缓往前动,茶轲凑到石烂身旁,“这鬼真不像厉鬼。”
在他的印象中,厉鬼大多数都是张牙舞爪或者面目可憎的,而且非常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厉鬼也有很多种,”石烂将他的小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小酒鬼,离我远一点,味儿大。”
茶轲撅起嘴,使劲儿在石烂肩膀上蹭了蹭后,才缩回原位,嘿嘿直笑。
石烂无奈摇头。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大,石烂看向车窗外,他们此时已经不在大道上了,周围一片浓雾,看不清环境。
“师傅,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他问道。
汉子没回头,声音平淡,“在路上呢,你们喝了酒不舒服吧?先靠一靠,很快就到了。”
石烂闻言却笑道,“可我们还没说到哪呢,师傅怎么知道没到呢?”
“你们不是说到前面的酒馆吗?”
到前面的酒馆?
石烂一副记不清的口吻,“我说了吗?”
“呵呵,你可能忘记了,”汉子的声音带笑。
“这位师傅你真有趣,”茶轲也加入对话,看着汉子的背影,他感慨了一句,“人也不错。”
汉子一愣,“是吗?”
“是啊,”茶轲使劲儿点头,一副孩子样。
接下来的路程里,汉子和茶轲的对话多了起来,石烂则是闭目养神。
大约半个小时后,汉子才停下车,“到了。”
茶轲跳下车一看,真是一个小酒馆,不过是露天的,就好像大排档似的,只有两张桌子,一张各坐着三个人。
还有一个人在给他们添酒。
“来客人了,再加一张桌子。”
汉子也不管三轮车,直接对那添酒的人道。
茶轲一眼便看到喝得一脸痛苦的徐杰,他凑过去,“你喝了多少?”
徐杰甩了甩头,“不记得了,他们家的酒真好喝,你们试试。”
说完,又看向茶轲,再次摇头,“不行,你是个孩子,不能喝。”
“孩子怎么就不能喝了?”
“还真是不能喝,”汉子已经提了一瓶酒过来了,他伸出手揉了揉茶轲的脑袋,坐在石烂对面,“我和这位先生一起喝吧。”
“你是这老板?”
石烂看着面前的酒碗,问道。
“是,”汉子垂眼倒酒,“你们不是想接着喝酒吗?我这正好有酒馆。”
“你给我一种感觉,”石烂喝了口汉子倒上的酒。
“什么感觉?”汉子问道,可他自己也觉得石烂和茶轲给他一种不敢冒犯的感觉,偏偏他们拦下了车,汉子便拉了过来。
“有故事的人,”石烂举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说说?”
“你想听?”
“自然是想的。”
石烂点头。
汉子眯起眼打量了他几番,“看你这样子,酒醒了?”
“随时能醉,”石烂看着手里的酒碗,“这不是喝着吗?”
茶轲已经凑到那两桌上溜达了,他发现这些人只知道喝酒,即使看着已经很痛苦了,还是没停下。
那倒酒的人也很怪异,一边给他们倒,一边自己也喝。
看样子没受到什么苦,只不过一直喝酒罢了。
他嗅了嗅酒,真的是酒。
“我这辈子没啥出息,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努力,也没念过啥书,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被长辈一通张罗,糊里糊涂的就结了。”
汉子灌下一口酒,“婚后的日子也就那样,可我有两个非常可爱的女儿,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话说得真没错,我那两个女儿贴心极了。”
“我觉得我的后半生,就是为我的女儿们活着的,我要努力给她们创造好的生活环境以及生活条件,别人有的,我女儿也得有,看着她们脸上的笑,你不知道我多高兴啊,就是受多大苦,我都高兴!来,喝!”
石烂又与他碰了碰。
“可小女儿刚上大学,我就被裁员下岗了,大女儿刚工作,我还想着给她们一人一套房呢,可我年纪大了,我老伴儿身体也不好,我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干活,所以最后选择了踩三轮。”
汉子轻叹道,“早上五点我就出门了,八点回家对付早饭,八点半又出门,中午不回家吃饭,晚上回家,吃了晚饭又出来,到凌晨一点或者两点,再回家休息,这样的日子我坚持了十年。”
十年里,汉子终于给老大老二两个女儿各自买了一套小房子。
“房子不大,套一的,”汉子脸有些红,“可那也是她们自己的房子,以后嫁了人,不想回娘家,还有自己的去处,她们也心疼我,不准我出去奔波了,我老伴儿也劝我,我想着再干最后一天,就把三轮车卖了,以后好好在家休息。”
“那天晚上,我还是跑到了凌晨一点半,在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后,我就往家奔,可没想到又被几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拦住了,我说我不拉了,可他们喝了酒,看着也不怎么清醒,在街上待久了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你拉了他们?”
石烂接话道。
汉子点头,端起酒碗一脸回忆,“我心软拉了他们,三个人,我很费力,可他们说给我双倍价,钱嘛,谁不喜欢,我也愿意最后一单能多赚点。”
“可是没想把他们送到后,他们不给我钱,一分也不给,我急了,也气了,和他们理论,可喝了酒的小伙子那手劲儿是真的大,他们把我拉到角落里,狠狠的打了好一顿,我钱没得到,反而赔了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说着,汉子的脑袋突然流出大股大股的血,可他好像不知道似的,那血浸湿了他的衣服,没多久,便看着吓人极了。
茶轲走过来,看着汉子后脑上那拳头大的洞,有些不忍,“他们用什么打你?”
“拳头,脚踢,还有石头,我都不太记得了。”
汉子露出笑,更难看。
“你抢救无效,去世了,那群人呢?”
汉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
在过来的路上,他没有迷住两人时便生疑了。
可石烂他们对他并没有敌意,汉子也就
“他们好好的活着呢,打我的地方没监控,看我躺在血泊中,也害怕了,连夜赶火车跑了,可怜我妻女伤心一场。”
“我还没能看见孩子们成家啊,”汉子流下血泪。
他怨啊,恨啊,可是他不敢害人,女儿们每到节日都会
给他烧纸钱,烧房子,还经常念叨爸爸啊,您安息吧,坏人们会得到惩罚的。
“我知道她们的意思,都说枉死的人会成为厉鬼害人,她们这是怕我永世不可超生,所以在劝我呢,我听进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着,直到前段时间”
他出去溜达,被酒鬼拦住,态度蛮横,一点也不客气。
“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汉子指着旁边喝酒的那些人,“不是喜欢喝酒吗?那就喝个够。”
“你困住了他们的灵魂,时间长了他们的□□支撑不住,会死的,到时候你依旧带了杀戮,那样就辜负你女儿们的期望了。”
“可是是他们自己拦住我的!”
