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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70

作者:花心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61章 不听不听


    很奇怪, 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做器灵四年多, 躺在空间一年多, 冷宫养古扉又是两三年, 林林总总将近十年,但是第一次来冷宫时的画面,她依旧记忆犹新,就像昨天似的。


    以前只以为是她一个人记得,现在才发现原来古扉也记得。


    “过来。”她像从前似的,喊了那么一声。


    古扉眼眶瞬间红了。


    不知道多久了, 再也没听过这句‘过来’,以前总觉得这句话带着强势和命令, 他不太喜欢。


    等花溪躺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怀念这句话。


    想像从前似的, 在摔倒, 委屈, 不安和难过的时候让花溪喊他过去,就算什么都不做,趴在她怀里哭一哭也是好的。


    花溪会用清冷的声音安慰他, 还会有节奏的拍他的背,等他情绪缓和下来才与他讲道理。


    自己摔倒的再疼也不能哭等等。


    他到现在还记得, 自从花溪睡下之后, 再也没人这样做了。


    古扉眼中湿了湿, 像是怕惊到花溪一样, 动作很轻,慢悠悠的朝她走去,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


    醒着的花溪,和躺着的不一样,多了一丝生气,人也更显精致漂亮,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他在看着花溪,花溪也在看着他。


    当了四年器灵,每次看古扉的视角都奇奇怪怪,不是像从水里,就是从头顶,偶尔还会从古扉自己眼里,铜镜模糊,瞧不清楚,这还是第一次用正常的视角看。


    古扉很白,整个人如玉一般,透明了似的,文中曾经写过,艳如桃李,风华绝代。


    没有辱没这两个成语,和井水长大的人儿比原文里描述的还要让人惊艳。


    古扉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微微矮下身子,手撑在她轮椅两边。


    花溪闻到了一股子檀香的味道,里头还掺杂了一丝血腥味。


    他受的伤很重,这么重的情况下还不好好歇息乱跑。


    “你的伤……”


    “别说话。”古扉打断她,闭上眼,将额头送了过去。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见过母妃用额头给古熙量体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动作很向往,想跟母妃做,结果母妃去世了,想跟花溪做,花溪非要等他长大。


    现在长大了,花溪没有借口了吧?


    还不是做了?


    真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等长大?直接那时候成全他该多好?他也不会抓耳挠腮,那么急切的想做了。


    其实这些年在空间里没少趁花溪睡着,偷偷的用额头量花溪的额头。


    但是不是花溪自愿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是自愿的了。


    花溪自己要求的。


    他做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保持了这么动作不知道多久,都没等到花溪,正要数落她两句,类似于说话不算话啊,是不是怕了等等,还没开口呢,一个温热的东西抵了过来。???!!!


    他蓦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花溪凑近的脸。


    花溪的鼻尖和他的鼻尖碰在一起,花溪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是暖的。”


    睡着状态的花溪体温很低,几乎可以说没有,就算盖再多被子也暖不热,因为她自己就像个冰块似的,不会发热。


    现在不一样了,他感受到花溪额间跳动的脉搏,皮肤下鲜活的生命。


    “原来用额头量额头,是这样的感觉啊。”


    花溪睁开眼,入目是他笑的很是餍足,像吃饱了的狐狸似的,眼尾上调,懒洋洋的眯起眼,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这厮不知道为什么,越长越歪,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那么老实,长大后为什么变成这个德行?


    “花溪,”他插起腰,“你再用手点我额头啊,你看我还能被你摁倒不?”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花溪总爱用手点他的额头,用的力气极大,经常把他直接摁倒,然后平时略显清冷的瞳子里多了一丝笑意。


    古扉怀疑花溪把欺负他当成了乐趣,有时候走着走着,花溪嫌他走的慢,直接提着他的后颈衣领,一路从这边提到那边,中间不带停的,看他小脸憋红很开心一样。


    就喜欢这样欺负他。


    这些事他都记得呢,一件没忘。


    花溪语气无奈,“还这么记仇?”


    他特意提起这事,当然不是再回忆回忆曾经,是想看她摁不动,然后笑话她。


    当初在空间里提过一嘴,也就前段时间刚发生的事,她还记得。


    “你把我空间弄没了,我都没说你。”


    空间的事她仔细想了想,也许当年古扉的猜测是对的,她本是花溪,快死了或者已经死了,灵魂飘了出来,被空间护住。


    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她以另一只方式存活,坏处是空间似乎把她固定在某个地方,以至于她无法回到身体里,甚至还失了忆,轻飘飘宛如白纸一张。


    现在玉碎了,固定住她的枷锁也碎了,所以她跑了出来,回到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记忆都在身体里,储存在大脑神经内。


    很幸运,当器灵的那几年记忆也没丢。


    这几年其实没有白待,让她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当年古扉的感受。


    她不能睡觉,在空间里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醒着,那时候她经常把古扉送进空间,一个人都没有,古扉那么小,该有多害怕,多孤独?


    他养猫不仅是为了吵她醒来,或许还有他自己吧,寂寞,无聊,也怕她寂寞无聊。


    “你还说呢。”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古扉还有怨言,“要不是你把空间弄出来,空间会碎吗?”


    花溪挑眉,“我那是为了救你。”


    丞相过于狡猾,找了个女子扮成她的模样,那面纱一掉,惊的俩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根本没想那么多,古扉自动后退一步,她在发现那个杀手手里的剑往古扉胸口捅的时候,本能让空间浮现,替古扉挡了一劫。


    那一剑去势太猛,意识消失前她听到咔嚓碎掉的声音,然后就被一股吸力卷回了自己身体里。


    因祸得福,只是空间……


    “谁让你救我的?现在好了吧,没有空间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企图骗出几句关心的话,比如‘空间不如你重要’,或是‘当时脑子一空就救了’等等。


    花溪一看他嘴角上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将近十年的相处,太了解他了,自然不会如他的愿,只平静道,“试试看用玉能不能修补?”


    她记得空间在升级的时候是可以变化的,比如说第一次时,她让空间挖个坑,把鱼池边缘的鹅卵石抠出来铺在池底,空间‘听话’的按照她的想法来,成功做了一个可以泡澡的小池子,她在里头躺了一年多。


    古扉眼前一亮,“空间还能修好?”


    他在宫里时试过,来的路上也尝试过进去,都没成功,空间就像一块普通的碎玉似的,失去了灵性,一点没反应,都以为没指望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救。


    “试试看。”她也不知道行不行,毕竟没试过。


    古扉眉眼弯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来,“好。”


    说干就干,去门外喊来元吉,他来时带了元吉,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人扶着。


    暂时不回宫,有个问题还没解决,加上宫里没玉,只能在外头现买,或者去他的玉铺取玉。


    古扉最近是穷光蛋,钱全部用来打听消息和安葬暗卫了。


    那些暗卫死后,他们的家人安顿情况,和招揽新的一批暗卫,都是一笔大开销,所以没有大意的让元吉去玉行取玉。


    拿着他的玉牌就行,当初开铺子的时候与店里各位讲过,持玉牌者可为所为欲。


    他在这里等着便是,顺便与花溪说说话。


    好久没说过,总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


    “花溪,你恢复记忆了吗?”这个事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问清楚。


    花溪指尖点了点,“问这个作甚?”


    “其实也没什么。”古扉拉了个椅子坐下,他受了伤,还中了毒,站的太久身体不舒服,“就是想起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会辅佐我当个好皇帝,我寻思着现在是不是到了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花溪眉梢挑起。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古扉辅佐他当好皇帝了?


    她是让古扉自己以后做个好皇帝,古扉欺负她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又想骗她?


    曾经也有一次,六岁的古扉骗她说母妃会哄他睡觉,给他讲故事。


    当时她已经看穿了古扉的谎言,不过顾着小孩儿面皮薄,没拆穿他,现在……


    “我只想修仙。”


    她本来就相信这个世界有仙,做了几年器灵,更相信了。


    古扉瘪嘴,“你想修仙也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他瞧了瞧四周,“这里太简陋了,跟我回宫吧。”


    花溪没答应,“我就喜欢简陋的。”


    在宫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会方便许多,而且宫里人多眼杂,坏心眼儿的人数不尽数,她懒得应付。


    “你偶尔来看看我就好。”


    “什么?”古扉支起耳朵,“你声音太小了,没听清。”


    花溪加大了音量,“我说我就住在这里,你有空来看看我就是。”


    “听不清啊,声音还是太小。”更凑近了,几乎就差脸贴脸,依旧听不清,很显然有问题。


    这厮就是故意的,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古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想跟我一起回宫住是吗?”


    花溪蹙眉,“我……”


    “长明宫很大的,你想睡哪个房间睡哪个,我的让给你都没问题。”


    “你……”


    “我在长明宫还修了个小花园,闲着没事可以遛弯哦。”


    “古扉。”花溪板下脸,连名带姓喊他。


    古扉捂住耳朵,无赖的躺倒在椅子里,“耳朵聋了,听不见了。”


    ☆、第162章 当电灯泡


    花溪白了他一眼, “别闹,我又不会走。”


    她现在腿还不能走路,就算古扉天天给她按摩,没运动过就是没运动过, 又躺了四五年, 其实最多只有不到四年。


    古扉说四五年, 是按照他的时间算的, 他在空间两年多,外面两年多, 自然是四五年,花溪没去过外面, 所以只有空间的两年多,加上一开始躺的, 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样子。


    肌肉严重萎缩, 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一看就不正常, 无法支撑她的体重, 最起码也要锻炼一阵子才行。


    这阵子她没地方去,宫里也不方便, 又没有空间护着, 不如留在这里,和明生余欢作伴。


    否则会给古扉添乱, 成为他的弱点, 让他没办法大展身手。


    明生和余欢没有去找他, 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吧。


    古扉尊重他们,应该也会尊重她。


    “没听见。”古扉还捂着耳朵,“耳朵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花溪蹙眉。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盯着古扉看了一会儿,败倒在他孩子气一样的胡闹上,叹息一声,道,“等空间修好再去。”


    古扉眼前一亮,“这句我听见了。”


    花溪低垂下眼,声音透着无力,“跟谁学的?”


    别的没学会,耍无赖倒是学到了精髓。


    古扉仰面躺在椅子里,下巴高高抬起,脖间修长优美的线条暴露无疑,“无师自通呀。”


    这个还用学吗?他这么聪明。


    “花溪,”古扉突然扭头看她。


    花溪也在看着他,这厮长大后颜值过高,不能盯着脸瞧,花溪目光放在他身上,外露的脖间白的晃眼,叫人忽视不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喊喊你。”古扉闲不住,歪了歪身子,侧坐着,脑袋半枕在手上,又喊了一声,“花溪。”


    花溪‘恩’了一声。


    “花溪。”古扉还喊。


    花溪无奈,“你的伤不疼了?”


    “疼啊。”古扉捂了捂胸口,这伤是货真价实的,就算被挡了一下,刺的也不浅,得亏他从小喝井水,把毒给控制住了,不然小命不保。


    “太医让我不要跑来跑去,最好老实待着。”


    “那你还乱来?”他好像就没有听话过。


    “没办法,谁让你在这里呢。”古扉翘起二郎腿,伤在胸前,不影响他动下.半身,“反正你不跟我回宫,我就只能天天来找你了,一天两三趟,啧啧,预感我的伤是好不了了,搞不好还会加重。”


    低头瞧了瞧胸口,语气很是忧伤,“我怎么说也是皇帝,一天天的往外跑,要是被人刺杀了怎么办?”


    “才刚解决了丞相,他的人正惊慌呢,万一先下手为强,我的人损失惨重,怕是保护不了我。”


    “这可真是为难人,我又不能不来,只能牺牲这条小命了。”


    “我要是死了,都怪某个很固执的人,非要在宫外住着,让我牵肠挂肚,觉都睡不好。”


    “太医还让我好好休息呢,这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看来我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也没人心疼我,就眼睁睁看着我消耗小命。”


    “太冷血了,不行了,我得说道说道她几句,怎么能这么冷血呢?”


