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季》 第1章 上 夏天的热浪裹着黏腻的风撞在窗玻璃上,连街边蜷着的橘猫都张着嘴,粉嫩嫩的舌头一吐一收,活脱脱学了狗的模样。 庹翕扯了扯贴在后背的T恤,汗渍已经洇出一片深色。 他咬着牙把最后一扇纱窗扣紧,屋里瞬间成了密不透风的蒸笼,空调出风口安静得像睡着了,偏生那该死的遥控器死活找不到。 “你把遥控器扔哪去了?”他弯腰翻着茶几底下的杂物,指尖摸到几粒积灰的瓜子壳,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转身时,沙发上的男人正支着脑袋看他,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庹翕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精准朝他脑门砸去:“你能不能别躺着了,过来搭把手。” 抱枕被稳稳接住。 郈赦慢悠悠坐起身,指尖把眼镜推回原位,理直气壮地控诉:“你好凶哎。”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从来都不开空调的,你居然说是我弄丢了。” “郈赦,你有病就去治。”庹翕被他气笑,又蹲下身去翻沙发缝,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壳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相思无药。”郈赦的声音凑得极近,带着点凉意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 “你现在离我太远了,我心难安啊。” 庹翕回头瞪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步,他磨了磨后槽牙: “你这不是相思,是‘想死’。” 郈赦毫不在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反问得一本正经:“我不是死的难道是活的?” “你是鬼王大人你了不起,行了吗?”庹翕翻了个白眼,终于把遥控器从沙发缝里抠了出来。 “叮——”清脆的声响过后,空调显示屏亮起,挡板缓缓下降,带着凉意的风瞬间涌了出来。 庹翕立刻凑过去,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浑身的燥热总算褪去几分。 郈赦却耐不住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身边。 他看着庹翕微张的唇瓣,指尖轻轻撩了撩对方短发上摇曳的银质链条,那链条是庹翕的本命法器,平时碰都不让人碰。 “我说,”郈赦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你真热的话直接躺我怀里不就好了嘛,还省电费。” “少贫。”庹翕伸手推他,掌心却触到他冰凉的衬衫。 那股凉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他莫名顿了顿。 “我很凉快的。”郈赦得寸进尺地黏上来。 见他没有真的抗拒,干脆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庹翕本想挣扎,可后背贴上郈赦冰凉的胸膛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鬼属阴,体温本就比常人低上许多,此刻倒成了天然的降温神器。 “这才对嘛。”郈赦心满意足地收紧手臂,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发间淡淡的松木香。 . 郈赦和庹翕在一起的事情,在非人类圈子里掀起过不小的波澜。 毕竟种族殊途,鬼与鲲鹏的组合,放眼整个妖鬼界,也是屈指可数。 大部分老家伙的评价都很一致:两个活了上千年的光棍,憋久了看对眼罢了。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日子过得根本不是相敬如宾,而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针锋相对。 郈赦第一次把庹翕带回自己的鬼域时不知道是哪个胆子大的老朋友凑过来。 眯着眼睛打量半天:“他是……鲲鹏啊?我没看错吧。” 郈赦揽着面无表情的庹翕,语气带着点炫耀:“对啊,所以还是个两面派,平时装得乖巧,发起火来能掀了我的鬼殿。”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一直“安静乖巧”的庹翕突然抬手,一拳砸在郈赦的腰侧。 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妖鬼们看清楚局势。 于是外界对郈赦的人设描述,从“十恶不赦的鬼王”硬生生变成了“怕老婆的妻管严”。 对此,郈赦不仅全盘接受,还越发得寸进尺,仗着庹翕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愈发无法无天。 夏天的绝佳搭配,自然是冰镇西瓜。 一刀切下去,清脆的声响伴着甜甜的汁水飞溅,咬上一大口,冰凉的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实在是美滋滋。 其实他们两个早就辟谷,无需进食五谷杂粮。 但耐不住郈赦嘴馋,总爱搜罗人间的零食小吃,而庹翕虽对这些无感,却也会偶尔陪着他尝上一两口。 艳阳高照,街上的行人都缩在遮阳伞下,庹翕却毫无遮挡地走在阳光下。 