汉子猛地起身,指着那些人大吼道。
阴风阵阵,石烂和茶轲却不为所动。
石烂一挥手,旁边那些人便闷头倒了下去。
汉子见此瞪大眼,“你想做什么?”
“我是来救他们,也是救你,”石烂起身来到汉子面前,“你不想离开去投胎是吗?”
“是,我不甘心。”
“你虽满身怨气,可心到底是好的,没犯下大错,我给你一小职,能满足你陪伴家人的心。”
“您、您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石烂偏头一笑,“听说过床头婆婆吗?我给你的小职与床头婆婆类似,可她们管的是世间娃娃,而你管的是你两个女儿的孩子。”
汉子跪下,“如果真能让我如此陪伴在家人左右,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把这些人送回家吧,害你的人不是他们,他们有错却不足以命相还,至于害你的人,会绳之以法的。”
“多谢大人。”
石烂他们带着徐杰的魂魄回到徐家,没多久徐杰便醒过来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就觉得不舒服。
“喝了太多酒,养几天就好了。”
徐杰以为是自己之前喝多了酒,可得知真相的徐家夫妇却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三这些日子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他在一个方便面厂里干活儿,每个月不旷工,能得到四五千块钱。
吃喝都在厂里,也就买烟会花点钱,他已经想好了,把那些钱都存起来,等几年就回家娶个媳妇,生个娃,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家却不能回。
“王三,来打牌啊!”
和他一起出来的赵五叫到。
“来了,”王三和赵五还有林大今儿都休假,三人是一起出来的,关系好,又因为住在一个寝室,更亲近了。
“你脸色看着不怎么好啊,怎么了?”
看着王三眼底的青黑,叼着烟的林大一边发牌一边问道。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好睡,”王三抬起手搓了搓眼睛,“每天晚上不到一两点真的睡不着。”
听到这个时间点,赵五和林大纷纷一顿。
王三打了个哈欠,看着手里的牌,倒是没注意赵五他们的神情。
“你们今年过年回家吗?”垂着头看牌的王三又问道。
赵五与林大对视一眼。
“你想回家了?”
“都好几年没回家了,”王三叹了口气,“我爸身体好,你们也知道,他就我一个儿子,可我呢又没娶媳妇,没人在家照顾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王三,”林大突然把拍扣在桌上,眯起双眼打量他,“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三吓了一跳,“啥?我就说说我爸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
“你想回家,却不能回去,怎么,事儿都做了,还那么多年了,你自己也参与了,现在后悔了?想把事儿推到我和老五身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三铁青着一张脸。
“行了,老五,咱们去隔壁找人打牌,不碍人眼!”
说完,林大便拿走了牌,气冲冲地往隔壁去了,那里也有一个人休假。
“王三,你到底怎么了?”
赵五没急着走,而是轻声问道。
“我怎么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儿,”王三红了眼睛,“最近我爸也没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他声音很虚弱,却一直说自己很好。”
他是怕出事。
“要不我让我妈去看看?”
赵老五道。
“那就谢谢你了,”王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我是真没其他意思,你别生气。”
“我知道,”赵老五起身拍了拍王三的肩膀,神色复杂,“我最近也睡不好,那件事终究是我们心里的坎儿。”
当他们发现自己杀了人时,慌得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林大主意大,又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当他提出跑路的时候,王三和赵老五想也没想便跟着走了。
不走就会被抓走,会坐牢的。
即便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可他们还是不敢回家,万一呢,万一一回家就被逮了呢?
可现在也没jc通缉他们啊?
王三看着手机里父亲的照片,想要回去的念头越来越急切了。
一直到晚上在外面吃了饭的林大和赵五才回来。
看着满身酒气的林大,王三一愣,“不是不喝酒了吗?”
“我就喝了怎么了?!你打我啊!”
林大一把推开王三,去厕所了。
“发什么疯?”
王三不高兴道。
“行了行了,快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赵老五过来劝道。
睡不着。
王三打开手机一看,又是晚上一点了。
“还没睡?”
瞧见他床上有光亮的赵老五问道。
“睡不着,”现在寝室里也就只有喝了酒的林大鼾声如雷。
“你说我们当初要是没打人,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赵老五突然道。
“我不知道。”
王三满嘴苦涩回着。
而就在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王三和赵老五吓了一跳。
“谁啊?”
赵老五离门最近,他提高嗓门问道。
敲门声并不见停。
却没人回答。
“你去看看。”
王三道。
赵老五应了一声,披了件衣服开了灯后,再打开门,可门外什么也没有。
一阵冷风从门外蹿进来,冷得赵老五打了个冷颤。
“没人啊?不会是隔壁那群小子恶作剧吧?”
“可是隔壁只有老刘今儿休假,其他人上夜班呢。”
王三拉紧被子,低声道。
啪。
赵老五关上门,刚转过身准备关灯回床上,敲门声又响了。
就这么反复开门、没人、关门,又响起敲门声几次后,赵老五和王三都被吓住了。
“有、有鬼!”
“快躲进被子里!”
王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被子里躲,可他放在被窝里的手机此时正亮着光,正好就让他看见了被窝里的脑袋,吓得王三一个翻身就从上床掉到了地上!
脑袋被砸得晕乎乎的,整个人疼得不行。
而赵老五也被脸庞的人脸吓得跳下了床。
“啊啊啊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把林大吵醒了。
“鬼叫什么呢?”
林大不悦的起身,看着过道上瑟瑟发抖的两人。
两人抬起头看向他,却不想看见了站在林大身后的三轮车师傅。
“啊啊啊啊啊!”
赵老五两人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寝室。
滴答、滴答。
有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林大咽了咽口水,缓缓回过头,看着满身是血的汉子,双眼一番便晕了过去。
几天后,一条新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几年前打死三轮车师傅三个凶手居然自首了,即使他们说有鬼逼着他们自首的,可依旧坐了牢。
汉子的两个女儿捂住嘴哭,他却站在不远处逗着刚出生不久的大外孙。
这天,小院来了一个精神不是很好的客人。
客人二十出头,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刚新婚不久,原本应该是高兴而享受的时候,可是她此时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太怪异了,不只是我老公怪异,我觉得我们住的房子都很怪异,可是我却找不到怪异的证据,只能愁在心里,很不舒服。”
“文女士,你可以具体说说你丈夫怪异的地方吗?”
