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01
“怎么就没证据了!她处处与我作对, 半点见不得我好, 没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全是恨意,恨不得我死在她面前一般!”
段诗诗想起那一幕就觉得全身恶寒,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晚上想起来夜里都会做噩梦的!”
李扬见她越说越激动, 连忙拉住她的手,接着满是抱歉的看着石烂,“抱歉, 石先生,诗诗可能被吓住了。”
说着便将段诗诗拉下了楼, 段诗诗倒也没挣扎,只是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向石烂。
见石烂看过来, 段诗诗展颜一笑。
石烂抽回视线, 叫住想要追上去的万书新, “今夜你再入梦, 记住,就在那个旅馆。”
万书新点头。
当天晚上段诗诗仿佛白天什么也没发生,做好饭菜招呼大家一起吃,期间和李扬虽然没有那么腻歪, 倒也是有说有笑,看着十分和乐。
茶柯见比微微一叹。
石烂闻声看向他, “怎么了?”
“女人啊, 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这话声音很低。
石烂伸出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还是个孩子,懂什么。”
茶柯立马闭嘴,指着那肉羹“天真无邪”的说:“哥哥,我要吃那个。”
石烂不吃饭菜,所以饭桌上一直在给茶柯夹菜添饭。
李扬夫妇见他没怎么吃东西,饭后端上了一大盘水果,接着甜甜蜜蜜的进了房间。
深夜,李扬一直睡得不踏实,偏偏又醒不过来,只知道自己在一片雾茫茫的地方,前面有一道呼声,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可越往前走,他心里就越怪异,手脚也不受控制的发抖,就在这时他无意间摸到了手上的佛串。
像是摸到了救命符一般,他紧紧的抓住佛串,嘴里低声念着辟邪经。
没多久,云雾扒开后,不远处有一道光,见次李扬加快脚步,觉得前面就是出口,得加快过去,不然就得困在这地方了!
可当走到那灯亮前,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走廊之上,而此时前面转角处正传来段诗诗带着愤怒的声音!
李扬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接着便瞧见万书新和段诗诗从角落出来,他的身形未遮挡完全。
眼尖的段诗诗瞅见他便一脸委屈的扑了过来,万书新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们。
段诗诗说的话,自己接的话,都和那一年一模一样,而万书新也如那年一般,一直站在阴暗角落,不管段诗诗说什么,他都没有解释。
就在李扬如之前一般想背段诗诗回房间的时候,万书新突然冲着他笑了。
万书新笑的时候并不多,身为对方的好友,李扬一直很清楚。
而他一笑,就特别好看。
李扬怔在原地,看着万书新笑着笑着嘴便开始流血,接着便有什么东西缝住了他的嘴!
接着万书新惨白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来到李扬面前。
李扬又惊又恐,想要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没法动弹!
他只能伸出手去拉面前的段诗诗,可拉过来的人,当她抬起头时,那张脸却是万书新的!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李扬的尖叫声惊醒了身旁的熟睡的段诗诗,段诗诗连忙打开床头灯,结果见李扬满头大汗的惊叫着。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段诗诗吓一跳,连忙伸手去推,被推醒的李扬猛地睁开眼。
“是不是做噩梦了?”
段诗诗满是担忧的脸庞出现在李扬眼前,李扬喘着气,看清段诗诗的脸后,猛地瞪大眼,接着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
段诗诗拼命挣扎,可李扬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加大了力度,卡得段诗诗都在翻白眼了!
姐姐!姐姐!救我姐姐!
眼眶红成一片,段诗诗一把扣住李扬的手,使劲儿往后扯!
李扬也不知怎么的就收回了手,段诗诗捂着喉咙使劲儿的咳着。
“你发什么疯!”
李扬没说话,段诗诗觉得不对劲儿,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就见李扬垂着头,“老公?”
李扬缓缓抬头,嘴被线缝得死死的,一双异瞳冷冷的看着段诗诗。
段诗诗只觉得心跳如雷,顿时缩进被窝大叫不已。
站在房门处的茶柯笑眯眯的抬手敲了敲门。
这时候躺在床上一阵叫唤的两人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李大哥,你们怎么了?”
床上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李扬鼓起勇气抬手去摸了摸段诗诗的脸。
“你,你是真的?”
段诗诗也抬手碰了碰李扬,声音发颤,“你也做噩梦了?”
“噩梦?”
李扬想起梦里的万书新,咽了咽口水,“你,你梦见谁了?”
段诗诗没回答,而是反问李扬,“你呢?”
“……书新,”李扬呆呆的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刚才梦里那么惨的人是自己的好兄弟。
一听这个名字,段诗诗的脸更白了。
咚咚咚。
在这个静谧的时刻,敲门声显得格外大声。
“谁?!”脑子一片空白的段诗诗厉声道。
门外的茶柯快笑尿了,“我,阿姨,是我,你们没事儿吧?”
“……姐姐我没事儿!”
过了一会儿后,门里才传来段诗诗咬牙切齿的声音。
很快,两人就收拾好出来了。
“石先生呢?”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在阳台呢,我去找他进来。”
茶柯看了眼沉默的李扬,说。
石烂正在阳台看夜景,身旁飘着有些不开心的万书新。
“你倒是买一送一。”
万书新扭了扭身体,用手划拉了两下。
见此,石烂微微侧身,看向他,“不过做得不错。”
心有罪者,必遭天谴。
段诗诗生前作下的孽,生也得还,死也得还。
当石烂与茶轲进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只有李扬一个人,并不见段诗诗身影,“段小姐呢?”
石烂问。
李扬这会儿心里挺乱的,“她回房了。”
说完,又看向石烂,“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的好兄弟万书新,他看着很惨,也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话刚落,卧房里的段诗诗便一边叫一边跑了过来,鞋子都没顾得上穿。
李扬大惊,一把抱住她,“怎么了?”
他双眼看向卧室的方向。
“灯、灯突然灭了。”
段诗诗颤抖道。
石烂看了眼对方,明明是一体两魂,而且能自由转换灵魂掌握身体,可为什么看不见鬼呢?
除非这姐妹两的魂都不是亡魂。
“可能是坏了,没事儿啊,没事儿。”
李扬松了口气,笑道。
可就在这时候,客厅里的灯也开始晃晃悠悠的,接着便闪烁不已,没多久便嚓吱一声,灯灭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
茶轲将窗帘拉开,借着外面的路灯才勉强看清屋子里的人。
“坐下吧。”
石烂道。
李扬与段诗诗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闻言连连点头。
“太怪异了,一定是林染找人做的,老公你相信我,就是林染,就是她!”
到了这一步,段诗诗仍旧咬着林染不放。
“她为什么要害你们?”
石烂说。
借着室内光线昏暗,段诗诗咬牙道,“她怀疑万书新的失踪与我们有关。”
“万书新是自己退学的,也是自己离开的,怎么到段小姐口里,他就成了失踪而不是离开了呢?”
“说是离开,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那和失踪也没什么两样了,是吧老公?”
段诗诗眼珠子一转,拉着李扬的手说道。
“是吗?”
石烂的声音很轻,可段诗诗就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总感觉对方的话里饱含深意。
“段小姐,当年万书新的那份退学申请书,真的是他给你的吗?”
“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诗诗坐直身体,半点不慌张的回着,“那可是他自己写的。”
“我没说不是他自己写的,”石烂的眼睛即使在夜里,也亮得出其,“我说是他亲手给你的吗?”
“当然!”
段诗诗立马道。
“那就怪了,既然是他亲手给你的,可为什么现在会来你们家找你们麻烦呢?段小姐,你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石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是一直沉默着的李扬起身说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怒气,似乎在指责石烂这话说得不礼貌。
茶轲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杯沏好的阴茶恭敬地递到石烂面前,石烂接过手,轻轻的抿了一口后,才对咽口水的段诗诗道,“想喝吗?”
“你、你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李扬虽然闻着那茶好,可也没到咽口水的地步。
石烂放下茶杯,浅笑道,“阴茶,对阴灵滋补得很呢,两位小姐,要来一杯吗?”
“好啊不!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两位小姐?哪里还有女人?”
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段诗诗怒道。
“啧啧啧,”茶轲摇了摇头,看着不知所措的段诗诗以及一旁脸色莫名的李扬,“你挺笨的,这些年若不是你姐姐护着你,你早就死透了,毕竟良心这么黑,干了那么多的坏事,没有人给你遮掩,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住口!”
李扬忍无可忍直接挡在无措的段诗诗身前,他咬住牙,“诗诗不是坏人,她只是有精神分裂而已!我不准你们这么诬蔑她!”
石烂直起身,盯着李扬,“所以,这么多年不管段诗诗做了什么,你其实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你觉得她是精神分裂,是吗?”
李扬双唇微动,在段诗诗震惊的眼神中点头,“是,我都知道。”
“包括你好兄弟万书新的死?”
李扬一脸痛苦的闭上眼,“是。”
飘在一旁的万书新听见这几句话后,流下了血泪。
啊-啊-啊-
他张开嘴发出刺耳的鬼叫声,整个屋子都阴沉沉的,李扬与段诗诗吓得面色惨白。
石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既然承认了,那就开始算账吧,书新,出来见见你的昔日同窗,你的好兄弟,李扬。”
☆、第102章102
李扬瞪大眼, 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石烂,段诗诗也吓住了, 她左右环视着四周, “你、你说什么?”
石烂并没答话, 屋子里越来越冷,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灯也摇晃得十分厉害,那哗啦哗啦的碰撞声让夫妻两人冷汗连连。
窗帘唰地一下便合拢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段诗诗尖叫一声,紧紧地抓住身旁的李扬,李扬看着从角落里一点一点走出来的人、不,是鬼, 他浑然不觉得段诗诗抓住自己有多疼。
茶轲点燃白烛放在一旁,万书新与李扬夫妇对视着。
啪嗒一声,段诗诗双眼一翻便晕厥在地。
李扬见此吓一跳, 连忙抱住她, 抬头看向万书新,“书新,是我们对不起你。”
万书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没有生魂, 并不知道自己生前是怎么出事的, 不过仇人就确定在眼前,他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
“谁杀的人?”
石烂问道。
李扬抱紧段诗诗, 垂下眼眸, “是我。”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石烂起身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她随时都会有危险的,李扬,今天是你们的报应,不是靠揽住责任就完事了。”
万书新冷冷的看着李扬。
李扬双眸闪烁,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我说,但是这真不是诗诗的本意,”说着,李扬垂头吻了吻段诗诗的脸颊,“她有精神疾病。”
“谁告诉你她有精神疾病的?”
茶轲双手环肩,好笑道。
李扬猛地抬起头,急声说,“我亲眼看见的!而且我向我岳母打听过,他们家确实有精神类的遗传病。”
“别岔开话题,”石烂微微皱眉,“说说吧,万书新是怎么死的 ?”
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石烂他们便人了李扬的梦,梦里万书新出事的前一天夜里,他和段诗诗一直在房间里未曾出去过,现在看来李扬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梦里,都在欺骗自己。
他选择和其他人一样,只接受了一早醒来万书新便不辞而别了,而努力让自己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天,我在楼道遇见诗诗和书新的时候,我就从他们的脸色发现了不对劲儿,况且诗诗说自己的脚踢到墙了,所以难受,”说着李扬嗤笑一声,“我知道,我这人性子大大咧咧的,脑子有时候就那样,没有其他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我再怎么也不是傻子,他们那模样一看就有事儿。”
李扬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万书新,苦涩道,“我将诗诗背回房间后,诗诗一直哭,她说你一直针对她,对她一直有意见,我听了那话还反驳了她,可后来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你经常在我面前问关于诗诗的事儿,问她的人品,甚至她哪一次去了哪里,你都保持怀疑,书新,诗诗是我的女朋友,你就算不喜欢,那我和她在一起,又不是你和她在一起,你没必要因为不喜欢她,就欺负她。”
石烂打住他的话,眼中带着对李扬的不可思议,“你觉得书新是因为不喜欢段诗诗,所以才会欺负她?”
李扬点头,“难道不是吗?诗诗虽然没对我明说,可我也不是瞎子啊。”
“那你知道书新为什么不喜欢你的女朋友吗?”
李扬沉默了一会儿后,回道,“因为她的双重人格。”
“嗯?”
石烂挑眉,“你觉得她那双面性的人格,是精神类制造出来的?”
“对,”李扬叹了口气,“我曾向精神科的医生咨询过,这是精神分裂后的人格表现,往往产生这种症状后,她的性子就会很极端,两个人格合得来还算好,要是合不来,那性子会更暴躁,产生自残行为也是很常见的,所以我一直让着她,忍着她,就怕她走极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是精神分裂的?”
石烂好奇道。
“刚在一起没多久我就发现了,”李扬垂下头摸了摸段诗诗的碎发,脸色柔和,“她有两个人格,一个很温柔很胆小,是妹妹;一个很张扬很妩媚,是姐姐,当她觉得有危险的时候,姐姐就会出来,当她高兴,觉得周围很安全的时候,出现的就是妹妹。”
石烂三人听李扬说了许多许多关于段诗诗的事儿,听完后,石烂和茶轲也明白了。
“你觉得你女朋友有精神类的疾病,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一直没告诉别人,包括书新,当书新向你提及段诗诗某方面不是那么对得起你的时候,你其实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你觉得那是段诗诗精神人格在作祟,所以你选择漠视,不管万书新怎么暗示你,提示你,你都像个傻愣子似的,就是不正面回答,是吗?”
李扬沉默了半晌,最后点头。
茶轲见此冷笑一声,“也就是说,你自己甘愿戴绿帽子,因为你觉得对不起的并不是段诗诗,而是她身体里的人格,是吗?”
李扬看了眼万书新,最后闭上眼,满脸痛苦的再次点头。
“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只要她没发作的时候,一直都很爱我,也一直和我在一起。”
石烂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上前伸手猛地往李扬身上一抓!接着李扬的身体便倒在了段诗诗的身上,而他的灵魂则被石烂直接拍进了万书新的鬼魂中!
活人未死,所以是灵魂,活人死后,才是鬼魂,两者是不一样的。
生魂是可以用生前结识的好友灵魂来修补,虽只有二分之一,但也能想起生前许多事,可是这样做的下场就是被用来修补生魂的灵魂会出现大问题,当灵魂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会出现诸多不良反应,其中寿命缩短便是最常见的。
石烂听不下去李扬的话,便直接抓出他的灵魂来修补万书新丢失的生魂。
“啊啊啊啊!!”
当万书新仰起头的时候,他的脸部一会儿是他的脸,一会儿是李扬的脸,而发出惨叫声的便是李扬的灵魂。
“先生,这”
用活人灵魂来为鬼魂修补生魂,在地府可是违法的。
茶轲出声提醒道。
石烂伸出手打住他,“我自有分寸。”
谁下面还没有点关系呢。
这也是人类教他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石烂将李扬奄奄一息的灵魂抓了出来,像是捏小鸡崽儿似的半拎在空中,他嘴角含笑,双眸黑得吓人。
恢复了一半生魂也恢复了生前一大半记忆的万书新见此连忙躲在了茶轲身后,那双黑瞳让他害怕。
李扬的魂魄本就大受损,此刻被那双充满压迫的黑瞳一瞧,差点没散咯!
石烂嫌恶的丢开,李扬的灵魂便唰地逃回了他的身体。
接着便双眼微颤的睁开了眼睛,可就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黝黑的头发此时白了一大白,更让人可怖的是他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布满了青苔,就如万书新鬼魂上的一般。
李扬似乎很疼,他缩成一团,满是恨意又满是恐惧的看着石烂,嘴里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石烂蹲下身,直视着他,“疼吗?”