他的皮肤是那种近乎苍白的白皙,即便被烈日暴晒,也依旧没有丝毫血色,毫不逊色于死了几千年的郈赦。 “翕翕,买个西瓜吗?”路边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了郈赦的注意,他拽了拽庹翕的手腕,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你和你的瓜瓜过去吧。”庹翕被他肉麻的称呼雷得一哆嗦,脚步没停,径直往前走。 郈赦见状,连忙丢下还在吆喝的小贩,快步追了上去。 小城的巷子里楼房密集,两侧的砖墙外种着不少老树,枝繁叶茂的树冠交织在一起,遮出大片阴凉。 树下比别处凉快不少,还能吹到穿堂风。庹翕怕热,一路挨着墙根走,刚好躲在树荫里。 而郈赦作为鬼王不惧烈日,索性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身影被树影拉得长长的。 走了没多久,庹翕忽然停住了脚步。 几十米外的墙角放着一个纸箱搭的猫窝,一只橘色的毛球突然从墙头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绒毛。 “喵~”橘猫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过来,温顺地蹭了蹭他的裤脚,碧绿的竖瞳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灵气。 庹翕愣了一下,垂眸看着这只主动示好的橘猫。 小家伙似乎不怕生,见他没有驱赶,干脆就地躺倒,露出雪白的肚皮,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他没忍住,蹲下身,指尖轻轻落在橘猫柔软的绒毛上。 触感蓬松又温暖,比他想象中还要软。 橘猫舒服地眯起眼睛,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指尖。 那一下温热的触感让庹翕的心都化了,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悄悄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手指开始有节奏地顺着猫毛。 郈赦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一旁,一脸嫌弃地盯着那只橘猫。 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他的敌意,抬头冲他“喵”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挑衅,然后又往庹翕怀里拱了拱。 “郈赦,我们养猫吧。”庹翕回头看他,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和猫一样碧绿的瞳仁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郈赦眯了眯眼,视线在他短发上摇曳的银饰和橘猫毛茸茸的脑袋之间转了一圈,答非所问:“它开了灵智。” “对啊,我看出来了。”庹翕低头挠了挠橘猫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欣喜。 “很聪明的样子。” 郈赦沉默了片刻,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猫是会抓鸟和鱼的。” 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但庹翕显然没get到他的言外之意,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它又吃不了我。”庹翕白了他一眼,语气笃定。 “那如果是哪个对你图谋不轨的大能,附身在它身上呢?” 郈赦靠在墙边,语气酸溜溜的,活像个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孩。 “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一只来路不明的猫?” 庹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唇一笑:“我活了这么久,这点感知力还是有的,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且,比我有能耐的老家伙,要么早死得透透的,要么已经被封印沉睡,醒不来了。” 风一吹,几片枯黄的树叶从枝头飘落,恰好落在庹翕的发顶。 郈赦看着他安静撸猫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像一尊伫立了千年的雕塑,因为太过久远,连时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落下痕迹。 他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拈掉他头上的树叶。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发丝,带着点阳光的温度。 “算了,你想养就养呗。”