    “我伤都没好呢,居然也舍得让我跑来跑去?”


    “没天理了,我那么担心她的安危,她对我不闻不问?”


    “哎呀,气的我伤口都疼了。”


    花溪捂住额头,心中深觉疲惫,“好了好了,不等空间修好,现在就跟你回去。”


    古扉奸计得逞,笑的一双眼弯成了黑缝,“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哦。”


    都把小命挂嘴边了,还不叫威胁?


    “元吉!”怕她反悔,现在就想出发,一旦到了皇宫,花溪腿又这个样子,想走都走不了。


    “元吉去取玉了。”他记性差,花溪记性好。


    “这个不靠谱的,”古扉忍不住抱怨,“就不能让别人来吗?”


    他还是更喜欢使唤元吉,元吉不在,只好换一个人来,“桂圆?”


    桂圆连忙跑了进来,撩开下摆一丝不苟跪下,“奴才在。”


    “去把马车收拾收拾,朕待会儿就走。”回头看了花溪一眼,不放心,站起来带着桂圆到了门外,吩咐他,“准备好两床被子,下面一床,上面一床,再弄个火炉来,吃的喝的也要准备好。”


    花溪刚醒,血液暂时上不来,手脚会出现冰冷的情况,这事他曾经在空间里和器灵讨论过,器灵也就是花溪告诉他的。


    花溪懂的多,听她的没错。


    她已经三四年没有吃过东西,平时一直靠红糖水过活,只能维持她的生命,别的做不了,也不敢给她吃,怕出现尴尬的情况。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她醒了,应该很想吃吃喝喝吧。


    他知道花溪的口味,“喝的要羊奶,吃的……”


    刚醒来胃还很脆弱,不能害她。


    “就米粥吧。”


    米粥养胃不刺激,她喝正合适。


    桂圆领着命令,行了一礼后离开。


    古扉回到屋里,生怕她跑了,去推她的轮椅,“咱们先去马车里等着。”


    花溪失笑,“不跟明生说一声?”


    古扉才想起来,“明生去哪了?”


    他来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碰上明生,好奇怪啊。


    “他去做饭了。”


    花溪醒来没多久便碰上了明生,那时她还没睁眼,模模糊糊听到明生发愁该喂她吃什么?


    事先好像喂过她一次红糖水,但是担心红糖水喂不饱,饿着她等等。


    想来想去,撸起袖子给她做饭去了。


    那时她以为是做梦,现在想想可能真的去后厨了。


    *


    明生的饭还没做好,本来也不是会做饭的人,光是找人问昏迷不醒的人该吃什么都浪费了好长时间。


    打听了各种细节,怕把花溪喂死了。


    问了半天才从一个侍卫嘴里得知,他有个兄弟伤到头部,从此昏迷不醒,都是他喂的,喂的米糊和蛋羹,米要熬出油,蛋羹要稠的那种才行,要不然容易饿,一天要喂好几次。


    花溪被送来时是昨天晚上,那时古扉留下的纸条说已经喂过了,早上喂一次红糖水便是。


    水还给他留好了,让热热就行,但是一个正常人光喝水肯定是不成的,还不得饿死啊?


    所以思来想去,决定给她熬蛋羹,也没有做过,掌握不好到底下几个蛋,弄多少淀粉,不小心加多了,稠的厉害,鸡蛋都搅不开,没法子,只好加水继续烧。


    好久没烧过,被烫了好几下,还差点把底下的柴火给烧着,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完成,正打算给花溪端去,发现古扉那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正与花溪聊的开心,他可不想碍事,所以坐在一边的凉亭下,等俩人聊完。


    手里还捧着羹,等了有一会儿,羹微微发凉,想着锅里还有,因为后面兑了水之后发现又稀了起来,于是加淀粉。


    淀粉有了,鸡蛋肯定也要加,难以平衡,越加越多,最后成了一大锅,别说给花溪吃,再来几个人也能喝得饱饱的。


    有存货不怕,加上天冷了,明生捧着碗自己喝了起来,也就两口的样子,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在偷喝什么?”


    明生惊得手里的碗差点摔去,翻了个白眼,反质问身后那人,“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想吓唬谁?”


    其实他走路一向如此,明生知道,不过还是想找找茬,“早上去哪了?”


    本来是俩人一起为花溪的吃喝操心,早上还在商量着是依信上写的,还是自作主张喂花溪吃点能垫肚子的东西?


    还没想好呢,余欢突然放下东西,说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他的马上回来就是一去大半天,这期间明生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死了?怎么能出去这么久?


    不敢细想,一直在靠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人回来了才松一口气。


    “去杀一个人。”人都已经死了,余欢没有瞒他,“顺便把我的木盆捡回来。”


    他的木盆又被明生拿去扔在后门口,很不巧,他这个人喜欢走后门,不喜欢走前门,所以刚回来就发现了,又把木盆捡了回来。


    这个木盆经历了数次被丢又被捡回来,经历够写话本了。


    明生很是无语,“你怎么就那么舍不得这个木盆?”


    逃跑几次还记得带木盆,这深爱程度也是没谁了。


    余欢抬起木盆看了看,这个木盆确实很普通,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不仅如此,它还破了,但是因为老是有个想丢掉它的人在,意义突然就不一样了。


    好玩儿吗?


    余欢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想丢就是了。


    “明……”古扉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了拉,连带着他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放弃了先喊明生,转而勾头问花溪,“怎么了?”


    花溪瞧了瞧月光下一站一坐的人,竟有一种自然而然和温馨的感觉来。


    “你打扰到他们了。”她实话实说。


    古扉愣了愣,“有吗?”


    男子似乎对这事都比较迟钝,古扉又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从来没教过他相关的,长大后他又不愿意学,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哥哥们已经不仅是哥哥们了。”???


    “不是哥哥们,还能是什么?”


    果然是钢铁直男,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163章 睡我床上


    “以后你就懂了。”花溪没有解释。


    这种东西需要靠自己悟, 或者俩人愿意告诉他, 总之她不能背后嚼舌根。


    古扉翻了个白眼, “那还去不去告别?”


    他打算接花溪走了, 临走前与明生和余欢打个招呼, 花溪不让, 还说的神神秘秘,他登时有些犹豫。


    “算了吧, 别去打扰他俩了。”他俩气氛正好呢, 不忍心,“给他俩留张字条便是。”


    古扉点点头, 又推着花溪的轮椅回到房间, 从书房找到纸笔留字,写完笑的很是奸诈。


    花溪就在旁边, 离的很近, 他的手边,所以一歪头就瞧见了纸上的字。


    前面都很正常, 就是告诉余欢和明生一声,她醒了, 他接她回家, 不想打扰他俩,所以没去通知, 最后调皮了一把, 明明什么都没懂, 留了一句‘我都知道了哦’。


    “吓吓他们。”古扉得意道。


    他都多大了, 还喜欢玩这些小把戏,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以前怀疑他的智商和猫加一起不到三岁真的没怀疑错。


    花溪无奈,“行了,咱们走吧。”


    余欢和明生会吓一跳吧,不,应该说明生会吓一跳,余欢不会,他可能都不屑一顾,一点不放在心上吧。


    古扉就等她这句话呢,信往显眼的地方一放,迫不及待退了花溪的轮椅出来。


    “让别人来吧。”他身上有伤,不方便是其一。


    第二是前面有门槛,需要连轮椅一起抱出来,使得力气极大,花溪担心他伤口裂开。


    方才退回来时,她以为古扉会把她放在门外,所以没吱声,自己也做好了在原地静静等着的准备,没想到古扉无视剑伤,直接把她抱了进去。


    这种无意义的体力和牺牲完全没必要。


    “他们笨手笨脚,能干什么?”古扉不以为然,又一手扶后面,一手扶前面,使劲将整个轮椅抬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外面。


    “看,这不是很轻松吗?”


    他抬都抬过了,现在说也没用了,花溪双手缩进椅子里,沉默着没再开口。


    她不提,古扉更不会主动,只当没听见似的,一股脑将她推到外院。


    外院有太监和宫女守着。


    这厮大概是怕打扰到明生和余欢生活,所以没让人跟进来。


    有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瞧着他带伤乱来,不用他吩咐,一看前面有门槛,立刻小跑过来,一手抬一边,将轮椅一路搬去大门外。


    古扉翻脸不认人,轮椅刚落地,便将人都赶了去,数落他们动作粗鲁,没个轻重,全是他自己动作更粗鲁,更没有轻重。


    毕竟受了伤,乱动伤口疼,所以搬的很急,但是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就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别人做的差,把无辜的几个太监尽数数落了一把。


    临上马车时还想亲自抱她,被她阻止了,最后是几个太监一起,将整个轮椅搬上去,她才顺利坐上马车的。


    轮椅的下面用东西卡住,她没下轮椅,古扉也上了马车,两只手拉着扶手,一只腿挡住前面。


    大概是伤口太疼,少了几丝活力,蔫蔫的,矮下身子,将额头抵在手臂上,手臂搁在扶手上。


    扶手宽,能趴得下,不过这个姿势不可避免会碰到她,毕竟她就在轮椅里坐着。


    花溪其实不太喜欢和异性接触,但是很奇怪,古扉离她这么近,竟也没觉得别扭和不舒服,也许跟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有关吧?


    以前是手把手教养,后来变成了器灵,亦在他身边,他的成长和发展,她一点没错过。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他难受,她自然会心疼,花溪犹豫片刻,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手刚碰上的时候,她感觉手底下的肌肤绷紧了些,似乎反应过来是她,又放松下来,很是享受的趴好等摸,这边摸完了歪头让花溪另一边也摸摸。


    花溪心说自己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按钮,打开了古扉不为人知的怪癖,不过他好像从小就喜欢被人摸头,还小的时候经常凑过来,趴在她怀里等摸。


    后来她不在了,好几年没人摸过古扉,差点忘了古扉这个怪癖。


    很享受任何带着温馨的动作,说到底还是小时候缺爱的原因,对这方面有点执念。


    花溪只摸到半路便被人打断,元吉回来了,还带了一箱子玉,很小的箱子,没有叫马车停下,直接从窗户口塞进去。


    花溪接的,接完还听到元吉嘀咕了一声,怎么觉得陛下的手小了?


    花溪也不解释,将匣子打开,里面只有成品玉,各个都是精品,元吉没被忽悠。


    因着空间吃玉,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发现空间只喜欢上等的羊脂白玉和其它鸡血红玉等等,都是玉中的极品。


    这事古扉也知道,提醒过元吉,拿回来的都是类似的,价值不菲,好在古扉现在有钱,要不然还真养不起。


    花溪从古扉手里接过碎玉,扒拉开匣子里的玉,先将碎玉拼上,拼的时候发现碎玉大了许多,都是古扉养的。


    空间内的空间大了,外面的玉也会变大,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有什么比例,比如说空间长大一百米,外面长大一毫米。


    花溪拼到后面,才注意到空间少了一块,她歪头去看古扉,古扉无辜的眨眨眼,“我也不知道那块去哪了?”


    事后有派人找过,岐山也遣了人,刚上去没多久,没那么快到尽头,玉是在尽头的庙里碎的。


    当时有很多人挪动他,给他包扎,他记得还给余欢看过伤口,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掉的,只是比起空间,花溪更重要,所以派人去搜,自己去找花溪。


    花溪如果有事,要一百个空间又如何?