石烂问。
文馨抿了抿唇,“他最近总是给我熬汤喝,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就算是刚结婚,他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啊,可突然就熬汤,我觉得不对劲儿,追问他吧,他也不说,可我知道他一定有事儿瞒着我。”
文馨的丈夫叫杨怀刚,是个篮球运动员,很高大,长得也俊,粉丝也不少,因为受伤的关系,暂时退役了,现在在一个篮球训练场做教练。
杨怀刚的性子属于直男形,一个直男形的丈夫突然对妻子关怀备至,甚至还炖上了汤,且已经坚持了半个月,这不得不引起文馨的怀疑。
“那些汤你都喝了吗?”
“我喝了,他盯着我,非要看着我喝下去才离开,”文馨脸色苍白,“我怀疑那些东西有问题,不然怎么非得看着我喝下去呢?”
“而且喝了那些东西后,我总觉得自己精神很差,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这太怪异了,石先生,我会不会被谋害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以为是吗?”
文馨垂下头,双手不自觉的缠在一起,“是。”
“夫妻之间要好好沟通,你别胡思乱想,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我的名片,你遇见什么状况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文馨双手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电话一愣,“座机?”
“我基本都在家。”
“谢谢石先生,那我先回家了。”
文馨将名片小心放好,接着告辞。
出了小院后,她才苦着一张脸给自己的闺蜜打电话,也就是介绍她过来的人,“我还想搞砸了,把人家当成心理咨询师了。”
“石先生人很好的,可能是你太紧张了,不会有事的,晚上一起吃饭?”
文馨婉拒了,“得回家吃,今天他在家。”
等文馨到家的时候,杨怀刚刚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桌,见她回来也很高兴,“回来得正好,老婆来尝尝我炖的鸡汤。”
“怎么是黑色的?”
文馨家庭条件很好,从不下厨做饭。
看着盅里黑乎乎的鸡肉,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见此,杨怀刚大笑,“这是乌骨鸡,很补的,你就喝汤,不吃肉,我去给你拿汤碗。”
说着,杨怀刚便进了厨房,而趁此机会,文馨赶忙拍了照片,给闺蜜发了过去,得到闺蜜回答说这确实是乌骨鸡后,她才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她又很难过,这才结婚多久?怎么她就对对方这么防备了呢?
想起石烂的话,这一切确实是她自己的怀疑,一点证据都没有,不管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来来来,好喝的鸡汤来咯!”
拿了汤碗出来后,杨怀刚给她舀了一碗。
“谢谢,”文馨坐下身,小口小口的喝着。
“味道怎么样?”
杨怀刚笑眯眯地看着她。
文馨垂下眼,“挺好的,可是老公,最近你为什么都喜欢给我炖汤啊?还把阿姨辞掉了。”
“我们才结婚,自然要过二人世界了,那个阿姨一点也不会看人眼色,而且我最近对饭菜很有兴趣,以后我给你做,再说家里除了做饭以外的活儿不是有钟点工吗?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的。”
杨怀刚见她喝完了,又给她满上。
看着碗里的鸡汤,文馨扯出笑,“也别光顾着我,你也喝啊。”
“那怎么行,一共才这么点儿,再说鸡汤对女孩子才是补,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你多喝,我去炒菜了。”
说完,杨怀刚便进了厨房。
看着对方的背影,文馨捂住心口,这分明就是不想喝汤的借口吧?
吃了晚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突然,文馨看向阳台处。
“怎么了?”
被她动作吓到的杨怀刚问道。
“外面好人有人,我看见人影了。”
“不会吧?我们可在三十二楼,”杨怀刚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推拉门,看着外面的大阳台,“没人啊,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会,我真的看见了!”
文馨也被吓住了,“是一个女人,头发很长,穿着蓝色的衣服。”
“真没有,你看,”杨怀刚让开,示意文馨往外看,“再说这门刚才关着呢,你看见人影那可能,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怎么可能看见?”
说着,他又指着文馨,“说,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文馨想要争辩,可她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顺势点头,“是啊,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
“不怕鬼是一回事,被吓是一回事嘛,老婆,你也太调皮了,”将门关上后,杨怀刚抱住她亲了亲。
惊魂未定的文馨一直到睡觉的时候,都还觉得外面有人。
杨怀刚只能抱着她,小声的哄着。
没多久,文馨便睡着了。
见此,杨怀刚也松了口气,他看了眼飘窗外,最后关上灯,拥着文馨入眠。
翌日,文馨醒来时,旁边便没人了。
她坐起身,冲着卧室门外叫了声,“老公?”
没人应她。
文馨只能起来在屋子里找,确定对方不在家后,她拿起手机给对方打了过去。
“喂?”
“老公,你去哪儿了?”
“训练临时加了小时,我提前过来了,乖,等会儿钟点阿姨过来收拾家务,牛奶我热好了,在保温,还有玉米粥,记得吃哦。”
文馨应了后,挂了电话。
她自己开了家小店,因为准备结婚就要小孩,所以文馨招了员工看店,做了幕后老板娘。
吃了早饭后,她原本想再睡个回笼觉的,可没想到卧室传来脚步声!
“谁?”
文馨叫道。
没人应。
她咽了咽口水,从厨房拿了一把尖刀握在手里,一步一步地往卧室走去,可到了卧室后,却没看见半个人。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后脖子处一股凉风,好似有人对着她吹了口气似的!
文馨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猛地回过身,却还是没有人。
她吓住了,小跑到客厅,将阳台处的推拉门推开,刚开她便看见那个女人站在花草面前,等她眨了一眼后,那女人又不见了!
“有鬼,真的有鬼!”
文馨站在阳台处浑身打颤,而此时门铃响了!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去开门,直到杨怀刚打电话过来说阿姨已经到家门口了,按门铃没人应,问她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出去了。
这才让文馨抬起脚去开了门。
看着手里拿着刀的文馨,阿姨也吓了一跳。
“我、我正准备切水果。”
文馨扯了扯嘴角,让阿姨进了门。
“先生,那文女士身上确实有鬼气,可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她吗?”
茶轲点头。
“有些事,得靠她自己。”
石烂盯着面前的收音机,“友民?”
“来了来了,”巫友民跑过来,“先生啥事儿?”
“我这收音机坏了,咱们买新的吧!”