郈赦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向来对庹翕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对方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 听见他松口,庹翕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抱起橘猫,站起身来。 小家伙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郈赦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不爽,暗暗嘀咕:不愧是开了灵智的猫,就知道勾引翕翕。 “不开心?”庹翕抱着猫,没法牵他的手,回头看见郈赦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像是谁欠了他几千万。 “哼。”郈赦别过脸,不看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唧,颇有点怨妇的模样。 庹翕抿了抿唇,他最受不了郈赦这副样子——明明长着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却偏要摆出这副委屈巴巴的姿态,让人想气又气不起来。 “嗯……”庹翕思考了一秒,立刻想出了应对方案,语气带着点妥协,“那嘴一个?” 郈赦的眸子肉眼可见地动了一下,耳根悄悄泛起一层薄红,似在犹豫。 庹翕没等他回应,抱着猫往前凑了凑,不顾怀里橘猫瞪大的眼睛,轻轻用嘴贴上了他的唇。 只是一触即分,软乎乎的触感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 郈赦呆滞在原地,耳尖的红色瞬间蔓延开来,活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年。 “养个猫还得哄你。”庹翕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猫继续往前走了。 郈赦就这么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个短暂的吻。 直到庹翕走出好几步,他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了上去,一路嘴角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直到回到家。 庹翕把橘猫安置在阳台的纸箱里,又找了点水和猫粮放在旁边,才转身走进客厅。 郈赦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发什么呆呢?”他走过去,在郈赦身边坐下。 郈赦顺手揽住他的腰肢,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腰侧。 庹翕被他弄得有点痒,伸手拍开他的手。 郈赦看着他:“没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儿亏。”郈赦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语气带着点委屈。 “那你还想怎么样?”庹翕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 “什么都可以么?”郈赦的眸子亮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你先说。”庹翕警惕地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郈赦站起身,俯身把他压在沙发上,眼眸一暗,语气带着点霸道:“你以后不准抱那个猫,更不许亲它。” 庹翕挑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知道有句话么?”郈赦的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嘴角勾起一个放荡不羁的笑。 庹翕配合地抬了抬下巴:“什么?” “鲲之大,”郈赦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戏谑,“一锅炖不下。” 庹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 他早就习惯了郈赦这脱线的性子,时不时就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的根脚不是鲲鹏么?”郈赦把身子压得更低,冰凉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间,带来一阵战栗。 “我想尝尝鲲鹏的味道。” 说罢,他完全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强势地摁住他的手腕,低头吻了下去。 郈赦的吻带着点霸道的意味,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在他的口腔中肆意搅动。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让庹翕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被吻得有些窒息,费尽全力才推开他一点点,脸颊泛起潮红,嘴唇被吻得水润润的,像是被精心揉搓过的玫瑰花瓣。 郈赦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越发深邃,腥红的色泽在眼底蔓延开来,他收紧手臂,把人搂得更紧,指尖摩挲着他白皙皮肤上泛起的红晕。 