    相反,花溪没事,不要空间也行,不过空间不是他的,他没权利决定去留。


    还好花溪对这事还挺佛,没有责怪他,否则的话他的喜悦可能会变成悲剧。


    其实花溪是没有权利责怪他,因为玉说到底是她自己弄碎的,她为了保护古扉,毫不犹豫用空间挡了那一剑。


    谁知空间就是个脆皮,一下就碎了。


    花溪把其它玉也一一放进匣子里,紧挨着碎玉,之后合上盖子,将匣子压在矮榻上,刚回过身,发现古扉手里不知合适提了个食盒,看她露出疑惑的神态,解释道,“是吃的,小棉袄送的。”


    还叫小棉袄呢?


    以前没觉得,现在面对面,竟有些别扭。


    “小棉袄还没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待会儿咱们吓唬吓唬他。”古扉玩心来了,精神气都升了一些。


    花溪自然不会陪着他胡闹,如果还在空间里当器灵,她也无聊,可能会答应,现在不会,“我确实饿了。”


    她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古扉将食盒的盖子放在一边,里面的羹拿出来,是按照他的吩咐做的,只放了淀粉和鸡蛋,适合花溪的口味,卖相也不错。


    花溪配合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不冷不烫,恰到好处,喝完胃里暖暖的。


    好几年没吃过东西,用自己的身体,竟有些怀念,还有一点点的心酸。


    原来有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她深深为自己以前的不珍惜感到惋惜。


    “好喝吗?”古扉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和他的脸一样,不能看,看多了很容易沉沦进去,花溪目光在碗里,只配合的点了点头,道:“好喝。”


    古扉一双眼又亮了,“给我尝一口。”


    不等花溪同意,已经去夺花溪手里的碗,花溪没拒绝,松了手,叫他得逞了。


    “别喝花纹这边,我沾嘴喝过……”她说晚了,古扉已经喝了那边的,喝完无辜的回头看她,“怎么了?”


    他眼神过于清澈,没有一丝杂念,倒叫花溪产生了一种自己想多了的感觉,“没事,你喝吧。”


    记忆里古扉十分爱干净来着,别人吃过喝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再沾,嫌弃别人,这怎么突然转性了?


    古扉又喝了一口后还给她,“里面就加了淀粉和鸡蛋,没别的,瞧着很简单的,你要是觉得好喝,下次我给你做。”


    花溪有一丝意外,所以他特意要过去尝尝,就是为了探探材料,下次好给她做?


    不是因为贪嘴吗?


    “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来之前我就做点了。”出宫的要求突然,元吉要去准备,最少也要小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做点东西提来不香吗?


    “这玩意儿很简单的,一看就会。”


    反复强调自己会做饭,厨艺还不错。


    花溪捂住额头,心中有一丝无奈。


    这厮是她养大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她比谁都懂。


    “哎呀,太可惜了,这里没有材料,要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做。”车上有炉子,火在,茶壶可以当锅,只要有淀粉和鸡蛋就没问题了。


    还在吹嘘自己的厨艺。


    花溪懒得鸟他,一路听他絮叨到皇宫,马车停在长明宫门口,与人合力抬她下来,末了又骂一起抬的太监一回。


    “怎么办事的?轮椅都歪了。”


    明明是你那边因为经验不足和受伤不敢大力导致轮椅歪的,非要怪到别人头上。


    花溪心里明镜似的,没说出来而已。


    长明宫有好几个房间,后院给太监和宫女住,前院都是他的,空了三五个屋子。


    古扉说带她选,结果来来回回都在他的寝屋门口瞎逛,转一圈问她一遍,“要不要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好的,冬暖夏凉,干燥不潮湿,对你身体恢复有帮助。”


    “我睡旁边的屋子,不打扰你。”


    花溪刚要拒绝,这厮又加了一句,“床里头有零食和糖果哦。”


    花溪:“……”


    他是以为谁都喜欢零食和糖果吗?


    ☆、第164章 笨死了你


    花溪考虑了一下, 点点头。


    她确实不爱吃糖果和零食, 不过如果她拒绝,这间屋子还是古扉住,零食和糖就在手边,他能忍住不吃才怪。


    伤成这样, 最好不要吃零食和糖果, 对胃的负担极大,就当为了他, 暂时霸占下他的屋子吧。


    她一同意,古扉立马喜滋滋的着人帮忙,一起把她抬进屋子里。


    寝屋里有个圆形的门框,影响她在屋里转悠,古扉大手一挥,叫人拆掉, 不仅里头的,门口的门槛也着人拆了, 如此她就可以自己去院里走走。


    拆的时候古扉就在一边坐着,胸口的伤几次大动作, 有血溢了出来,元吉瞧见了, 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关心道, “皇上, 花溪姑娘腿这个样子, 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花溪他其实不陌生, 因为皇上睡着之后老爱喊她的名字,有时候喊着喊着人就哭了,有时候很开心,还有时候突然惊醒,问他花溪呢?花溪去哪了?


    他心说根本没这个人啊,后来去查了查,才发现有这个人,不仅如此,还养了陛下好几年,陛下与她感情极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突然消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四处寻觅,也没找着。


    找不到真的,倒也寻了几个假的,长相类似的,奈何陛下的眼睛根本不往人家脸上看,在屋里伺候了小两年,愣是没发现。


    他创造了好几次机会,也没成功,反而激怒了陛下,一股脑全赶走了。


    以前只以为花溪姑娘对陛下来说十分重要,今儿瞧陛下的表现,把自己屋子都让出来了,才晓得是特别特别重要,他这么说,皇上肯定会答应。


    果然,皇上目光朝花溪腿上看去,“找两个机灵点的。”


    元吉颌首,听话的鞠了一躬后朝外走去,半路又被古扉叫了回来,“算了吧,今儿太晚了,明天再说。”


    花溪才刚醒来,他叫御医过来检查,知道的觉得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嫌弃她腿瘸呢。


    他一点不想花溪误会,况且人瞧着挺精神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自己也曾经说过,肌肉萎缩,是正常情况,锻炼锻炼就好,古扉思来想去,没让人来。


    不来他自己的伤怎么办?


    元吉主要是为了他,但是他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有事,这时候劝他看太医,不亚于戳穿他,事后算账怎么办?


    跟了他小几年,对他小肚鸡肠一样的脾气不要太了解,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元吉心里转了一圈,左右不是办法,正为难呢,便听一道清冷淡雅的女声开口说话,“去叫太医来吧,我觉得膝盖有点疼。”


    他俩说话没有刻意避开她,只声音小了些,听不全,不过猜也能猜到。


    元吉这个小棉袄只暖古扉,所以为她请太医的可能性很低,那就只能是为了古扉呗。


    古扉胸口的伤确实严重,方才在车上时撑不住,小眯了一会儿,虽然精神气好了些,不过都是强撑的,面色苍白无力,很容易看出来。


    古扉附和,“听到没?还不快去,把院判喊来。”


    他原来打算喊两个机灵的,偷偷的看一看花溪来着,既然花溪自己要,那自然把最好的喊来。


    院判是上一个院判死后新换上来的,亲他这派,但是为人忠厚老实,学不来年轻人那股子机灵劲,所以一开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花溪没说话,门槛拆掉之后,便主动推着轮椅到床边,她手上还没什么力气,不过暂时撑起身子坐到床上去不是问题,而且她两条腿并非完全没有知觉,只是太久没动萎缩了而已。


    因为古扉经常给她按摩,轻轻站一下可以,站完便连忙坐到床上去。


    兴许是突然,古扉都没反应过来她干嘛,她弄好后才走过来抱怨,“你作甚不叫我?”


    花溪无视他,矮下身子脱了鞋袜,将一双腿搬去床上,之后才有空回他,“我只是暂时肌肉萎缩,没有废,可以自己来。”


    “你不是膝盖疼吗?”古扉叉着腰反驳,一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模样?


    “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古扉抱怨,“以前还老是说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你看看你,比我好到哪里去?腿都这样了还不老实,非要受伤了才肯罢休是不是呀?”


    他还来劲了?


    花溪视线放在他胸前,那里的血晕扩散,原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在有手心大小,“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古扉捂了捂胸口,“我伤口包扎过,药也喝了,比你乖多了。”


    “药没有喝。”元吉适当插嘴。


    古扉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花溪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古扉心虚,解释了一把,“我当时是急着见你所以才没喝的,有理由的可以原谅。”


    花溪也不逼他,“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喝药了?”


    她知道古扉最怕苦,他喜欢吃甜的,一点苦都下不了嘴,找她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不想喝药吧。


    古扉翻了个白眼,“还不快去准备。”


    元吉瞧了瞧皇上,又看了看花溪姑娘,隐约感觉自己掌握了什么。


    “皇上,您的伤该换药了,待会儿太医来了,您顺便换个药呗。”先试探一番,免得猜错了待会儿挨打。


    古扉瞪他,“不是刚换过没多久吗?”


    确实刚换过,出发的时候,“您后来不是几次抬轮椅,把伤口给撕裂了吗?”


    他自己假装没瞧见,别人眼睛不瞎。


    “回头再换,先给花溪看。”花溪重要。


    “我骗你的,我膝盖不疼,你先换药吧。”花溪盖上被子,一股子淡淡的雅香传来。


    是古扉身上的气息,还带一丝丝的甜味,手往床里头的被子下一摸,果然抓了把糖果和小点心来。


    有些是古扉自己做的,有些是古扉让别人做的,每一块都用油纸包包着,不容易散。


    当然就算这样,有时候也避免不了被他一屁股坐上,包装纸挤扁,然后溢出来,床上就算经常整理,也有零食的渣渣,很吸引一些不太讨人喜欢的动物。


    因为他怕蟑螂和虫子,所以往常花溪就算发现了也不告诉他,任由虫儿爬来爬去。


    她做器灵的那段时间不需要睡觉,古扉睡着之后她便闲着无聊把视线放在四周和他身上。


    经常瞧见元吉偷偷的把虫抓了,洒了药在角落和床底下,味太大,时常被古扉问怎么回事,吓的元吉满头冒汗。


    其实无法根治的原因在古扉,他不放些甜的就没毛病,因着食物充足,所以不断有蟑螂冒险而来。


    “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催催院判,怎么能这么慢?”


    忍不住发牢骚,“他是八十岁的老太太吗?”


    矛头很快对准元吉,“你也是八十岁的老太太吗?磨蹭什么呢?”


    元吉连忙奔了出去,去请院判,刚出门便运气好,瞧见了院判,赶忙领着人进来,简单行了一礼后给皇上包扎伤口。


    包扎的时候背对着花溪,只露出大半个□□后背。


    伤太重,包扎要绕他大半个身子,不脱不行,脱也跟以前一样,太监可以随便看。


    他身前站了好几个太监,元吉还在一旁打下手,就不让女的进来,全都赶走,背对着她也是不想让她看的意思。


    花溪也没兴趣看,在一把糖果和零食里头挑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拆开尝了尝,意外发现这个不甜,是咸的,没那么腻人。


    “这个很好吃吧?”古扉一直注意着她那边,花溪刚放进嘴里,他便已经忍不住出了声。


    “绿色油纸包里的更好吃。”怕花溪分辨不出来,有好几种绿色的,特意回身给她指,“画了绿叶的那个。”


    他一动,院判的动作不顺,刚准备给皇上撒药,不小心洒到别的地方,元吉瞧见了,小声提醒,“陛下,您别乱动。”


    花溪望了望手里一众糖果和零食,其实没怎么想吃的**,这一个都是实在无聊尝尝而已。


    “大拇指那边那个。”古扉还以为她是没看出来是哪个呢。


    坐不住了,要起来给她拿,元吉使了力想摁住他都没来得及,叫他微微侧身避开,几步跑了过来,从花溪手里拿出那颗画了绿叶的糖果来,“是这个。”


    花溪目光从糖果上,挪到他身上,才刚上药,衣裳还没穿,依旧□□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不介意了,白皙结实的胸膛叫她看了个遍。


    “这个红色的也好吃。”又从她手心里拿了一颗,“甜酸甜酸的,不会太甜,也没有很酸。”


    “陛下,”元吉和院判对视一眼,收拾了东西追来,“您别乱动,伤口还没包扎好呢。”


    他能听话才有鬼了,发现花溪那一把没有抓全,把他最喜欢的一种口味给漏了,那可不得了,比伤口还让人难以接受。


    古扉跪在床边,趴了身子去床里抓糖果,受伤那只手趁着自己的体重,另一只钻进被子里找。


    因着喜欢,特意做成圆形的,很好摸,不用看都能找着。


    “皇上,您快下来。”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元吉和院判还有好几个太监站在不远处,想拉他,又不敢,手足无措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干着急。


    古扉摸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起来,“我放在书房了。”


    他昨儿批阅奏折的时候嘴馋,边吃边批来着。


    古扉撑起身子站起来,转身刚要走,被花溪拉住手腕,“你消停会儿吧,先把伤口包扎好。”


    可没他这样的,伤那么重都流血了还跑来跑去,就为了拿个糖果,要真的出事,伺候的人一个跑不掉,这不是为难人吗?