李扬没说话,具体的说是没办法说话,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就是你的报应,”石烂抬手,李扬吓得直接滚到了角落,见此石烂也没跟过去,而是直接将地上的段诗诗给提了起来。
“别装睡了,段小姐,让你丈夫看看,你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一体二魂,天生放荡,就是喜欢给他戴帽子呢?”
就在石烂松开手的时候,段诗诗本想装着直接倒在地上,可还没倒下去,就感觉有一个尖锐而冰冷的东西抵在她的腰间。
段诗诗本能的睁开眼看过去,只见茶轲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刀刃正搁在她的腰上!只要她刚才往下倒,整个人都会被那把大刀切成两半!
“大、大师,大师你放过我吧!我、我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是他!是他做的!”
段诗诗说着便眼巴巴地看向正努力忍着疼想爬过来救她的李扬。
茶轲见此伸出脚一踢,李扬便被狠狠地踢在了角落里!
段诗诗吓得瑟瑟发抖,万书新站在原地,抿嘴看着。
手放在段诗诗的心口处,石烂很好奇的看着。
段诗诗见此居然一把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闭上眼将胸往石烂面前挺过去,“大师,只要你放过我,我、我什么都愿意的!”
石烂还没未说话,茶轲便气势汹汹的一把抓住她的右腿,接着直接把人拖到一旁狠狠的揍了一顿后,才把人按在石烂面前跪下,最后还不忘把对方脱下来的外衣扔在她身上,冷声道,“给我老老实实的穿上!”
末了还撇了石烂一眼,扬起小下巴,“我们先生不是那种能被美□□惑住的人!”
对于这句话,石烂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
“确实。”
闻言茶轲高兴了,露出了小酒窝。
一旁围观的万书新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而反观段诗诗和一旁看完全过程的李扬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一个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个是被气得、疼得脸色发青。
石烂坐在茶轲推过来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轲新送上来的热茶,垂眸看着刚穿好衣服,不敢作妖的段诗诗,“你们姐妹应是一胞孕育在母亲肚里,可最后你姐姐的身体被胎中的你吃掉了,所以她的灵魂也被吸进你的身体里。”
“自打出生后,你们就共用一具身体,你姐姐胆子大,主意多,你打小就喜欢听她的话吧?”
段诗诗咬住唇,没说话。
“我想刚开始的时候,你并不愿意让你姐姐出来,因为她很会讨好人,你发现你父母似乎更喜欢她那样的孩子,所以你开始抗拒她,因为身体是你的,原灵魂也是你,只要你抗拒,你姐姐就没办法出来。”
“直到你闯了祸,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是你姐姐出现为你处理了后端,从那以后,你们姐妹便时常一起合作,对待不喜欢的人,你们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同,而在自己的目标人物面前,或者是李扬面前,你们总会以情趣的方式出现。”
李扬瞪大眼,看着段诗诗点头。
石烂见她点头,也很满意,至少没有死鸭子嘴硬,“你现在是姐姐吧?”
段诗诗再次点头。
石烂指着万书新,问道,“你们姐妹在书新面前毫无保留自己的性子,所以他对你们生了疑,特别是发现你们作为李扬的女朋友,居然还和其他男人有来往,作为李扬的好兄弟,他不想李扬受到蒙骗,所以三番五次的提醒你,警告你,你们害怕他坏了事,所以便在出学校的时候准备杀了他?”
“一开始,我们只是想让他转学的,”段诗诗抬起眼,“可是他不听,还说宁愿不念书,也会揭发我们做了对不起李扬的事,妹妹喜欢李扬,我虽然看不上他,可比起其他看重美色和身体的男人来说,他确实是做老公的最好人选。”
“那天在旅馆,是我和宋元明亲密被万书新看见了,之后他便拦住我想带我去李扬面前认罪,我怎么可能去?我推了他一下,却不想李扬来了,所以我就装脚受伤,混了过去。”
“晚上我们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总觉得万书新是个隐患,而且出发前我们就看见他夹在书本里的退学申请书,所以便决定计上加计,当天晚上妹妹给万书新发消息,出去见面。”
万书新以为段诗诗知道错了,所以便出去了,想劝对方好好的和李扬在一起,自己也会把那些事儿埋在心里,永远不会说出去,可没想到段诗诗用药麻醉了他,接着打了个车,借口万书新喝醉了,是自己的男朋友,将其带到郊外后,将其溺死。
“我是没有身体的,比起妹妹,我有时候能听到其它生灵说话,我记得有一个老太太说过,要想死人死后不报仇,就得把嘴给他缝上,这样到了阎王那儿,他也没办法告状,所以我们便缝住了他的嘴,剥走了他的生魂,可妹妹说万一阎王不用万书新告状也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你们就对他的尸体下了秘法,尸体一日不腐烂,就一日没法投胎?”
茶轲道。
段诗诗点头,她看向万书新,万书新一步一步的来到她面前,被缝住的嘴也渐渐显出来。
原本清秀的脸顿时增添了不少狰狞。
“对不起。”
段诗诗流泪道。
她甚至抬起手去碰了碰万书新嘴上的线,“我们错了,对不起。”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演戏给我看?”
石烂让万书新退开,脸色不善的看着段诗诗,“你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吗?我石烂杀几个人灭几个灵魂,地府也没二话说。”
段诗诗吓住了,刚才石烂徒手将李扬灵魂抓出来的那一幕她可是看见了的!
“秘法是谁教你们的?”
“是我们从一本古书上看见的,那古书就在我们床底下放着呢,”段诗诗举起手发誓,表示自己没说谎。
茶轲进了房间,没多久便拿着一本书出来了。
石烂看也没看,直接扔在空中,书立马自燃成一片灰烬。
“啊!”
段诗诗见此立马伸出手去接,结果落下来的全是灰。
看着身边的灰烬,段诗诗整个人都是发抖的。
因为这本书,她们可做了不少坏事,也是因为这本书,她们才能对付与自己作对的人。
“害人之书,留着又有何用?”
石烂喝了口茶,抬眼笑道。
茶轲接收到他的示意后,抬脚过去将角落里的李扬给抓了过来。
“好好看看,你所谓的精神分裂。”
石烂的话音刚落,茶轲就从段诗诗的身体里抓出一没有五官的灵魂!
“啊!”
段诗诗吓坏了,立马缩到一旁,而是没有五官的女子也发现了自己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没看不见,“妹妹?怎么了?我为什么看不见了?”
“你本就没有肉身,依靠着你妹妹的身体活在这人世间,过了这么多年,你没有肉身支撑,灵魂自然就无法拟出你的模样。”
段姐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心里,她的模样就是打扮得妩媚娇艳的段诗诗,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眼睛鼻子唇都没有的怪物!
“不会的,不会的,不是那样的!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石烂点头,“确实要让你回去,可不是回你妹妹的身体,鬼差!”
一团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石烂身旁,语气中带着讨好,“石先生,小的这就把它押回地府发落。”
“嗯。”
石烂点头。
鬼差又留了一句话后,才一把拴住段姐姐潜进了地下。
“判官大人让小的为他带声好。”
石烂微微皱眉,可惜鬼差已经不见了。
见石烂连地里的东西都能召出来,段诗诗和李扬半点都不敢动弹了。
“不仁不义,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石烂看向李扬手腕上的佛串,“你一心蒙蔽自己,可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才是被蒙蔽的那人,还害了一心为你着想的兄弟,李扬,你这报应不冤枉。”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他。”
李扬身上还疼着呢,他跪在万书新面前磕了几个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说到最后,李扬哽咽不已,最后大哭道。
段诗诗没有了姐姐在身旁,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头也不敢抬。
“先生?”
茶轲见此上前。
石烂垂下眼,手一挥,他们便回到了小院子。
李扬的哭声戛然而止,段诗诗更是将自己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拿把剪刀,让她将书新嘴上的线拆干净。”
说完,石烂便起身进了房间。
巫友民正起来上厕所呢,便看见这一幕,他看了看头发半白的李扬以及伏在地上看不见脸的段诗诗,“这就是害你的人?”
万书新对巫友民鞠了个躬,接着点了点头。
茶轲拿来见到,踢了段诗诗一脚,“跟我进来。”
段诗诗连忙跟上。
“这是干嘛?”
万书新眼里透着喜悦,指了指自己的嘴。
巫友民立马明白了,他心疼的摸了摸万书新的脸,“好孩子,过了这一遭,就赶快去投胎吧。”
万书新笑了笑,飘进了放他尸体的房间。
李扬就这么跪着,没人叫他起来,他也没动。
直到头发也白了的段诗诗出来后,茶轲冷冷的看着两人,“万书新的生魂由你们两个的灵魂补上了,可这根本不足以赎你们的罪 。”
“我、我们现在都这样了,还不够吗?”
许是周围没有其他人,茶轲又是一个小孩子样,所以李扬的胆子也起来了一点,而刚被茶轲一把抓出灵魂的段诗诗却不敢发出半个声。
“够?”
茶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剥走他生魂的是你妻子,那是你们造下的孽,杀人也是你们,先生的意思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你们要逃呢,也可以试试。”
说着,又是一笑,“若是想一死了之,也行,左右你们下了地府也会下地狱,一两百年是没胎投的,看你们自己怎么选了。”
说完,便伸出手对着大门口,“请吧,书新的尸体我会送到他去世的地方,希望你们别让我们失望。”
段诗诗二话没说便起身往外走,即使走得很慢,她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待了。
李扬见此,也跟了上去。
茶轲冷哼一声,关上了院门。
清晨,巫友民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的时,便看见万书新的尸体被打捞出了沼泽地,而投案自首的李扬和段诗诗也被戴上手铐。
几天后,在毕业群看见这个视频的宋元明浑身发凉,万书新居然是被他们杀了的?
再看段诗诗和李扬那一头的白发与苍老的模样,宋元明双眼一翻,晕了。
每到夜里,李扬和段诗诗的身体都会布满青苔,他们的嘴也会像被针扎一样疼,可当值班狱警过去查看的时候,半点青苔没看见,只瞧见他们躺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不成字句的叫喊。
在监狱看了几天他们的万书新最后回到了小院子。
“怎么还不去投胎?”
石烂疑惑的看着他。
万书新跪在石烂面前,嘴角带笑,“我不想去投胎了,先生,我能留在您身边吗?”
茶轲眉头一竖,凶巴巴的插着腰,“怎么,你还赖上了!”
“我这辈子真的活够了,”万书新苦笑道,“什么苦,我都吃过,可甜我也一点也没尝。”
“既然没尝,那就应该试试那是什么味儿,”石烂手一抬,万书新便腾空而起,“一个时辰后,有一好去处很适合你,你现在就去投胎吧。”
万书新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时,石烂便垂下眼继续看书了。
见此,万书新双手抱拳,在空中对石烂深深鞠了一躬后,便消失了。
茶轲见此哼了哼,脸上总算带了点笑。
石烂闻声看了他一眼,最后道,“你去把友民叫来,我有话要说。”
“是,”茶轲不敢耽搁,连忙去叫了。
巫友民进来的时候,石烂正准备打开收音机听戏曲,见他进来后,石烂道,“你弟弟家的满月酒,你不回去?”
一听是弟弟家的事儿,巫友民笑了,“不回去了,我给他们转了点钱,也是我这个做大伯做兄弟做儿子的心意,跟着先生,我心里才踏实。”
想起村里的日子,巫友民就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做梦一般。
再想到黄翠儿,巫友民原本热乎乎的心顿时有些酸了。
将巫友民所有神情都看在眼底的石烂放下收音机,“友民,你与黄翠儿本就有缘无分,何苦惦记呢?”
“先生,”巫友民苦涩一笑,“我巫友民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忘怀了。”
当巫友民离开后,石烂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咿呀咿呀的曲儿,面上还带着不解。
“你本无心,又不是人类,何苦想感受他们的情绪呢?”
地仙穿梭而来,身上还带着风雪。
石烂递上阴茶,看了眼地仙脖子上的红痕,移开眼,“又去找他了?”
地仙清咳一声,“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谁是孩子?”
石烂有些不高兴。
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岁了,怎么还能是孩子呢?
“在为师眼里,你就是一个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地仙满脸慈爱的看着石烂。
石烂闻言微微挑眉,“那你还用孩子的钱?”
地仙:“那啥,我得到一小玩意儿,特意送过来给你的。”
说着,地仙便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高的盒子放在桌上,石烂过去一摸,那盒子冰冰凉凉的,他将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块雪玉。
“这是为师从雪女那里讨来的,你随身带着,”地仙看着他的眼睛,“能压制住你的情绪。”
石烂将浑身冰凉的雪玉拿出,“多谢师傅。”
地仙闻言一笑,见石烂戴在胸前后,才满意的点头,“还是那句话,石烂,你本就不是人,又何必执着与他们的情感呢?”
石烂摸着胸前的雪玉,“我想哥哥。”
哥哥是人,至少在那时候他们都是人。
闻言,地仙抿了抿唇,将盒子收到怀中,起身道,“你们早晚都会有相见那一天的。”
石烂笑着点头,“当然。”
说完,地仙便已经不见了。
石烂也不在意,喝着茶,听着戏曲儿,一天又过去了。
今年的冬日特别冷,巫友民差点把被子裹在身上了,茶轲没事儿就去捉弄他,巫友民穿得厚实,追也追不上,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比起往年更热闹。
开春那天,小院子来了客人。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姓文,她穿着得体,脸上还化了点淡妆,看着端庄而优雅。
“我听说石先生这里可以算命?”
“可以,”石烂点头,观其面相,“你算?”
文阿姨闻言点了点头,“我想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
“外孙?”
“是啊,”文阿姨笑呵呵的捂住嘴,“我就一个女儿,已经结婚半年多了,我就等着抱孙子呢!对了,我们女婿是上门的。”
能招上门女婿的家庭,底子自然是不差的。
就在文阿姨眼巴巴的看着石烂时,石烂道,“从你的面相上看,你并没有孙缘,甚至母女情缘也很浅薄。”
文阿姨一愣,“没有孙缘?什么意思?”
“你女儿现在在何处?”
☆、第103章103
“在上班呢, ”文阿姨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无奈, “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不信这些,也就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里着急,所以想求个安慰。”
“求个安慰?”
石烂闻言也笑了,手指微动, 整个身体靠着椅子里, 整个人显得慵懒至极。
他本就长得好, 这一姿态,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文阿姨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对于好看的人, 她还是喜欢欣赏的。
“是啊, ”文阿姨双手放在身前, 声音依旧轻柔, “我已经很多年没找人算东西了。”
石烂垂下眼眸, 听文阿姨说了一些她年轻时候遇见的玄门之人, 最后才接话道,“你命中有两女, 不过第一个女儿还未来得及降生便去了。”
文阿姨的脸色闻声而变,看向石烂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石烂淡然的回视着对方。
“石先生果然厉害, ”半晌后, 文阿姨轻叹一声, 温婉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忧伤,“那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已经五个月了,我还记得她出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小模样,可惜与我们没缘。”
说完,文阿姨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带笑,“休养了两年后,我又有了好消息,生下来后取名为文月,我丈夫心疼我,所以生下文月后,便不准备要孩子了。”
文月从小被文家夫妇娇养着养大,那模样自然是顶好的,性子虽然娇气,可做事利落,人也聪明,现在自己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可以担上年轻有为这四个字。
“我女婿赵晟虽然是上门女婿,可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现在也是上市公司的主管,两小口的感情好得很,可就是没消息,”说着,文阿姨又是一叹,面带愁容。
“我女儿说过他们没有做安全措施,按理说早该有了啊?可就是没动静,两人也都去做过检查,可都没问题啊。”
石烂点头。
文阿姨见此继续道,“我一个朋友在石先生这里为她女儿买了一张桃花符?就是桃花符!哎哟,没两个月便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是她介绍我来的。”
巫友民进来添茶的时候,便见自家先生窝在椅子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文阿姨则是越说越兴奋,现在正在说家里的宠物猫生了多少崽儿。
“请用茶,”巫友民笑眯眯的说道。
文阿姨这才发现自己貌似说多了话,她哎呀一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满是抱歉的看着石烂,“石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遇见投缘的就止不住的想多聊几句,不如我们记个联系方式?”