庹翕喘了口气,主动揽上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带着点沙哑:“回房间吧。” 郈赦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打横抱起庹翕,快步朝着卧室走去,怀里人的体温和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让他有些失控。 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上 第2章 下 秋风裹着桂花香漫过窗台,卷落几片泛黄的梧桐叶——不知不觉,竟已是深秋了。 早晚的风带着凉丝丝的潮气,街上行人都裹上了长裤长袖,外搭一件薄绒外套,刚好裹住这恰到好处的凉意。 但庹翕最近有点烦。 夏天时还能借着降温的由头,勉强容忍郈赦黏黏糊糊地贴过来; 可入了秋,他身上那股鬼王特有的阴寒就成了负担——指尖碰一下都像沾了冰碴子,更别说挨在一起了。 郈赦显然没这个自觉。他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眼巴巴盯着在阳台浇花的庹翕,又开始出馊主意:“实在不行,你把暖气开了,然后过来抱我?” 庹翕拿着喷壶的手一顿,回头白他一眼:“你有病还是我有病?电费不要钱的是不是?” “那我把阴气收一收?”郈赦可怜巴巴地蜷起身子,活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就收一点点,保证不冻着你。” 庹翕没理他。 他转身继续摆弄那盆快蔫了的多肉——这是上周一只化形的兔子精送的。 说是“沾沾鲲鹏大人的灵气好活”,结果灵气没沾到,快被郈赦的阴气熏死了。 阳台角落的纸箱里,橘猫大桔正蜷成一团打盹。 这是夏天捡回来的小家伙,开了灵智,又天天泡在庹翕和郈赦身边的灵气里,如今毛都比之前蓬松了一圈,尾巴尖还隐隐泛着淡金色的灵光。 “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化形了。” 庹翕往大桔的食盆里倒了把灵谷,又额外加了勺凝露——这是昨天一只鹿妖送的谢礼,能加速小妖化形。 刚从房间出来的郈赦正好撞见这一幕,脸瞬间垮了:“你当投喂上瘾了?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它。” “又不缺这点。”庹翕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大桔软乎乎的耳朵 “早点化形,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郈赦气笑了,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它是没长爪子还是没长脑子?自己不会修炼?你是想让它以后给你当大房?” 庹翕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索性顺着他的话敷衍:“嗯,对对对,大房。” 郈赦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他,黑框眼镜后的眸子湿漉漉的,活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几十秒的沉默后,庹翕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捧住他的脸:“好了,开个玩笑。” 指尖触到郈赦微凉的脸颊,他忍不住笑了,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对方的下颌:“醋坛子都翻到房顶上了。” 郈赦的脸色松动了些,但还是不吭声,只是眨着眼睛看他。 “行了吧……”庹翕有点头疼,早知道不逗他了。 他指尖掠过郈赦的耳尖,那片皮肤瞬间泛起薄红:“等大桔化形,我就送它去妖管局那边,让它自己住,好不好?” 郈赦的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才闷闷开口:“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嘛。”庹翕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哄两个小孩——一个是闹脾气的鬼王,一个是快化形的橘猫。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这“爹妈”当得,真够累的。 “好吧。”郈赦终于松口,一把把他揽进怀里,脑袋埋在他颈间蹭了蹭,声音瓮瓮的:“我才是正宫,记住了。” 庹翕哭笑不得,抬手拍拍他的背:“好好好,你是正宫。” 或许是“鲲鹏”这个名头太好用,最近总有些妖族往庹翕这儿塞“后代”。 上周是一只狐狸精,抱着三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敲门:“大人,这几个崽子灵智开得晚,您帮着带带?” 庹翕脸都绿了:“我不是托儿所。” 前天是条蛇妖,盘在他家门口,尾巴尖卷着两枚蛇蛋:“刚孵的,沾沾您的灵气,以后肯定有出息。” 庹翕直接把蛇蛋塞回它怀里:“我家没地方养冷血动物。” 最离谱的是昨天那只鱼妈——她拖着半米长的尾巴,从嘴里吐出几百条银闪闪的鱼仔,密密麻麻铺了半门槛:“刚孵的,肥肥的,给您当口粮也行!” 庹翕看着那堆扭来扭去的鱼仔,两眼一黑:“不了,谢谢。” “真不要吗?”鱼妈不死心,尾巴一扫,又把鱼仔往门里推了推,“吃了能涨灵力的!” “不了。” 