    古扉盯着俩人相握的地方看了一眼,小媳妇一样,听话的坐好,“听你的。”???


    他以前可没这么乖?


    既然他同意了,元吉和院判忙不迭奔来,提着医药箱拿药粉给他擦伤口。


    古扉疼的胸膛缩了缩,小脾气上来,又开始絮叨了,“就不能轻点吗?这是搓衣板吗?使那么大的劲?”


    院判放轻的动作,速度自然会慢那么一些,古扉又有意见,“长痛不如短痛,你倒是快点啊?”


    院判快点他又喊疼,十分不好伺候。


    花溪看不下去了,接了院判手里的活道,“我来吧。”


    她一上手,古扉果然乖了一些,嘴上不说话了,但是身体很诚实,每次倒药粉,塞棉花的时候都缩的厉害。


    伤其实不大,但是深,太医说不能让它从外面长好,要从肉里面,要不然里面有可能会出现坏肉,长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所以要先用棉花撑开他外面的肉。


    光看着就觉得疼,更何况古扉本身就怕疼,极其不情不愿,咬的嘴唇都红了,胸膛越来越往后退,退到花溪摸不着的地方。


    花溪板下来,“过来。”


    她一般这样就是生气的意思。


    古扉不想惹她生气,咬牙坐过去了一些,花溪重新开始,她一上手,古扉又本能退去。


    太疼了,疼的受不了。


    花溪不干了,东西往他手里一丢,道,“你自己爱弄不弄,反正疼的是你。”


    古扉拿着药和夹子,瞬间红了眼眶,比她还生气,“小时候我就想说了,我不听话,你就不能来强的吗?”


    “你凶我几下,打我也成,要是还不行,把我绑在床上,强逼着上完不就得了。”明明很简单的东西,花溪就是想不通。


    “你把我养大,我还能反抗不成?”


    他从小到大反抗过花溪一次没有?他什么性子花溪还不知道?


    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笨死了。”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


    ☆、第165章 我怕黑的


    花溪挑挑眉, 一脸‘受教了’的模样,“听到了吗?你家主子嫌坐着不舒服, 还不成全他?”


    元吉眨眨眼, 按理来说这人还不是他的主子,只是皇上的恩人而已。


    皇上还没发话怎么安置她, 他应该站在皇上这边才是,但是——鬼使神差的听了话, 对着皇上讨好一笑, “陛下,您看……”


    古扉刚放下话来,如果反悔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还会让花溪寒心, 叹息一声配合道,“朕身上有伤,给朕轻点。”


    元吉打着保证, “皇上放心吧, 奴才叫人拿软布来, 保证系得不疼。”


    边说边招呼人去准备,花溪往床里挪了挪,给古扉让位,空出可容纳一人躺下的空隙,古扉不用人催, 自觉斜靠上去。


    他还穿着鞋, 除了鞋, 大半个身子都在床上,刚躺好元吉便拿来了软布,两条,一条递给花溪,一条自己系,把古扉的手腕绑在床头的木架子上。


    床头四边都有木架,不过因着花溪也在,不方便,所以只绑了他两只手,另一只是花溪捆的。


    捆好半跪在床上,接过元吉递来的药和棉花,重新给古扉往里塞。


    几次折腾,本来已经擦洗干净的血又流了出来,顺着古扉白皙平坦的胸膛,一路到了腰间,他半穿半褪的白色中衣和亵衣染得一片嫣红。


    花溪想了想,中断手里的动作,先给他把血洗干净,否则的话新换的棉花被血浸透,很快又要重新换一遍,麻烦不说,古扉也疼。


    她用夹子夹住沾了药的棉花,顺着古扉腰间往上擦还没干透的血迹,有些是方才流的,有些是刚刚流的。


    兴许是浸透的棉花凉,花溪洗到哪,古扉缩到哪。


    他后面就是床,退无可退,只能绷紧肌肤,吸紧了肚子。


    因为花溪挪动不方便,手上也没太多力气,擦洗的很慢,隔一会儿还要休息一下,元吉瞧皇上颇受折磨,自告奋勇帮忙擦下面的,花溪只要顾着上面就好。


    如此还可以给皇上分神,甚好。


    花溪同意了,她与元吉一人拿了个夹子,花溪洗伤口,元吉洗血迹,花溪这边是疼痛的主要地方,所以每次她动手,元吉都会提前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本来是暖心的举动,愣是被古扉挑出了毛病,“你就不能轻点?疼死我算了。”


    花溪倒酒的时候,元吉又挨了骂,“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得了?”


    花溪撒药的时候,元吉再次中招,“下手这么重,想去杂役处干粗活吗?”


    花溪塞棉花的时候,古扉终于不动嘴了,改动腿了,“明天就收拾你的行李去杂役处住两天吧。”


    不然他都认不出谁是他的主子,才见花溪一面就向着她,想造反吗?


    元吉心里委屈,但是他不说。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伺候皇上了,晓得他喜怒无常的小暴脾气,经常自己的原因,怪到别人头上,这次索性别人的原因,怪到他头上。


    明明伤口由花溪清洗,疼都在她那边,他这边洗的地方连破皮都没有。


    皇上与那人打斗时他瞧着呢,身上没受过伤,就最后要给敌人致命一击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突然收了剑式,要往回退。


    如果没有这出,皇上早就胜了,不受伤,他也用不着忍这气。


    皇上老说他有两幅面孔,经常对着别人和对着他不一样,其实他自己也是。


    看,这不就舍不得数落花溪姑娘,把责任全推在他头上了吗?他太冤了。


    花溪注意力一直放在古扉胸前的伤口上,没留神他俩什么情况,安安静静剪了纱布,盖在伤口上。


    要缠外纱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古扉一直都坦露着胸膛,没有避开她。???


    不保守了?


    以前看都不让她看,小时候是,长大了她连身体都没有,还防着她,仿佛她是个色狼似的。


    终于意识到她不会垂涎他的美色了?


    古扉确实很好看,受了伤,面色苍白,一头黑发散在床上,手因为攥紧了软绳,勒出了红痕,更添了几分阴柔的美。


    但是花溪太了解他了,从小养到现在,几乎可以说看着他长大,怎么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诚然古扉与她做了原文里的动作,不过他估计还以为是类似于亲情的那种吧。他本来就分不清什么是友情和亲情,没人教他,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懂。


    开窍的太晚了。


    花溪拉住纱布的两角,在胸膛正前方系了个蝴蝶结,算是彻底包扎好,不需要再绑着他,顺便把里头那根软布解开,元吉解外面的,一齐放他自由。


    古扉一双手像是被人□□了似的,‘啪’的一声无力的垂了下来,人也没走,疲惫的闭上眼。


    他太累了,方才在车上就忍不住想睡,让他睡吧。


    花溪挪了挪身子,打算下来睡隔壁,刚动了两下,被古扉攥住手腕,“你别走,我走。”


    花溪这个样子,还不如受伤的他来得精神,古扉勉强坐起身,简单理了理衣裳,抬脚朝外走。


    花溪目光放在他身上,“你行吗?”


    方才手上几乎没什么力气,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他现在一定很虚弱吧?


    古扉回头,一双清澈干净的眼弯了弯,笑成一条细缝,“行。”


    记得以前花溪说过,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他现在是男人了,还是九五至尊,更不能不行。


    “那你去吧。”


    花溪话音刚落,方才还在为难该伺候谁,很显然皇上那边需要帮助,花溪姑娘这边也需要,花溪姑娘一开口,几乎算是替他做了选择,他心中一喜,连忙朝皇上走去。


    比起伺候一个新来的主子,当然还是旧主子好相处,先找几个人过来试试新主子性子如何,好说话,又是陛下的心头肉,他再讨好不迟。


    说实话,元吉跟随陛下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陛下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皇上那个脾气,就是天王老子来,该倔还是倔,谁都劝不动他,这个人居然可以。


    她对皇上来说一定很重要吧?毕竟自己的寝屋都让了出来,狐狸一般不肯吃亏的性子也乖乖的躺下给绑了。


    不仅如此,疼的面色发白,唇都咬破了,也没舍得说花溪姑娘一句不好,明明平时是个擦破皮都能数落他好几个时辰的小气巴拉皇上。


    突然来这么一出,都有点不像他了。


    “差点忘了,元吉,把猫接回来吧。”他要去办事前把花溪交给明生和余欢,猫交给元吉了。


    知道元吉不会有事的,第一,元吉是摄政王的人,丞相不敢拿他怎么样。


    第二,丞相需要一个吃过教训后老实下来的人把持着超纲,元吉是个很好的人选,没理由弄死他,这也是古扉选来选去,挑中他喂养猫儿的原因。


    如果他死了,念在他俩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元吉肯定会帮他养到底的。


    元吉也刚想起来,今儿临出发时,皇上突然把他叫去一边,让他把猫儿带走来着。


    那时他隐隐约约有些预感,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不说,也没提醒过,他也没想到居然是‘托孤’这样的大事。


    这也说明这几只猫对皇上来说有多重要,提前帮它们安排好后事,也早就料到丞相不会杀他?


    希望如此,否则这心里始终会有点凉,皇上任由他自生自灭什么的,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呼吸困难。


    元吉脑中想法万千,外头也只不过过了一瞬间而已,他答应一声后跑出去,将养在自己房间的几只小猫抱进来。


    今儿一天都顾着陛下,他受伤还不老实,跑来跑去,没少让人操心,倒是忽略了几只小奶猫,只出发的时候喂过一回,中午和下午都没人管,饿的‘喵喵’直叫,一瞧见花溪和古扉,受了委屈一样,自发朝他们跑去。


    皇上倒也罢了,怎么跟花溪也这么亲?


    不应该啊,又没见过她。


    她整个人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元吉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偷懒了,有段时间没跟在陛下身后,结果断片,忘记了她的存在?


    要不然为什么他也像中了魔似的,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听她的话?


    她吩咐起人来也自然而然,像是早就认识了他一样。


    元吉双手插进袖子里,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里逗猫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人太好看了吧,她提的要求,不忍心拒绝,至于为什么像是认识他一样,难道是他太自来熟了?