“友民。”
巫友民连忙翻开手机,笑眯眯的将屏幕放在文阿姨面前,“您来之前曾给我打过电话,我们的客人都是记我的电话号码,想来介绍您过来的客人给的也是我的。”
文阿姨听到这话讪讪一笑,“哎,石先生,刚才你那话的意思是什么?没有孙缘,母女情分浅薄,这从何说起?”
像是言归正传般,文阿姨喝了口茶后,再次问道。
这次给文阿姨端上的茶并不是阴茶,而是茶妖带过来的其它茶,也算是极好的。
石烂抬起头看向她,文阿姨的脸上布满好奇,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情绪。
茶香布满温室,巫友民静静的站在石烂身旁,充当布景板。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文女士,”石烂收拢手,半阖着眼,句句落在对方的心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石先生说这话,恕我不是很明白。”
文阿姨抿了抿唇,看着石烂干涩道。
“我想见见你的女儿文月。”
石烂起身,垂眸看着她,“毕竟孩子是要由她生的,问题自然要先从她的身上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这”
文阿姨也跟着起身,脸上带着为难,“我女儿还不知道我来这种地方,要是说了她肯定不高兴,明儿我女儿女婿正好都在家休息,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石先生如何?”
“我自己过去吧,友民,”石烂看向巫友民,“记一下文女士的地址。”
巫友民麻利的掏出纸笔,笑看着文阿姨,文阿姨说了地址后便没再留,离开了。
“先生,您似乎不喜欢这位客人?”
将记下来的东西收好后,巫友民一边收拾茶杯,一边笑道。
石烂走向自己的房间,闻言脚步一顿,倒也没回头,“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人心难测,我更喜欢探寻他们的秘密。”
文阿姨他们的房子在市区最豪华的别墅区。
到门口的时候,巫友民便给文阿姨打了电话,接着文阿姨和门卫说了几句后,门卫才放他们进门。
进了大门,到文阿姨他们别墅还得走上一段时间,文阿姨原本是想让司机过来接的,可巫友民知道石烂并不喜欢坐车,所以婉拒了。
这里面的环境确实不错,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垃圾,旁边的绿化区域也修剪得十分有形态。
巫友民一脸惊叹的看着,这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啊。
石烂见此让巫友民用视物符在眼睛上擦一擦,当巫友民再次睁眼看向周围的时候,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这路上大大小小的鬼不尽其数,而更多的是那种围着房子的鬼,它们双眼赤红,身上充满怨气,原本是有点阳光的天,此时让巫友民觉得浑身发寒。
“这地方腌臜事儿太多,亡灵也多,不干净。”
石烂道。
巫友民赶忙又用符擦了擦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时,周围阳光明媚,不远处的娱乐场所还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声音。
“先生!”
巫友民想起刚才那一幕,忍不住叫道。
石烂轻笑,继续往前走,巫友民半点不敢离开,也追了上去。
“石先生,巫先生,请进,”文阿姨站在大门口等他们。
文月与赵晟站在二楼看着进门的石烂他们,赵晟微微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文月的视线一直放在石烂身上。
石烂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文月对其微微一笑,接着拉着赵晟准备下来,“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咱们可不能怠慢客人。”
闻言,赵晟很是惊讶,他是了解妻子的,说是性子娇得很,而且一有什么地方不如自己的意,就算是岳父她也能喝对方吵上几句。
早上听岳母说家里要来客人时,她还很不高兴,觉得对方打扰了他们的休息时间,现在看见客人后,态度反而转变了。
想起石烂的模样,赵晟抿紧唇,看着前方文月的背影,脸色有些发黑。
“这位就是石先生啊?”
文月笑眯眯的走下楼,她径直来到石烂面前,双眼放肆地打量着对方。
“是,你好。”
石烂伸出手。
这让一旁的巫友民一愣,先生啥时候这么主动了?
文月看了眼石烂的手,笑了笑后,便将手递了过去,两人的手短短的交握了一会儿便松开了。
见气氛比自己想象的要,文阿姨也松了口气,“咱们去茶室说话?”
石烂点头。
赵晟一直站在文月身旁,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插话。
和巫友民似的。
进了茶室后,文月主动坐在了石烂身旁,见此赵晟只能坐在文月左下方,文阿姨则是坐在了石烂对面。
巫友民照例离石烂最近的地方坐下。
桌上有一套金丝楠木的茶具,很精致,文月洗了手过来一边煮茶一边找话题和石烂聊。
这期间文阿姨也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请喝茶。”
当文月倒好第一杯茶时,赵晟先她一步将茶端到石烂面前,石烂道了谢,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最后点头对文月说,“比起阴茶的味道也不逊色。”
文月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先生若是喜欢,以后常来,文月都会为您煮茶的。”
谈话间,这称呼便改变了。
文阿姨见此连忙看向赵晟,果然赵晟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清咳一声,“文月,石先生是我请来为你算命的,你可得好好招待,还有巫先生,也别怠慢了。”
“这是自然的,”文月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将茶放在巫友民面前,接着看向文阿姨,“爸不是说待会儿就回来吗?母亲不如去客厅等着?”
文阿姨有些尴尬,觉得文月落了自己的面儿,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没生气,起身离开了。
赵晟没动,还帮着文月打下手。
文月看了他一眼,“你也出去吧。”
赵晟手一僵,最后对石烂和巫友民微微颔首,接着也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只有三个人。
文月嘴角带笑,茶缺了便满上,不久赵晟便与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进来了。
男人高大威猛,容貌冷峻,可当看见文月时,整个人都柔和了,文月扑上去抱住男人,撒娇般的叫了一声,“爸~”
文父闻声轻笑,伸出手揉了揉文月的脑袋,“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文月娇笑一声,顺势挽住文父的手,看向石烂,“这是石先生与巫先生,这是我父亲。”
“你好。”
文父分别与石烂和巫友民握了手。
接着便坐在了之前文阿姨所坐的位置,文月甜笑着坐在他身旁,赵晟则坐在之前文月所坐的地方。
“关于石先生与巫先生的来意,我已经听我夫人说了,”文父面向石烂他们时,脸色又严峻起来,“不过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再者孩子这事儿并不着急,在我心里,阿月还是个孩子呢。”
“爸,”文月伸出手摇了一下文父,“怎么说话的,石先生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
文月轻轻在文父耳边低声道,“我很喜欢石先生的。”
闻言文父瞪了她一眼,接着看向垂眸的赵晟,又伸出手捏了一下文月的手臂,以示警告。
文月不疼不痒的哼了哼,为文父倒上茶。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石先生他们说说话。”
将文月夫妻赶出去后,文父刚要开口,石烂便道,“文先生是否常难入眠?”
文父端茶的手一顿,接着看向石烂,双眼微微眯起,眼里全是精光,“石先生何出此言?”
石烂低笑,将面前的茶杯推开了一点,才回着,“我也算是玄门之人,看见的东西自然比一般人多。”
文父确实有睡眠方面的问题,而且是自懂事起便一直如此,他看过很多医生,也没能找出到底是何种原因。
关于石烂,文父多次从文阿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此时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到底是起了一些好奇心,“我这毛病已经几十年了,石先生有法子?”
“治标不治本罢了,”石烂示意巫友民打开带着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空着的红符,再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下术语,最后折好让巫友民交给文父。
看着接过手的红符,文父微微挑眉,“这红色的符,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放在你枕头下,不能沾水,切记。”
石烂叮嘱着。
文父也没问怎么样才能治本,在他看来,这东西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呢,不过教养颇好的文父并没有表露出来,他收下了红符,还请石烂他们留下来吃饭。
石烂不喜欢人间的食物,所以并未留下,带着巫友民准备离开。
刚出茶室,便听见大堂有争吵声,文父微微一叹,赶忙抬脚过去,文月一见到他立马瘪嘴,红着眼睛道,“爸!你看母亲这是做什么嘛!”
文阿姨也有些生气,她手里正端着一壶汤,“这可是好东西,补身子呢。”
“够了,”文父皱起眉,“她不爱喝就别逼着她喝,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你别老听你那些朋友的话找什么偏方!”
“我还不是为他们着急,”文阿姨啪地放下汤,瞪着赵晟,赵晟见此连忙出来,“爸,妈,你们别吵,我喝,我喝也是一样的嘛。”
说着便准备去拿那壶汤,结果被文月拦住了,她冷眼看着赵晟。
赵晟这手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
文父见此拧起眉,正要说话,石烂便过来告别了。
文月脸上扬起笑,“先生怎么就要走?”
“还有些事,”石烂看了眼那壶汤,“多吃热食对身体有好处,不过汤食尽量少些。”
“多谢先生,”文月笑得很甜。
文父狐疑地看了看两人,等石烂走后,他将文月提到书房,“你今天怎么回事?和赵晟吵架了?”
文月嘟起嘴,一屁股坐在文父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上带着不满,“我是那么喜欢吵架的人吗?再说了,赵晟那软趴趴的性子,也不敢和我吵。”
文父瞪眼,“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坐在爸爸身上,下去。”
“我再怎么大,那也是您的女儿啊!”
文月气呼呼的起身,正好这时文阿姨进来了,她看了眼两人,“吃饭了。”
“不吃,”文月背过身,“气饱了!”
“这又是怎么了?”
文阿姨看向文父,文父扶额,“我说了她几句,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坐在我身上,幸好没外人,否则又得说闲话了。”
之前就是因为这事儿,被人看见,外面传得不成样子。
文阿姨的脸色变了变,她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女儿,心又软了,转头瞪着文父,“再大也是咱们的女儿,你说话别没轻没重的,是吧月月?”
文月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阿姨,“以后别给我弄那些补药,我就谢天谢地的,我只听说过婆婆催人生孩子的,没听过亲娘为了让女儿生孩子去整那些东西。”
说完便气呼呼的出了书房。
在书房门口还撞上了偷听的赵晟,文月更生气了,一把将人拉走了。
书房里的文阿姨也气着了,她捂住心口,“这孩子真是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文父上前将其扶到椅子上坐着,“你身体不好,别和她计较。”
文阿姨顺手牵住文父的手,仰起头看着他,“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和我有仇啊小时候还算听话,可越长大越不像样,我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文父看着妻子,沉声道,“还不是你逼着她和赵晟结婚。”
“那、那不是这孩子优秀吗而且又好拿捏,”文阿姨说着又生自己的气,“要不是我身体不好,咱们怎么也还会有一个孩子的。”
谁知文父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抚开文阿姨的手,“我还有事,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文阿姨傻傻的坐在原地,半晌后咬住唇,“每一次都是这样,那孩子和我们没缘分,我能有什么办法。”
晚上十一点,文父才回到家里,他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却半天也合不上眼,就在这时,他想起那张红符,于是又起身去包里将红符拿出来,按照石烂所说的将红符放在了枕头下方。
等文父躺下没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钟了!
他猛地坐起身,当看见床头的时间时,文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震惊两字来形容了!
“爸醒了?”
房门被推开,文月笑眯眯的探出脑袋看着他。
“我睡了这么久?”
文父追问道。
“您是一定是找石先生帮了忙吧?”文月走进屋坐在床边,“石先生很厉害的,以后您要是再睡不着,就去找他。”
“你怎么知道他厉害?”
文父狐疑地看着女儿,“你们昨天才认识。”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他很厉害的,”文月得意的仰起头,“你女儿看人的眼光可不差,公司我帮您请了假,今天您就在休息,哪也不去。”
文父连着几天都睡得很好,而就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突然睡不好了,拿开枕头一瞧,符没了!
再一转头,便见文阿姨凶巴巴的看着自己,“老实交代,你枕头下的桃花符哪里来的?”
“啥?啥桃花符?”
“就是这个,”文阿姨拿出皱巴巴的红符,“我可是听说了的,他们在石先生那里买的桃花符就是红色。”
“我这不是桃花符,”文父解释着。
“那是什么符?”
“这”
他还真不知道是啥符。
那天也没问啊。
文阿姨气得去了客房睡,文父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找到小院处。
“您给我的那符是什么符啊?”
“就是一般安神的符,”石烂道。
“那怎么是红色的呢?”
石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天空着的符框就只有红色的了,所以就将就着拿来用,文先生想要其它颜色的也行,不过治标不治本,过了时效也就用不了了。”
“那怎么样才能治本呢?”
文父急道。
石烂抬眸,注视着他,“找到根源。”
闻言,文父叹了口气,“我也想找到根源啊,可这么多年我找了不少医生,国内国外的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就连那安眠药,我吃了后虽然身体是睡着的,可是我的脑子非常清醒,一觉醒来只觉得更累了。”
“世事无常,有很多事,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石烂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拿下来,“看着它。”
文父坐直身体,眼睛盯着那雪白的玉。
石烂轻轻摇晃着雪玉,声音很轻很轻,“雪玉定魂,忆汝前世今生”
随着石烂这段话,文父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紧接着便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当他再有脚踏实地的时候,自己正被一个大人抱在怀里。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是个孩子的,最多五六岁。
“李副将军,您这是?”
不多时,对面便多了一个五十出头的古装男人,他看着文父后一脸震惊,又看向抱着他的人。
啪嗒,身后的男人跪在对方面前,说了什么文父也不怎么听得清,最后在老人点头后,他被塞到对方怀里。
这时文父才看清之前抱着自己的人,胸口上淌着血,此时含笑仰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也是忠义之人,”老人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将男人抬走了,接着老人将文父放在地上,扶住他的脸,严肃道,“听着,你以后就是我的肖某人的养子,以前的事你都得忘记,半点不得向人提及,你可明白?”
文父正想问这是什么地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就像个被束缚的灵魂,身体是被人操控的。
他自听见自己说,“是。”
“从今日起,你就叫肖旭。”
第二日,文父跟着练武师傅路过花园的时候,一身着粉衣的女孩手拿蒲扇,一双大眼好奇的盯着他看。
接着便往他这边奔来,后面的嬷嬷和丫鬟一路追着,女孩来到文父身前,“你就是新来的哥哥吗?”
文父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感觉心很静,他听见自己回答对方,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时不时就在一起玩儿,可自己怎么也不肯叫其妹妹,一直称呼其“小姐。”
转眼两人便成了少年少女。
肖倩一直很黏他,可文父所在的身体一直很守礼,说是哥哥,还不如说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一直守护着肖倩。
肖大人一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肖夫人自然不想让他们有过多的感情,为此多次与肖大人闹。
“罢了,时机已经成熟,”肖大人大叹一声,让人将文父找来,“我知道你一直未曾忘记,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报仇,你可愿去?”
“愿去。”
文父听自己说。
出发的前一天夜里,肖倩从院子里逃出来,将自己的贴身手帕塞进他手里,那双美眸含着泪与不舍,“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等你回来的。”
文父伸出手抱住了她。
这一刻,文父似乎成了真正的肖旭,他有他的所有情感,不舍,喜爱,以及满心的仇恨。
可他还是死了。
在大仇得报的最后,被人偷袭,□□刺穿了他的胸膛,火辣辣的疼,雪白的手绢从怀里掉在地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溢满那张手绢,他,死不瞑目。
他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
画面一转,肖倩正坐在闺房梳妆打扮,她身穿红色嫁衣,旁边也没人伺候,文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抱着自己送给她的长琴,饮下那杯毒酒,躺在床上,阖目前只说了一句话。
我肖倩这辈子都是你的妻,今生无缘,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啊
“刚才那是?”