石烂双眼亮晶晶的。
巫友民摸了摸鼻子,“先生,修一修还能用,咱们不能浪费。”
“没钱了吗?”
石烂叹了口气。
“也不是,最主要的还是不能浪费,我这就拿出去修,”说着,巫友民就提着收音机出门了。
“你巫叔和那老人学得越来越勤俭了,”石烂控诉着,“我想买那张床,他也不让。”
“先生,”茶轲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您的床没坏啊,新床买回来也地儿放。”
“可是我看上那张床已经很久了,”石烂叹道。
茶轲:
先生这个床控也真是够了!
晚上杨怀刚回来时,文馨立马奔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对方,“老公,我害怕。”
“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听见卧室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在阳台看见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女人了,很可怕的!”
她急切地说道,“我真的看见了,是真的!”
杨怀刚叹了口气,“卧室那边可能是楼上发出的声音,阳台上可能是光线问题。”
“可是我们家楼上没有人家了。”
杨怀刚沉默了,“那、那会不会是有人看见今天太阳不错,在上面晾衣服?”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文馨抬起眼。
“可这世间上哪有鬼。”
是啊,这世界上哪有鬼,可说不定有人就心怀鬼胎,文馨盯着杨怀刚看了一会儿,看得杨怀刚浑身发麻。
“老婆,你别这么看我,挺渗人的。”
“你都不信我。”文馨气得坐回了沙发。
“要不咱们在家安个摄像头吧?”
杨怀刚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道。
“好,”文馨点头,她也很想知道那汤有没有问题。
可按好后,文馨才察觉,只有客厅有,其余地方都没有。
问杨怀刚,对方就打趣道,“想在卧室安摄像头,你想做什么?那咱们以后就不能造人了?”
“谁跟你说这个了!”
文馨红了脸,掐了他一把,杨怀刚装模作样地痛叫了几声,接着挠了几下文馨的痒痒,这才进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他又端了一碗汤给文馨,文馨撅起嘴,“我不喝。”
“我都熬好了,很好喝的,鲫鱼汤,你看着汤多白,多好看啊。”
“可是我不喜欢喝鱼汤,”文馨就是不喝,差点生了气,无奈的杨怀刚只能作罢。
文馨洗了澡出来时,发现杨怀刚并不在卧室,她正要叫人,就听见小阳台那边传来说话声。
她轻手轻脚的过去。
“对,她好像察觉到什么了,就是不喝。”
这是杨怀刚的声音。
文馨整个人就像是被冰水浇了似的,透心凉。
下面的话她不敢多听,几乎是捂住嘴眼里含着泪回到房间的。
等杨怀刚打完电话回房间时,发现文馨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一声,也躺下睡了。
灯关了后,文馨睁开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枕间。
翌日杨怀刚一走,文馨便给闺蜜打电话,“我说我最近看见了鬼了,你信不信?”
“我觉得你出现幻觉会让我比较信。”
文馨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会出现幻觉?”
“太累了,或者是看了恐怖片后的后遗症吧,反正不可能有人对你下药,那种情况也就只有国产鬼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了。”
下药?
结束通话的文馨立马去厨房打开了冰箱,接着装好那些鱼汤,出了门。
“你倒是有趣,第一次让我帮忙,就让我为你检查这鱼汤?”
“这对我很重要,麻烦结果出来后,直接给我打电话,千万别打给别人,就打给我。”
文馨不放心地叮嘱着。
见她这么慎重,朋友也歇了开玩笑的心思,“放心,我会尽快给你结果的。”
从医院出来后,文馨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院。
“石先生,我觉得我出现了幻觉,是因为我丈夫给我下了药,昨天晚上我听见他和别人打电话了,说我起了怀疑,不肯喝汤。”
不知道怎么的,文馨总觉得石**她的娘家人更靠谱,所以她没有回娘家,而是来到小院,与石烂说起那些事。
“你听完整个电话过程了吗?”
“没有,”文馨摇头,“可即使有一句话,那也能表示出很多信息啊。”
石烂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电视里不是常有那种情形吗?男主和别人说话时,女主只听了一半便误会跑开了,你说你会不会也是那种情况?”
文馨怔住了。
“石先生,我有些没明白你的意思,之前你不是让我不要掉以轻心吗?可为什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文女士,”石烂指着她的心,“有些事不能只用眼睛看,耳朵听,还得用心去感受,你最近情绪很不对劲,我想你自己也有感受。”
“可、可那是我老公给我下药造成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因为你丈夫下药造成的?”
没有。
她觉得石烂在忽悠自己。
可当她回到家,完全冷静下来后,又开始责怪自己了,那可是她的丈夫啊,怎么就因为一句话,她就觉得对方十恶不赦,是个大坏蛋了呢?
仔细想想,杨怀刚的家庭情况和她娘家一样,就算是害她,那也没理由啊,难不成
他外面有人了?
一想到这,文馨觉得十分有可能,毕竟杨怀刚和她确定关系以前可是个花花公子。
她坐不下去了,偷偷来到了篮球训练场。
她戴着帽子,还围了个大围巾,将脸遮了一大半。
杨怀刚没有异常,下班的时候,跟着杨怀刚回家,看着他去超市买了菜,又去买了小蛋糕,接着往小区方向走。
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所以杨怀刚步行。
绿色出行,对大家都好。
看着对方手里的小蛋糕,文馨抿了抿红唇,她昨天晚上提了一句,今天对方就安排上了。
这人真是
文馨此时满脑子都是昨晚上杨怀刚说的那句话,她恨不得朋友那边立马给她结果,不让她这么胡思乱想了。
“小坏蛋,你当你是追踪者啊?”
啪地一下,她的脑子被人抽走了。
文馨吓了一跳,她也认出声音了,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不只是一个脑袋的杨怀刚,“我、我也住这里面,谁能说明我是跟踪你了?”
“看!”
杨怀刚指着她的鼻子,“还说不是跟踪我,我还没说呢,你就自己承认了。”
文馨抓狂极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能又怂又气地跟着对方回家。
“今天晚上我们喝甲鱼汤,”杨怀刚拿出甲鱼,文馨眼珠子一转,凑过去,“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好,不过你可别搞破坏,”杨怀刚低下头。
文馨装作没看见。
杨怀刚可不放过她,又凑了过去,“快点儿,我手不方便,不然我把你按在墙上使劲儿亲!”
“流氓!”