    “花溪,不要摸那只猫,它经常尿你身上,坏死了。”古扉本来都快睡着了,几只小猫一出现,又稍稍打起了精神,给花溪告状,“你左手那个老爱折腾你的头发,你自己摸摸,鬓发还剩下多少?都被它揪完了。”


    没那么夸张,花溪自己看过镜子,完好无损,那点掉发看不出来。


    “花色那个也很坏,每次都找我要吃的,我不给,它就站在你胸口蹦蹦跳跳的,借此威胁我。”这年头猫都得罪不起了,一个个的成了精似的,一只比一只聪明,不好糊弄。


    古扉走过去,把花色那只提起来,夹在自己嘎吱窝里,“这个我带走了,还有这个。”


    另一个是老爱尿花溪身上的那只,全身是白色的,背上和耳朵是黄色的,很会长,模样讨喜,性格是大魔王,带走没商量。


    “晚上一起睡有安全感。”


    白色的猫晚上一睁开眼就瞧见了,黑色的不行,反而会被吓到。


    “我怕黑,你知道的。”特意解释了一番。


    花溪瞧了瞧猫,又看了看一手一个抱着猫的古扉,莞尔一笑,“知道啦。”


    明明是关心她,把调皮的猫都带走了,怕吵着她,还不承认。


    别扭的人儿啊。


    ☆、第166章 一脸懵逼


    古扉养猫的时候她全程看着, 猫粮都是她出意见,古扉跟着做的。


    一开始这厮对猫完全不了解,还想喂它们喝牛奶, 是她制止的。


    古扉最多陪猫几个时辰,或者在空间住一夜,她还是器灵的时候可以随意调换视线,想看里头看里头, 想看外头看外头, 古扉看猫的时间严格来说还不如她。


    七只猫哪只调皮, 哪只暖心, 她比谁都了解, 古扉把最调皮的抱走, 留下的五只都是不吵的,有两只别的吵,它们也会吵, 别的不吵,它们便会安静。


    花溪不吵, 另外三只也不吵, 它们可以睡一整天。


    古扉困的厉害, 打个哈欠,抱着俩猫道, “我去睡了, 晚安。”


    在冷宫时她俩刚分床睡那会儿, 古扉怕黑怕的厉害, 半夜总想办法混进来与她一起睡。


    彼时古扉已经七岁,该避嫌了,花溪没肯过,后来发现小可怜会偷偷的拿着被子在她门口睡,天亮才回去。


    还因此冻生病过几次,花溪便想了个办法,骗古扉说,‘晚安’是个祝福的词,被祝福的孩子被保护着,不会做噩梦,也没有恶鬼敢来。


    古扉相信了,半夜再也没睡过门口,也敢一个人睡了。


    这个法子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古时候叫祝由术。


    从前有个人,喝醉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坟头,吓坏了,请道士来看,做个法,喂张符又好了。


    其实做法就是蹦蹦跳跳,符是很普通的草药,因为那人相信,心里安了,病自然好了,和古扉的情况类似。


    他相信有人保护他,不会做噩梦,也没恶鬼敢找他,于是真的不做噩梦,一觉睡的很香。


    后来她不在了,再也没人会对古扉说晚安,好在他找到了新的方式。


    睡在空间里,空间没有黑夜,他无需怕,还有她守着,更不需要怕了。


    就算是登基前那会儿,在娆玉那里住,也是跟余欢睡,很幸运,空间刚没她就醒了,古扉以后也不需要怕黑。


    “晚安。”她像从前一般道。


    古扉登时扬起嘴角,满足的转身出了门,临走前叮嘱元吉送来羊奶,把五只猫都喂一下。


    元吉动作很快,羊奶端来,边喂边好奇的用眼角瞥花溪,不是第一次了,花溪早就发现,没表示而已。


    她闭上眼,正面躺着,等着几只猫儿吃饱喝足后上来睡觉。


    猫依人,每次都在床上与古扉挤在一起,瞧着还挺温馨,她并不讨厌。


    “花溪姑娘,被子够吗?要不要再添一床?”方才出门后皇上特意吩咐过,见花溪姑娘如见他,不能有半点怠慢,否则提头来见。


    皇上是认真的,他看得出来。


    皇上知道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喜欢见风使舵,所以特意强调了一遍,让他敲打一下所有人,务必让花溪姑娘住得舒舒服服的。


    花溪没睁眼,“这样就好,冷我会说的。”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人打扰,给他留着面子,没有明说罢了,他不能不识趣,喂完猫便对着花溪姑娘行礼,“奴才就在隔壁,花溪姑娘有事喊奴才。”


    花溪‘嗯’了一声。


    元吉退出门外,顺便将蜡烛一一吹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花溪睁开眼,摸着黑抚了抚搁在床里的匣子。


    匣子里放着玉和碎掉的空间,也包括她想修仙的梦想,希望它能修好。


    花溪身上一重,有什么踩着她往里爬了去,她听到几声‘喵’叫,猫儿们找到合适的地方,自个儿盘好,有一只躺在她脖间,花溪摸了摸猫脑袋,宠溺一笑。


    天确实晚了,她也醒来很久了,身子骨疲软,闭上眼,没多久睡了过去。


    元吉一直趴在墙外听动静,没声音了才去找陛下,陛下没有睡偏房,睡在他的小房间里,他问为什么,皇上便理直气壮的回他,整个长明宫都是他的,他想睡哪睡哪,睡池塘都要给他准备好被子啥啥的。


    其实元吉大概猜到了皇上为什么大床不睡,非要睡他的小床,因为——挨花溪姑娘近?


    只知道花溪姑娘对他来说重要,没想到这么重要,这是放在了心尖上了吧?


    “怎么样?”古扉本来都睡过去了,他一开门惊醒,撑起身子问。


    “睡了。”元吉如实回答。


    古扉放心了,“睡了就好。”


    能睡着,说明对现在的环境还是挺满意的,他得到想要的回答,心中一个放松,也跟着睡了过去。


    和方才心里挂念着事不一样,这次是彻彻底底睡着,半夜还做了个梦,梦见花溪腿好了,俩人一起手拉手逛街,花溪说他想什么都答应,她付钱。


    古扉不客气的把自己想要的都买了下来,有给自己的,也有给明生和余欢的,最多的是花溪的。


    他想给花溪惊喜,没告诉她,拿着花溪的钱偷偷买的,用油纸包包着,花溪不知道,一股脑收进了空间。


    俩人逛完了,他正要让花溪进空间看看他买的礼物适不适合她,花溪先开口了。


    她说她要修仙,不会留下来。


    古扉吓醒了,蓦地坐起身,才发现是梦,但是太真了,真的就像四年前。


    花溪昏睡前带他出宫逛街,买了好多东西,他偷偷的支开花溪,给花溪也买了礼物,放在空间里,等着花溪发现,这一等,等到了余欢出事,然后是花溪。


    事后他想起来,明生把所有东西给他,是告别,余欢亦然,会不会花溪也在与他告别?


    用她自己的方式,那段时间格外惯着他,目光都是温柔的,带着些留恋。


    反常即为妖,他早该发现的。


    花溪那个时候就想走了。


    想去修仙。


    古扉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来,刚走两步踩到一个软物,黑暗里传来一声痛呼。


    元吉也醒了,被他踩的。


    他自己的床被皇上霸占,没地方去,虽然皇上说可以任由他选其它房间,不过元吉思来想去还是睡在了皇上脚边。


    为了赎罪,今儿好像把皇上得罪了,皇上都要赶他去杂役处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不过就怕万一。


    反正他脸皮厚,腆着脸赖下了,问皇上的时候皇上已经睡深,算是自作主张,皇上不知道,不留神踩的。


    元吉揉了揉胳膊,发现皇上跨过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赤着脚,模样瞧着不太对。


    他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皇上?”


    皇上没反应。


    他又喊,“您怎么了?”


    皇上还是没反应,像是没听见一样。


    元吉快跑两步,拦在皇上身前,“皇上,您……”


    他突然愣住。


    是他的错觉吗?


    他好像瞧见了皇上在哭?


    他那个性子,混世魔王一般,也会哭?


    泪流满脸,很伤心似的。


    元吉有些心疼,“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从小屁孩,变成了大屁孩,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相反,俩人关系很好,元吉的弟弟没了,心里其实一直把他当弟弟。


    就算陛下有时候总爱无理取闹,比如自己的原因,说是他的原因,他明知道自己可以顶顶嘴,皇上不会说什么,也从来没顶过,因为不想气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个小弟弟。


    古扉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绕过他抢了值夜太监的灯笼,提着灯笼从窗户口朝里照去,瞧见床上的人儿,体温才上升,心里不慌了,手脚不凉了,整个人缓和过来。


    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头在元吉耳边吩咐。


    元吉略微吃惊,“您要这些作甚?”


    古扉瞪他,“管那么多作甚?弄来就是了。”


    元吉不放心,“您别做傻事啊。”


    他隐隐约约感觉追姑娘不是这样的,要蒙.汗药和囚禁犯人的链子作甚,莫不是想霸王硬上弓?


    皇上瞧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还不快去!”古扉叉腰,“非要等人醒来是不是?”


    元吉:“……”


    看来皇上就是那样的人。


    他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去。


    元吉退去一边,转身出了廊下去准备,留古扉一个人趴在窗户口,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探出头往里看。


    其实不太清楚,不过花溪太白了,面容在黑夜里十分显眼,加上身形和侧脸的弧度,叫他十分确定,床上的人就是花溪,她没走。


    她今天意外的宠溺,答应了他好几个要求,还跟他回了宫,一切都像梦一般的美好,叫他想起了四年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着实吓到了。


    元吉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他需要的东西。古扉接过几样东西,按部就班,先吹了蒙.汗药在屋里。


    等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便抱着链子像做贼一样,从窗户口跨了进去,轻轻的,缓缓的接近花溪,到了床边后找到花溪的手腕,快速掏出链子锁在花溪手脖上,另一头——连在他腕上。


    很好,如此花溪就跑不掉了 。


    *


    花溪是被吵醒的,不知道是谁,在屋里喊了几声,离她很近很近,她听得清清楚楚。


    “是哪个坏家伙,把我从隔壁迷.晕扛到这里和花溪绑在一起的?”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别想有好果子吃。”


    “只能吃坏果子。”???


    发生了什么?


    ☆、第167章 太不要脸


    花溪睁开眼, 入目是一道只穿了亵衣的背影, 叉着腰, 一只手腕上锁着链子, 链子很长,可是容他活动, 另一头——系在她腕上。


    花溪动了动手脖儿, 链子跟着响了响, 古扉似乎听到动静,回头看她, “花溪,你醒了?”


    面上瞬间就像被阳光照耀了似的, 春光灿烂。


    花溪眼神示意,“这是怎么了?”


    古扉脚边跪了一圈的人, 从元吉连同内院和外院伺候的,包括侍卫。


    “别提了。”说起这事,古扉似乎还有点‘愁’, “不知道是谁,把我从隔壁迷晕了扛到这里, 跟你锁一块了。”


    他抱怨, “太坏了。”


    又指了指跪了一圈的人, “太没用了,没一个人看到是谁, 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花溪挑眉, “是吗?”


    那人那么好心, 还给他拿来被子?


    不仅有被子,还有枕头,地铺,一边放着吃剩下包零食的油纸包,喝了半杯的茶水,帕子也是擦过的,随手丢在一边。


    这么多人守着,让堂堂皇帝被人迷晕抗走?就为了把他俩锁在一起?还没人瞧见?


    合理吗?


    猪都不信吧?


    花溪心里明镜似的,不想跟他计较而已。


    “把锁打开。”


    链子的两边是手铐,底下挂着锁,花溪没有开锁的技能,况且古扉有钥匙,何须她动手?


    古扉脸拉下来,“没有钥匙。”


    这明显的事骗不过花溪,索性耍无赖了。


    花溪蹙眉,“为什么要这样做?”