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后,文父喉间一阵干涩,问道。
“那就是你夜不能寐的根源,”石烂戴上雪玉,对他说。
“我是谁”
“你是上辈子的肖旭,这辈子的文长海。”
“那小姐呢?”
文父几乎是脱口而出。
石烂垂下眼眸,看着他面前已经冷却的茶,“她一直在等你,也来找过你,但是你已经忘却前世之事。”
文父浑浑噩噩的走出小院,文阿姨刚赶回来,正要问他是不是又来求那桃花符的时候,文父一把捏住她的肩膀,“那把琴呢?!”
文阿姨闻言脸色大变。
☆、第104章104
文父见她脸色不对,心中的猜测也慢慢加实, “你把她怎么了?”
文父和文阿姨结婚之前曾有一把长琴, 那琴是他从一个古玩商人手里买过来的, 虽然不会弹,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非常喜欢。
他们是联姻, 对于文阿姨,文父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他是个品性端正的男人,既然选择了结婚,就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
所以两人婚后过得还不错, 但有一天他书房里的长琴不见了, 文父当时气坏了,盘查了家里的佣人,最后也没个结果, 而文阿姨当时正怀着第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住了,动了胎气,落了红, 送去医院没多久孩子便去了。
因为有这件事在,长琴的消失也让悲痛的文父暂时放下了,自那以后他因为担心文阿姨过不去那天的事儿,又愧疚是自己发了脾气, 所以才会吓住文阿姨, 便没再提长琴的事儿, 更不去提那个孩子。
不过每年的那天,文父都会偷偷给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烧纸钱元宝啥的。
“我、我不知道啊,”文阿姨咬住唇,反手将文父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脸上带着担忧,“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大丫头了?”
大丫头
文父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文阿姨,最后将自己的手果断的抽了出来,他抬手招来司机,声音低沉,“送夫人回去。”
“回去?好端端的让我回去做什么?”
文阿姨心一紧,再次抓住文父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说话,司机见此小心道,“夫人”
最后,文阿姨还是上了车,只不过在看见站在原地看不清神情的文父时,她心里忐忑得不行,最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确定那个人的消息后,才松了口气。
“先生,他还站在巷子口呢,也不进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轲回来的时候对石烂道。
石烂点头,招手让他过来,茶轲屁颠颠的过去。
他眼见着又长高了不少,头发也长了些,万物复苏,茶轲有茶妖族的血统,自然也在这个季节蓬勃生长。
“趁着你们这几天放假,文先生就交给你了,他想知道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茶轲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文父在巷子口站了大半天后,转身打车去了当年淘到长琴的古玩店。
“哟,”店里坐着一老头儿,正躺在长椅上喝着茶,看着小品呢,一听见脚步声,便连忙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文父那张冷脸。
“文先生,好久不见,正好我这有刚泡好的碧香春,来一杯?”
老头儿与文父也是老交情了,文父闲时没事儿就会过来看看,之前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他一直流连这个店,何尝不是想再淘到与当年那把长琴一样的琴呢?
只是这么多年来,愧疚一直压着他,让他不敢想。
“谢谢。”
文父顺势坐下,与老头儿面对面的喝起茶,小品是老相声演员了,包袱一个接着一个,不管是气氛还是节奏都把握得恰当好处,即使是文父这种不怎么听相声的人,也不会觉得烦。
“刘先生相信古物留情吗?”
隐身在一旁的茶轲正在店里东看西看,闻言也凑了过来。
刘老板一愣,他看了眼情绪不高的文父,缓缓将手里的茶放下,“做我们这一行的,自然也有我们的忌讳,文先生所说的这种我还真遇见过。”
“怎么说?”
文父显得有些激动。
刘老板见此微微一笑,他叹了一声,指向放玉佩的橱窗,“二十年前,一个后生在我这里淘了块带有瑕疵的玉佩,那玉佩色泽好,就是缺了一个口子,当时见他是真喜欢,而且那玉佩也放了好几年了,所以我就低价卖给了他。”
“没曾想一个星期后,他又来了,他脸色不怎么好,眼底全是青黑,一看就是熬了夜,他是来退玉佩的。”
“退玉佩?”文父一愣,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脸上带着好奇,“那玉佩怎么了?”
刘老板嘿嘿一笑,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在文父危险的眼神后清咳道,“他说自打买了玉佩回家后,家里就有些不太平,晚上总觉得有人在家里走动,还说什么一次半夜醒来看见有一身着旗袍的女子站在他床前看着他。”
“他说那玉佩太邪门了,所以想退回来,”刘老板说着又轻笑一声,“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那玉佩既然卖给他,那就是他的,如他所说有那么一个女子,那玉佩定有来头,所以我让他请人鉴定一番,结果那玉佩还真有来头,搁在现在能卖这个数。”
说着,刘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十万?”
文父挑眉。
刘老板摇头,“再加一个零。”
文父沉默了。
他和刘老板心里都清楚,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那玉佩本身的带来的事儿。
“最后那后生怎么了?”
文父想起长琴,又想起在石烂那里看见的女子,心里一阵钝疼。
“后来啊,”刘老板掏出烟,给文父递了一根,文父沉默的接过手,却没有点燃,“他没卖,可是这辈子也没成年,他说他爱上那玉佩中的女子了。”
茶轲双手欢胸,不解地看着文父,他不明白对方问这些做什么。
“还记得那把我在你这里买的长琴吗?”
文父突然道。
“记得记得,”随手将嘻嘻哈哈的电视关掉,刘老板吐出一口烟雾,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那长琴我上午刚得到,下午你就看上了,你和那长琴有缘。”
是啊,有缘。
文父坐了一会儿后,便回家了。
家里文阿姨正红着眼睛在大厅里等着他,见到文父回来,连忙起身凑过来道,“我让阿姨炖了鸡汤,喝点?”
文父摇头,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略过,想去书房。
见此,文阿姨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臂,眼底带着哀求,“我不该丢你的符,对不起,你、你别生气了。”
“就只是丢了我的符吗?”
文父转过身看向她。
手一下松开,文阿姨眼神漂移,不敢直视文父,文父见此失望极了,他也不上书房,索性坐在沙发上,“当年那个孩子,不是突然掉的,是吗?”
茶轲在屋里飘来飘去的,闻言落在文父的肩膀上站着,文父微微皱眉,怎么感觉身体突然重了点?
“什、什么?”
文阿姨咽了咽口水,放在身前的手有些颤抖,发现这一点后,她索性将手交握在一起。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自问对你,对孩子一直尽心尽力,可是你别骗我,不然”
文父抬眼看着她,“我真的很失望。”
说着便叫来阿姨,让其收拾行李,说自己要出去住一段时间。
文阿姨怎么会答应!
他们这种人家,丈夫出门住宿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盯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有狐狸精缠上他们的男人。
“我说!”
文阿姨闭上眼大叫一声。
文父看着她。
“那、那把长琴,是我收起来了,”文阿姨一脸羞愧,在文父不解与震惊的神情下,文阿姨擦了擦眼角,“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你擦那把琴的时间比陪我的时间都长,甚至晚上休息时,你还把琴带进我们卧室,就差抱着睡了。”
文父在没结婚前还真抱着那长琴睡过。
“我当时怀了孕,”文阿姨怯生生的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文父,“你知道怀孕的女人都会胡思乱说的,我气不过,所以、所以偷偷把长琴送回了我娘家放着。”
“还在吗?”
文阿姨咬住唇,“在,我让管家放在库房了,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长琴坏了没。”
“我去接回来,”文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激动?难过?还是愧疚。
“我和你一起去吧,”文阿姨一脸想要补救的样子。
茶轲啧了一声,嫌弃的看了眼文阿姨,突然他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猛地抬头看向二楼。
一妙龄女子正站在二楼处面无表情的看着文阿姨,那人正是文月。
茶轲眯起双眼,打量着文月,文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茶轲微微皱眉,而此时文父起身准备和文阿姨回娘家,把“失踪”多年的长琴接回家。
一路上文父都在想肖旭和肖倩,肖倩死时抱着那把长琴,而今世的自己遇见了那把长琴,那是不是说肖倩是不是子在那把长琴里?
就如石先生说的,肖倩等了他多年,寻了他多年,可在终于遇见他的时候,却看着他与其他女子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最后被自己的妻子放在了暗无光亮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
一想到长琴是肖倩的化身,这些年又遭了这么多罪,文父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文阿姨见此半句话都不敢说,可当管家将灰扑扑的长琴拿出来的时候,文父浑身一颤。
他伸出颤抖的手,不顾灰尘轻轻放在琴身上,怒道,“怎么会这样?”
长琴犹在,可琴弦一根也没有了。
☆、第105章105
站在他身后的文阿姨闻言立马看向管家, 管家神色淡然, 恭敬回道, “这琴本就年代久远, 库房很少打开, 又就不见光无人弹奏,所以琴弦便自断了。”
文父抿紧唇, 他的手渐渐握住长琴, 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琴弦呢?”
管家转身递上一个长盘,盘子里便是断了的那几根琴弦。
文阿姨见此心提得高高的,可管家对于她微微一笑, 见此文阿姨别过头,心也放下去不少。
管家办事,她向来是放心的。
文父拿上长琴与断了的琴弦与文阿姨上了车。
看着他对那长琴疼惜不已的模样,文阿姨心里的火又快压制不住了, 可她和文父在一起这么多年, 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于是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委屈外还带着自责。
“对不起,我、我就是嫉妒你对它比对我好,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物件, 我也有感情的。”
文父闻言侧过头看向她, 保养得宜的文阿姨此时双眼含泪, 深情地看着他。
看着这样的文阿姨,文父不是不心软,可他的脑子里却又出现肖倩临死时的那一幕。
“琴回来了,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抱歉。”
很久很久后,就在文阿姨被文父看得心越来越凉的时候,文父干涩道。
虽然文父的神情悲伤,可文阿姨却高兴不已,她想要靠在对方怀里,可长琴在,她靠过去会硌着,顿时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到家时,文月站在门口,见到他们回来,她笑眯眯地上前挽住文父的手臂,“爸,您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见到女儿,文父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有些感慨的拿出长琴,“这是我的老朋友。”
文月听见最后三个字时,嘴角一僵,“老朋友?”
语气更是僵硬,可除了茶轲外,有心事的文阿姨和文父都没发觉。
“是啊,”文父看了眼文阿姨,“老朋友。”
当长琴与断弦被一起放在桌子上时,文月上前轻抚了一番,眼底带着复杂,“好好的长琴,琴弦怎么断了呢?”
文阿姨心一紧,连忙将娘家管家的话说了一遍。
不想刚说完便对上女儿似笑非笑的眼神,“是吗?年代这么久了琴弦都没断,放在库房没人动倒是断了?”
“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啊,哎哟,”文阿姨看向阿姨,“鸡汤呢?”
“夫人,已经炖好了。”
阿姨笑道。
“我去给你们盛鸡汤去。”
文阿姨对文父两人笑了笑,接着便与阿姨去了厨房。
茶轲坐在旁边,看了看琴又看了看文月。
在沙发上盯着长琴看了许久后,文父闭上眼,想要将自己的心绪好好的理一番,不想一双手轻放在他太阳穴处。
“阿月啊?”
文父睁开眼,正好对上文月的笑颜。
“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啊?”
自己的女儿可是个和自己一样出了名的工作狂,也正是因为性子倔强,所以才找了一个性子较软的赵晟。
文月见他脸色好看了一些后,收回手,坐在他身旁,“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
文父立马紧张了,“怎么不舒服了?”
女儿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时常住院,那时候他就是再忙也会回来看看文月。
“怎么了?什么不舒服?”
文阿姨端着鸡汤出来时便听见这话,本想将鸡汤放在桌上的,可当视线对上桌上放着的琴后,又脚步一转来到沙发前将汤放在桌上。
“阿月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文阿姨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文月的额头,文月立马起身,“我去公司了。”
“哎!找家庭医生来看看啊,”文阿姨着急道。
可这时文月已经绷着脸走了。
见到文月对文阿姨的排斥,文父皱了皱眉,“你们母女怎么了?”
文阿姨叹了口气,将鸡汤递给文父,文父看了一眼后接过手,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很暖。
“早上的时候我就见两小口的脸色不怎么好,所以就拉着阿月追问,你知道她最不喜欢我们过问他们夫妻的事,所以发生了些口角。”
“只是发生了一些口角?”
文父看着她。
文阿姨垂下头,“我还煲了汤。”
“”
“这次我没做什么偏方汤!”文阿姨连忙解释道,“这都是老中医开的方子,城北的老中医陈老爷子,就是之前给咱爸看病查脉那个,你记得吧?”
茶轲听到这就没再听了,他钻出大门,却发现文月并没有走,她靠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根烟。
“我不明白。”
茶轲落在她身旁。
文月熄灭了烟,微微垂头对上茶轲的眼睛,“我也不明白。”
茶轲一愣,看着文月脸上的悲伤与恨意,惊了心,“你恨他?”
“石先生让你来的吧?”
茶轲不作答,别过脸。
见此文月微微一笑,深深吸了口气后开车离开了家。
茶轲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疑惑,正想回大厅时,文父拿着长琴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不放心的文阿姨。
“你才回来多久,又去啊?”
“事情没办完,我这心里不舒服,”文父看着天,抿住唇。
“那、那早点回来。”
文阿姨本想跟着去的,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过去,丈夫又不高兴了。
再看了一眼丈夫怀里的琴,她安抚着自己,左右也是一把死琴了,不会出事儿。
石烂看了眼断弦,又伸出手敲了敲琴身,听着传来的闷声,心里有了底。
茶轲后一步进小院,这次没有隐身,也不会让文父察觉他在跟踪对方。
“石先生?”
见石烂敲琴,文父没看明白。
“这琴只是一把琴了,”石烂抬眼看着他。
文父看向断弦,最后闭上眼,“当我看见断弦的时候,我心里就有这种答案了。”
石烂靠在椅子里,大黄凑过来窝在他身旁,他一边撸猫一边点头,“你们到底是错过了。”
前世无缘,今生无分。
“当我和我夫人结婚的时候,其实就错过了吧,”文父虽然被看见的前世困惑心,可他到底是清醒的,就算长琴里的肖倩在,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有了妻女,难道要做负心人吗?
无可否认,肖倩给他的是那份不曾有的悸动,可文阿姨和女儿却是他的责任,是陪伴他多年的情分。
石烂闻言带着欣赏看向他,“我一直在观察你,包括你看见的肖倩与肖旭,也是我想知道你得知上辈子的人来寻你时,你会怎么选择。”
“石先生失望了吗?”