文馨气呼呼的将唇印在了杨怀刚的脸颊上。
很快便退开了。
“再来一个,这边。”
杨怀刚又侧过头。
“你有完没完!”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很怂的嘟起嘴过去,不想杨怀刚突然转过头,两人正好嘴对嘴。
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文馨猛地往后退,捂住嘴,“你、你故意的!”
“我这是收利息,”杨怀刚挑了挑眉,“快给我烧点水,说好的打下手,不准偷懒。”
“哼!”
这顿饭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汤也是文馨看着熬出来的,因为怕杨怀刚下药,她一直守着,确定没有问题后,她怀着复杂的心喝了不少汤。
☆、第178章 178
就这样, 小两口一起做饭持续了三四天,文馨什么也没发现。
她越发怀疑是自己太多疑了, 或许就如石先生所说的那般, 杨怀刚和别人的对话,她只听见一句便跑开了, 说不定就因此产生了误会。
“妈刚才打电话让咱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杨怀刚回到家第一句话便是这样。
文馨有些吃醋, “我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一个女婿半个儿,再说我妈对你不也挺好?都是咱们妈, 对咱们好是好事儿嘛。”
杨怀刚失笑道。
这倒也是, 文馨心里的酸味儿总算是少了几分。
看着眼杨怀刚手里提的菜,她有些诧异,“今儿不炖汤?”
“不了,你不是不想喝吗?”
说着,杨怀刚便进了厨房,文馨赶忙跟着上去。
吃过饭后, 文馨看了会儿电视便去泡澡, 在脱衣服的时候, 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后面站了一个长发女人。
文馨冷汗连连,却不敢动。
只能瞪大眼惊惧地看着镜子。
那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外, 也并不可怕, 她走到文馨身后, 几乎是贴在了她身上, 下巴轻放在文馨肩处, 对上镜子里文馨的视线, 开启红唇。
“知道吗?你的身体,是我的。”
女人说完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在杨怀刚的敲门声后渐渐消失。
杨怀刚察觉到怪异之时,便赶忙来敲门,“老婆?”
“我在。”
文馨废了好大的力才打开了门,看见杨怀刚的那一刻,她倒在对方的怀里,白着一张俏脸,“有鬼那个女鬼对我说,我的身体是她的。”
杨怀刚脸色一变,将她抱出来,穿好衣服后,带着惊魂未定的文馨回到了文家。
在路上的时候,杨怀刚便已经打了电话了,所以刚到文家所在的小区,便见文父在那等着。
“怎么回事?”
文父低声问杨怀刚,杨怀刚沉着脸,“被吓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
文馨看向他们。
“我说让你们在家多住几天,我和你妈挺想你们的。”
到家后,文母刚把汤端上桌,“大半夜的这么折腾,一定又冷又饿吧,来喝点汤。”
说话间便已经给文馨倒上了一碗,文馨此时却是全身发冷,可却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浴室看见的那一幕。
她端起汤小口小口的喝着,“药汤啊?”
“晚上给你爸熬的,你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喝这种补汤,”文母面不改色,见她喝得见底,又给她倒满,“喝完就去睡觉。”
“哦。”
喝了汤后,文馨也不敢去洗澡,拉着杨怀刚陪着自己洗了脸和脚后,才一同回到她出嫁前住的房间。
“怎么点了香啊?”
刚进房间,文馨便闻到一股味儿。
“你很多没回家住了,房间有些潮,我点上香去去味,快睡吧。”
给他们换上新被套的文母笑道。
“不用这么麻烦,”文馨心里又些酸。
“不麻烦不麻烦,”文母揉了揉她的脸,便出去了。
虽然满屋子的香味儿,可文馨却睡着了。
看着沉睡的文馨,杨怀刚蹑手蹑脚的起身来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文家夫妇,他们没睡。
杨怀刚叫了一声爸妈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那边接起来后,他恭敬叫道,“石先生”
一夜好眠,文馨起来是被吓住的心好过了一些,她和文母坐在阳台上晒着冬日难有的太阳。
文馨将自己见鬼的事儿告诉文母,文母闻言噗嗤一笑,“你啊,肯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产生的幻觉,你的身体还能是别人的?我可是十月怀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生出来的。”
“我自然知道是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可是我那会儿有偷偷的掐自己,真的疼,您瞧,”说着文馨拉起自己的衣袖,“这还有痕迹呢。”
文母放下茶杯,拉过她的手,垂下眼眸,“这倒是怪了。”
文馨猛点头,“所以我真没有骗您,那确实是真的,我在家看见过她好几次,您说是不是有人想害我?”
“你不会怀疑是怀刚和那个女鬼一起害你吧?”
文馨沉默了。
文母有些急,“这怎么可能呢!你可别乱猜测,怀刚可是个好孩子。”
“可是太巧合了不是吗?”
文馨苦涩道,“那个女鬼为什么说我的身体是她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想让她还魂,而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让她复活的容器。”
正当文母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时候,杨怀刚过来了,他看着沉思的文馨微微一叹,“老婆,是我让你感到惊慌了,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会更胡思乱想,可现在”
比他想象的情况还要糟糕。
“怀刚!”
文母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
“妈,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她现在这样想我,我也不好受,”杨怀刚蹲在一脸懵的文馨身旁,柔声道,“我们一起去找石先生吧。”
“你也知道石先生?”
文馨叫道。
“知道,还是我带着他一起去的,走吧,现在咱们三一起去,”文母说着便去找外出的衣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馨看着文母的举动,更疑惑了。
“等见了石先生,你就明白了。”
看着坐在旁边的三人,石烂有些好笑,“当初你们让我瞒着,现在怎么想通了?”
文母和杨怀刚闻言脸上有些红,十分不好意思。
“是我们想岔了,石先生,我老婆又看见那个女鬼了,她一直跟着她,还恐吓她,这可怎么办啊?”
“等等,”文馨打断他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听得一头雾水。
“一个月前,你和朋友去巫山旅游,在巫山住下的那天晚上,和朋友玩大冒险,无意中招惹上了一女鬼,惊吓之余你失了魂,被那女鬼占了身。”
“你丈夫发现从巫山回来的你不是你,于是告诉了你的父母,经过确定后,你母亲带着你丈夫来找我,我为你召回了魂,可因为你的魂魄离开过身体,所以非常不稳定,一旦受到惊吓,很可能不必女鬼下手,你便能自己失魂。”
文馨听到这,立马看向杨怀刚,“所以你给我喝的汤是石先生给的?”