鱼妈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小心”落下了三条半掌长的鱼仔,在玄关的瓷砖上扑腾。 郈赦趴在门后看得清清楚楚,笑得直拍墙:“哈哈哈你们妖族怎么什么破烂都往你这扔?” “年轻的时候心软,收过几只小妖。”庹翕蹲下身,认命地捡起那几条鱼仔,“给大桔加餐吧,妖族的肉比普通鱼香。” 当天晚上,大桔把鱼仔啃得连骨头都没剩,尾巴甩得能扇起风。 郈赦看得眼馋,拆了包薯片咔哧咔哧地嚼,结果客厅里瞬间弥漫开鱼腥味和番茄味的“科技与狠活”。 庹翕捏着鼻子吐槽:“比大桔拉的屎还臭。” 他看着满地的薯片渣和舔得发亮的食盆,忍不住扶额:非人类的生活,怎么能乱成这样啊喂。 说到经济来源,庹翕和郈赦的“工作”,说起来还挺接地气。 庹翕的主业是“妖族中介”——帮那些想在人间定居的妖办理“身份挂靠”,收点手续费。 能在灵气稀薄的现在修炼出成果的妖,家底都不薄,加上能和鲲鹏搭上线,个个都抢着送钱,一年下来能挣个几百万。 副业更有意思:他写“妖族八卦”。 把当年那些大妖的爱恨情仇写成故事,投给某个小说网站——比如“龙太子和凤凰公主的私奔秘闻”“麒麟和玄武的千年赌约”。 光靠这些狗血八卦,稿费都够他买半年的灵谷。 郈赦则是“地府临时工”。 地府本来想镇压这个十恶不赦的鬼王,结果发现他被庹翕管得服服帖帖,干脆招安了。 让他帮忙抓那些地府拘不住的厉鬼,按月发“绩效工资”。 上周地府还想让他当“鬼差小队长”。 结果郈赦去面试时,把判官的笔折了,还把孟婆汤兑成了奶茶,气得地府管事的连夜给他划掉了编制:“还是让鲲鹏大人看着他吧。” 深秋的夜来得早,郈赦处理完一只厉鬼回来时,庹翕正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他身上还带着厉鬼的怨气,刚想凑过去吻庹翕,就被一把推开了。 “你身上有鬼味。”庹翕皱着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郈赦愣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本身就是鬼啊。” “不是……”庹翕有点不好意思,重新组织语言,“是别的鬼的味道。” 这话更不对劲了。 郈赦干脆俯身按住他,指尖抵在他的唇上:“别说话了,当个哑巴新娘吧。” 他低头吻下去,带着点凉意的唇瓣贴上庹翕的,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别扭都堵了回去。 窗外的桂花香顺着风飘进来,裹着深秋的凉意,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庹翕闭着眼想:这样的秋天,好像再多几个也不错。 拖的有点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下 第3章 温暖[番外] 大桔化形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清晨庹翕刚醒,就听见阳台传来“砰”的一声闷响,跟着是少年青涩的喊:“那个……爹?” 他趿着拖鞋跑过去,就看见个穿橘色卫衣的少年蹲在纸箱边,头发是浅橘色的,发尾还翘着一撮毛,活脱脱是大桔原型的翻版。 少年挠着头,耳尖泛红:“我、我化形了。” 郈赦叼着牙刷凑过来,扫了眼少年的身高——才到庹翕肩膀,瞬间没了危机感,含混不清地调侃:“哟,逆子长人样了?” 大桔瞬间炸毛,尾巴(居然还没收回去)甩得啪啪响:“你才逆子!我是爹捡回来的!” 庹翕笑着把少年拉起来,指尖碰了碰他翘着的尾巴:“化形还没完全稳定,过几天就好了。” 又转身去翻衣柜,“先穿我的衣服吧,等会儿带你去妖管局办身份。” 大桔抱着庹翕递来的白衬衫,偷偷瞪了眼郈赦——后者正对着镜子挤牙膏,还故意把泡沫溅到他尾巴上。 去妖管局的路上,大桔扒着车窗看街景,尾巴晃得像小旗子:“爹,人间的车跑得好快啊!” “叫哥。”郈赦在后座拆零食,咔嚓一声咬碎薯片,“没大没小。” 大桔立刻缩到庹翕身边,把尾巴卷成圈:“爹说了我是他儿子!” 庹翕揉了揉他的头,没接话——他已经预感到,往后家里的“争宠大战”只会更热闹。 妖管局的狐狸干事看见大桔时,眼睛都亮了:“哟,鲲鹏大人的崽?这毛色,一看就是好妖!” 大桔挺胸抬头,尾巴翘得更高了:“我是爹捡的!” 狐狸干事“哦哦”两声,飞快地填完表格,还塞给大桔一张“妖族青年修炼补贴卡”:“每月能领灵谷和凝露,记得按时来取啊!” 出了妖管局,大桔捏着卡片,忽然拽了拽庹翕的衣角:“爹,我以后能自己挣钱吗?我不想总花你的。” 庹翕愣了愣,刚想说话,郈赦先嗤笑一声:“就你?除了吃还会啥?” 大桔涨红了脸:“我、我会抓老鼠!还会抓鱼!” “行啊。”庹翕忍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妖管局最近缺‘宠物妖’,帮人类看店抓老鼠,月薪五千,要不要试试?” 大桔眼睛瞬间亮了:“要!我能行!” 当天下午,大桔就穿着橘色卫衣,蹲在了一家猫咖的柜台上——老板是只布偶猫妖,看见他的尾巴就喜欢得不行:“这尾巴毛真软!客人肯定喜欢!” 晚上大桔揣着第一天的工资回来时,郈赦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少年把一沓现金拍在茶几上,下巴抬得老高:“看!我挣的!” 郈赦扫了眼那点钱,随手把刚拆的零食推给他:“这点够买几包小鱼干?” 大桔刚想反驳,就看见庹翕端着一盘灵谷糕走过来,把盘子放在他面前:“不错,今晚加菜。” 少年立刻忘了吵架,抓起灵谷糕往嘴里塞,尾巴又开始晃个不停。 窗外的月亮爬上树梢,桂花香顺着风溜进客厅,裹着零食味和灵谷糕的甜香。 