文父闻言也没生气,他是个商人,对于石烂的试探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清楚之余,他本身就对自己失眠的事很好奇,也很想解决。
“不失望,”石烂摇头,大黄已经被他撸得打呼噜了,身体软软的靠着他,十分乖巧可人。
茶香布满室,长琴不带弦,文父看着它就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半。
巫友民见两人都没说话,正想上去就被茶轲拉住了。
茶轲对他摇了摇头,巫友民抓了抓脑袋,坐了回去。
文父没说话,石烂也闭上了眼。
很久之后,茶水微凉,文父伸出手将琴身抱在怀里,那一抱十分温情,也十分决然,不过一瞬,他便将琴重放了回去。
“石先生,这琴到底和我”
文父声音干涩,话都没说完全。
“我倒是喜欢琴,这琴弦虽然断了,但也不是不可以接,这是接上去后,这琴就不是你想要的那把琴了。”
石烂的一字一句像是石头一般落在文父的心里,他长叹一声,不再去看那把琴,“既然送给了先生,我又怎么会拿回去呢。”
“你真能了断这份情”
这话里有话啊。
文父对上石烂的眼睛,抖动着唇回道,“我终究是负了她。”
石烂闻言微微一笑,让巫友民将琴和断弦收到内室,接着又将脖子上的雪玉拿了下来。
文父看着那玉,便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些事与人。
“你们就好比神女与渔夫的故事。”
神女奉神母之意,来人间办事,路经海边时发现受伤的渔夫,她本着慈悲的心救了对方,不想两人生了感情,神女是天神,与人类结合那是违反天规的。
神母派人下凡带走了神女,渔夫在地上追,眼睛只顾着看天上哭泣的神女,没瞧见地上的悬崖,一脚踏空,掉入悬崖丢了性命。
神女伤心欲绝,跳进了轮回井,想与渔夫共度下辈子。
“跳进轮回井的她失去了做神时的记忆,她在人间被家人照料成了大姑娘,最后嫁给一个举人,举人满腹文采,对她也十分的好,可神女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直到有一天”
她与丈夫去游山时,遇见了一位公子,公子身体不好,却想要走遍河川,神女听着他与丈夫说笑,便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当她没忍住掀起帷帽看清公子的模样时,她突然泪流满面,觉得空了许久的心此时满满的。
公子也是如此,他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正要上前却被丈夫黑着脸挡住了。
公子这才得知神女已经□□。
回家后,丈夫一句话也没问,可神女冷静下来后还是与丈夫说清楚了,自己与公子素不相识,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日一见会如此失态。
一人失态便罢了,可两人皆是如此,丈夫心里不舒服,可一查两人确实没有交集,这让丈夫更疑惑了。
恰好老夫人过寿,又信佛,所以丈夫请来高僧来府上为老夫人诵经,当高僧见到神女时,便满脸惊讶。
他说神女无姻缘线。
夫妻二人纷纷一愣,高僧为神女测命,说神女只有这辈子,上辈子不是凡人,这辈子过了后,也不会是凡人,所有只有这一世。
当丈夫提及游山时遇见的那公子时,高僧长叹,那人定是神女成为凡人是根源,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一世却错过了。
“那确实是神女的最后一世做凡人的机会,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舍弃对他好的丈夫,去找前世让她跳进轮回井也要在一起的爱人?”
文父沉默了,石烂见此又道。
“其实对她那么好的丈夫之所以能和神女结为夫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文父猛地抬头,“石先生,这、这”
石烂将雪玉落在文父眼前,“看着它。”
文父盯着那雪玉,眼前开始模糊。
滴答、滴答、
豆大颗的雨落在文父的身上,让他猛地睁开眼。
这是一处荒野之地,天色已经暗了,不远处的山林还传来狼嚎的声音。
文父屏住呼吸,往后一退,不想踩到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在地,等他回过身去看时,发现是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胸前有个大洞,血已经流干了似的,衣服浸湿了,脸被散乱的头发遮盖住。
文父吓了一跳,可他看着这人身上的衣服与身形总觉得有些眼熟,想到这,他蹲下身,伸出手将那头发扒拉开,露出来的那张脸让他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是肖旭!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
一辆马车出现在不远处,文父看过去,可驾车的人好似没看见他,只看见那地上的尸体。
文父压住惊讶,起身站在一旁。
车帘别拉开,一妙龄女子下车走了过来,她看着地上的人,惊呼一声,“死了!”
车夫一惊,连忙挡在她身前,“此处不太平,小姐,咱们得快些过去!”
不想女子却蹲下身,“看这血迹与身上的泥,想必是抛尸于此,想要他被野狼所食。”
说话间,女子看着肖旭那张年轻的脸庞,咬住唇,“既然遇上了,也是一种缘分,李叔,我们把他埋了吧,不然会被吃掉的。”
这地方很少有人经过,他们今天也是为了抄近道进城,所以才会路过此地。
车夫有些犹豫,他觉得天色太晚,实在是不放心,可当对上女子哀求的模样时,也心软了。
两人合力将人抬上马车,运到一快要进城的地方,接着挖了坑,正当李叔准备埋土的时候,女子突然扯下腰间的玉佩扔在了肖旭的身上。
“小姐!”
李叔瞪大眼。
女子却笑道,“左右我也被退了婚,这东西留着也没大用处,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看他这模样也不是小户出生,死后被抛尸山野又没有一点陪葬,实在是可怜。”
说着她便猛地咳了起来,接着居然吐出一口鲜血!
文父站在一旁,看着女子坚持让李叔埋了他,还为他立了木牌,上面什么也没有,可到底是有牌的。
“她前世为你收了尸,让你死后不再是孤魂野鬼,这才有了轮回的机会。”
文父睁开眼,石烂已经收回了雪玉。
“今生,她是我的妻”
“是。”
石烂点头。
有因就有果,前世种什么因,后世就得什么果,都说好人有好报,这话是没错的,即使做了一辈子的好人都没得到好报,可当进入轮回时,上辈子做过的事便决定了下辈子过的日子。
文父回到家,看着坐在大厅里等自己的文阿姨,心里复杂极了。
他伸出手抱住文阿姨,文阿姨身上微凉,这是在客厅里坐久了。
被文父这么一抱,又不见他拿着长琴回来,文阿姨又惊又喜,“累了吧?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洗就睡了。”
文父点了点头,与文阿姨上楼进了卧室。
角落里的文月从阴影中出来,她看着那道门,流下了泪。
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回了房间。
文月擦干泪,冷着脸拍开那只手,“你跟踪我?”
赵晟闻言哭笑不得,“这二楼就这么大,谈什么跟踪?”
看着他,文月别过脸。
“文月。”
赵晟叫道。
文月没说话。
赵晟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我们搬出去住吧。”
文月看着窗户上映出来的他们,“还不是时候。”
手收紧,赵晟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放手吧。”
“放手?”文月扯了扯嘴角,“我早就放手了,我是恨,我是恨她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再也没有下辈子了。
赵晟来到小院是石烂没有想到的,可当赵晟坐在他对面,石烂凑上前才发觉了不对劲儿。
“你怎么逃过的?”
赵晟有些紧张,冷汗都出来了,“轮到我的时候发生了□□,我趁着她不注意换了队伍,便躲过了。”
石烂微微挑眉,坐直身,看着紧张的赵晟轻笑,“你倒是会看准时机,可孟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次见到她,你可有罪受。”
“我知道,”赵晟苦笑,“可我宁愿在黄泉为她照料药草百年也不愿意错过倩儿了,幸好我来了,不然就没有下辈子再续前缘。”
“这话是什么意思?”
茶轲听得糊涂了。
赵晟长叹一声,“倩儿死后灵魂藏于长琴之中,她鬼力弱,不敢出来,几番经手后她被一人收藏,可乱世来临,长琴已经不能让她栖息,可那是肖旭送给她的东西,她不想离开。”
“所以她便用鬼魂养着那把长琴,日子久了,长琴成了她,她就是那把长琴了。”
肖倩找到文父的时候正好是她能化形的时候,她满心欢喜,可她就算有了魂体琴,身上还是带着鬼气,她会让文父的身体出现问题。
所以她想让自己多修炼修炼,再出去。
可没想到当她沉睡醒来的时候,文父与文阿姨已经结婚了。
☆、第106章106
肖倩后悔不已,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她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她本想着就以长琴守在肖旭所在的地方, 等肖旭百年之后她再追寻对方的魂魄寻去, 总会有就会相守一世的, 可是没想到”
一日文阿姨一人在二楼,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她与文父在电话里起了点争执, 心里不是滋味,便一直站在阳台上,一直到天黑。
阿姨做好饭菜她也没心情吃,而文父那边忙于应酬, 一直到晚上十点也没归家。
文阿姨看着镜子里因为怀孕而身体略显臃肿的自己,心里又急又气,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收拾了一番想去公司找文父。
可没想到在下楼梯的时候, 踩到了裙摆, 整个人往前一倾就要滚下去!
肖倩见此现身救了文阿姨, 她虽是鬼,可因为与长琴融为一体,现身时文阿姨便看见了,但是她来得快走得也快。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没想到文阿姨将这事儿埋在了心里, 她被送去医院检查一番没有事情后, 文父赶过去时, 她也没告诉对方有东西救了自己。
自那以后,文阿姨便开始暗中寻找玄门之人,虽然肖倩救了她,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夜里也睡不好,总觉得家里还有东西在,会不会害了自己?
终于有一天,文阿姨娘家的管家将人带了过来,那人是个有本事的,一进别墅便对文阿姨道,“你家里有东西,而且来头不小,看来是古时候的了。”
文阿姨又惊又恐,一听是古时候的东西,她一下便想到了丈夫喜爱的那把长琴,她将师傅带进书房,师傅一看那长琴便拿出黄符贴了上去。
接着便将长琴装入盒中,“这都快成精怪了!假以时日肯定会出来吸食男子阳气,到时候你丈夫可就遭殃了。”
文阿姨想起丈夫对这长琴的痴迷,再听师傅这话,顿时恍然大悟,难道丈夫这么喜欢这把长琴,肯定是里面的精怪在作祟!
“师傅一定要帮我啊!我和我丈夫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师傅自然应了,他原本想把长琴带回家将其封印后再度化,可文阿姨不放心,她总觉得这长琴里的人会出来,于是便捂着肚子说这长琴里的东西差点害了她的孩子。
师傅一惊,误以为肖倩已经开始祸害人间,于是沉吟后决定烧毁这把长琴,长琴烧毁后,肖倩自然会受伤,而且很严重,可至少还能保存一点鬼力,只要进了地府,很有可能有轮回的机会。
可文阿姨却害怕烧毁的时候肖倩会逃跑,到时候会更加的恨她,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报仇。
无奈之下,师傅说出了另外一种方式。
“拔去琴弦,就如同毁了肖倩鬼体的根基,”赵晟眼中带恨,“根基一毁,肖倩就封死在残琴之中,可这样还不算残忍,那人帮着把琴弦下掉后,将琴封好交给她,可她还是不放心。”
文阿姨又找了一个人,那人在琴头开了一个孔,接着塞进浸了血的牛毛,牛毛塞满了琴身,肖倩日日夜夜受到咒术的折磨,受到大创的鬼体居然从琴中震了出来!
而那时离文阿姨交给管家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年了,天道好轮回,再次怀孕的文阿姨回娘家给父亲过生辰,肖倩逃出来后见到她恨之入骨,却不想她魂体太弱撞上文阿姨时直接进了她的肚子!
“她成了文氏的女儿。”
赵晟叹了口气,“而这一世也是她的最后一世。”
“为什么会是最后一世呢?”
巫友民不是很明白。
石烂解释道,“肖倩若想与肖旭再续前缘,也不能以鬼体与其在一起,她得与肖旭的灵魂一起去地府,一块儿过黄泉路,再与孟婆说明情况,求得孟婆开恩后才能喝下那碗姻缘汤。”
姻缘汤是月老与地府的合作汤,喝了姻缘汤,下辈子就有机会相遇,月老那里也好牵引红线,这是鬼魂自己求来的姻缘,属于姻缘中的一种。
“可是她再次投胎没有喝孟婆汤,也没有从地府的轮回穿过,而是直接入了胎体,这是抢了别人投胎的机会,在地府这是大罪,当然这属于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当初文氏想要灭了她,为了不让她再有轮回,舍弃了自己的亲骨肉。”
赵晟点头。
“那用来浸泡牛毛的血,是她第一个孩子身上的血。”
那孩子刚满六个月,六月婴孩尚在腹中,这时候将其打下胎体,定是活不下来的,而这样的婴魂会充满怨气,身上的血也是怨气冲天。
婴魂会跟着自己的血来到肖倩身边,吞噬对方的魂体以泄心中之恨。
肖倩日夜受折磨,其中除了诅咒外,还有婴魂的吞噬让她难以忍受。
“这也太狠了,”巫友民听得瑟瑟发抖,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用自己的亲骨肉为媒介。
“这也是取决于文先生对长琴的痴迷,这不是普通的痴迷,文女士很敏感,再加上肖倩曾出现在她面前,作为女人,她感受到了威胁。”
石烂道。
赵晨点头。
“我追寻她而来,千方百计才守在了她的身边,肖倩很聪明,她刚接触我的时候就怀疑我的身份了,”赵晟扯了扯嘴角,“她到底是心软,没有赶走我。”
肖倩成了文月,都是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话本是玩笑话,可到了肖倩这里还真成了。
“他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赵晟的眉宇间掠过轻松,“我有机会了。”
即便是最后一世,可他就是为肖倩而来的,即使最后一世又如何?他能保护她,能给她自己所有的爱。
“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石烂问道。
赵晟抬起头,“我想让她放弃复仇。”
“你的意思,我明白。”
石烂起身,赵晟也跟着起来了,两人一起来到院子里。
“可是你赌上的也是你的以后。”
“没了她,”赵晟耸了耸肩,“我哪里还有什么以后,我爱她,当年我与她定亲时我就知道有肖旭这个人,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娶到她,就足够了。”
可没想大婚当天肖倩自杀了。
抱着那把长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美极了,也苦极了。
肖倩死后一百年才从长琴中清醒过来,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死了,赵晟也照样把她娶了回家,葬在了他们家的祖坟里。
而赵晟一生未娶,直到死去。
“所有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赵晟抬头看向天,“只要我能和她好好的过一世,以后我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石烂回过头,“你来之前,有个人比你更先到。”
赵晟一愣。
“她想要复仇,再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让我告诉你,好好的活着,以后别再想着她了。”
“她在哪!”
赵晟大叫道。
石烂指着西厢房,房门慢慢推开,文月站在那里,眼眶非红,赵晟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对方。
“阿月”
文月闭上眼,平复心情后,才伸出手抱住赵晟。
她眼里一直以来都只有肖旭一个人,即使他忘却前尘,即使他投胎后完全变了一个性子,可是她知道那就是她的旭哥哥。
而有这么一个人,就如同她爱肖旭一般,一直站在她身后,眼里,心里放着的都是她。
“你虽然是被拖累受罪的,可是那婴孩的怨气已经留在了你的灵魂里,即使你去地府申诉,那婴魂也不见得还在。”
“我知道,”文月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明白自己没有退路了,我太绝望,太难过了,明明她是我的仇人,可是我却成了她的女儿。”
这么多年了,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直和文阿姨在一起,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对文月来说就是酷刑,偏偏不知道她身份的文阿姨又那么深爱着这具身体。
文月矛盾过,难受过,也绝望过,在赵晟找过来之前,她甚至想过结束点文阿姨和文父的生命,再自我了解,可当知道赵晟为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后。
她又为赵晟不值得,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爱他,所以一直以厌恶的姿态对待赵晟,想让他心死,以后走自己的人生,别再为了她做那些傻事了。
“这就是天意弄人,”石烂指了指天,大黄在他脚边蹭着,石烂弯下腰抱起对方,“文女士用自己的亲骨肉害人,这是她的罪孽,死后自会受到仲裁。”
文月抿了抿唇。
“而你代替了她亲骨肉的出现,又与她不亲近,这是现世的报应,可你自己又戴了罪。”
赵晟握紧文月的手。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文月,你现在是文月,就如肖旭现在是文先生,他终究不是肖旭了,而你在成为文月后,也终究不是肖倩了。”
眼泪夺眶而出,文月的心疼得不行,她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终究是错过了。
石烂伸出手,一团黑影从地里钻出,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们两人都有罪,投胎我管不着,可不投胎我还是能引见一番的,文月你愿意死后与赵晟一起在黄泉路为孟婆办事赎罪吗?”
文月看向赵晟,赵晟满是紧张的看着她。
“孟婆会要我吗?”