“是,”杨怀刚点头,“里面加了能稳你魂魄的东西。”
“那天你打电话说我起了怀疑,是和”
“是和我,”文母有些尴尬,“我们怕你知道自己被鬼占身后会惊慌,那样更不利于你休养,所以便请石先生为我们保密,可没想到你会察觉,甚至更加的胡思乱想,还让女鬼趁机挑拨。”
文馨双眼一红,杨怀刚握住她的手,“是我们的错,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文馨吸了吸鼻子,“就是难过,我让你们操心了。”
“这是什么话,”文母也不好过,她努力让自己的泪憋回去,看向石烂,“石先生,那女鬼一直在我女儿身边,这可怎么办啊?”
“她没办法占身了,倒也不必担心,只是文女士这段时间还在休养中,加上对方上过她的身,所以才会让文女士看见她。”
说着,石烂叫来巫友民,拿出一个玉佛递给文馨,“戴上这个,还有那些香,点上四五日便无碍了,至于那女鬼,既然我的话她不听,自然有鬼差把她带走。”
有害人之心的鬼不得容于人间。
香?
文馨这才想起昨晚上房间里的香,她看向文母,文母清咳一声,向石烂道谢。
等人离开后,茶轲才抓着一女鬼过来,正是骚扰文馨的女鬼。
女鬼瑟瑟发抖,不敢面对石烂。
“你有怨气我能理解,毕竟是文女士扰你清静,可也不能做出占人身躯之事。”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求石先生网开一面!”
女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你已死几十年,为何不去投胎?”
女鬼面带凄然,“无人供我牌位,连点坟堆都是草草了事,地府将我归为野鬼,要想投胎还得排上多年队才行。”
石烂沉默。
“先生,南阴山不是需要野鬼干活儿吗?把她送过去就是了。”
茶轲提议道。
女鬼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瞒先生,南阴山我也去过,可那边鬼满了。”
“再塞一个进去也不是难事儿,”茶轲笑道,“我那有个同学就是南阴山的,这忙他能帮。”
“那就交给你办吧,”石烂挥了挥手,茶轲带着女鬼离开了。
巫友民上前给石烂添茶,石烂睁开眼,“我在人间待久了,越来越关系化了。”
“您的意思是走后门?”
“可不,”石烂捂住额,“被茶轲这个小子带得偏了。”
“先生修心难道也不是为了感受人间的一切吗?”
石烂伸手捂住心口处,心形是有了。
只是还没跳动。
修心之路不远了。
这日下起了小雨,茶轲已经放了假,和巫友民在家研究吃食,石烂正看着书,便听见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他起身出去,也不打伞,可那雨水像是有灵魂一般,避开了他,倒也没打湿。
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面带迷茫的男人。
“有缘,请进吧。”
石烂侧身道。
“谢谢啊,这雨太大了,”男人傻乎乎的笑了笑,跟着石烂进了院子。
☆、第179章 179
茶香溢满室, 原本紧张拘束的男人在喝了几杯茶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他看着举止优雅的石烂, 笑道,“先生也不怕我是坏人?”
“那你是吗?”
石烂闻言勾起唇,反问道。
男人一愣, 仔细想了想后, 才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既然有缘,又逢这气候,不如说说?”
看着窗外的雨,男人恍神了一会儿后, 才开口, “我叫万良智,我八岁那年,父亲得了白血病,家里穷, 没钱治, 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妈带着我再嫁,她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女人。”
“没人扔下我一个人嫁过去, 但是我后爸的脾气并不好, ”万良智眯起双眼, 眼眸深处带着狠厉, “他是个在外人面前小心翼翼可回到家却发大脾气的人,打我的时候从不会手软,一边打一边骂我吃闲饭的。”
万母在这个时候会拦着他,可最后会被男人一起揍,揍了人后,男人还指使着万母赶紧做饭,因为打了人,他反而有些累,还有些饿了。
鼻青脸肿的万母顺从的撑起身,拉着同样满身是伤的万良智去厨房忙活。
“我也会哭,可我妈会捂住我的嘴,然后抱着我无声的哭,当我看见她的眼泪时,我突然不流泪了,”万良智侧过头看向石烂,嘴角带着冷笑,“我要那个男人流泪。”
小小的万良智突然之间像是长大了一般,他不再与男人顶嘴,也不再触对方的霉头,只要男人一瞪眼一声伸手想要揍他,万良智就会打开大门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叫喊着他打人。
男人是个爱面子的,邻居们好奇而隐晦的目光让男人气极,可这倒是让他收敛了不少。
可万良智是少挨打了,万母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那是在房里造成的伤。
“我恨极了他,”万良智好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在我的枕头下有一把刀,只要听见我妈的痛呼的声音,我就会拿起刀冲到他们房门前,用刀砍房门。”
许是少年的狠厉以及手持刀的行为吓到了男人,他不敢再过分对待万母,而就在不久后,万母有了身孕。
男人喜极而泣,对万母百般呵护,万母趁机提出要求让男人送少年去读书。
“我那时候都十二岁了,搁现在的孩子身上,小学都毕业了,学校收了我却觉得我没大希望,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上学除了认字外就是做生意。”
“做生意?”石烂一愣。
万良智点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念书我不行,可做生意我可不差,学校门口常有小卖摊,而我会用我妈给我的零用钱去找批发零食的地方,十块钱的货,我多跑几个学校,能赚三十块。”
他瞒着家人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钱包塞满。
“小学毕业时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成了孩子王,替他们打架出头,收了一大帮的小弟,说实话,现在想想还挺丢脸的,可那时候却是现在想起来也会失笑的记忆,我并不后悔。”
万良智没打算上初中,他和万母说了自己的想法,男人倒是高兴,他不念书,那钱就可以留给自己的儿子了。
“弟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像我妈,坚强而隐忍,男人要是想对我妈动手,那小子就哭,就闹,就说以后不养他,”万良智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护着母亲的弟弟其实也不错。
看在这点上,他对弟弟也不错。
“我提过带我妈走,她不愿意,说二嫁本就不好了,再离婚去别的地儿,加上弟弟那个男人肯定是不会让她带走的,她舍不得,我离开了家,去了沿海打工。”
万良智的长相属于老实人的样子,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傻,十分的纯善。
“我这个样子,”万良智指着自己脸上的笑,“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被我的表面所迷惑,觉得我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随便欺负也不敢违抗,这对刚到沿海城的我有好有坏。”
他没有学历,只能从脏活儿、累活儿开始干。
为了出人头地,万良智不怕脏,也不怕苦,他知道只有自己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他母亲和弟弟才会过得更好,而那个男人才不敢欺负他母亲。
为了到沿海的第一年,万良智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而这一年也让他在一个小天地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兜里有了钱,就开始自己干,我脑子转得快,这张脸也带给我不少实惠,那些厂家看我这模样,也觉得是靠得住的,所以愿意批发货给我,就算量不多,可他们也愿意。”
只要有货,那万良智就会办法卖出去,他自己租了一个小门面,老板是他,员工也是他。
“我第一次做坏事,是有对头在我没防备的时候脏了我的货,半年的努力全白费了,当我看见那些货的时候,我出其的没有立马找他算账,”万良智勾起唇,“我就像是蛇,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接着在最好的时机对他百倍伤害,那一仗我出了名。”
出了名的狠。
“后来生意越做越好,我的生活条件也大大提升,我偶尔会把我妈喝弟弟接到身边住上一些日子,那个男人到处吹牛说我多厉害都是他养出来的,可笑吧?”
