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着桂花香漫过窗台,卷落几片泛黄的梧桐叶——不知不觉,竟已是深秋了。
早晚的风带着凉丝丝的潮气,街上行人都裹上了长裤长袖,外搭一件薄绒外套,刚好裹住这恰到好处的凉意。
但庹翕最近有点烦。
夏天时还能借着降温的由头,勉强容忍郈赦黏黏糊糊地贴过来;
可入了秋,他身上那股鬼王特有的阴寒就成了负担——指尖碰一下都像沾了冰碴子,更别说挨在一起了。
郈赦显然没这个自觉。他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眼巴巴盯着在阳台浇花的庹翕,又开始出馊主意:“实在不行,你把暖气开了,然后过来抱我?”
庹翕拿着喷壶的手一顿,回头白他一眼:“你有病还是我有病?电费不要钱的是不是?”
“那我把阴气收一收?”郈赦可怜巴巴地蜷起身子,活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就收一点点,保证不冻着你。”
庹翕没理他。
他转身继续摆弄那盆快蔫了的多肉——这是上周一只化形的兔子精送的。
说是“沾沾鲲鹏大人的灵气好活”,结果灵气没沾到,快被郈赦的阴气熏死了。
阳台角落的纸箱里,橘猫大桔正蜷成一团打盹。
这是夏天捡回来的小家伙,开了灵智,又天天泡在庹翕和郈赦身边的灵气里,如今毛都比之前蓬松了一圈,尾巴尖还隐隐泛着淡金色的灵光。
“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化形了。”
庹翕往大桔的食盆里倒了把灵谷,又额外加了勺凝露——这是昨天一只鹿妖送的谢礼,能加速小妖化形。
刚从房间出来的郈赦正好撞见这一幕,脸瞬间垮了:“你当投喂上瘾了?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它。”
“又不缺这点。”庹翕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大桔软乎乎的耳朵
“早点化形,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郈赦气笑了,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它是没长爪子还是没长脑子?自己不会修炼?你是想让它以后给你当大房?”
庹翕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索性顺着他的话敷衍:“嗯,对对对,大房。”
郈赦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他,黑框眼镜后的眸子湿漉漉的,活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几十秒的沉默后,庹翕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捧住他的脸:“好了,开个玩笑。”
指尖触到郈赦微凉的脸颊,他忍不住笑了,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对方的下颌:“醋坛子都翻到房顶上了。”
郈赦的脸色松动了些,但还是不吭声,只是眨着眼睛看他。
“行了吧……”庹翕有点头疼,早知道不逗他了。
他指尖掠过郈赦的耳尖,那片皮肤瞬间泛起薄红:“等大桔化形,我就送它去妖管局那边,让它自己住,好不好?”
郈赦的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才闷闷开口:“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嘛。”庹翕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哄两个小孩——一个是闹脾气的鬼王,一个是快化形的橘猫。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这“爹妈”当得,真够累的。
“好吧。”郈赦终于松口,一把把他揽进怀里,脑袋埋在他颈间蹭了蹭,声音瓮瓮的:“我才是正宫,记住了。”
庹翕哭笑不得,抬手拍拍他的背:“好好好,你是正宫。”
或许是“鲲鹏”这个名头太好用,最近总有些妖族往庹翕这儿塞“后代”。
上周是一只狐狸精,抱着三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敲门:“大人,这几个崽子灵智开得晚,您帮着带带?”
庹翕脸都绿了:“我不是托儿所。”
前天是条蛇妖,盘在他家门口,尾巴尖卷着两枚蛇蛋:“刚孵的,沾沾您的灵气,以后肯定有出息。”
庹翕直接把蛇蛋塞回它怀里:“我家没地方养冷血动物。”
最离谱的是昨天那只鱼妈——她拖着半米长的尾巴,从嘴里吐出几百条银闪闪的鱼仔,密密麻麻铺了半门槛:“刚孵的,肥肥的,给您当口粮也行!”
庹翕看着那堆扭来扭去的鱼仔,两眼一黑:“不了,谢谢。”
“真不要吗?”鱼妈不死心,尾巴一扫,又把鱼仔往门里推了推,“吃了能涨灵力的!”
“不了。”
鱼妈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小心”落下了三条半掌长的鱼仔,在玄关的瓷砖上扑腾。
郈赦趴在门后看得清清楚楚,笑得直拍墙:“哈哈哈你们妖族怎么什么破烂都往你这扔?”
“年轻的时候心软,收过几只小妖。”庹翕蹲下身,认命地捡起那几条鱼仔,“给大桔加餐吧,妖族的肉比普通鱼香。”
当天晚上,大桔把鱼仔啃得连骨头都没剩,尾巴甩得能扇起风。
郈赦看得眼馋,拆了包薯片咔哧咔哧地嚼,结果客厅里瞬间弥漫开鱼腥味和番茄味的“科技与狠活”。
庹翕捏着鼻子吐槽:“比大桔拉的屎还臭。”
他看着满地的薯片渣和舔得发亮的食盆,忍不住扶额:非人类的生活,怎么能乱成这样啊喂。
说到经济来源,庹翕和郈赦的“工作”,说起来还挺接地气。
庹翕的主业是“妖族中介”——帮那些想在人间定居的妖办理“身份挂靠”,收点手续费。
能在灵气稀薄的现在修炼出成果的妖,家底都不薄,加上能和鲲鹏搭上线,个个都抢着送钱,一年下来能挣个几百万。
副业更有意思:他写“妖族八卦”。
把当年那些大妖的爱恨情仇写成故事,投给某个小说网站——比如“龙太子和凤凰公主的私奔秘闻”“麒麟和玄武的千年赌约”。
光靠这些狗血八卦,稿费都够他买半年的灵谷。
郈赦则是“地府临时工”。
地府本来想镇压这个十恶不赦的鬼王,结果发现他被庹翕管得服服帖帖,干脆招安了。
让他帮忙抓那些地府拘不住的厉鬼,按月发“绩效工资”。
上周地府还想让他当“鬼差小队长”。
结果郈赦去面试时,把判官的笔折了,还把孟婆汤兑成了奶茶,气得地府管事的连夜给他划掉了编制:“还是让鲲鹏大人看着他吧。”
深秋的夜来得早,郈赦处理完一只厉鬼回来时,庹翕正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他身上还带着厉鬼的怨气,刚想凑过去吻庹翕,就被一把推开了。
“你身上有鬼味。”庹翕皱着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郈赦愣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本身就是鬼啊。”
“不是……”庹翕有点不好意思,重新组织语言,“是别的鬼的味道。”
这话更不对劲了。
郈赦干脆俯身按住他,指尖抵在他的唇上:“别说话了,当个哑巴新娘吧。”
他低头吻下去,带着点凉意的唇瓣贴上庹翕的,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别扭都堵了回去。
窗外的桂花香顺着风飘进来,裹着深秋的凉意,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庹翕闭着眼想:这样的秋天,好像再多几个也不错。
拖的有点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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