“你先说你愿不愿意,”石烂撸了一下大黄的猫脑袋,“你一旦选择了赵晟”
“我愿意。”
文月叫道。
“赵晟,我知道我自己不够喜欢你,”文月对上赵晟惊喜的眼神,“我”
赵晟紧紧地抱住了她,“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
文月和赵晟最后搬出了文家。
文阿姨是不同意的,可当看见文月临走时手里抱着的东西时,她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那是一把长琴,琴弦犹在,可文阿姨怎么会不认识了,她浑身颤抖,想起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也想起了文父之前对那把琴的痴迷。
文月的脸轻轻贴在琴身上,文父正在一旁和赵晟说话,并没注意她们这边。
“石先生说我与这把长琴有缘,所以他修好了长琴送给我了,母亲。”
“阿、阿月。”
文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恩怨且放着,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说完便抱着长琴上了车。
见到这边的动静,赵晟连忙与文父打了招呼,跟着上车,离开了。
“你怎么了?”
见妻子面色惨白,文父扶住她问道。
文阿姨缓缓回过头,盯着文父,“她回来了。”
“什么?”
文父皱起眉头。
几个月后,当文父再次上门时,石烂才得知文阿姨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虽然并不严重,可人神神叨叨的,并且疑神疑鬼,对文月和赵晟也很抵触。
石烂垂下头握住雪玉,该来的总会来的。
医院。
“医生,我妈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将检查单交给医生后,秦坚满是着急的问道。
医生看完单子后,拧起眉,再接收了tc照片后看向秦坚的眼神也变了,“你母亲多少岁了?”
“六、六十二,”秦坚一愣,接着回道。
瞅见医生怀疑的脸色后,秦坚又解释着,“我是爸妈的老来儿,他们三十七,八了才有了我。”
“既然是老来儿,那一定是很疼你了。”
“是,是很疼我。”
秦坚疑惑了,这和妈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
谁知医生啪地一声将检查结果放在桌上,语气低沉道,“既然很疼你,那你怎么能给老人吃虫子呢!”
“虫子?什么虫子?!”
秦坚惊住了。
医生指着电脑上的片子,“满肠子的虫!有些还是活的!她能不难受,能不吐吗?!”
秦坚咽了咽口水,想起送秦母来医院时,对方拉着自己说的话,“她要害我!她要害死我和你爸啊!”
昨晚上下了大雨,院子里吹得乱七八糟的,石烂和巫友民还有茶轲正在收拾院子。
原本巫友民他们是不让石烂收拾的,可石烂抿住唇不说话盯着他们看的时候,他们又妥协了。
最后石烂得愿以偿,加入了队伍。
“请问,这里是石烂石先生的住址吗?”
秦坚见院门开着,手里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敲了敲门,探出脑袋看着三人问道。
☆、第107章107
见到陌生人, 受了惊的大黄从院墙下跳下来, 转了个弯儿就不见猫影了。
“是, ”巫友民着上前将院门拉开了些,回头看着石烂对秦坚道, “这就是我们石先生。”
秦坚惊讶于石烂的年纪,不过想起朋友的话, 他跨进院子,来到石烂身前, 还有些紧张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昨天打电话过来的秦坚。”
看了眼他的手,石烂轻轻握了一下后,便松开了。
即便如此,秦坚也高兴不已。
毕竟朋友说石先生这人性子有些怪异,如果看不顺眼或者不高兴, 很可能不接待客人。
“请喝茶。”
茶轲端上茶, 放在石烂与秦坚面前。
“谢谢。”
秦坚好奇地看了眼年纪小小的茶轲, 茶轲目不斜视, 站在了是石烂身旁,而巫友民则是在外面继续忙活。
“我是家里的独子, ”秦坚也是第一次找大师,所以对于流程啥的也不太清楚, 想起朋友的话, 他清咳一声, 说起自己的家里事。
秦坚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秦父秦母三十七八岁了,才怀上的孩子,对此,不管是秦父还是秦母都极其疼爱他,但即便如此,秦坚也没走上歪路。
他不仅学习好,人缘关系也处得好,在学校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回到家也被家人围绕着,考上名牌大学后,秦坚进了上市公司,不到一年就被主管带在身旁学习,不言而喻,他以后的路会非常好。
秦坚的女朋友黄梅的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而且黄家人也非常喜欢秦坚,不嫌弃他的家庭,可是说除了家里穷点外,秦坚走到了大部分人的前面。
“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在本市开了分公司,我被派过来跟着项目走,在确定以后就在这里发展后,我便租好了房子,将我父母也接过来了。”
秦坚想起在乡下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脸上带着愧疚,“我在家的时候接触农活比较少,可为了我读书,我父母铆足劲儿的去干活儿,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所以我想接他们进城享福,也能好好的休养身体,安享晚年。”
而正好秦坚的女朋友黄梅也来他这里看秦坚,因为没有提前说,给了秦坚一个惊喜。
“我女朋友是来公司找我的,我当时惊喜极了,下班后也给我父母打了电话说黄梅来的事儿,”秦坚想起那天的事儿,也挺高兴,“我爸妈都很高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刚开始见到黄梅的时候,秦父和秦母都挺开心的,特别是知道黄梅是律师,家庭条件又很不错后,更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干,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黄梅是休假,所以能在这里待一周,第二天我接着上班,可中午我回去时,家里的气氛就有些怪异。”
秦父和秦母面色不虞的坐在客厅里,而黄梅正在厨房做饭,秦坚见此叫了一声秦母。
秦母绷着一张脸,将他拉到沙发前,“你说你,找的这是什么女朋友!”
秦坚当时愣住了,他连忙看向厨房的方向,黄梅并没有出来,而秦母的声音也不是很小,好像是故意要让厨房里的人听见。
“原因是早上我女朋友起床的时候,我妈和我爸看见了她素颜的模样。”
秦坚揉了揉额头,一脸头疼。
原来黄梅是兔唇,所谓兔唇就是唇裂儿,这是天生的,黄梅家庭情况好,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做了几次修复手术,现在唇边只是有点痕迹,加上化了妆后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可偏偏黄梅是个老实的,秦母当时看见她嘴上的痕迹时便皱眉问了一句,谁知黄梅就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事儿。
秦母与秦父对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听了大半天,石烂打住他,“我这里不是解决家里纠纷的。”
秦坚脸色涨红,立马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说得太多了,总得来说就是我女朋友想要得到我父母的认可,所以一直忍着他们,可第三天我刚到公司没多久,我爸就出事了!”
秦父出事说起来也是自己找的,明明知道卫生间里面有人,而且就是黄梅,可他因为看对方不顺眼了,所以故意踢卫生间的门,说自己憋不住了,谁知道猛踢的时候后脚没站稳整个人摔在地上,而那踢出去的腿又正好踢在门上!
咔嚓一声,脚骨折了不说,后腰处也撞青了,还有点脑震荡。
秦坚赶到医院的时候,黄梅正红着眼睛站在角落,而秦母则是指着她鼻子骂,要不是护士拉着,秦母差点给黄梅几巴掌。
“我爸说是黄梅故意让他受伤的,还说黄梅是怪物,会害了我们全家,逼我和黄梅分手。”
秦坚咬住唇,“黄梅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她又心善,觉得自己要是早点打开卫生间的门,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还主动照顾我爸,我爸坚持要出院,所以就回了家。”
结果第二天秦坚又接到电话,“这次是我妈出事了,她说黄梅逼着她吃馊了的食物,所以肚子疼,难受,可那饭桌上的菜都冒着热气,新鲜着呢,根本没馊,可是我爸我妈都说是黄梅逼着他们吃馊的,加上我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我只能把人送进医院。”
结果检查出来后,秦坚大吃一惊。
“医生说我妈肠子里全是虫,有些还活着,所以她才会那么难受,可黄梅说自己没有给她吃那些东西,而且我也让我爸照了片,他没事儿,就我妈吃下的是虫子。”
秦坚正要再说什么,可石烂打住了他。
“我明白了,因为得知你女朋友是兔唇,所以你父母才开始排斥她的,即使黄梅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可你父母依旧不喜欢她,厌恶到逼你们分手的地步。”
秦坚连连点头,“对,没错。”
将大黄抱在怀里,石烂阖着眼,“暂且不说你父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楚你父母为什么那么排斥兔唇。”
“他们没念过多少书,有些迷信,觉得长有兔唇的人是生出来的讨债鬼,所以不喜欢。”
“你向他们解释了吗?”
“解释了,”秦坚连忙道,“我还搜了很多视频给他们看,想让他们理解并且疼惜黄英,她不容易的。”
“可是他们的反应却更激烈了,对不对?”
石烂抬眼问道。
对面的秦坚沉默了。
那就是了。
“茶轲,拿两张空符过来。”
“是。”
茶轲抬脚去了库房。
石烂用朱砂笔在黄符上画了几下后,将两张新出炉的黄符递给秦坚,“你父母一人一张,切记不能碰水以及污秽之物。”
秦坚双手接过,看着笔迹未干的黄符轻声问道,“这黄符是?”
“你可以理解为护身符,”石烂想了想后说道。
护身符?
秦坚抿紧唇,“石先生也觉得是我女朋友的关系吗?”
“如果我认为是你女朋友的关系,那就该找警察说她虐待老人,而不是给你两张符。”
秦坚猛地抬起头,眼瞳放大:“意思是?”
“你家确实不干净,但是这不干净的源头得你去找出来,”石烂轻点桌面,“搞清楚你父母为什么这么厌恶与抗拒兔唇后再来找我吧。”
秦坚回到家里,秦父和秦母都躺在床上,他们十分抗拒黄梅的接近,脸上甚至带着恨意。
这让秦坚心惊,他将委屈的黄梅带到一旁,“又怎么了?”
他可瞧见地上还有水渍。
黄梅红着眼睛道,“叔叔说要喝水,我倒好水过去,他一把就拍翻了,水洒在地上,我想去拖,他们不让,说要让你回来看看,我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秦坚听得心里一阵疼,他伸出手抱住黄梅,亲了亲她的脸颊,“对不起,要不你先回家吧,别在这受气了。”
黄梅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我不要,我一走就是放弃了你,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接纳我的。”
秦坚将其抱得更紧了,“委屈你了。”
抱着黄梅的秦坚并没有发现黄梅此时正咧嘴笑,她的嘴巴缺了一大块,露出了尖尖的牙齿,整张脸变得可怖极了。
“爸,妈,”将房门关上后,秦坚一脸疲惫的坐在床边看着两位老人,“你们可以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这么折腾她啊。”
“我们折腾她?”
秦父哎哟一声,指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腿,“是她在折腾、不,是她在折磨我们才对!”
“就是,”秦母红了眼,看着秦坚,“我那满肚子的虫子可不是自己来的,是她逼着我吃下去的!她不仅是在折磨我们,还是想杀了我!”
“怎么会呢!”
秦坚头都大了,“她再怎么也不会杀了你们啊。”
“你怎么就不听我们说的话呢!”秦母急得不行,她起身拉住秦坚的手,脸上带着急切,“阿坚啊,快让她走吧,她生下来没给向她父母讨债,可在向咱们家讨债啊!”
“就是,这才来家里几天,就把我们老两口害成这样,”秦父在一旁帮腔,“要是真的嫁进来,别说是享福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妈,”秦坚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秦母,“你们不喜欢黄梅,就只是因为她的唇?”
秦母瞪大眼,“这难道还不够?!”
秦坚:
☆、第108章108
不对劲儿。
秦坚看着正在一起数落黄梅的父母, 拧起了眉。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黄梅正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见到往这边来, 黄梅也迎了上去, “怎么样?”
“老人都是这样,话有点多, ”歉意地看着黄梅, 秦坚半点不提父母对她的不满,“你的假期也快完了,明天我给你买票,先回去吧。”
“我不。”
黄梅摇头,她一把拉住秦坚的手,脸上带着坚定, “我不能放弃, 不说了, 锅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说完,黄梅便松开手进了厨房,半点不给秦坚说话的机会。
“黄梅?”
秦坚愣在原地,刚要进厨房,黄梅就将厨房门给关上了, 他站在门外, 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对劲儿。
秦坚再次暗道。
父母的态度不对劲儿, 黄梅也不对劲儿。
黄梅虽然在平日里性子挺软乎的, 可她是律师,当在工作的时候,她半点不见软乎的样子,利落干脆,直击“敌人”要害,厉害得不得了!
而这一次遇见婆媳公媳不合这类的问题时,黄梅居然一退再退,甚至显得格外的卑微。
这不是黄梅的性子。
秦坚抬起眼,她是柔里带刚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个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只为了一个男人。
这太不理性了。
就算是为了爱情,黄梅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快!
想了想后,秦坚再次进到父母的房间,拿出石烂给他的那两张黄符,递给他们,“这是我向一个大师求来的,你们好好收着。”
一见到黄符。
秦父和秦母的眼睛都亮了。
秦母拿着黄符仔细地打量着,笑道,“你有心了,这回咱们不怕了!”
“这是什么符啊,我怎么没印象啊?”
一旁的秦父皱着眉头看着符咒上面的字符,他们村也有道士,以前给人驱邪治病,现在人们都信科学,信医生,所以都不大过来找他的,现在也只能帮人唱祭文,秦父是个热心肠,哪家死了人,他也愿意去帮忙。
和道士也越来越熟,渐渐的也知道了一些符文,这秦坚拿回来的他还真没看见过,生怕儿子被骗,秦父问道。
“这是护身符,”秦坚自然明白秦父的意思,可是他在这行也不熟悉,而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只能说,“这符咒也分很多种的,再说了道派也分很多种,这供奉的祖师爷不同,符文当然不一样了。”
秦父没文化,只能靠着记忆看符文,听了儿子的话后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不再怀疑,将黄符贴身放好,正想对秦坚再劝几句和黄梅分手的话时,秦坚便以有工作要忙,出了门。
为了好打听,秦坚干脆出了家门,来到小区亭子里拨通了秦姑姑的电话,秦父那一代就只有他和一个妹妹,当秦坚能记事的时候,秦姑姑已经嫁出去很久了。
可是一直没有孩子,秦姑姑的公公婆婆早就去世了,丈夫又是个贴心的,没有孩子也能过日子,两口子靠着卖菜在县城里买了房子。
日子过得比秦坚家好,但是秦父与秦姑姑的关系并不好,总得来说就是秦姑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备受宠爱的秦父一有不顺心便拿她撒气,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又因为秦姑姑没有孩子,秦父和父母觉得丢脸,所以在秦姑姑回家探亲的时候,常给对方脸色,甚至把她撵出门。
后来秦家奶奶爷爷去世后,有了血性的秦姑姑自然不登门了,可对于秦坚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还是很喜欢的,私底下两人的联系很频繁。
“姑姑,”当电话那头出现秦姑姑温柔的声音时,秦坚深深的吸了口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爸妈好像对兔唇的人很抗拒,是不是在乡下听那些怪谈听多了啊?”
电话那头的秦姑姑闻言冷笑一声,“什么谈怪,他们才是怪谈!”
“姑姑”
一个小时后,秦坚回到家里,黄梅刚煲好汤,此时正站在床边,想给秦父喝,结果秦父手一推!
汤碗摔成碎片不说,黄梅整个人也摔在地上,而那些热汤也将黄梅的手给烫到了!
“黄梅!”
秦坚上前将黄梅扶起身,心疼地扶着她的手吹了吹,黄梅扯了扯嘴角,忍着疼对他摇头,“我没事儿。”
“都起泡了还没事!”
秦坚瞪了她一眼后,将其挡在身后,面色微冷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秦父秦母。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并没有因为秦坚护着黄梅而怒骂,而是用被子罩着头,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爸?妈?”