万良智翘起二郎腿,摊手笑道。
石烂扫了一眼他的腿,万良智浑身一寒,立马坐得端端正正。
等他反应过来时,倒是一愣。
“之后呢?”石烂听得很有兴致。
“咳,”万良智回过神,有些不自在的将腿打开了一些,掩饰着刚才被石烂眼神凛住的模样,“后来我遇见了很多人,见过了很多事,我妈看我都三十了,身旁还没个人,所以一直很着急。”
可万良智却不着急,他不管是以前,还是发达了之后,都很洁身自好,别人推给他的女人一概不沾,自己也从未去找过。
在他心中,一旦要了一个女人,那就是照顾对方一辈子的事儿,那就是要一起拥有一个家。
“我渴望有家,一个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回到家中便是嘘寒问暖,可就是因为有这般的渴望,我才不能随便就成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能。”
万良智被石烂的话一噎。
石烂有些不好意思,“我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而且我从小是被师傅带大的,师傅对我一直都是放养状态,只要我不出事,他一般都不会管我,所以对于家的概念,我只是想和我哥哥重逢。”
“原来是这样,”万良智突然很同情面前这个俊美的青年,“我大概能理解先生的想法,祝先生早日与兄长重逢。”
“借你吉言,”石烂很高兴,眉眼都带着笑,那一刻仿佛天地间都黯然失色。
万良智看愣了一会儿后,迅速回过神,“我一直在等,如果遇见不见我心中的那人,也就是让我心动的那个人,我是不会草率结婚的,这点我不只一次与我母亲说过。”
可在万母听来,这就是他们破碎的家给万良智带去的阴影,她开始有了心事,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可把我和弟弟吓坏了,”想到万母面色苍白,满眼愧疚看着他的模样,万良智到此时都很感慨,“而就是那么巧,在那个医院,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被人推下楼梯摔断了腿而住院的,和万母在同一个病房。
“她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类型,”万良智提起对方时,整张脸都带满了柔和与爱恋,“可是我一眼就被她吸引了,我就像是fq了泰迪,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她被我吓坏了,我母亲倒是高兴,病一下就好了,开始处处打听她。”
那姑娘叫樊竹馨。
“这名字好听吧?”
万良智一脸骄傲地问道。
石烂点头,“竹室温馨,却是个好名字。”
“那是,”万良智得到他的认同后,更骄傲了,“她刚大学毕业,性子软乎乎的,被人各种欺负,也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反抗,那腿就是被她同事造成的。”
万良智眼眸中带着阴郁,和他那老实的长相并不相符。
“就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推下了楼梯,险些要了竹馨的命!”
他怎么会放过对方呢,找到那女同事的楼下,在对方出来的时候将人绑到巷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打断了对方推人的手以及同样脚的位置。
“那女同事在公司也是通过关系进去的,因为竹馨的事儿已经被公司严惩了,后来又被我收拾了一顿,却怂得不敢声张,可我知道她肯定会把一切都推到竹馨身上,所以我得引水东流。”
正好那女同事和一个已婚的男人不清不楚,所以万良智故意透风给那男人的老婆,那女人气冲冲地去医院给了她几巴掌,还放下狠话,这只是一个小教训罢了。
女人大多数都喜欢胡思乱想,那女同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伤是男人的老婆做的,她和那个男人开始狗咬狗。
☆、第180章 180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报复,可竹馨却害怕我了, ”万良智一脸难过, “我母亲得知后把我骂了一顿,说女孩子都喜欢阳光而正直的男人。”
“我是很阴暗, 我也改不了了, 可如果因为竹馨害怕我, 我就要放弃她的话,那我宁愿死,”万良智眼中全是执着。
石烂这会儿到底能明白对方的心情了,樊竹馨就像是万良智生命中迟来的光亮,他在阴暗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渴望光亮那么多年, 当那光亮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又如何能忍得住。
就好像前几天自己看中的那张床,石烂叹了口气,满脸感慨地跟着点头,“是啊 , 那张床我也是看中好久了,可友民就是不给我买,但是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现在这张床很快就要睡坏了,早晚我都会把那张床买回来睡的。”
听得一脸懵逼的万良智:???
我在跟你说我的白月光, 你却在这里跟我谈家具?
先生!我怀疑你不尊重我的感情!并且掌握足够的证据!
瞅见万良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石烂清咳一声, “继续继续。”
万良智: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你不会因为她害怕你,而放弃她。”
石烂贴心帮其回忆。
万良智喝了口茶,压压惊,等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因为竹馨的伤就算是出院了,还是得休养一段时间,她父母都在乡下,自己一个人租了一个小单间住,上下楼不方便不说,她那个几个室友也是不怎么帮忙的。”
所以,万良智买下了那房子,成为了樊竹馨的新房东。
“我住进去了,”万良智面带得意,对石烂挑眉笑道,“甭管竹馨对我态度如何,反正我和她四舍五入一下就算是同居了。”
“这真是一个很大的进展,”石烂很给面子的点头。
万良智很谦虚,“哪里哪里,为了追求我心爱的人,我暂时开始线上工作,每天都会给竹馨炖猪蹄儿,都说吃哪儿补哪儿,为了让竹馨好得快,我买了不少猪蹄呢。”
“她吃了吗?”