    古扉眼睛望向别的地方,气鼓鼓不说话。


    花溪白了他一眼,“该生气的人是我。”


    是她半夜被人迷晕,她睡觉不比古扉那么死,有一点动静都知道,所以肯定是古扉事先用迷药把她弄倒,然后戴的手铐,难怪这一觉睡得这么深。


    花溪抬头朝外看,现在大概已经是辰时了吧,窗外大亮,古扉不去上朝,搁这儿胡闹。


    这是私事,元吉敏感的注意不能再听下去,连忙挥挥手,带着底下跪的一干人等退去,临走前将门也带上。


    屋里只剩下古扉和花溪,古扉沉默了许久才摊牌,比花溪还生气“你为什么非要去修仙?”


    花溪一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古扉盘腿坐下,“你要修仙,我支持你,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但是你不许走。”


    修仙不是问题,问题是花溪会为了修仙离开。


    原来如此。


    难怪会想出这么幼稚的招,将俩人捆在一起,她就走不了了?


    “我暂时不会走。”她的腿还没好是其一,其二是空间,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她想修仙,依靠的就是空间和井水。


    空间和井水不像这个世界能有的,它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似的,带着仙气儿。


    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时间和外面不一样,可以靠玉升级,不断变大再变大,还能困住她的灵魂,如果没有空间,她那时候或许已经死了。


    正因为有这么多离奇的地方,才让她动了心思,这个世界有仙,而且她有机会接触。


    “修仙要靠空间,空间升级要靠玉,你可以帮我搜集玉,所以我没有走的必要。”正如小时候古扉像她要糖果要礼物一样,她也可以向古扉要东西。


    现在的玉对他来说就是当时的糖果和礼物一样,难度不大。


    古扉抱着胸,“暂时不会走,就是说以后还会走喽?”


    虽然花溪说了很多,但是他只注意到了这个。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不会乱保证。


    “好吧。”古扉声音无力,“那你要走的时候必须告诉我。”


    到时候就使点手段把她绑回来。


    “告诉你了你好把我绑起来?”花溪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过她还是答应了,“我走的时候肯定会告诉你。”


    如果她不保证,今儿怕是不能善了。


    古扉眼前一亮,“真的?”


    “恩。”花溪晃了晃链子,“给我打开吧。”


    事实证明就算她保证了,古扉该耍无赖还是耍无赖,双手一摊,道,“我让元吉把钥匙丢进池塘里了,没有钥匙,打不开。”


    花溪扶着额,有些无奈,“你今儿不上朝了?”


    总不会上朝还带着她,没有这个先例。


    “我受伤了,这两天不用上朝。”古扉特意挺了挺胸膛,给她看伤口。


    花溪不信,“刚扳倒了丞相,一堆事呢,你不上朝,肉可都让别人叼走了。”


    “我宰的狼群,谁敢跟我抢肉吃?”古扉臭屁道,“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


    他晃了晃腿,“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写了个折子,把丞相的人都撤了,把我的人一口气提上来,等皇叔回来会大吃一惊,我已经能跟他抗衡了。”


    花溪调笑,“一朝鸟炮换新枪了。”


    现在的朝廷中,最大的势力应该是古扉,手底下既有文官,又有武官,如果说一开始梁将军还不看好他,现在是看不看好都不行,必须看好。


    朝廷目前只有两股子势力,要么跟摄政王合作,要么跟古扉。


    他与摄政王已经闹掰,还死了俩人在摄政王手里,军人都是有骨气的,自然不会再与摄政王交好,那就只能选古扉了。


    古扉在摄政王没有回来之前,一鼓作气接手了丞相留下来的所有势力,他早就预谋好了。


    比如说大理寺,大理寺卿是丞相的人,丞相一败,他的同党跟着去了,大理寺少卿古修接他的班,其它亦然,所以朝廷丝毫不会乱,依旧稳定持久的朝前行去。


    当然啦,摄政王虽然不在,但是他留着的大官小官不少,这些人肯定会闹,所以故意不上朝,避开他们。


    等新上任的各位稳了再出去露头,到时候木已成舟,生米已成熟饭,任那些人再折腾也没用,板上钉钉了。


    这厮越来越聪明了,不动声色将一切事物都打理好,事先也都有筹划,不错不错,离明君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可不是吗?”古扉嚣张的躺下来,翘起二郎腿,“我现在厉害坏了。”


    今儿不知道刮了哪阵子风,竟然穿了足袜,一般情况下这厮都赤着脚,在长明宫从来没套过东西,整天毫无形象溜达来,溜达去,也不嫌丢人。


    “咱们今天哪都不去,谁都不见,就在长明宫玩儿。”他自己先伸了手,去接床上跳下来的猫儿,跟猫儿玩。


    “不穿衣裳起床了?”花溪示意他看身上。


    古扉千算万算,漏算了衣裳这茬,春天还有些风,俩人都穿着亵衣,就这么起来冷。


    “屋里有炭火,冻不着。”反正打死也不给花溪开手铐。


    花溪也不急,两个人铐在一起有诸多不方便,穿衣裳只是其一,还有吃饭上茅房等等。


    古扉还是撒了欢的性子,喜爱凑热闹,新鲜的东西,她可以憋个几天几个月不出门,古扉不可以,迟早会解的。


    她有的是耐心等,就看古扉能不能坚持了。


    古扉还在逗猫儿玩,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么一会儿笑了好几次,他笑起来也很好看,脸上带着还未完全褪下的婴儿肥,一笑万物失色,真正的风华绝代。


    在原文里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人,其实现在也被诸多宫女和大家闺秀追求,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而已。


    这厮的眼睛里只能装下玩儿和江山,别的一点余地都没有,跟他五感相连,就没见过他停留在谁身上多几秒钟。


    就算是今年的除夕夜宴,各大臣带来国色天香的少女们表演节目。


    记得京城第一美人也来了,跳了只舞,面纱掉下来的时候整个御花园里的人齐齐吸了口气,就连她都有些惊叹,这世间居然有这样的美人。


    本来想问古扉对人家有没有心思,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发现他在小声嘀咕。


    大冷天穿这么少,还赤着脚冷不冷啊?


    我平时赤脚都踩着毛毡,屋里染了火盆,暖洋洋的。


    赤脚会得病的,她身体肯定不好。


    话说回来,脚还没我好看……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指望过古扉有欣赏水平,他就那样了,不可能再进步。


    猫儿是会跑的,玩着玩着便会朝一边奔去,古扉想去追,不小心扯直了链子,又连忙坐了回去。


    窗外有鸟儿飞过,他也好奇想去看看,刚走两步,想起什么,再次退了回来。


    元吉过来汇报,说五皇子在门外等着,想见他,古扉一喜,连忙就想出去,瞧了瞧腕上的帘子,收了心思。


    中午吃饭晚,这厮没事做,饿的便很快,一遍一遍的催,这还不过瘾,想出门看看,人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呢,望了一眼床上安安静静的花溪,只好叹息一声,继续躺着。


    实在无聊,仰头喊花溪,“我们来吵架吧。”


    花溪在看匣子里的玉,已经有了点要被修好的迹象,因为其它玉开始发白,变成粉末的样子,空间那块粗劣的拼在一起,拿起来不会散,但是上面裂痕很大,受损严重,还需要一段时间修复。


    能修复她就很开心,尽管玉缺了一小块,不影响她心情好,毕竟一开始以为空间已经没救了,现在希望提升到一半一半。


    “不吵。”没空陪他吵架,而且他无聊,正合她的意。


    古扉翻了个身,“我好无聊。”


    他已经把折子批完了,想着跟花溪一起出去玩,但是花溪一直躺在床上,吃饭也是,哪都不想去。


    “无聊把链子打开随便你想去哪去哪。”花溪是故意的,他不解开,她就一直躺床上,熬死他。


    古扉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埋怨道,“你太狠了。”


    来劲了,“我才十二岁,比你小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这个不要脸的,又来这出,俩人现在只相差了一岁而已,他也不止十二,都快十七岁的人了,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十二岁。


    ☆、第168章 就好这口


    花溪恍惚间想起小时候, 古扉六岁, 俩人刚进冷宫,处于互相磨合的状态, 经常观念碰撞。


    古扉的观念来源于他的母妃,花溪是现代人,几乎相当于现代人和古代人的摩擦。


    都说三年一代沟, 这都几百年的代沟了,基本上每天会来几次,古扉小, 说不过她,时常气得跺脚, 边跺边奶声奶气凶道, ‘我比你小, 你要让着我。’


    那时候他确实小, 现在嘛……


    花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一边玩去儿,别打扰我静坐。”


    她想修仙,首先便是静心,耐得住寂寞。


    她能耐得住,古扉耐不住,在地铺上滚来滚去,“太无聊了, 花溪, 我们去玩儿吧。”


    因着花溪不想出去, 导致他就没离开过地铺,被子和席子一直铺在地上,他也在这里待了一个上午,吃饭都在这儿,粗略让人挨个尝过之后送来,跟她大眼瞪小眼面对面坐着用膳。


    “外面花儿都开了,正是出宫玩儿的时候。”赶巧了,他要避开摄政王和他的同党,不方便留在宫里,出宫吃个饭,逛逛街,再顺便看个灯会,参加参加猜谜那不香吗?非要在这里打坐。


    “不去。”花溪闭着眼,盘腿坐得笔直。


    “那陪我吵架。”古扉退而求其次。


    “找元吉去。”花溪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不想跟元吉吵。”元吉吵不过他,应该说元吉根本不敢跟他吵,一般都是他这边数落数落,元吉‘嗯嗯’‘哦哦’‘奴才明白了’,仿佛他欺负元吉似的,无趣的紧,“你陪我吵。”


    花溪微微抬眼朝他望去,“为什么非要吵架?”


    古扉的爱好真是说不出的奇怪,见过各种各样的,比如种花种草好吃之类的,还从来没见过爱找人吵架的。


    “你不觉得吵架很有意思吗?”古扉陷入回忆,“还记得两年前吗?我们偷溜出宫吃烤鸭,坐在最边上的桌子,旁边就是窗户,街上有两个吵架的老爷爷老奶奶,俩人一人拄一个拐棍,路都走不稳,牙都掉光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因为一件小事吵架。”


    这事花溪记得,而且记忆犹新,因为那天古扉丢下银子跑了出去,跟在那俩老头老奶奶身后一路去了他俩的家,在窗户口还盯着看,大半夜俩长辈歇息了他才回去。


    那时候她还问过古扉为什么盯着看那么久?


    古扉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了吵架,并且十分惋惜,她没有身体,要不然还可以打架。


    那俩长辈一路都在吵架,气极了索性用拐杖对打,没有半点杀伤力,最多棍子碰棍子而已,根本没伤到身上,像小孩子闹着玩。


    古扉也闲着蛋疼,时不时找元吉过来陪他打打,打完嫌弃跟元吉没那个感觉,一直絮叨着,说想跟花溪吵架和打架,最好天天吵,天天打,像那俩老头老太太一样。


    那么大年纪了,活动两下就要歇息歇息,偶尔不小心摔倒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怼,你一句,我一句,其实——很有爱?


    “花溪,你今天剩饭了知道吗?”古扉没事找事,挑花溪的刺,“我才六岁的时候你就教过我,不能剩饭,因为浪费,我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牢牢记住你的教诲,你怎么不以身作则?”


    花溪闭目养神不理他。


    “你这样是不行的,这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花溪不想跟他吵,他一个人也可以吵得起来,“让我以后怎么信你?”


    “还有筷子,你握的太上面了,夹不住菜,我跟你学的我也夹不住了。”


    他还小的时候,不怎么会用筷子,每次吃饭都有宫女追在屁股后面喂,不需要自己来。


    后来跟花溪去了冷宫之后,没人喂了,花溪也不惯着他,让他自己夹。


    花溪自己用筷子特别高,很难夹住菜,古扉跟她学了好久学不会,还以为是自己笨,着实沮丧了一阵子,现在才发现是花溪握筷子的方式不容易学。


    “花溪,我挑了你两个毛病了,你也挑挑我的呗。”古扉回头看去,“有来有回才叫吵架,一个人吵好没意思……”


    突然顿住,“花溪?”