秦坚扶住额,叫了一声。
“快、快把她赶走!”秦父气息不稳。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秦母也惊叫不已。
秦坚想起秦姑姑说的事,回头看了眼一脸疑惑的黄梅,最后扶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黄梅担忧的看了眼床上不露脑袋的夫妻二人,又看了看脸色微沉的秦坚,最后点了点头。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秦母猛地拉下被子,她看着那道门如同看见恶鬼一般,“我、我们得走。”
秦父颤抖的伸出头,闻言连忙点头,“对,不能让她伤害咱们阿坚,我们回去找人收了她!”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全是坚定。
客厅里的秦坚还不知道自己父母为了不连累自己准备跑路,他为黄梅包扎了伤口后,坐在其身旁劝其回家。
可黄梅就像是铁了心一般,就是不应,甚至还有些生气。
黄梅盯着秦坚,红唇微抖,“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我分手?”
秦坚一愣,“你在说什么呢?怎么想到分手上面去了?”
“那你就应该让我留下来才对,”黄梅反劝着他,“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是不圆满的,为了我们的爱情,我能忍的,你要是现在让我走,那我这些天受的苦就白费了。”
还别说,要不是听了秦姑姑所说的话,秦坚没准还真会被黄梅的话劝过去,可到底是听了,所以也没听劝。
“你听我说,”秦坚握住她另一手完好的手,“我父母现在可能还没做好准备,给他们一点时间,等这段时间过了,我把他们说通了,到时候我再来接你?”
黄梅绷着脸,猛地将他的手扔开,接着便气呼呼的回了房。
秦坚坐在沙发上,嘴唇微动,可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他合上眼,脑子乱成一团。
“哎呀!”
正在偷偷收拾东西的秦母抱着秦父的衣服瞪大眼,“这东西沾水了!”
秦父闻言连忙撑起身体看过去,只见秦母手里拿着一张黄符,此时已经湿哒哒的了,他瞪大眼,怒道,“怎么回事!”
“被汤水打湿了。”
秦母都快哭了。
秦父咬住牙,“算了,这不是还有你的吗?”
秦母闻言赶忙点头,可当她往身上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黄符不见了!
“我的黄符呢!”
秦母的叫声将秦坚引了过来,“怎么了?”
听到秦坚的声音,秦母接到秦父的眼色,连忙将行礼收了起来,随后才将房门打开。
“怎么了?”
秦坚的脑袋往里面探,秦母挡住他,扯着嘴角,“没事儿,”说完眼睛又往外面瞟,“她呢?”
“回房休息了,”秦坚正要说什么,房门就关上了。
“你咋不和他多说几句?”秦父瞪眼。
“说什么?”秦母难得硬气,“他现在根本就不听咱们的话,说了也白说。”
这倒是。
傍晚的时候,黄梅又来到他们房间,手里拿着一个篮子,脸上带着小心,看着他们道,“我、我来给你们洗衣服。”
秦母挡在秦父面前,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不用。”
黄梅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她一脚将房门带上,嘴角带笑,缓步到秦母的面前,视线往下一瞧,乐了。
“哟,这是什么啊?”
说着,黄梅就伸出手想去拿,秦母连忙往后一退!她捂住口袋,“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黄梅轻笑一声,斜看着他们,“我到要问问你们想要干什么?黄符用来做什么?收我?我是人啊,你们怎么收!”
说着,她便一把将秦母口袋里的黄符抽了出来,还吹了口气在上面,“就这玩意儿真能保护你们?”
见她拿着黄符也没有难受的感觉,秦家夫妇纷纷咽了咽口水。
“秦坚!”
秦母大叫道。
黄梅一点也不着急,她将手里的黄符扔在地上狠狠地碾成碎渣,“他啊?出去了。”
说完,便抱着篮子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和以前一般温和,等她出去后,秦母赶忙来到她刚才所站的地方,看着那碎得不成样子的黄符,秦母哀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啊!”
秦父僵着脸,此时也吓住了。
深夜。
秦母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秦父倒是打起了呼噜。
嘎吱哒哒哒、哒哒哒。
秦母顿时坐起身,她双手抓紧被角,被子下的脚着急的去踹旁边的秦父,被踹醒的秦父也吓了一跳,他猛地整开眼,“怎么了?”
“有、有动静。”
秦母咽了咽口水说道。
秦父连忙闭眼,“别出声!”
秦母也赶忙躺下。
啪嗒。
关上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
可秦母记得清清楚楚,那窗户可是被她锁上了的,怎么会被风吹开呢?
窗帘随着越来越大的风扬得高高的,原本还有些暖和的屋子立马就冷风阵阵,夫妻两人僵着身子,不敢动。
嗤嗤嗤。
像是笑声,从窗外传进来的,秦母忍不住掀开一点点眼皮看过去,只见窗户大开着,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从窗边缓缓出现,接着便是一双空洞洞的骷髅眼正好对上秦母偷看的眼睛!
秦母尖叫一声,抓起被子蒙在脑袋上。
“臭婆娘你叫个屁!”
又惊又怕的秦父低声吼道。
“有鬼!有鬼!”
秦母打着摆子,连声道。
秦父闻言更不敢睁眼了,而就在这时,床上突然一沉,好似有什么东西跳上来了?
秦母和秦父哆嗦得更厉害了。
嗤嗤嗤、嗤嗤嗤、
那笑声仿佛就在耳旁,更甚至还有一股子腐味儿往他们鼻子里钻。
“呕!”
秦父没忍住,仰起身便俯在床边干呕不已,而此时一只冰冷的手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第109章109
窒息感让秦父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唔”
还不如不睁眼, 这刚睁眼便对上那双空落落的眼洞, 明明没有眼珠子,可秦父却从中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不行了要死了
就在这时, 听出丈夫不对劲儿的秦母从被子里钻出来, 屋子里并不明亮,可窗户大开着, 现在又临近初夏, 外面有点月光,加上地上又有路灯,倒也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个不足一米的怪物,脑袋上光溜溜的不说,身上也光溜溜的,可却没肉没肌肤, 像是骷髅可又不像, 它有一张大嘴以及一双眼洞, 那嘴巴特别大,都快裂到耳根处了,此时正咧着大嘴,露出那一口尖利的牙齿。
而秦父已经被掐得开始翻白眼了!
“你个怪物!怪物!我砸死你!”
秦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提起枕头就往那怪物的脑袋上砸过去!
谁知怪物一抬手,那尖尖的指甲以及僵硬的手便将枕头带芯的划破了!
棉花散落满床以及地上, 因为怪物抬手而逃过一劫的秦父抬手抚住脖子, 发出沉重的咳嗽声。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儿吧?”
一把抱住秦父的秦母一边给他顺气, 一边担忧道。
嗤嗤嗤。
怪物看着秦父一脸死里逃生的模样, 又发出一阵怪异的笑。
“爸!妈?你们怎么了?”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阿坚你别进来!你快跑!快跑!”
秦母惊恐极了,深怕秦坚进来被这怪物给吃了,于是赶忙大叫道。
“走!快走!”
秦父此时也回过神了,立马扯着脖子叫道。
可门外的秦坚却比他们更着急,直接踹开了房门!可当他将灯打开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除了秦家夫妇外,什么人也没有。
秦母和秦父也左右张望,“那个怪物呢?”
“怪物?什么怪物?”
秦坚疑惑的来到床边,看着散落一地的枕芯棉,“这是怎么了?”
“是那个怪物!”
秦父激动地坐起身指着自己的脖子,“它还掐我来着!疼死了都!差点就给掐死了!”
“什么也没有啊?”
凑过去看他脖子的秦坚一脸复杂。
“怎么会没有呢?铁定青了都!”秦父拉开衣服,往秦坚面前凑,可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秦母伸出手拉住情绪激动的秦父,“别说了。”
秦父有些生气,怎么就别说了!他差点就见不到儿子了,还不能向儿子诉诉苦?
可当秦母拉着他往窗户处看时,秦父才发现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风也没有吹进来。
这
秦父沉默了。
看着沉默却掩不住惊恐的父母,秦坚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这是怕什么呢?”
这话说得有些带刺了,可秦坚想起秦姑姑说的那事,就没忍住。
将房门关上的秦坚差点撞上穿着睡衣的黄梅!
“你吓我一跳!”
秦坚拍了拍心口,随即拉起黄梅的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我醒来没看见你。”
“去卫生间了。”
黄梅柔声回着。
秦坚脚步一滞,“是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黄梅外,没人睡得着。
第二天一早,秦坚刚出房门,便看见一只脚跳着跳着走的秦父和背着包的秦母正打开大门。
六目相对,秦坚立马明白了。
“你们要走?”
秦母刚要说话,就被秦父拉了一下,接着秦父清咳一声,向秦坚招了招手,秦坚上前。
“我们放心不下家里的地,回去看看,这荒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昨晚上想了想,还是把地租出去比较稳妥。”
“是啊是啊 ,”秦母在一旁帮腔。
秦坚听得半信半疑,可秦父一口咬定就是放心不下地,无奈之下,秦坚只得道,“那我开车送你们。”
“送?”
秦母急忙摆手,“就我回去,你爸就是送送我,车站离这也不远,我知道怎么去。”
说完,秦母便冲着他挥了挥手,背着个包就快步离开了。
看着秦母叫都叫不回来的背影,秦坚摸了摸脸,“妈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秦父的眼睛一直望着秦坚的房门处,秦坚一回头便发现了,他清咳一声,秦父回过头还想提醒儿子时,黄梅便起来了。
秦父想起对方的手段,立马蹦着回了房。
秦坚:
可下午秦坚刚下班,便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秦母想不开,跳进了城河,幸好下面有船只在打捞垃圾,这才救了上来。
秦坚吓得浑身是汗,摸着方向盘的时候两只手都在发抖,最后不得不找同事将他送到医院。
黄梅已经到了,她瞧见秦坚后赶忙过来,“抢救及时,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可还在昏睡中。”
一听没有生命危险后,秦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有黄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阿姨好端端的怎么会想不开呢?是不是因为我?”
等秦坚看完昏睡的秦母后,黄梅将其扶到外面的凳子上坐着,接着垂头道。
秦坚打起精神安抚黄梅,可黄梅却红了眼眶,“如果她想要以此相逼让你离开我,那我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放手了。”
“黄梅!”
秦坚一把抱住她,“乖,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再说,和你过日子的是我,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感受?”
黄梅擦了擦眼角,“万一以后我生了个和我一样唇裂的女儿,他们能接受吗?那时候我们很可能还会离婚的。”
这会儿秦坚没再说话了,因为他自己也拿不准。
秦母醒了后便一脸惊恐的看着黄梅,指着她说自己之所以会跳河,就是被黄梅推下去的!
这让临床的病人家属听完后立马报了警,可警察查了监控后却发现,是秦母自己跳下去的,旁边压根没人。
警察局那边过了,可医生建议秦坚把秦母送去精神病院检查检查,说可能脑子有问题了。
秦母自然是不去的,她坚决要回家。
还是回老家,这可把秦坚给气着了。
“你现在都不明不白的跳了河,要是我放你回去,你再出什么事儿,我怎么办?!”
气急之下都不带敬词了。
秦母抿紧唇,别过脸,“那你分手,你分手了,我就不回去了。”
“能不能别闹了?”
秦坚无奈极了。
闹了大半天后,黄梅流着眼表示自己明天就走,秦坚拦也拦不住,秦母这会儿高兴了,开始催促秦坚赶快送自己回家。
回家后秦母和秦父这么一嘀咕,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颜,反观黄梅和秦坚却没有半点笑颜。
原本以为黄梅能等等,可没想到当天夜里等秦坚睡着后,她便走了,等秦坚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只留了一封信。
信上说等秦家夫妇什么时候能接受她了,她再回来,还说两人先分开冷静一段时间,自己考量一下他们的感情。
秦坚捏着信,看着知道黄梅走了后而无比高兴的父母,心一点一点的变凉。
原本以为黄梅走了后,他们就万事大吉的秦父夜里起来上厕所,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推整个人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鼻子撞到地上,血一下就出来了,秦父惨叫一声,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秦坚以及熟睡的秦母给惊醒了。
“爸!”
看着秦父那惨样,秦坚想把人扶起来,可秦父却凄凄惨惨的叫着,说自己的手好像折了。
没办法,又打了120将人送去了医院。
双手都折了,鼻梁骨有些歪,胸腔也受到重创,得住院观察几天。
秦坚:
“黄梅在的时候,你们受了伤,出了事,都将矛头指向她,可现在呢?黄梅走了,爸您还是出事儿了,这怪谁?”
听到秦坚略带指责的语气,秦父艰难的转过头表示,“有人在背后推我。”
秦母在一旁帮腔,两人越说越离谱,最后连祖宗都扯出来了。
秦坚捂住脸,有些听不下去,“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正在说话的秦家夫妇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你、你说什么?”
秦母颤声道。
秦坚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们,“我还有一个姐姐吧,如果还活着,比我大十几岁,她一生下来就是唇裂儿,给您接生的奶奶当时看见她的模样后吓得差点把人摔在了地上。”
随着秦坚的话,秦母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似乎也记起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一出生便白白嫩嫩的,一点褶子都没有,眉眼向婆婆,秀丽极了,鼻子也很挺,那是她见过鼻子长得最好看的孩子了。
可当她瞧见孩子的嘴时,却觉得自己的心比冬月的雪还要冷。
嘴不全,裂了一大个口子,都能看见孩子的牙床了,她睁眼闭眼看了好几次,才知道自己生了一个“讨债鬼!”
她一把将孩子推到一旁,整个人缩到床角,叫着秦父把人抱走,她没有这样的孩子!
秦奶奶和秦爷爷坐在堂屋里一个劲儿的叹气,秦父更是怒骂不已,他们秦家是倒了八辈子才会生出这么一个东西!
最后,经秦家人商量后,秦父用麻布将饿得嗷嗷叫的孩子包裹好,趁着夜将孩子带到后山扔了。
为了不让孩子的叫声引起村民注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秦家出了讨债鬼,秦父还特意用包裹着孩子的麻布扯成布条,绑住了孩子的嘴,接着挖了一个坑,将孩子扔了进去,孩子疼极了,可却张不开嘴,只能唔唔唔的直叫。
随意找了些树叶埋在孩子身上后,秦父才回到家。
第二天知道秦母发动的妇人上门询问时,秦奶奶一脸难受说孩子生下来就去了。
至此没人再提。
而秦姑姑之所以知道那件事,也是秦奶奶病得糊涂的时候,说出来的,这才让秦姑姑看清了这个冷血至极的家,离开了。
室内一片沉默,他们来的时候病床两边的病人都出院了,就他们一家在。
“谁告诉你的?”秦父脸色铁青,“你哪有什么姐姐!我和你妈就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哪里有什么姐姐!你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们都清楚,”秦坚站起身,看着激动不已的秦父以及脸色苍白的秦母,“如果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您何不想想,到底是谁推了您一把呢?”
这会儿秦父的脸也白了。
看着被自己戳穿的父母,秦坚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这到底是疼了他爱了他多年的父母啊。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秦坚最后选择逃避,“既然觉得家里不太平,就现在医院住几天吧,妈,我晚上来替您的班。”
“不用不用,这医院有陪护床,你明天还得上班呢,我来守夜就行了,”秦母摆了摆手,说完又垂下了头。
秦坚见此张了张嘴,最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石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小院里,秦坚站在石烂身后,看着对方给花草浇水。
将最近几天家里发生的事说完后,秦坚叹道。
石烂放下花洒,转过身看向愁眉苦脸的他,笑着说:“你真觉得他们说的那些话是假的吗?”