石烂憋着笑,问道。
“刚开始不吃,可是我厨艺好啊!”万良智哼了哼,“我每天端着炖好的猪蹄在她眼前转悠,时间长了她也馋,那小丫头节约得很,一个月也不见吃多少次荤腥,所以除了猪蹄以外,我还做很多好吃的,竹馨爱上了我的厨艺。”
他砸了砸嘴。
“然后呢然后呢?”
石烂端着瓜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万良智也抓了一把瓜子磕着,“然后啊,有一天我发现我床上多了一千块钱。”
“噗”
不知道啥时候坐在旁边餐桌上的巫友民和茶轲笑喷了。
“这位先生啊,那她不是把你当成厨师了吗?”
巫友民有些同情地端过来几盘点心。
“是啊,”万良智无比沧桑的点头,他的手在兜里摸了摸,没摸到后神情一愣,接着扯出一抹笑,“我忘了,我都戒烟了。”
搬进去的第一天,当看见樊竹馨被烟味儿呛住的模样,他便决定戒烟了。
“那就吃点点心,”巫友民笑容不变,顺势坐在了万良智的身旁,茶轲也抱着大黑猫坐在了石烂身侧。
三个人都看着他,万良智往嘴里塞了几块点心后,突然看了眼巫友民和石烂,“你们都是单身啊?”
巫友民耳根红红,“我也找不到合适的。”
石烂眨了眨眼,“哥哥比恋爱更重要。”
万良智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非常高了,他挺直背脊,声音沉稳,“那一千块我倒也没还给她,而是收进了小盒子里,那可是竹馨给的一千块,怎么能花出去呢,我得保存。”
接着,饭桌上的饭菜更丰富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竹馨对我开始有了好颜色,我更加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带她下楼,用轮椅推着她四处溜达,她很开心,说我是个好人。”
说到这,万良智又有些想抽烟了。
“这是好人卡,”撸着猫的茶轲咧嘴笑道,“一般女孩子给男生说你是个好人的时候,下面基本上都会加上一句,但是我们不合适。”
万良智更觉得心酸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
石烂皱起眉看向茶轲,茶轲浑身一僵。
“是告白被拒绝了吗?”
听着石烂关心的问话,茶轲欲哭无泪,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我!我不会早恋的!而且那些女孩子一点也没有先生好。”
“怎么能拿女孩子和我比呢?”
石烂教育着,“你啊别什么都拿我做参照物,这是不好的行为,就好像那些妈宝男,总会说我妈怎么怎么样,而你又怎么怎么样,这样会讨不到媳妇的。”
巫友民闻言深以为然。
倒是一旁听着石烂和茶轲对话的万良智摸了摸下巴,打量了几眼茶轲,茶轲捕捉到他的眼神后对他龇了龇牙。
像是威胁。
万良智倒也不怕,只是勾出一个带着深意的笑。
石烂突然唠叨起来,这让茶轲又甜又苦,“先生,咱们还是听万先生说事儿吧。”
“不好意思,继续继续。”
石烂回过神,不再教育孩子,转头看向万良智。
“就如这个小兄弟所说,我被拒绝了,但是她能这么好言好语的拒绝我,已经比之前用拐杖砸我的时候好多了,我很欣慰,并且表示了自己的决心,我不会放弃的。”
“你就不怕她脚好了后,搬出去吗?”
巫友民听到这有些担心。
不料万良智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她身上没啥钱,要是搬出去就得另外租房,租房大多数都是押一付三,她已经辞职了,女同事赔偿的钱拿去做了手术,所以她为了省钱,只能继续住在那个地方,毕竟还没到期。”
“高手,高手。”
巫友民对其竖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一般高一般高,”万良智举起茶杯,两人碰了一下。
“我也要。”
石烂和一个孩子似乎,也举起了茶杯。
巫友民笑眯眯的和他碰了一下,万良智见此虽然一愣,可也跟着巫友民做了。
这青年看着高深莫测,不想性子这般纯粹。
万良智喝茶的时候心中叹道。
“所以即使她拒绝了我,甚至有意和我保持着距离,可我们还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她还是喜欢吃我做的饭,”万良智放下茶杯,挑眉道,“但是这一次看了恋爱宝典的我,准备化被动为主动!”
已经拿出小本本记下来的巫友民急忙问道,“这怎么说?”
一旁看得无语的茶轲捂住脸,“巫叔,你记下来干什么啊?”
“你懂什么,”巫友民一脸你还是个孩子,太年轻了,“这可都是过来人多经历过的宝藏啊!”
万良智一脸感动,真是遇见了知己啊!
“等先生或者你恋爱的时候,我就能拿出小本本为你们出谋划策,”巫友民一脸向往,“那时候院子里已经有好多小娃娃了,想想就高兴,你们放心我会带好孩子的!”
“你做梦!”
“不可能!”
石烂和茶轲脸双双一黑,异口同声。
“现在就否决实在是太早了,”巫友民笑眯眯的转头看着万良智,“说说看,你怎么化被动为主动的?”
“这还不简单,”万良智摸着下巴,嘴角带笑,“她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这吃饭也给我钱,那我就说这个月的伙食比之前半个月的要好,钱得多加,她没钱啊,可也吃了,所以就得给我打欠条。”
巫友民:
他放下笔,“你这样做,她不就觉得你不是个慷慨的人了吗?”
“不,她反而更高看我一眼,觉得我是个更好的人。”
樊竹馨虽然人傻乎乎的,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自己买不到菜,脚又受了伤无法行动,厨房被万良智霸占,只有吃对方做的饭菜。
这是别人的付出,她不能让别人白白吃亏,所以得给钱,保证对方的利益,也算是AA制。
就算万良智不说打欠条的事儿,樊竹馨也会开口的。
或者她会向别人借来给万良智。
万良智自然不舍得她向被人低声借钱,所以提出打借条的时候,樊竹馨也松了口气,她也不喜欢向人借钱。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过得非常好,就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开始和我谈自己的困扰,我会指点她,教她,竹馨越发觉得我很见解,从一个讨厌霸道的追求者走向不错的房东再走向不错的谈心朋友。”
“她并没有发现,我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亲近,”万良智想起樊竹馨那傻乎乎的笑时,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真厉害啊。”
巫友民赶紧记下。
石烂也一叹,“那她伤好了后?”
“我自然也考虑到了,”万良智轻哼一声,对看着他的三人道,“我故意把我这边的公司推荐给她,那里有个职位正好和她专业相对,她去面试了,接着便在我公司上了班。”
“她知道你是公司老板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