庹翕靠在郈赦肩上,看着大桔鼓囊囊的腮帮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乱是乱了点,却暖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大桔上班的第一个周末。 猫咖挤满了客人,少年穿着印着爪印的围裙,尾巴被女孩子们揉得蓬松又凌乱,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庹翕和郈赦躲在街角的奶茶店,透过玻璃窗看他手忙脚乱地给客人递猫条——郈赦咬着吸管,忽然撞了撞庹翕的胳膊:“你说,这逆子是不是忘了谁是正宫了?” 庹翕刚吸了口芋泥奶茶,闻言笑出声:“你跟个小孩置什么气?” “他占了你的时间。” 郈赦放下杯子,指尖轻轻勾住庹翕的手指,冰凉的指腹蹭过他的掌心,“上周说好的,秋天要去公园看银杏。” 庹翕这才想起之前的约定,刚想开口,就被郈赦拉着出了奶茶店:“现在去,还来得及。” 深秋的公园铺满了银杏叶,风一吹,金箔似的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 郈赦不知从哪摸出条围巾,绕在庹翕脖子上——是米白色的,织着小小的银杏叶图案。 “什么时候买的?”庹翕捏了捏围巾的绒面,软乎乎的,带着点郈赦身上的凉意。 “上次你说冷的时候。”郈赦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指尖扣住他的手腕,“鬼王的阴气能保温,不信你试试。” 口袋里果然暖烘烘的,庹翕没忍住笑了,刚想说话,一片银杏叶落在他鼻尖上。 郈赦低头,用唇轻轻蹭掉那片叶子,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风裹着桂花香吹过,银杏叶在他们脚边打转,远处传来大桔打给庹翕的电话:“爹!客人给我小费了!我给你买了奶茶!” 郈赦直接按了挂断,把庹翕往怀里带了带:“别理他,正宫的时间,不能分给逆子。” 庹翕靠在他肩上,看着漫天的银杏叶,忽然觉得秋天的凉,好像也没那么难挨了——毕竟身边有个会把阴气裹成暖意,还会偷偷织围巾的鬼王。 回家时夜色已经漫上来,玄关的感应灯“咔哒”亮起,刚好照亮大桔趴在沙发上打盹的身影——少年怀里还抱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尾巴卷着包装袋,睡得一脸满足。 庹翕轻手轻脚换鞋,刚转身就被郈赦攥住手腕往房间带。 “别弄醒他。”庹翕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点月色的凉意,郈赦指尖却牢牢扣着他的手,没给半点挣脱的机会。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银灰色的月光从缝隙里溜进来,在地板上铺成一道细长的光带。 郈赦反手带上门,将客厅的微弱声响隔绝在外,转身就把庹翕抵在了门板上。 冰凉的手臂圈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颈窝,气息扫过耳廓时带着点桂花的淡香:“白天在公园,没亲够。” 庹翕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他俯身吻住。 不同于白日的仓促,这个吻来得绵长又缱绻,冰凉的唇瓣细细碾过他的唇角,带着点残留的芋泥奶茶甜香,顺着呼吸漫进心底。 “围巾……”庹翕的指尖勾住他的衣摆,后背抵着微凉的门板,呼吸渐渐乱了,“勒得慌。” 郈赦低笑一声,抬手帮他解开围巾,指尖故意蹭过他泛红的耳尖:“特意给你选的,软不软?” “软。”庹翕仰头看他,月光落在郈赦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忽然伸手,摘下了对方脸上的黑框眼镜——那是郈赦融入人间的伪装。 此刻没了镜片遮挡,眼底的腥红在月色下泛着温柔的光,不再是鬼王的凛冽,只剩对他的缱绻。 “不戴这个,好看。”庹翕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眼尾,声音轻得像叹息。 郈赦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打横抱起他,一步步走向床边。 床垫下陷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俯身将庹翕放在柔软的被褥上,自己撑在他上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翕翕,” 他的声音裹在夜色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吗?” 庹翕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拉着他低头,在他唇上回敬了一个轻吻。 月光淌过他们交叠的手指,窗外的风声很轻,衬得房间里的呼吸声愈发清晰。 “能。”庹翕的声音温柔又笃定,指尖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只要你不闹脾气,不跟大桔抢醋吃。” 郈赦笑了,俯身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冰凉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什么珍宝:“那不行,正宫的醋,必须抢。” 怀里的人轻轻踹了他一下,却顺势收紧手臂,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这次是庹翕说了这句话:“为了你的夜生活着想,你最好收敛一点。” 