    花溪不见了,只剩下一副空的手铐,压在枕头下,所以在失去主子之后没有惯性掉下床。


    古扉把手铐捡起来,发现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锁还在,那花溪一定不是用正常方式离开的。


    目光往床上打开的匣子里看去,里头已经只剩下一堆堆的粉末,古扉伸出手,在其中搅了搅,没有硬东西,她把玉拿走了。


    应该说空间修复好后,她进空间了。


    她是空间的主人,可以进去,古扉也是。


    古扉闭上眼,坐在花溪曾经坐过的地方,心念一动,已经眼前一白,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昔日那么亮,天空中还多了几道裂痕,就像被人打破了一样。


    古扉环顾一周,发觉空间小了许多,不仅如此,从草屋到池塘,包括小部分地都消失了,像是一块蛋糕,被人切走了一角。


    古扉知道原因,这部分是玉掉的边框。


    赶巧了,它不大,恰好是个圆润的椭圆形,把草屋和池塘,包括小块地都概括了进去。


    池塘损失最大,掉了大半,只剩下小半,地损失了几米的样子,草屋的偏房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主屋和右边偏房,细看注意到井水也掉了点。


    还好井水顾着吃水方便,就在门口,没挨着边缘,大概一米宽的井口只掉了一只手的长度,万幸。


    “花溪!”古扉观察了一圈,都没望见花溪,忍不住喊她 。


    “这里。”


    草屋里有人回应,古扉一喜,连忙奔了过去,果然在草屋里瞧见了花溪。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空间了?”现在空间有多危险,她看不见吗?


    “空间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在发现匣子里的玉已经被全部吸收完之后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进来,居然还真可以。


    只是还有很多地方因为没了玉,无法再继续进化而已。


    养了空间这么久,林林总总将近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感觉空间没以前灵活了,不能让时间快进和倒退,还跟刚开始得到空间的时候一样,是自然而然流逝。


    空间的大小也跟以前差不多,只不过里头多了些东西而已。


    她种的,养的,除了掉落的那块,其它都在,因为空间小,它们也挤在了一起,挡住了大部分的亮光,房屋的一角被挤成了‘凹’型,瞧着颇是滑稽。


    “我知道,你还要靠空间修仙呢。”有一瞬间,他想过要不要干脆让空间不要好了,后来一琢磨不对劲,这不是打断花溪的翅膀吗?


    不能够。


    “空间这个样子,看来一时半会修不好了。”古扉心已经放下大半了,“别担心,我会帮你搜集玉的。”


    就算他举全国之力搜集,想让空间变回没破之前,没个一两年也不可能,一两年,足够了。


    花溪目光依旧放在天上,并没有收回来,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许久许久,久到古扉都要做别的事,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开口了,“嗯。”


    没有说‘谢谢’那种客套话,说明把他当成了一家人,古扉很开心,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稍稍纾解了些。


    他被老老实实捆了大半天,花溪也不陪他,自然各种不爽,现在知道花溪走不了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快点出去吧,这时候的空间不□□全,别把咱们困进来了。”花溪现在还不能走路,古扉主动过去,拉住她的手,心中想着‘出来’,果然带着花溪出来了。


    花溪还保持着盘腿坐着的姿势,在空间时也是如此,出来亦然,本来那手铐应该也扣在她腕上的,但是古扉动了链子,丢到了地上,所以花溪出空间时两手空空,只有古扉一个人戴了手铐。


    古扉蹲下来,捡起链子,突然指了指外头,“花溪,你看那是什么?”


    花溪朝窗外看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几个宫女路过。


    “什么?”她很是不解。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响了响,听着音儿耳熟,花溪低头看去,古扉已经把手铐重新铐在她腕上。


    花溪:“……”


    古扉笑的一脸无辜,“刚刚瞧见一只蚊子飞过,想来这个天不太可能,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花溪翻了个白眼,盘膝坐好,懒得理他。


    古扉今儿已经受了好几个白眼,习惯了,人往地上一躺,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跟花溪继续耗。


    在别的方面他确实没什么耐心,但是这事上肯定比花溪能坚持。


    绝对熬到花溪认输。


    古扉憋着气,一个下午没跟花溪说话,到了傍晚元吉送药过来,让花溪帮着换药,在地铺上。


    他乖乖的配合着,让脱衣裳脱衣裳,让不动就不动。


    花溪跪在一边,挖了药膏给他抹伤口,边抹边问,“改性了?”???


    花溪提醒他,“以前不是防我像防贼一样吗?现在怎么不介意了?”


    随便她看,随便她折腾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古扉想起来,目光登时朝四处看去,果然发现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妖精。


    花溪就好这口。


    ☆、第169章 看个够哦


    花溪有个癖好, 喜欢看少年少女修长骨感的手腕和脚腕,脖间等等有线条的地方。


    她自己承认过的, 说是欣赏,到底是欣赏, 还是存了别的心思, 谁知道呢?


    毕竟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又没办法和她视线共享,她有了身体之后,俩人的感应降低, 因为空间倒退了。


    俩人能视线共享的时候空间大概有一两亩地,现在顶多百来米而已,相差大了去了,还缺了一块。


    除非空间恢复到一两亩的地步,否则再也不能用花溪的视线瞧瞧她在看什么了。


    以前想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喝什么, 玩什么, 会特意用她的视线观察一下,发现她不爱吃, 也不爱喝,更不爱玩,就喜欢盯着高瘦的人看线条。


    那时候觉得无所谓, 任她看, 现在突然就不爽了。


    古扉躺在地铺上, 叉着腰, 扬起下巴问她,“我好看吗?”


    花溪手微微一顿,目光从他胸口的伤上,移到他脸上。


    他好看吗?


    废话,自然是好看的,眉目如画,明眸善睐,清隽俊秀,唇红齿白,即便是这个十分考验颜值的扬躺姿势,也依旧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将脖间的线条绷得紧实,锁骨深深的显露。


    大片大片的白皙胸膛毫无遮拦,叫人低头便能欣赏到。


    “是我先问你的。”花溪挖了药膏继续给他涂,“先后有序,你先回答我。”


    花溪的问题很简单,不需要深想,也没什么为难的,古扉直接告诉她,“不是你让我遇到心上人的时候不要拒绝,不要找借口,她想看就给看的吗?”


    很久之前花溪还是器灵的时候,告诉过他原文里的事,在原文里,唐婉想要他,被他数次拒绝,找各种借口,被唐婉怀疑不举,还找人查过他的过去,然后找他对峙。


    在原文里他也确实有心理阴影,得亏唐婉大气,没有计较,如果是个小气的姑娘,说不定会跟他掰。


    总之花溪告诫他,上辈子的事是上辈子,这辈子绝对不能那样,心上人想让他脱衣裳,他就脱,心上人想要他,他就乖乖躺好完事。


    花溪扶额,“我说的心上人,是你将来的媳妇。”


    他可能连心上人是什么概念都不了解,就乱说话。


    “都是搁在心尖上的人。”古扉不以为然,“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花溪想跟他分辨一下他俩的关系,和夫妻关系,张张嘴,又泄了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俩这样算什么关系?


    亲情吗?


    似乎不太像。


    “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吧。”古扉抓住重点。


    花溪掀了掀眼皮,“不想。”


    “撒谎。”古扉瞪她,“你都因为这事生了我多少气了?”


    他为啥给花溪看,还不是怕花溪就是那个小气的姑娘,会因为这事跟他掰吗?


    所以花溪想怎样就怎样,反正以前她还是器灵的时候,每次在空间里就算不给她看,也全被她看完了,看一次是看,看两次有什么区别吗?


    关键不给她看,她会生气。


    以前他不是完全确定器灵就是花溪,只是个猜测,所以不给看,现在这副壳子里的人就是花溪,那必须给看。


    花溪有些无奈,“我从来没生过气。”


    “你又骗人。”相处了那么久,古扉已经看透她了,“你每次生气都不说出来,跟我冷战到底,我不找你说话,你就不找我,真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吗?”


    花溪手底下一个没分寸,摁重了,古扉倒抽一口凉气。


    “看吧,”花溪挑眉,“不能乱说话,遭报应了吧?”


    古扉“……”


    瞧了瞧她手里的棉棒,将接下来呼之欲出的一大堆话憋在嘴里。


    人在她手里,不能不低头。


    他没动静,花溪这边也安静下来,轻手轻脚给他涂药,已经抹了两三遍,再上最后一遍,膏药是黑色的,一股子浓浓的药香味,抹完要用纱布包一圈。


    包的时候让古扉坐起身,抬起一只手臂,她绕过他半个肩膀,来回缠一圈,包后面时还好,包前面时要看着伤口位置,不可避免会离古扉很近,一次倒也罢了,两次三次,三次五次都这样,花溪招手让元吉过来,“你来吧。”


    元吉正要跑来,被古扉瞪了一眼,古扉瞪完回头瞪花溪,“以前都是你给我缠的。”


    他小时候练武,经常受伤,每次都是花溪给他擦药,包扎。


    “你那时候还小。”


    古扉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和以前的区别,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


    花溪不理他,纱布一丢,爱谁谁。


    古扉接过缠了一半的纱布,还不让元吉代劳,自个儿缠。


    他笨手笨脚的,自然缠不好,反而把先前花溪缠的那部分给解开了,药膏黏的到处都是,手上,胸膛上,不小心还摁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直呼她冷血。


    “是不是我长大了,就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小时候花溪经常乱叫他,什么宝宝,娃,臭小子等等,怎么顺口怎么喊,有些他知道意思,有些不知道,比如宝宝。


    花溪便告诉他,宝宝是小孩的意思,在她们那里还有小宝贝,小心肝的成分在,总之就是疼爱的意思。


    他当时可开心了,记得花溪昏迷前,还喊过他扉宝宝,也才躺了两年多而已,醒来之后就变样了?


    “不要脸。”花溪没有惯着他,撑起身子,坐回床上,被子一盖,闭目养神不再与他交流。


    古扉后悔了,“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你再陪我聊会儿。”


    他还在笨拙的缠纱布,瞧花溪确确实实没有要帮他的意思,才喊元吉过来。


    元吉手脚麻溜,也不会介意这个介意那个,很快将纱布缠好,系上之后又退去一边,把这里的空间让给俩人。


    花溪在床上盘腿坐着,古扉坐在床边,床矮,他半个身子靠在上面,歪头看花溪,还想找花溪说话,又怕打扰花溪,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许久才站起来,解开链子,蹬蹬几步朝外走。


    他有几句话要跟元吉说,顺便解决一下私人问题,他已经跟花溪绑在一起快一天了,没有上过一次茅房。


    特意解开链子,是顾着花溪,他如此,花溪亦然。


    古扉上完茅房没有急着进去,吩咐元吉去库房取玉,顺便搜集民间的玉,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钱都用上。


    空间现在这个样子,太不方便了,不能进空间做事睡觉,也不能控制时间,他要尽快升级空间,好和以前一样,顺便看看花溪每天都在看什么?