秦坚沉默了。
“你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相信,或者说,”秦坚不敢去看石烂的双眼,“你自己也在矛盾,报应来了,你不想阻止,也是想让他们知错吧。”
“是。”
秦坚不是傻子,就连黄梅他都怀疑上了,只要黄梅在自己身边,那它一定会利用黄梅的,那天晚上他听见父母房里传来惊叫声时,黄梅并没有在自己身旁。
而且他是去卫生间看过,结果并没有人在,所以黄梅在说谎,又或者是说它在说谎。
黄梅离开后,他曾给黄妈妈打电话问过,黄妈妈说黄梅回家后情绪是有些怪异,可睡了一觉后就好了很多,而且很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回家了。
黄妈妈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自然对神鬼这一块不怎么感冒,所以只当黄梅是累着了。
得知黄梅的情况后,秦坚也给黄梅通了电话,最后得出结论,那几天怪怪的黄梅果然是它。
秦坚今天来第一是为了黄梅,第二就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该拿对方怎么办。
“黄梅被它控制了心神,身体难免有所伤害,”石烂写下一张药方,“一日两次,喝完两贴就没事儿了,它不是个恶鬼,对于无辜的黄梅,它没有下死手。”
秦坚接过药方子,眼里还是带着疑惑,“真的有它吗?”
石烂微微挑眉,“想见吗?”
秦坚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人嘛,都有好奇心,他自然也有,而且还是自己的姐姐,还死得那么惨。
石烂为秦坚画了一张符,“睡觉前将这张黄符盖在双目处,等它发热完了后,就能看见了。”
秦坚将黄符收好,出了小院子。
“先生,我觉得他挺像他父母的。”
茶轲从墙头上跳下来,大黄站在他的肩膀上,也不害怕。
“是吗?”
茶轲点头,一边将院门关上一边回着话,“他看似孝顺,可骨子里是冷血 的,怎么说呢,就是骨子里的理性我是可以看见的,但是他又好像是孝顺的,左右是个很矛盾的人。”
说来说去,茶轲没把事儿说明白,还把路过的巫友民说得头昏脑涨的,“你在说啥呢?”
茶轲沉默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揣着手进了堂屋。
巫友民看向石烂,石烂耸了耸肩,转过身继续忙自己的活儿。
秦坚先回公司加了一下班,然后又去医院看了看秦家夫妇,最后才回到家里。
他洗漱完后,将黄符拿出来盖在眼睛上,果然没多久那黄符便变得热乎乎的,等黄符冷下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分钟了。
拿下黄符秦坚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和以前都是一样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秦坚决定起床看看,他穿上鞋,本来是光着上本身的,可一想到对方的性别,秦坚又默默地回到衣柜处,拿了件睡衣套在身上。
轻轻地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秦坚谨慎地往外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秦坚出了房间,将厨房卫生间阳台客厅都走了一遍后,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秦坚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秦家夫妇住的房间。
还是什么都没有。
秦坚有些郁闷。
不过也小小的松了口气,毕竟他好像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做好准备。
难道石先生的符咒有问题?
秦坚猛地甩了甩脑袋,不、不可能,应该是它真的不在家,不在这,难道
他穿好衣服就往医院赶,半路的时候瞧见有一小女孩站在路边冲着他的车招手,秦坚停下车,将车窗打开,看向那小女孩的周围,没个大人在。
于是皱起眉,“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啊?你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闻言也不说话,而是对着他笑,酒窝深深的,看着甜极了。
秦坚看她可爱,也忍不住软了心,拿出手机,“你还记得你家里人的电话吗?”
小姑娘摇头。
这就难办了。
秦坚想了想后打开车门,示意小姑娘上车,“你还记自己住那条街吗?我带你回去,要是不记得了,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让警察叔叔帮你找家。”
小姑娘笑着点头,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太暗没看清,秦坚总感觉小姑娘上车的速度太快,动作太敏捷了,一点也不笨拙。
上了车后,小姑娘也一直歪着头打量着秦坚,秦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先给秦母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目前没啥事儿,而且旁边又来了一病人后,心稍微落下了一下。
接着他放了点比较欢快的音乐,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又可爱又可笑。
“往哪里走啊?”
到了岔路处,秦坚问道。
小姑娘伸出手往右边指了指,秦坚二话没说转弯过去,可越往里面走,秦坚就觉得越怪异,这怎么这么荒僻啊?
医院在四环,他刚出二环啊,这二环外有这么荒僻的地儿吗?
秦坚再次问道,“真的是这里吗?”
小姑娘点头,大约开了二十分钟的车,秦坚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就在他准备调头把小姑娘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手突然被人轻轻一拉。
转过头发现是小姑娘的手。
秦坚连忙停下来,“就这里吗?”
小姑娘点头,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围没有路灯,房子里也没亮灯,黑漆漆的,看着就像是说死城一般。
可很快借着车前方的灯亮看向周围的时候,秦坚开始冒冷汗了,这路边的房子外面站着人。
不,准确的来说不是人,是一团疑似人的黑乎乎的人影。
秦坚咽了咽口水,想起石烂给自己的黄符,连忙垂下眼看向小姑娘,“小姑娘,你家在哪啊?”
小姑娘没说话。
秦坚有些扛不住了,“要是想不起来了,叔叔还是送你去警察局吧。”
话刚说完,秦坚便看见小姑娘双眼一亮,蹦蹦跳跳的向自己身后跑了过去,秦坚急忙转过身,只见一个男人笑眯眯的抱起小姑娘,在其脸蛋上亲了亲后,来到秦坚面前。
“谢谢你啊。”
男人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秦坚。
秦坚连忙往后退,“我也是顺便过来的,给什么钱!以后可别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逛了。”
男人见他不收钱,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嫌我给的钱太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坚急忙摇头。
“那就收下,”男人再次递过去,“这是我最小的钱了。”
秦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不过见男人这么坚持,秦坚还是收下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喜欢欠人人情。
回去的时候原本二十分钟的路,五六分钟就开完了,而且一出去就是个十字路口,非常热闹,车水马龙的。
秦坚想起那个黑沉沉的街道以及那房子下面的影子,顿时咽了咽口水,再联想起男人的那句话,秦坚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抖了。
这是我最小的钱了。
将兜里男人塞给他的钱拿了出来,秦坚看清那张钱后总算明白了,可不嘛,冥币最小的那张,不就是一百吗?
☆、第110章110
秦坚在原地停留了十余分钟后才吐出一口气, 用还有些发软的手握紧方向盘,原本三十分钟就能到医院, 他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
来到病房外面的时候, 秦坚听见父母正在和别人说笑, 看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房门半掩着,秦坚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就开了。
秦父最先听见动静,他扬起脖子往门口张望, 看见秦坚后,吓一跳, “阿坚,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就是啊,”秦母赶忙过去拉住他的手,担忧道,“你明儿还得上班呢,这有我就成。”
秦坚小心地看了看屋子里,在没有发现诡异的东西后,才扯着嘴角道,“在家也不放心, 所以就过来看看, 好点了吗?”
他看向秦父, 秦父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快哟, 不过也没那么疼了。”
“哟, 这就是你们那儿子啊?”
刚才和秦父他们说话的病人打量了一番秦坚后,笑问道,她姓张,年龄和秦母差不多大,她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出头,从秦坚进门时,便一直沉默着。
“是啊,”秦父闻言脸上立马带着了骄傲,“孩子心疼我,明儿还上班呢,今儿都赶过来了,劝都劝不听!”
张婆婆一脸羡慕,完全不顾身旁男人难过的脸色,“这才是好儿子呢,不像我女儿,忙得连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幸好我身体还不错,不然我就一个人住院还真有些吃不消。”
秦坚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身旁的男人,这不是有人陪着吗?
谁知在听了张婆婆的话后,那男人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向张婆婆磕了好几个头,秦坚看得一愣一愣的,可奇怪的是秦父和秦母以及张婆婆都没有什么反应,三人还在说着儿子类问题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秦坚的唇紧紧抿在一起,他不动声色的挡在父母前方,男人磕完头后抬起眼便正好看见秦坚这一动作。
他似乎也很惊讶,一下就弹跳到秦坚的眼前,吓得秦坚差点往后退了。
“你看得见我?!”
男人又惊又喜,秦坚张了张嘴,又想起病房里的人,于是合上嘴,选择微微点头。
男人欣喜极了,像是有事儿拖秦坚办,可又觉得两人才认识,有些不好张口。
刚开始秦坚还有些害怕,可见男人虽然是鬼,可面容却和生人一般,没有可怖的地方,又想起刚才男人跪在地上磕头的那一幕,转身出了房门。
男人见此连忙跟上去。
走廊上除了查房的护士外,便没人了,秦坚选了一个角落,男人一路跟着。
“我叫张成,刚才和你父母说话的那个就是我妈,”张成见秦坚站定看过来后,便开始介绍自己,“我是在工地上上班的时候意外死亡的,老板赔了一笔钱,加上保险公司,我原本以为靠着那些钱,我妈能过得很好。”
张婆婆还有三个女儿,当时得知张成的死讯以及有赔偿的时候,都赶了回来,争着要接张婆婆去她们家里过日子。
最后张婆婆选择了小女儿家,因为对方没有公公婆婆,想着自己过去也能帮衬点,可没想到小女儿做生意亏了,需要钱,张婆婆把钱借给对方后,又引起了其他两个女儿的不满。
这三姐妹也生了矛盾,而张婆婆借出去的钱都好几年了,小女儿也没还给她。
甚至还在一年前就给张婆婆租了一间平房,让她自己过日子,每个月给五百块的生活费。
“这次妈住院了,我小妹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她其实也没赔钱,只是我妈疼她,信了她的话,就把钱借给她了,可是她们夫妻却拿着那些钱去给孩子买了房,还把妈赶了出来,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张成一脸愧疚的蹲下身,哽咽不已。
秦坚见此想要安慰对方,可护士正好从身旁经过,他只能闭嘴,等护士走了后,张成的情绪也好了许多,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秦坚干巴巴的问道。
“帮我联系我大妹,让她帮我妈找律师,”张成想起自己最大的那个妹妹,又有些愧疚了,“她是几个妹妹中最耿直的,可惜我生前不知道,还老和她吵架。”
这倒不是难事,听张成的意思老太太去了小女儿家,并且把钱借给对方了,其他两姐妹自然是不高兴的,其中大女儿是真心想要为老太太养老。
可老太太除了儿子外,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儿,根本不听其他两人的劝说,把钱全部借给了小女儿,这才把她们气着了,这几年没怎么来往。
当看见秦坚点头表示自己会帮忙后,张成将她妹妹的电话号码说给他听,离开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秦坚道。
“你小心点,有东西跟着你爸妈,那东西挺厉害的,我们这些小鬼根本不敢靠近。”
秦坚心一凛,追问道,“你看见了?”
张成左右看了看,凑近道,“它偶尔会攀附在窗户上,盯着你父母。”
说完,张成就消失了,他得去给大妹拖个梦。
病房里的说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秦坚进去一瞧,三个老人都睡了,秦母还没睡着,听见脚步声后起身指着靠门的病房,“这没人睡,你将就着躺躺?”
“您睡这吧。”
秦母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和秦父挤挤没事儿,对方起夜啥的她也好扶着。
“妈。”
想起之前对他们说的那些话,秦坚看着关心自己的秦母,“对不起。”
秦母柔和一笑,“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还真能生你气?再说了你听来的那些都是假的,以后啊别听他们胡说,爸妈就你一个儿子,哪有什么女儿,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说完,秦母便小心地躺下了。
可听了她这番话的秦坚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假的?真的是假的吗?
想起张成说的那怪物,秦坚毫无睡意,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处,窗帘拉着,外面的灯光也透不过来,整个屋子显得寂静又怪异。
嗤嗤。
秦坚整个人立马弹了起来。
他好像听见什么动静了!
嗤嗤嗤。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秦坚的双眼紧紧盯着窗户处。
那窗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怪异的影子,看着像是个长手长脚的大头娃娃。
嗤嗤嗤,嗤嗤嗤。
这笑声越发得意,似乎是知道秦坚看见自己了,而这么明显而怪异声响在屋里时,三位老人却毫无察觉,这让秦坚心生不妙,他赶忙去试探了一下父母的鼻息!
还在!
秦坚伸出手去推了推父母,可他们却没醒,像是昏睡了!
“你是姐姐吗?”
秦坚看着从窗帘处爬出来的怪物,艰难问道。
大头大嘴的怪物对着秦坚的方向嗅了嗅,接着咧开大嘴,露出自己的尖牙,“嗤嗤嗤,嗤嗤嗤”
随着怪物的出现,屋子里也弥漫这一股子浓郁的腐烂味和腥臭味,这让秦坚忍不住想要干呕。
就在他捂住嘴弯腰的时候,怪物猛地腾飞而起直接便将秦坚扑在了地上,接着便伸出手那长长的手指掐住了秦坚的脖子!
窒息感袭来,秦坚双手双腿都在使劲儿的挣扎,却动摇不了怪物半分,他有些绝望了,怪物见此更是嗤嗤的笑,甚至还将脑袋生得老长,去瞅秦家夫妇了!
就在这时,秦坚用一只手去摸到自己的手机,然后顺着记忆找到通话记录石烂电话的位置打了过去。
嘟-
这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有些大了。
秦坚又惊又恐,看着怪物缩回脑袋张大嘴对他吼了一声,接着松开手将他兜里的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得以喘气的秦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还缓过来呢,又被怪物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了!
当茶轲被石烂传送过来的时候,便瞧见秦母和秦父挤在一张病床昏睡着,而秦坚正被那光秃秃的怪物半举在空中,脖子被掐着,双腿颤微的抖动着,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松手!”
茶轲一声低吼,拧起拳头便冲着怪物打了过去!怪物张开大嘴对其龇牙咧嘴一番后,扔掉手里的秦坚,嗤嗤笑着从窗户处溜走了。
“秦先生,你没事儿吧!”
推开窗户,却不见怪物的踪迹了,茶轲微微皱眉,转身扶起地上的冒着冷汗的秦坚。
重获生命的秦坚艰难地指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带着难受。
茶轲见此直接将人扶在身上,找到值班护士,护士见到秦坚这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茶轲看了她一眼,向来怪物进病房的时候做了手脚,所以秦家父母和张婆婆才没有动静,而外面的护士都没听见病房里的声音。
秦坚的脖子上有着掐痕,很深。
这让值班的医生皱眉看向茶轲,茶轲翻了个白眼,“不是我。”
秦坚也艰难的为茶轲证明,“不是他。”
“需要我为你报警吗?”
医生道。
秦坚摇头,这事儿报警也没用。
手机被摔坏了,秦坚就算是想请假也没办法,回到病房后,秦坚被茶轲扶上床,他看了眼窗户,“它还会来吗?”
茶轲看了眼旁边病床上的秦家夫妇,“只要他们在,它肯定会来的。”
是啊
“咿,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就在这时,突然清醒的秦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见茶轲后,问道。
“什、什么孩子?”
秦父翻了个身,嘀咕道。
“哎呀!阿坚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啊!”
秦母看见秦坚脖子上的淤青后,立马清醒了,她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来到秦坚面前看着他的脖子,双眼立马就红了。
而听见秦母声音发觉不对的秦父也挣扎着起身,看清后只觉得全身发凉,“来了,它来了”
茶轲冷哼一声,不去理会惊惧的秦家夫妇,看向秦坚道,“先生说让我接你们去小院住。”
“先生?什么先生?”
秦母一脸警惕。
石烂正在煮茶,茶香飘到院子里,让刚进门的茶轲双眼一亮,他快步到茶室,看着青烟中的石烂笑道,“先生,我只教了您一次,您就学会了。”
这阴茶的煮法要想到精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石烂倒了一杯茶给他,“人带回来了?”
茶轲小心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脸上带着惊喜,又喝了一口后,才点头,“回来了,昨晚上我去迟一步,秦先生就没命了。”
“是我低估了它的决心。”
不管是谁,只要是秦家人,和那个孩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它都难以自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