夜色渐深,月光温柔地裹着相拥的两人,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压抑着的急促呼吸声,和藏在被褥间,那点化不开的暖。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时,庹翕是被浑身的酸胀感拽醒的。 腰肢像被重物碾过,一动就泛着钝痛,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喉咙更是干涩得发疼,张嘴想说话,只挤出沙哑破碎的气音。 昨晚被压抑的闷哼还残留在耳畔,此刻浑身的酸痛都在叫嚣着昨夜的失控。 郈赦平日里的黏腻都带着分寸,唯独昨晚,像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破闸,连带着动作都重了几分。 将他所有的挣扎都摁在被褥里,只留得他只能攥着床单,把那些未说出口的求饶都咽进喉咙。 “醒了?”郈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冰凉的手臂立刻圈住他的腰,动作却比昨晚轻柔了百倍,小心翼翼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别动,腰还疼?” 庹翕没力气挣扎,任由他调整姿势,后背贴上那片熟悉的冰凉胸膛,腰后的酸胀竟奇异地缓解了几分。 他侧过头,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又沙哑的字:“疼……” 那声音又哑又低,带着点被压抑后的委屈。 郈赦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他泛红的眼角和微肿的唇瓣,指尖轻轻按在他的腰侧,力道适中地揉着,语气里满是懊恼:“昨晚没控制住,看你忍着不吭声,就……” 就更想打破他的克制。 昨晚庹翕越是咬着唇压抑,他就越想让那些闷哼从他喉咙里溢出来,直到最后,连他的声音都哑得发不出完整的话,只剩下破碎的喘.息。 冰凉的掌心贴着温热的皮肤,酸胀感渐渐消散,却又泛起点麻痒。 庹翕忍不住缩了缩,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嗓子也哑得厉害。”郈赦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呼吸带着点凉意,“都怪我,不该逼你。” 他俯身,在庹翕哑得发疼的喉咙上轻轻印了个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庹翕偏过头,避开他的吻,沙哑地吐槽:“鬼王大人……就不能节制点?” “对着你,节制不了。”郈赦低笑。 指尖继续揉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撑起身子,“我去给你倒点温水,再拿点药膏,顺便煮点清粥?” 庹翕点点头,刚想翻身平躺,腰肢又是一阵疼,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皱了起来。 郈赦见状,立刻俯身把他打横抱起:“别动,我来。” 脚步放得极轻,生怕颠到他。 把人轻轻放在床头靠坐着,郈赦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才转身去倒水。 温水递到唇边时,庹翕仰头喝了两口,干涩的喉咙终于舒服了点。 他看着郈赦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腰上涂药膏,指尖冰凉,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此刻的暖意和爱意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那些失控的瞬间,也藏着独属于他们的缱绻。 “还疼吗?”郈赦抬头看他,眼底满是担忧。 庹翕喉结动了动,沙哑地应了声:“好多了。” 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大桔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爹!哥!我忘了拿工牌!” 郈赦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对着门口喊:“放门口!自己拿!” “哦……”大桔的声音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爹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庹翕的脸瞬间红透,抬手捂住脸。 郈赦低笑一声,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没事,让他知道也无妨,反正你只能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伴着腰侧微凉的触感,庹翕的心跳又乱了。 他掀开一点手指,看着郈赦眼底的笑意,喉咙里再次挤出沙哑的嗔怪:“闭嘴……” 晨光渐渐爬满床沿,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腰后的暖意、喉咙里的温润,还有昨晚那些压抑后的余韵,交织成清晨最缱绻的模样。 能过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