    如果是好看的宫女和太监的话,就让她无好看的宫女和太监看。


    “元吉。”古扉让元吉附耳过来,“朕再交代你做件事。”


    元吉已经习惯他在自己面前称‘朕’,在花溪姑娘面前称‘我’了。


    一开始是十分不适应的,想提醒皇上,不能对一个人太好,否则会被人捏住把柄,变得优柔寡断。


    但是难得看皇上这么轻松,发自内心的开心,便不舍得,一来二去竟也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皇上看着年纪小,实际上聪明绝顶,他想到的问题,皇上应该早就想到了。


    古扉吩咐完,瞧了瞧天色,想起来,“酉时了,皇叔该回来了,叫人把宫门关上,别让他进来。”


    皇叔在京城外的避暑山庄,从他收到消息,再从山上下来,赶到京城,最少也要这个时辰,这还是快的情况下,皇叔身体不好,慢一点就是明天。


    保险起见还是直接把时间推到明天好,时间越久,朝廷更替越快,留给他的时间也越多。


    元吉明白,行了一礼后,懂事的自个儿亲自去的。


    他办事古扉放心,目送他离开后才进了屋子。


    花溪不在,定是去了空间,古扉坐在床边,耐心的等着。


    花溪腿脚不便,估计还要一阵子,如果一炷香之内她没有回来的话,再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空间现在和外面的时间是一比二十左右,外面一炷香,里头最少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还没好肯定就是出事了。


    花溪其实已经办好了私事,在练习走路,外面人太多,还有古扉捣乱,没练成,现在安安静静就她自己,倒是方便了许多。


    因为还站不稳,扶着一张凳子,是古扉晒果子的那种,很高,可以踩着上屋顶,到花溪腰间,正好方便她练。


    唯一的缺陷是实木的,有些重,搬来搬去很累,有时候搬不动,还会拽的凳子朝她砸去。


    花溪已经挨了两下,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站起来继续练,直到腿上满是乌青,怕古扉担心才出了空间。


    进去是躺在被子里进去的,为了避人耳目,出来自然也是在被子里,刚露头,便见古扉仰着下巴躺在床上,人五人六的招呼人上菜。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花溪掀开被子坐起身,张嘴刚要让古扉让让,她要下去,余光不留神扫到端饭菜的宫女和太监身上,愣了愣。


    进空间最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外面一两柱香罢了,古扉动作那么快,把人都换了?


    太监换成老头,宫女换成老太太,整个长明宫就他一个年轻的。


    他还很得意,“花溪,你不是喜欢看少男少女的身体线条吗?”


    从桂圆手里接过縛膊,元吉不在,去关宫门了,这里只有桂圆,古扉身上有伤,不好活动,让桂圆动手,自己配合着。


    縛膊很长,将他两只宽袖绑住,露出修长消瘦,白皙干净的手臂。


    毕竟还是春天,屋里有点冷,特意让桂圆多加了个炉子,大胆肆意的晃着光溜溜的胳膊,笑的长眸潋滟,风华绝代,“给你看个够哦。”


    ☆、第170章 是花溪的


    花溪不仅喜欢胳膊的线条, 还喜欢脚腕的,古扉矮下身子,褪下足袜,裤腿也折了上去, 一直到膝盖,往下都是□□的。


    说实话,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过,颇是不自在,不过想想他不给看,花溪就去看别人了, 还是牺牲牺牲吧。


    现在这个天还不足以露胳膊露腿, 就算有暖炉烧着,依旧有些冷,古扉又让人把他的暖桶拿来,踩着暖桶坐在他的老爷椅里, 目光来来回回扫视在收拾饭桌的宫女和太监身上。


    看哪个不合格?


    五十岁以下的都不合格, 不过有些人看着年轻,明明五十多岁了, 瞧着最多二三十岁,这种的也剔除在外。


    宫中没那么多老人, 一般情况下太监到了花甲之年,便要出宫进寺庙安享晚年, 宫女二十五岁左右可以出宫。


    留下来的都是不愿意出宫, 或是孤儿, 害怕出宫之后自己饿死,不如跟着主子,没有主子的宫中也有专门的地方安置她们,前提是有些养老的银子。


    五十岁正好处于还没有退休的年纪,不过大多都混到了管事的职位,不愿意伺候人,所以招来的不多。


    人手不够,古扉便索性让那些吃得胖的,壮的,丑的,长得急的凑数,将里屋伺候的人都换了。


    趁花溪进空间的功夫,本来打算一炷香之内就进去喊她,后来想想花溪也不是小孩了,不如用这段时间做些别的。


    桂圆手脚很是麻溜,一点不比他的师傅元吉差,他这边吩咐,那边就将人都领了过来,给他筛选。


    古扉瞧着差不多了,才将人挥退,看着这么多老爷爷老太太,他也有些压力。


    不过……


    古扉歪头去看花溪。


    花溪喜欢的是少年少女的线条,现在看不到了吧?只能看他的。


    饭菜已经弄好了,古扉乐滋滋的起身,把花溪的轮椅搬过来,放在床边,拍了拍坐垫,道:“坐上来,我推着你。”


    花溪示意他看脚下的地铺,轮椅她下过地,是脏的,古扉不挪走,待会儿轮椅肯定要从地铺上碾过去。


    古扉不甚在意的用脚将地铺踢去一边,赤着脚走来,晃了晃轮椅让她上来。


    花溪已经在床的边缘了,扶着轮椅的把手蓦地转身,坐到了轮椅里。


    只坐了一半,她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差不多了古扉才推动轮椅,去一边的饭桌前。


    准备了两副碗筷,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桌子又大,像隔了条河似的,古扉很是不满,抱着自己的碗硬是坐到了花溪身边。


    饭菜经过层层检查和试吃,没什么毛病,口味按照俩人的,一半清淡,一半酸辣。


    古扉喜欢吃酸辣的,花溪偏爱羹啊,蛋汤之类的。


    俩人口味天南地北,竟也能吃到一块去,因为古扉是杂食的,可以吃酸辣,也可以喝花溪喜欢的羹,不挑。


    花溪是只喜欢喝羹和清淡的食物,以前在空间时,是花溪依着古扉的口味,毕竟她没有身体,吃吃喝喝都跟着古扉。


    现在好像变了,成了古扉依着她的口味,桌上清淡的偏多,清蒸鱼,清蒸虾仁,上汤奶白菜,汤汤水水也不少,正儿八经的辣菜反而少了。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我已经适应了吃酸辣。”每天跟着古扉吃吃喝喝,习惯后竟也欣赏到酸辣的魅力,现在不讨厌吃酸辣,反而还有点喜欢。


    “那正好。”古扉给自己舀了勺清羹,边喝边道,“该我适应清淡了。”


    花溪挑挑眉,瞳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古扉这人吧,有时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偶尔还是挺暖的。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花溪觉得他更偏向于后者,无意间的举动,没必要细琢磨。


    古扉翻了个白眼,“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别人。”


    “你是一国之君。”花溪提醒他。


    “一国之君也是人啊。”古扉觉得这是个吵架的好机会,犟上了,“是人都喜欢热闹,说说笑笑吃饭多好?”


    花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也不跟他争辩。


    她不说话,古扉一个人也能聊得起来,“以前也没见你管过。”


    怕她忘记了,帮她回忆回忆,“咱们在冷宫的时候,一边吃,你还一边考我,要是答不上来,你就打我板子 ,我手经常被你打肿。”


    又来了。


    花溪叹息一声,心里有些无奈。


    他怎么就这么能聊呢?


    一顿饭全程都在古扉的絮絮叨叨中度过,元吉从外面回来才算结束。


    元吉还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摄政王进宫了。


    他去晚了,关宫门的时候摄政王已经进来,比他还提前一步,走的不是一条路,又乘着马车,元吉抄近路跑着回来的才赶在他前头。


    话说完嘴里急喘气,半天缓不过来。


    古扉让他下去歇会儿,顺手将其他人也喊了出去,门一关,拉着花溪躲进角落,不多时进了空间。


    虽然空间退步了,不过它有两个主子是事实,所以古扉还是能进空间。


    *


    酉时一刻,一辆马车悄悄停在长明宫附近,摄政王一身绯红色官袍,由云舒扶着,慢悠悠下车。


    到了这里之后云舒不能再往前,古青竹一个人朝长明宫内而去。


    长明宫的门外有守卫,拦住了他,他只淡淡扫了一眼,“本王有要事要见皇上,耽搁不得,进去通报吧。”


    那守卫迟疑了一下。


    皇上叮嘱过,谁都不见,但万一真有什么要事呢?


    而且得罪了摄政王,他往后还能好过?


    古青竹一双古井无波的瞳子下移,横了他一眼。


    那守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行礼,“摄政王稍等,末将去去就来。”


    他属于御林军,也是有官职的,比摄政王低了许多,但是是皇上的亲兵,不需要行大礼,只微微俯身,也没等摄政王同意,便先一步离开,进屋去找皇上。


    古青竹在门外等着。


    他身子骨弱,怕热也怕冷,春天是个上午和下午热,清晨和傍晚冷的季节,这个天风刮的厉害,竟有些受不了。


    古青竹拉了拉披风,将自己裹的更加严实,也没等多久,那守卫便提着剑回来,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摄政王请回吧,皇上已经歇息了,今儿不见客。”


    摄政王眉梢轻轻一跳,“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进去等他吧。”


    他抬脚刚要跨过门槛,被那守卫拦住,“您可别为难末将了,放您进去,皇上还不治微臣的罪。”


    摄政王目光冷然,“耽误了国家大事,是要掉脑袋的。”


    那守卫噎了噎,看了看摄政王,又望了望里头,左右拿不定主意。


    一边是摄政王,一边是皇上,其实他没见着皇上,是元大总管代为传话。


    元大总管跟在皇上身边,管理着皇上的一应事物,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见他,不亚于见皇上。


    两边都得罪不起,又互相不肯让一步,叫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难办啊。


    “你放心吧,既然是本王要见皇上,出了什么事,自然本王承担。”他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放行吧。”


    那守卫其实就在等他这句话,身子往一旁退去,单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古青竹没有停留,掀开衣摆迈了进去,笔直往主屋走,到了门口又被拦下,元吉颤颤巍巍挡住他的路,“陛下已经歇息了,摄政王请回吧。”


    古青竹冷喝,“让开。”


    “好嘞。”怂货几乎没有犹豫,快速后退一步让路。


    古青竹推开门,主屋内留了几盏灯,火光微弱,不过足够他瞧清里头的模样。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内很乱,桌子上尽是剩下的残羹冷饭,寝屋只用屏风隔开,纱织的,一眼便能望见后面冒起的火光。


    还燃了两个,正旺的时候,说明刚烧没多久,只有需要才会点这个,加上还在冒热气的饭菜,皇上确实在屋里,但是寝屋的床上空的。


    去哪了?


    他也不急,自个儿找了个靠近火炉的位置坐下,伸出一双雪白的手烤火,“告诉皇上,本王会一直等他,今儿皇上要是不出来,本王就在这里过夜。”


    小皇帝很会享受,屋里弄得暖呼呼的,不冷不热,坐再久都没事。


    元吉讪讪点头,装模作样去了寝屋,站在床边喊人,其实床上根本没人,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留给他一个烂摊子。


    明面上他是皇上的人,‘私底下’其实是摄政王派给皇上的细作,根本不可能拦摄政王,也拦不住啊。


    这下完了,摄政王要是进来一看,发现没人,准先办了他。


    元吉正着急呢,突然便见一道影子闪过,有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模样和手底下的轮椅都熟悉异常。


    不是皇上和花溪,还能是谁?


    他眼前一亮,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迎过去。


    古扉把轮椅交给他,叮嘱他照顾好花溪,便自个儿出来应付摄政王,“皇叔好雅兴,刚下了避暑山庄,便到侄子这里讨茶喝?”


    破绽太多,也担心皇叔为难一些不该为难的人,索性又从空间里出来了。


    他出来,花溪也要出来,拦都拦不住。


    古扉回头看去,发现花溪坐在轮椅里,安安静静,一双精致漂亮的眸子也在幽幽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脚下。


    方才进空间的时候没穿鞋子,空间里的鞋子都摆放在一起,他的,和花溪的,胡乱放,出来的时候考虑的事情太多,也没顾上,瞧见哪双套哪双。


    刚刚没有留神,现在才发现小了许多,上面还绣着花,不是他的,是花溪的。


    他穿了花溪的绣花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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